意识到祁北墨不是邮筒之后, 纪初禾不知道想到什么,桃花眼微微睁圆,然后双手猛地攥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一声怒喝:“呔, 傻逼精快把鸡腿给我吐出来!呜呜呜小黑你不能吃啊, 吃成傻逼了会在汪星被其他狗打的。”
祁北墨头晕眼花, 狼狈得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大门被打开,接到通知赶来救场的三个保安冲进来, 看见眼前的景象后, 愣住了。
不是说有歹徒吗?歹徒呢?
陆雪芹赶紧指着纪初禾, 冲他们命令道:“保安!快把这疯女人给我抓起来!”
晃人的动作一停, 纪初禾眼神飘忽,扫了眼小心翼翼朝她逼近的黑西装保安,瞳孔一凛, 跑过去拎起地上的陆雪芹:“有坏人!汪汪队!出动!”
话音一落,她抓着陆雪芹朝保安们冲去:“好狗狗,给我咬死他们!”
“啊啊啊啊啊!”
保安们担心伤到业主,眼看着纪初禾朝他们冲来, 只能四散逃开。在陆雪芹的尖叫声中,客厅里闹作一团。
有个看起来年纪还小的保安绕到纪初禾身后, 拿着钢叉冲过去, 想出其不备地来个偷袭。
躲在桌子下逃过一劫, 此刻正在看戏的傅岁茹见状,瞳孔一缩, 大声提醒:“禾子小心身后!”
“啊啊啊啊放开业主, 我跟你拼了!”小保安两只手高高举起钢叉,闭眼砸下去。
“砰——”
“噗——”
“啊——”
纪初禾反应极快地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陆雪芹砸在小保安怀里,两人齐齐飞出三米远,又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
傅岁茹继续爬回桌子底下躲着,双手护头。
人质被解救出来,几个保安立马拿着防暴盾牌和钢叉将纪初禾团团围住,警惕地围着她转圈。
黑乎乎,转圈圈,好多好多。
“呕——”纪初禾被转晕了,捂着肚子蹲下来吐。
保安见状,冲身旁的队长小声道:“队长,这方法有用!”
队长眼神坚定:“继续转,加快速度!喊口号!”
“我是一名保安,保卫一方平安!带给业主温暖,业主骂我脑瘫。”*
队长怒斥:“错了。”
“哦哦。带给业主温暖,业主夸我真棒!”*
几分钟后,三个保安齐齐倒在地上。纪初禾踩着被她一拳打碎的防暴盾牌,拿着夺过来的钢叉,像刺猹一样卡住保安队长:“再转我把你们都吊到大摆锤上,转你们两天两夜。”
另外两个保安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客厅里鸦雀无声,就连一惯嚣张的陆雪芹,这会儿也躲在祁儒彦身后不敢说话了。
那可是防暴盾牌啊!专门防暴徒的,怎么防不住纪初禾啊?!
众人提心吊胆,纪初禾突然一转头,醉红的桃花眼凌厉地朝桌边扫去:“什么声音?”
傅岁茹双手抱头,祁儒彦和陆雪芹拿起小铁盆罩在脑袋上当头盔,祁北墨撑着桌面站稳,眉头紧拧,语气忍耐地道:“你电话。”
纪初禾反应慢半拍地“哦”了声,眼神迷离地在衣服上摸了好久,翻出手机。
电话一接通,那头的小宋着急忙慌地问:“老板?你有爸爸吗?”
众人:……
纪初禾脑子热热的,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我是孙悟空,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小宋似乎也发觉她语气不太对劲,疑惑地问:“诶?老板你在干嘛?”
躺在地上的保安队长本想默默爬开,纪初禾一低头,又用钢叉将他一把叉住:“我在跟闰土大闹天宫,顺便刺猹。”
保安队长:……
坏了,来之前还在跟兄弟们说肯定又是豪门恩怨,想着来吃瓜,结果自己成了个猹。
小宋唯纪初禾马首是瞻,别说她说自己在大闹天宫了,就算哪天纪初禾说练成了仙丹让他尝一口,他都会觉得老板真好,一人得道还带着他们这些鸡犬升天。
小宋丝毫不怀疑地“哦哦”两声,转回正题:“是这样的老板,这里有个丑大伯说是你爸,非要见你。”
“说谁丑大伯呢?现在的小伙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我这年纪你叫我大伯?”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老烟嗓。
然后纪初禾听见小宋礼貌地道歉:“对不起丑爷爷,我下次不当着你面说了。”
“你!”沧桑的中年男人气得头顶冒烟,忍了又忍,拿出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你看我真是纪初禾她爸,我这还有她小时候的相呢。”
纪初禾喝点酒头晕晕的,听着这难听的烟嗓就烦,狠狠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我没有爸爸,我爸爸早死了。”
她从小就没见过亲生父母,不管那俩人是不是还活着,在她这儿就算死了。
小宋一听这话,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取下脖子上的小葫芦朝对面的人泼去:“好啊我说你怎么鬼鬼祟祟不敢走在太阳底下,原来是早死了啊。青天白日你个死冤鬼敢来找你小宋爷爷!看我太奶留给我防身的黑狗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给我退!退!退!”
“啊啊啊啊!!!”
粗粝的嗓音叫得纪初禾耳朵疼,她啪地一下挂了电话。闭了闭眼,收起钢叉,摇摇晃晃地朝桌边走去。
傅岁茹飞快地从桌底下爬出来跑到楼梯口,祁儒彦和陆雪芹连连后退。
祁北墨,站着没动。
纪初禾在桌边停下,伸出手。
祁儒彦闭上了眼。
他儿子是真爱啊,这都不跑。
陆雪芹也不忍直视,只能默默咬碎了牙。
这该死的女人,非要把他们家闹得天翻地覆才满意。
然而预想中的惨案并没有发生,纪初禾从桌上抓了个梨子,不嫌脏地塞进礼服口袋,拍拍自言自语:“带个梨子吃。”
傅岁茹眼前一亮。
带给黎子吃?
啊?
啊!
啊!!!
她嗑到了!
纪初禾摇摇晃晃离开,没人敢拦。直到她出了大门,陆雪芹才尖叫一声跑过去把门关上。
在场的众人都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祁儒彦拍着胸脯走回桌边,从身上掏了颗速效救心丸服下,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还站着不动的祁北墨,叹道:“儿子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喜欢一个人,她都这样了,你连跑都不跑。”
祁北墨黑着脸:“爸,帮我解一下绳子。”
他哪是不想跑,是根本跑不了。不知道哪个冤鬼趁乱把他的腿跟桌子腿绑在了一起,还系了个牢牢的死结。
“谁绑的?”祁儒彦大惊,赶紧上前把绳子解开,拿起来一看,白色的布条:“这,看着像是壮士穿的那件衣服啊。”
祁北墨接过来看了看,皱起眉:“是纪初禾身上的衣服,但是我怎么没看见她蹲下来?”
傅岁茹听见他俩的对话,眼神心虚地偷偷朝门口挪去。
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她就是觉得这么多人以多欺少对禾子不公平,才先限制住一个看起来武力值最高的祁北墨的。
没想到禾子这么厉害,早知道就放祁北墨出去挨顿打了。
而另一边,几小时后,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夜幕沉沉,一阵风刮过,纪初禾的酒猛的一醒。
双腿酸痛。
她龇牙咧嘴地“嗷”了声:“谁打我了?”
【宿主,是你喝酒了。】
“我知道,我就是问谁趁我喝了酒打我。”
系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没人敢打你,是你喝了酒自己非要从祁家老宅步行回家,走了八个小时从郊区走到了这儿。】
纪初禾惊讶地一抬头,眼前正是自己住的小区门口。
两条腿打颤,她抖着声音问:“我还干啥了?”
【非要扶老奶奶过马路。】
纪初禾松了口气:“看样子我就是醉了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啊。”
【那个老奶奶好不容易杵着拐杖走到路这边来,你非要送她回马路对面,给老奶奶急得假牙都差点掉了。】
纪初禾:……
“还有呢。”纪初禾抹了把脸。
【路上碰到俩小孩玩弹珠,非要跟他们PK。】
纪初禾关注点一歪:“我赢了没?”
系统:……
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
【赢了,你把一个小孩的小水枪赢过来了,就在你兜里呢。】
纪初禾闻言,伸手去摸自己的兜:“咦?我礼服这里怎么撕坏一块?”
【这是你在祁家喝了酒之后发酒疯,说要跟祁北墨割袍断义,以后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自己撕下来的。】
纪初禾没当回事,“哦”了声,从兜里掏出小水枪和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梨子。
“梨子哪来的?怎么还咬了一口啊,有没有素质,吃过的东西扔我口袋里?”
【……】
【梨子是你从祁家顺的,回来的路上有小混混想要你微信,你拿着梨子出来让他们扫码,他们说这不是手机,你当场急了,咬了一口说:“瞎说,这是我的iPhone手机”。】
系统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揭纪初禾的伤疤。
她摆了摆手:“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的脸就这么点大,你省着点丢。”
她就说她不能沾酒吧,要不然上次剧组聚餐,也不至于偷偷把酒倒在导演脚上。
纪初禾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只要喝一点酒,就会发大疯。
第一次喝酒是高中毕业后的同学聚会,有个男生想灌醉她趁机表白,请了大家去KTV。
结果纪初禾一喝酒,非让他跳舞。不跳就打人。
还指定曲目。
于是那个男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着跳了一首舞娘。
KTV包厢的音响里放着“舞娘的喜悲没人看见”,男生一脸悲愤地扭着腰。
确实是挺悲的,以至于纪初禾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第二次就是上班之后,经理带她去见客户,甲方灌酒,一群中年男人逼着她喝。
纪初禾推辞不过,一口饮尽。然后一巴掌拍开想趁机揩她油的领导,跳上桌子指着七个领导大喊:“葫芦娃你别以为能赢老娘。”
纪初禾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因此轻易也不喝酒,今天属实是被陆雪芹逼的。
走了八个多小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纪初禾在原地歇了好一会儿,才拖着酸痛的腿往小区走去。
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跑过来,嘴里大喊:“纪初禾,你给我站住!”
纪初禾刚想一巴掌抡圆了扇过去,一股黑狗血的味道扑面而来,刺激得她赶紧捂住了鼻子。
她皱着眉看去,对面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长相沧桑蓬头垢面,脸上还有干涸的黑色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又脏又臭。
纪建海骂骂咧咧道:“总算让我逮到你了,你是不是把我拉黑名单了?好啊你纪初禾,翅膀硬了是吧,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跟媒体说你不赡养父亲?”
原来是原主她爹。
纪初禾眼中露出一抹庆幸,还好原主长得不像这死窝瓜。
纪建海见她不说话,伸手指过来,脏兮兮的手指眼看着就要戳到她眼睛了,纪初禾眼神一凛,从兜里拔出水枪抵在他腹部:“八嘎,你敢指我,死啦死啦滴。”
纪建海一愣,感受到像枪/管一样的东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僵直着脖子不敢低头看,嘴唇蠕动:“你,你不是纪初禾?”
纪建海这几年都没见过原主,他欠了许多高利贷,身份证都被扣在别人那里,每天东躲西藏,找原主要钱也是从手机上要。
更别说纪初禾来了之后,一改原主的穿衣打扮风格,气势一变,这些天没看电视的纪建海竟然真的有点怀疑。
他那个女儿唯唯诺诺的,气势哪有这么凌人。
“八嘎,”纪初禾把水枪往前顶了顶,“你什么东西滴干活?”
纪建海吓得立马举双手投降:“对不起太君,我认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把您当间谍的事说出去的。”
纪初禾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嫌弃。
怂蛋。
真打起仗来他第一个当卖国贼。
纪初禾眯了眯眼:“纪初禾是谁?”
纪建海点头哈腰地开始卖惨:“她是我女儿,是个明星。太君你是不知道啊,我为了给她妈治病借了好多钱,她现在赚了大钱就不认我们了,我想找她借点钱都借不到啊,电话还给我拉黑了。”
纪建海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小声问:“太君,她这么不孝,您能帮我把她枪毙了吗?”
纪初禾:?
“她死了之后,遗产应该就是我,我和她妈继承了吧?”
纪初禾:6
她现在真想一枪给这傻逼枪毙了。
纪建海继续卖惨:“太君啊,我现在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纪初禾气极反笑:“你不是一无所有啊,你这不是还有脸来找我吗?”
她举起水枪,咔咔冲着纪建海眼睛滋去:“水枪装尿滋谁谁叫,巴啦啦能量,傻逼大叫!”
纪建海:“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