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 天工学校。
“我们能入朝为官?”林青柏神色怔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考了那么多次都没考上, 竟然在彻底死心放弃后,峰回路转。
穆巧思也面露讶色,轻声问:“夫子,这是真的吗?”她早已经在开始为未来打算,计划着日后要怎么过上自强自立的日子,而不要再继续吃苦了。
她甚至觉得这个消息, 简直像是个玩笑。
但夫子不会拿这种事来逗她们的吧?
教室里。
顾璋站在中间,周围围上了一圈学子, 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顾璋顺手卷起手边的一卷报纸,跟敲乐器一样, 哐哐哐顺着一排脑袋敲:“能不能有点出息?出去别说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他顾璋怎么会教出来这群呆瓜?
说好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去哪里了?
被顾璋哐哐一顿敲, 天工学子们反而顿时有了一股真实感——是真的!
他们虽然没有科举, 但是凭着跟顾夫子学的学问,也能入仕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
笑容慢慢出现在大家的脸上,进而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和庆祝声。
“我当初来学校, 还想着能吃大鸡腿就不错了!从没想过还能有入朝当官的一天!”
“那我岂不是和我们县城的县太爷一样了!”
“按照功绩来定品,说不定你比你们县太爷官职还要高呢!”
“我原本都想好了, 等毕业之后,可以靠学问和本事挣钱, 或者去给县太爷当师爷、幕僚之类的。真的没想到咱们也能穿官服!!!”
学子们围着顾璋欢呼,兴高采烈地表达他们愉快的心情,还有无法言表的惊喜。
科举入仕已经刻入了许多人的骨子里, 成百上千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想到会因为他们改变。
这都是顾夫子的功劳!
“夫子, 这肯定是你帮我们争取的吧?”
“我就说前些日子,您怎么到处跑,没有懒洋洋得不动了,原来是为了我们。”
“夫子……”
顾璋觉得耳朵嗡嗡的,感觉每个方向都有人喊他,喊得人脑壳发疼:“谁帮你们争取了,去去去,吵得人耳朵疼。”
杜小江眼前一亮,兴奋道:“那肯定没错了!就是夫子您做的。”
听顾璋的话,大家不仅不沮丧,反而都更加确定了,这肯定是顾夫子做的,他就喜欢这样口是心非!
他们都私底下交流过,顾夫子就是这么性子,不会错的。
顾璋:“……”
哪有学生不怕老师的道理?
肯定是他作业和功课留少了!
顾璋板起脸,尤其认真道:“想什么话,都站好。”
见人消停下来,他布置,“在毕业入职之前,都好好想想日后到了地方,怎么帮助各地发展,写个报告交上来。”
说完,他又补充:“每个人不少于一万字。”
“啊——”
“一万字的报告啊啊啊!!”
“夫子,真的会被累死的。”
顾璋挥手把这几个性格外向的人赶走:“去去去,再嚷嚷加五千。”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被捏住了脖子的小黄鸭。
而性子内敛沉稳、年纪稍大些的人,已经开始低声商量起要怎么写这份报告了。
之前的那些,分明是噱头。这份报告明显才是他们的毕业作业,也是夫子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他们的夫子看着活泼跳脱,其实心里满怀温柔。
在最后一段时间里,他们可以和同窗一起商讨,还能向顾夫子请教,然后得出一份切实可行的发展报告。
有了这份报告傍身,日后脱离了学校,和友人们天各一方,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前路有方向,行事有倚仗,未来的道路,将会走得更顺畅。
尽管顾夫子从不承认他们是他的弟子,还总说“出去别说你们是我顾璋的学生!”,但是顾夫子所做的事情,无论倾囊相授,还是为他们日后考虑,哪一件不是师长才会做的事情呢?
甚至比许多师长都要做得更好。
天工学校的学习氛围很好,在顾璋宣布完这个消息后,当天下午学子们就开始了研究、讨论。
许多人都想要自己的方案尽善尽美,于是拿着自己的想法和问题,去找比自己更优秀的学霸们商量。
而排名前十,榜上有名的人,最为受欢迎,身边总是围满了人,即使是女子也亦然。
经过三年的时间,无数次课堂、无数次考试、无数次实验课后,天工学子们早已潜移默化中习惯了不同性别的存在,在这里,分数、能力、脑子才是最重要的。
***
事情爆发得很快。
就在第二天,就有人在早朝时提出来。
其实如果不是他们怒上心头,聚在一起齐齐骂顾瑶光许久,其实能更早就意识到天工学校还有女学生!
最迟的,也就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立马就反应过来。
“昨日怎么会这么糊涂?这都没有注意到?”
戎景山:“还不是被顾瑶光那小子气昏了头?”竟然用这种方法骗他签子,亏他还真的觉得那小子可怜。
顾璋的良心肯定都被狗给吃了!
等早朝开始,立马有吏部的人出列,提出这个问题:“天工学校中有几十名女子,我朝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此言差矣。”顾璋十分淡定地出列,反驳:“我朝开国天子赵先祖麾下就有女官,当年也为先皇开国立下赫赫战功,在粮草、银钱、兵马之途,都有名气不俗的女官。”
说起这些,顾璋就有些感慨,基因还真是有点神奇,上辈子学历史的时候,宋的皇帝一个比一个窝囊废没气节,当俘虏、受牵羊礼。宣朝的皇帝,像是有点胸怀宽阔的基因。
这些在乱世中崛起,为开国立下功劳的女官,都被史书清清楚楚地记载下来,而不是像上一世他学的历史那样,大多被抹去,或者简笔,甚至被刻意抹黑泼脏水。
尽管随着时间流逝被淡忘,但是史书上起码没有歪曲和泼脏水。
顾璋在翰林院的时候,就为了秋娘去查过这些资料,这会儿侃侃而谈,一下就说出好几名开国女官,然后他反扣一顶大帽子:
“能说出我朝无女官的先例,看来大人学业还需加强。身在吏部,竟然连我朝官职都没有了解清楚,如何能担得起为朝廷选官之责任?”
吏部侍郎连忙朝明盛帝请罪。
朝中许多人也都被顾璋说的这些震撼到。
先皇麾下竟然有女官?
两百多年过去,历史早已在人们的记忆中模糊,只存在于文字与史书中,如今被顾璋一页页翻开。
昨天为什么没有及时意识到?除了被顾璋那招弄懵了之外,何尝不是因为下意识地忽略?所有关于政治、军事的事情,潜意识就已经将女子排除在外,从没想过还有女子的份。
有思想古板的儒生依旧接受不了:“先皇那也只是任用了几个优秀、又出类拔萃的女子,天工学校里可有几十个,这怎么能一样?”
顾璋脸上满是疑惑:“难道天工学校的女学生们不优秀,不出类拔萃吗?不仅前十里有三个女子,许多女子的发明也都被诸位交口称赞。”
他还一笔笔都记着呢,还有签字画押!
老顽固被噎住,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冲上来,怎么就被这臭小子诓骗,签下了名字呢?还觉得他好,真是瞎了眼了!
这简直是个混世大魔王!
相比男子入朝为官,女子入朝为官冲击力显然更大,昨日还没人站出来反对,这会儿人是一个接一个。
“女人就该待在家相夫教子,怎么能出入朝堂?若如此牝鸡司晨,谁来照看家中事务?谁来养育孩子?天下岂不是乱套了!如此牝鸡司晨,有违天和,是会导致天下大乱的!!”
顾璋此刻的心情只有:“……”
他也难免带着些怒气质问道:“天工学子里这么多女学子都做造福百姓之事,不知养活了多少家庭,不知让多少婴儿免于被抛弃,难道不比她们在家里照看孩子强?怎么不见天下大乱?”
“还有违天和,怎么不见老天干脆降下雷电,把她们直接劈死?”顾璋嗤笑,“你能研究出织布机,让天下百姓有衣可穿吗?你能想出蜂窝煤,让一地百姓有暖冬少冻死之人吗?你能让几个城池的百姓个个都记得你的好,心中切实感恩于你吗?”
咄咄逼人的一连质问,让刚刚还慷慨激烈地喊着“牝鸡司晨,有违天和”的人,面色发白,唇角哆嗦:“你,你……”
“父皇,儿臣也支持顾总督。”年仅十五,刚刚获得上朝资格的赵淳,他站出来道,“顾大人花大精力培养了她们,朝廷也投入了许多的银钱,好不容易将人培养得出类拔萃,有济世经邦之才,若回归后宅,实在是浪费。”
顾璋:不愧是他温水煮过的可爱小青蛙!
现在已经能为他呱呱叫了!
紧接着,燕先竹也站出来,表示既然先帝已经有过先例,我们不过是效仿先祖。他还暗搓搓的表示,这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开了,朝令夕改的话,有损皇家颜面。
说得通俗一点:有先例,不要怕!现在改的话,多丢脸啊!!
明明是偏向顾璋的话,但燕先竹就是有法子说得圆滑又好听,好像是“我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皇上您考虑啊”,每一点都让人感觉发自肺腑,又说到人心里。
顾璋竖起耳朵听:学到了,学到了!
紧接着,李成也站出来支持顾璋,实在是惊掉了一众保守派的顽固人士眼球。
你到底被顾瑶光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种事也支持他,站在他那边?
顾璋美滋滋。
他就说这些人是口是心非吧?
昨天因为被文武百官判定为“顾璋同党”而生气,还纷纷怒放话说:“再去你府邸上我就不姓×!”“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你小子专坑身边人!”
今天还是和他站在一队,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他这么善良的人,果然吸引的都是善良的大好人啊。
事情最终还是定下了。
连明盛帝也不想朝令夕改,还放弃这么多人才。
看看前十就知道了,虽然女子人数少,但是个个都实力不俗,不容小觑。
这场热闹了大半年,轰轰烈烈的大戏,最终以这样令人惊诧却又好像理所当然的方式结尾。
顾璋也打算收拾收拾结尾了,他带了三年学生已经够够了,生活不能这么一直平淡没有变化,他要去远航,要去自由地浪!
他在学校里挑了挑,譬如荆苍这种并不想为官,而且大蒜素、青霉素制作提取实验正在关键时刻的人,就直接留校,兼任夫子。
留校的挑选一批,都是人情世故太差,或者年纪太小的,日后招新生,维持学校运转,当夫子,批作业……就是他们的活了!
顾璋把这些活甩出去,甩得心安理得。别的他也许不是擅长,当甩手掌柜他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出一出嘴皮子,大方向上把控住了,远程看顾一下就好。
等诸多收尾事项安排好之后,这一批能去各地任职的学子,还有两百人左右。
顾璋便去找戎景山这个吏部左侍郎。
戎景山黑脸,企图六亲不认道:“哪有这般放肆的道理?竟然还让他们自己挑选任地!这绝对不行。”
顾璋就和他哥俩好的讲道理,表示你们吏部的人知道他们擅长什么吗?知道技术人员要在自己熟悉的环境才能更好发挥才能,激发灵感吗?要是安排坏了,到了地方也没什么成就,既耽搁了人才,又耽搁了百姓。
他最知道怎么对付戎景山这种责任感超强,又摆着一副六亲不认脸的人了:“那些苦苦盼着天工学子的百姓,满怀期待地等来了人,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结果努力了却失望,没有收获,你想想那场面……”
顾璋说得可怜极了,好像那些百姓被伤透了心,就差哀鸿遍野了。
戎景山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他道:“够了。”他去请示行了吧!
明盛帝自然同意,前面那么多都同意了,要是因为最后这点小事闹得没效果,那才让人难受得心痛。
“天工学子要到各地任职了!不是朝廷分配,是学子们自己选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消息一传开,各地百姓都炸锅了。
他们谁不知道,这三年里,除了顾璋亲自带队去巡视的六个都府之外,就是天工学子的家乡变化最大,受益最多。
有的产量有所提升,有的开了厂房,还有的有了赚钱的行业,那些地方的人日子过得可比原来舒服多了!
当初天工学校招生的时候,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人去,但是最后可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人考试留下。
有的地方,倒霉催的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这些地方的百姓,不知道多羡慕!尤其是听说原本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不上自己地方的百姓,有的买牛了,有的盖房了,一年到头收的粮食比原来多多了,怎么能不羡慕?
发现原本同样水平的商人,因为抓住了天工学子带来的契机,一飞冲天,如今资产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怎么能不眼红?
三年前积极想要当地官员抢顾璋的百姓们,又坐不住的去衙门去找人了。
“大人,天工学子能来我们这儿当官吗?”
“顾大人只有一个,实在是太难求到了,但是天工学子有近两百个,咱们努努力,肯定还是有希望的!”
“是啊,大人,您想想法子,大伙求您了。看看周围都府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我们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又苦又没滋味。”
被人群围住的衙门口的大人:“……”
难道他不想吗?
天工学子可不是简单的同僚,那是能带来数不清的功绩,日后官途更为通畅的!
他也求贤若渴啊,还恨不得直接把顾璋请来,“大家稍安勿躁,我定会竭尽全力去请天工学子来我县任职。”
各地都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即使是当地有天工学子的,也生怕别人用更好的待遇,更优厚的条件,把人给抢走了。
百姓一着急,在这种竞争的氛围下,把各地官员也都给带着火急火燎了起来。
尤其是确定留任的、或者是多年没能升迁的官员,最是紧迫。
有往天工学校写信的,有让京中好友来说和的,还有定点给某位学子阐述自己执政理念的……手段那是花样百出。
他们想找的是同僚吗?不,这可是通天梯!
天工学子们简直受宠若惊,除了少部分如林青柏这种早有为官想法的,或是姜柔这种心志坚定的,大部分都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就来找顾璋了,在他们眼里,顾璋强大无畏,是最好的风向标,是最明亮的灯塔。
顾璋:“……”
顾璋恨铁不成钢地把人带到实验田里:“有什么好怕的,是地理白学了,还是化学白学了?真是没学到我半分精髓。”他骂骂咧咧指挥着学子们把自己三年间在地里最擅长的种子和粮食找出来,确认好,又把最擅长的科目和已经有过的成果找出来。
他教道:“要是犹豫不定,也不该问我,而是多问问自己的心。你们的天赋和能力,发自内心地喜爱,会为你们指引方向。”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回家乡。比如家乡同窗多,而自己在这几个同窗中并不是最优秀的,去了很可能被埋没,不如去一个竞争少的地方,才能发挥自己。
也比如巧儿,尽管已经给自己改名穆巧思,但家庭的阴影并不是一时半会能挣脱的,与其回去面临可能的吸血和孝道谴责,不如先做决定,走出一条其它的路。
也许是在报名前就筛选过一遍的原因,能走到学校来的女子,不是性格果断能狠下心,就是有谋划的。在最后这种决定前路的时刻,女孩们反而更果断,更坚决。
即使同等情况下,她们的选择更少。只因仍然有许多男人,不愿意与女人共事,觉得有这样的同僚,或者听一个女子的话,有损颜面。
比如姜柔家乡那个县城的知县丰飞白,就绕开了她这个成绩最好,功绩最耀眼的,反而去给排名更低的几名男学子写信邀请。
也有的官员抱着别的心思——比如娶一个回家,这样不仅有了功绩,更有了颜面。
说出去多有面子啊,他们能让天工学子都委身下嫁,还一心一意辅佐夫君的事业,再给他们生一个同样聪慧,文理兼修的儿子。
在信件中察觉到这一点,姜柔当即就把所有同窗中的女孩都找来。尽管她不是年纪最大的,但三年来她早就建立了威信。
此刻,她神色再不复以往温柔,而是冷峻道:“若谁干这种去攀附的丢脸事,别怪我不客气。”
旁人都不知道,她的化学也是极好的。她以顾夫子为榜样,自然也想要有他那样的自保之力。知道自己很难练出能抵得过男人的武力,她便私下里在毒上下了苦工。
即使现在情谊不错,若真的有人胆敢做这样的事,成婚当日,她定送上一份“厚礼”,让她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更别想踩着所有姐妹的前程,成为攀附旁人的菟丝花,还加大了往后所有想站起来女子的困难程度。
穆巧思当即应道:“自然不会!顾大人如此为我们争取,若事后不做出一番功绩,还委身于他人,岂不是浪费了他的栽培和一番心意。”
几乎是立刻,几十人纷纷应道:“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咱们其他姐妹也会被盯上。日后再想往上爬就更难了。谁要是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就是我们的公敌。”
……
天工学子少,而宣朝国土面积实在是大。
即使有近两百人,也狼多肉少,对天工学子的争抢十分激烈。
有如丰飞白这样瞧不上女子的,自然也有不介意这些,恨不得多抢几个回去,或者能有一个就谢天谢地的。
金瑎就是后者,他现在的任地,当初没有一个考入天工学校的。
他哭啊,这也太难抢了!
金瑎苦哈哈地写信来找顾璋,这是明晃晃来走后门的。
那字里行间的哭嚎劲儿,就差有个纸片小人从字里钻出来,抱着顾璋的手指嚷嚷:“瑶光你帮我跟你那些学生说说好话啊,他们要是不来,你来也行的!”
顾璋给他回信,提醒他还有个马甲。
一直小心谨慎地捂住自己的马甲,生怕被人看出“盏零”是他“灵瞻”的金瑎:哦豁!
思路打开了!
这时候还怕什么?总不能放着顾璋不管,来收拾他这个小喽啰吧?
金瑎顿时嚣张的一把扯开马甲,恨不得大声朝全世界嚷嚷:“我就是盏零!”
那个在最初拉票还没开始之前,就写诗词真心实意夸天工学子的盏零?
技术型的理科生多多少少有点“你懂我!”的感动情怀,都是去和人共事,与其找个未知的,不知道能不能磨合好的,到时候要各种解释和阻碍,不如找个欣赏他们才华和能力的!和事后冒出来的人比,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之前就表示欣赏的人更真诚啊!
金瑎一下成了大热门人选,笑得他合不拢嘴。
被顾璋坑,果然是有好处的!
这样的好处再多来点,他不怕!脸是什么?送给顾璋方便他一起丢掉好了,兄弟就是要一起增厚脸皮,有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