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 军营里兵卒们都看到个稀奇事。
平日里操练时威风凛凛、神气十足地北骁卫,今儿个个都面带愤色,一副铆足了劲儿要跟人拼命的表情。
怎么好好的绕着校场跑圈, 还能跑出上阵杀敌的气势来?
走近一听,还能听见有人嘀咕着:
“可不能被赶上了”
“都跑快点,那小子跑起来跟个猴似的,别到时候快跑完了,嗖的一下撺过去了!”
“见雷将军早上都说了,谁要是落下了, 就去火头营帮兄弟们打饭菜!”
不仅被一个十八岁的文官比下去了,还要当着全军的面, 公开处刑!!!
真要输了,面子往哪里搁??
北骁卫一个个憋足了劲儿, 绝不轻敌, 绝不小瞧顾璋, 绝不放松警惕!
等北骁卫前头彪悍威武的壮汉们跑过去了,将士们才看清,原来队伍后头缀了个“单薄”的尾巴。
相比前头体形强壮、肌肉贲起, 恨不得个个两米的黝黑壮汉,顾璋看起来还真是小小一只, 在一群黑炭里,就跟块白豆腐一样显眼。
看得人惊奇得不行:“哟, 小农神怎么跟着北骁卫一起操练起来了?”
北骁卫的操练量可吓人得很!
顾璋其实也缓过神来,从进入军营后就一环接一环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北骁卫这一看就是兵中强将,虽然因为人数少, 可能称不上绝对主力,但是百分百是一把杀敌尖刀。
文官的“入职培训”怎么可能在北骁卫?
顾璋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肯定是上次夺了战旗,漏了底,然后他的入职军训,就从新兵营、或者简单领着过一遍,变成北骁卫了!
薛将军,薛见雷!
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不愧是父子俩!
顾璋气吼吼地想,不过也没真去抗议什么,训练下来实力是他自己的,而且在北骁卫,能接触到的东西,肯定比新兵营之类的地方深得多。
不就是被坑吗?谁怕谁!
等着瞧!
不过回到当下,顾璋还是面色一苦。
黑甲胄看着威风,居然是用跟建城池一样材料的石头做的,负重负得未免也太离谱了。
他觉得身上的黑甲胄实在是沉重,偏偏前头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还跑得那么快!
顾璋感觉双腿都要沉重地迈不开了,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稳下来,跟在后头慢慢跑。
反正他是不会铆足了劲儿在一个项目里耗光力气的,末世生存法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时刻保持至少40%的体力和状态,除非遇到生死绝境。
等围着校场,跑完整整二十圈。
前头到达的北骁卫,已经把唯一小块阴凉的位置给占完了,这是先到达的“奖励”
落在后头的,也都老老实实停在太阳下,一边庆幸后头没有那只小猴窜上来,一边又好奇地往后头看。
又像是看热闹般,想看看谁要去全营兄弟们面前丢脸了?又有点怀疑,顾大人不会是受不了,半途就跑了吧?
然后就看到顾璋跟着最后一群人跑过来,然后……然后直接挤到了唯一阴凉的一小块???
顾璋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哥,挪挪,挤一挤!”硬是挤出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来休息,大口喘气。
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底下跟火炉似的,烫屁股,他又不傻!
北骁卫:“……”
本来听说顾璋要来打他们脸,都面露凶光,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可见到顾璋真跟着他们跑下来,累得直喘气,额头前的发丝都被汗水一缕缕润湿,北骁卫又忍不住起了几分同情:见雷将军太狠心了!
顾大人分明是个文官,细皮嫩肉的,平日里就算勤加练习武艺,恐怕也跟不上他们操练,竟然连黑甲胄都不带缩水的。
哪怕穿个轻巧些的皮甲也好,他们外出杀敌,急速行军的时候,一般都穿那个。
要不是遇上了见雷将军这个心狠的,哪里用得着遭这个罪?和之前那些文官一样,学学骑马,背一背军号,狼烟就行了。
顾璋依靠他“白嫩”“无害”“可怜”的外表,成功把伤害和矛盾转移出去,获得了北骁卫这些糙汉的心软。
力熊这个跟黑熊一样壮的大个子,本就是第一波跑完的,坐在阴影下休息,这会儿还凑近顾璋,粗声粗气道:“你也别担心,兄弟们看着凶,不会做什么的。”
他们可都听说了,顾璋这几天都不辞辛苦地在外头跑,还说能给刚赤府的麦子增产!
让是不可能让的,要不见雷将军那边太恐怖了,但是是不可能真碰顾大人一根手指头,力熊道:“你也别怕,垫底也没关系,见雷将军总不能用罚我们那一套罚你。”
顾璋对力熊还挺有好感的,他就喜欢这种直脾气,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人,他见力熊根本不记仇,也不拿他上次拉仇恨故意嘚瑟说事,眼睛一下亮起来,热情地凑过去。
一看就是北骁卫实力顶尖的,得打好关系啊!以后还要靠他得到消息,知己知彼,他才好反着坑回去。
顾璋一口一个哥,还把自己神仙水给周围的人都喷了点,一起凉快!
他爱玩故而话题多,性格又直率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没多久就和人一口一个“兄弟”的称呼起来。
“还真凉快!”
“这是什么东西?大热天来一下可真舒坦。”
“要不我帮你把黑甲胄先脱下来?好歹能松快会儿。”
力熊总隐隐觉得不对劲,看到顾璋的笑容,觉得略微有些熟悉,他哥说他这叫动物直觉!
正琢磨着哪里不对劲,就听见一阵清亮的马儿嘶鸣声。
顾璋也转头看去,是薛见雷带着一匹脾气暴烈的白色骏马过来。
他的马!
薛见雷严肃的时候,跟薛将军还真有七成相似,眉毛粗,眼神锐利,有些摄人,一众北骁卫显然很敬畏他,见他来了,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还纷纷从地上站起来,笔直站好。
顾璋这会儿已经接近一米八了,个头不算小,可偏偏在一群恨不得两米,肌肉发达的黑皮壮汉里,一眼瞧过去,不仅突然矮下去一截,还白得过分。
于是薛见雷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顾璋身上:“下一项你不用参加,中间休息时间试试驯服它。”
他手臂用力牵着缰绳,压制着想要用马前蹄揣他的白马,手上都隐隐能看见肌肉鼓起的线条。
顾璋:“……”
他乖乖走出来,心里却有点打鼓,不会是刚刚留力气,被这个大没良心的家伙发现了吧?
眼神飞快从薛见雷脸上扫过,严肃紧绷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他要是真驯服不了这匹马儿,薛见雷恐怕还真有脸把马儿要回去,毕竟这是边关,资源都是能者居之!
这匹白马浑身没有一根杂色,想来是马群中的头领,也是那个野马群里最优秀,最厉害的一匹。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要马儿,还是要接下来不那么被黑心大魔头往死里压榨呢?这匹马在烈马中难以驯服的程度,到底是难呢?还是中等呢?
见雷将军雷厉风行地安排了下一场训练:“两人一组,配枪作战,直到有一人倒下为止。”
很快,一群北骁卫就两两一组,手持没开刃的大刀长枪,实打实的打斗起来,金属锵击声,砰砰肉搏声,不断从校场传来。
顾璋:明白为什么把他给剔出来了!
薛见雷回过头来问:“可需要我传授驯马技巧?”
虽然是翻脸不认人的大坑货,但顾璋才不会傻到自己逞强,这种经验明显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薛见雷认真教道:“首先是牵行,如果马儿兴奋,就让它一直绕着你转,如果它想要挣脱你的束缚,用力向下勒住缰绳,一定要快准狠,若让马儿成功蹿出去,即使再捉回来,它也不会服你了。”
……
薛见雷讲了许多,从抖动马缰绳逼迫它后退,到如何面对马儿突然高扬前蹄,到最后与马儿僵持如何不被甩下来。
都是在外头花钱也买不到的保管经验。
“我会在旁边护着你,不会让你被它伤着。”
顾璋突然感觉薛见雷是个好人了,没那么黑心,还没感动三秒,就听他说:“若你今日被甩下来三次,就换匹温顺些的好。”
果然还是心疼惦记着骏马!
顾璋咬着后槽牙,笑道:“我肯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薛见雷还真一点也不去盯着北骁卫训练,只牢牢盯着顾璋,随时准备出手护人,即使这样,北骁卫也没半个敢偷懒的。
顾璋先按照薛见雷教的,牵着缰绳迫使马按照他的意思溜了一圈。
看差不多了,在马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璋飞快跃上它的背部,死死地卡在它的背上。
白马瞬间就疯狂摆动挣扎起来,想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顾璋运起臂力,勒住缰绳!
白马发出愤怒地咆哮,被迫起扬,乌黑明亮的眼睛透出异色,直接高高扬起,像是要将背上之人直接朝后掀翻。
顾璋并不慌张,迅速压低身形,几乎贴着马背,将身体的重量全数压上去,同时双腿用力,如铁钳般锢住,绝不让它有一丝得逞的机会。
再往后,马怕是要自己都翻过去,又感觉身上吃痛,只能老实落下来。
白马并不甘心,疯狂带着顾璋横冲直撞,还总往武器架、坚硬的黑石营房边侧突而去,在危险的地方快速穿行。
而偏偏顾璋就是遇软则软,遇硬则硬的性子。每一次都倏然硬转迫使白马改变方向,每次转向都伴随一声愤怒的马嘶鸣,又速度极快的掠向下一处,跟疯了一样。
明明只是一马一人,却愣是闯出了狼奔豕突的气势。
看得北骁卫都下意识停下了对练,生怕顾璋出意外。
连薛见雷都顾不上训斥手下士兵,眼睛死死盯着顾璋,也随着一人一马辗转腾挪,紧绷着神经,时刻准备把人救回来。
谁也没想到,马儿这般难驯,足足五十多个回合,挣扎的力气才稍微小了些。
顾璋浑身是汗,有些狼狈,但一双乌黑的眸子亮得惊人,顶着烈日骄阳,骑在极为高大俊朗的白马上,只让人惊叹他——等等!!
刚刚不是都累得脱力,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喘气,好像死命支撑着才跑完的二十圈吗?
这混账小子!
薛见雷眼眸中也浮现几缕思考的神色,抱臂站在不远处,神色也不紧张了,打量着骑着马飞奔,笑得灿烂的顾璋。
白马的速度很快,快到好像乘着风在跑。
顾璋高兴地拍拍它的脖子:“以后就叫你踏风!”
他兴奋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回忆着迎风驰骋的快感,摸摸踏风的毛:“跟着我好吃好喝,保管你享受!”
踏风显然还有些不情愿,偏过头去用头顶开他的手,像是在生气地说:“莫挨老子!”
“哈哈哈,你还挺有脾气。”顾璋敲它脑袋:“我都不跟你算账,你还生我气?”
薛见雷见他下马,朝北骁卫大步他去,龙行虎步,威风至极!
“都在干什么?看戏呢!”
“刚刚没分出胜负的都出列。”
半途被顾璋吸引了心神的北骁卫:“……”
一个个带着双层的甲胄,腿上还绑了些,看着就沉重,重新开始比试,一招一式仿佛要使出全部力气,都从喉咙里挤出力竭的低沉吼声,脖颈上甚至都暴起青筋。
被打趴下了,还要硬撑着爬起来。谁先战胜十次,才能休息。
啧啧啧,太可怜了。
顾璋牵着踏风到一旁阴凉处去捆起来,饶有兴致地边休息边看戏。
虽然自己的好日子也不多了,但是好戏能看一场是一场!
等北骁卫们被惨兮兮地罚完,顾璋带着水壶就去扶人。
刚刚认的兄弟,怎么也要表示表示不是?
看到他这副笑得灿烂的模样,力熊等人脸色臭得很。
他们又被骗了!
这小子还有力气和马僵持、厮战五十多个回合,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想骂人吧,听顾璋一口一个好兄弟,什么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力熊臭着脸问:“你刚刚又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我还能自己出汗、自己喘气不成,真的假的你看不出来?”顾璋一脸理直气壮。
他又做哀伤状:“我只是年纪轻,所以恢复得快了些,现在腿都在发颤。”
一脸“你污蔑我”“兄弟竟然不信我”“被伤透了”的表情。
北骁卫:突然心虚.jpg
他们年纪轻的时候,好像也确实力气恢复得快一些,即使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继续操练,也一样精神十足,力气充沛?
顾璋:奥斯卡影帝奖颁给自己!
顾璋和北骁卫们一起休息,时不时给自己喷点神仙水,这天气热得往地上打个鸡蛋都能熟。
又抱着自己的水壶喝起来,做出一副十分虚弱,已然力竭到要抽筋的模样。
希望演技能迷惑薛见雷!
训练是一回事,被坑爹玩意摸到底往死里压榨又是一回事,而且还大热天的。
甚至休息时间到了后,还有人朝顾璋伸出手:“来!”
顾璋把手搭上去,借力站起来。
顾璋觉得稳了!
薛见雷不容置喙的声音冷冷传入耳中:“最后十人,多跑一百遍。”
顾璋:!
没错,这里就是顾璋当初夺得战旗的那个满是障碍物的小训练场,而现在他就跑在最后几个!
一百遍啊!!!
休息时间完全没有了不说,会死人的!
顾璋咬牙忽视肌肉传来的阵阵酸楚和无力,赶紧加速。
但是他毕竟主文,只是抽时间练武,若用武器、箭矢、毒药三合一能有一战之力,但是论身体素质,还是不可能比得过天天训练,上战场杀敌的北骁卫。
基本上一趟才能超过三四个人!
毕竟其他人也在玩命加速啊!
谁也不想等会儿其他人都休息了,自己再跑一百遍。
足足四趟,顾璋才勉强脱离了倒数十名的危险阵队。
然后一道犹如魔鬼的声音:“最后五十名,等会加跑五十趟。”
顾璋:!!!
他高声骂道:“薛见雷,你这是明晃晃的针对,针对!”
“七十趟。”
顾璋觉得自己想打人,正儿八经打不过,用腰间的藤蔓可就不一定了!
把人捆起来,吊起来打一顿,再毒哑,看薛见雷这货还怎么张嘴说话!
眨眼间,他被两个疯狂加速的人超过去,眼瞧着又要落入最后十名。
吓得顾璋一个机灵,再不敢张嘴灌风,使出浑身解数往前头跑。
一个,两个,三个……三十个!
北骁卫跑着跑着,突然发现。
这个从身后突然蹿出来的黑影,怎么跟顾璋长得那么像?
不对!
定眼一看,就是那小子!
北骁卫:!!!
被超过的北骁卫脑海中突然浮现早上的薛见雷的话:“要是被顾大人一介文人比下去了……”
可恶!
顾璋最后硬生生卡着两百四十多名冲过了终点,这次彻底一点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直接往草坪上呈大字一躺。
感觉喉咙像是风箱一样呼啦呼啦地喘气,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早早到达的力熊一行人,看到顾璋身形灵活地不断一个个超越,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顾璋在最后冲刺阶段还有力气加速。
可事实就在眼前。
那厮真的超过了足足五十多个他们北骁卫的兄弟!!!
分明今天早上他们私下商量的时候,都说一定不能被个十八岁的文官超过了,要不脸往哪里搁?
分明之前还觉得这小子模样凄惨又倒霉,被他们见雷将军折腾。
心疼都喂了狗了!!!
这小子有些方面,还真不比他们北骁卫的兄弟差!
根本不需要他们心疼!
力熊心里气得恨不得吃下十大碗饭:“文人的嘴果然不能信!”
他旁边同样刚刚被顾璋忽悠住的北骁卫于刃几人,也都气极:“亏我还帮他卸黑甲胄,就该让他一直穿着!”
最后五十名苦哈哈地加练,力熊几个都气闷头,一起雄赳赳地来找顾璋,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可能是想讨个说法?问他们自己也许都不知道。
顾璋呈大字躺着,看到视野里出现的魁梧身影,眼泪婆娑道:“熊哥,救我!”
力熊:?
最后气势汹汹来讨说法的几人,都蹲下来给顾璋按胳膊腿,使用过度的肌肉不揉开的话,明天肯定酸痛。
顾大人怕是受不了那个苦。
宁都的田里的产量还要靠他呢,哎,见雷将军也是,怎么好这么针对顾大人一个文官?
要不他们去找见雷将军,帮顾大人说说情?
顾璋感动道:“好兄弟!”
北骁卫:“……”
感觉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人是越来越不好骗了,这才第三次而已!顾璋感慨了人心不古,立马十分大方地拿出神仙水、还把自己水壶里用中草药泡得清凉解暑的气泡水拿出来分享。
又从水壶上挂着的漂亮藤编装饰品的侧面,打开暗扣,从里面掏出了十片牛肉干。
他散了一圈:“来尝尝,我媳妇心疼我来训练,特地给我做的,味道绝妙!”
当然不是他家小姑娘做的,他可舍不得散出去,这都是他跟着打下手的“失败品”
“你有媳妇了?!”
一众北骁卫光棍惊呼。
顾璋:得意!
顾璋觉得这个恩爱秀的效果很好!非常好!好极了!
他在钱财,花用这些事上从来都大方,直接给他们几人身边都降了温,然后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还怪好喝的,感觉身体里面都凉下来了。”
力熊感叹一句,又把眼睛对准水壶口,朝里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里头一堆药材,惊讶:“你喝的水也放这么多东西?真有钱。”
“香!越嚼越香!”
“这个牛肉干怎么做的?竟这般好吃!”
得知水里的药材,炮制牛肉干用的香料。
不用想都知道贵得很,北骁卫顿时觉得没那么喜欢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喝白水,白水便宜。”
“虽然刚赤这边不缺牛,但是也挺贵的,再放这么多香料,啧啧,还费功夫。”
顾璋不在意:“这不是味道更好嘛!”
力熊嘟囔:“还真是娇贵,那你怎么答应来北骁卫训练呢?”
顾璋:“我可是被诓来的!”
该努力努力,但舒服还是第一要义,总不能苛待自己!
“顾大人应当记得,你是自己一口答应下来的。”薛见雷走过来。
顾璋怒目瞪过去,居然有人比他还无耻!
他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错,可没说是来北骁卫。
薛见雷面不改色道:“外头有人找你,说是你同乡。”
顾璋叹口气,看来在这一个月的训练结束前,薛见雷这家伙势要跟他保持距离,维持这副不好说话的模样了。
顾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往外走道:“叫什么?”
他记得永河村头两年来信,说边关稳定后,当年征兵的百姓都已经归乡了。
怎么还有?
***
黑娃着急得团团转,眼眶里全是赤红色的血丝。
他五天前申请出营,去找顾璋,没想到顾璋直接领着人出城了,他正巧错过。
问人什么时候回来,也打听不到。
他又用掉了每个月两次的最后一次出营机会,顾璋还是没回来。
直到今天,顾大哥都要不行了!
黑娃想到眼眶就红了。
“你找我?”
“快跟我走。”黑娃急得想拉着顾璋的手腕就走,顾璋却躲过了。
顾璋谨慎道:“你先说清楚。”
顾璋听他说了名字,依稀有些印象。
黑娃哀求道:“顾大哥快死了,您去见见他最后一面吧。”说着就要双膝跪下求人。
耳边响起熟悉的“叮——”的一声提示音。
顾璋把人提起来:“带路!”
路上顾璋也大致了解了下情况,永河村大多数人,没有战死的都在前两年放归时选择回去了。
但他这位顾四牛情况有些不同,古代四大军功中有先登、斩首、斩将、夺旗。
其中夺旗是很大的功劳,这个时代没有电子指挥作战,更多是靠着提前交流训练的战鼓、号角、旗帜下达命令。
若能杀了拿着旗帜的人,将旗夺下,便能让敌方一群人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
而他这位顾四牛,就曾经辅助过一人夺旗,还是匈奴一位不小指挥的旗帜。
成功夺旗回来的那人,归家遣散费足以这辈子衣食无忧!
要是远远没有希望就算了,他作为辅助夺旗的功劳也不小,可偏偏就差一点点才能晋升,还亲眼看到身边战友回去做衣食无忧的富家翁,便不甘心了。
故而当年没有归家,想要再攒攒军功晋升。
也许是关系并不太近,所以村长当年写来的信里,没有提及这位没归家的族人,只是向他报喜,说族人们都回乡了,村里大家都很高兴,还办了酒庆祝。
顾璋刚刚看到任务提示里那句“非常之物,碌在目前”
人就到了伤兵营。
才靠近黑娃带路的那个黑石营房,一阵混杂着中药味、汗臭味、血腥味、腐臭味的混合恶臭,扑面而来。
顾璋捂住口鼻。
闻到这种味道,还是上辈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