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几位将领也都愣了下。
他们虽然没做过这差事, 但是往日也是听说过军中传言,或者手下的百夫长,千夫长抱怨的。
“您是没见着, 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咱们欠他钱一样。”
“连个才入军营十五岁的小娃娃都比不过,还好意思闹,一会儿说饭菜难吃,一会儿又闹着衣服穿在身上刺,好不容易好了一会儿, 又开始嚷嚷皮甲太重太热,我就不信他逃命的时候, 还会嫌弃皮甲热?”
“我可真是受够了,下次您可千万别派我去干这个活了。”
而大多能当上官的读书人, 多少年寒窗苦读, 许多都手不能握肩不能扛, 本来被派到刚赤府做官,就已经满腹委屈,只恨自己没关系, 没后台,又被强压着训练, 自然反应大了些。
只觉得武将蛮不讲理。
武将们同样也觉得,实在是不想和文人打交道, 难伺候!
原本听说这些日子的事情,知道来了个金尊玉贵,身娇肉贵的小少爷, 还在想怕是又要大闹一场了。
今日一见,实在是……与众不同。
怎么还跃跃欲试起来了?
副官本要脱口而出的劝说硬是憋了回去, 转而回答道:“顾大人觉得五日后如何?”
顾璋一口应下:“挺好,那就这么定下!我也正好有时间去周边看看田地情况。”
周边田地情况?
听到顾璋这么说,在座诸位将领不免有些心中震荡。
毕竟这可是曾经让宁都增产数倍的人,也不求能有宁都那样的效果,但凡有十之一二,也能让边关百姓生活稍微好些。
薛见雷提醒道:“最近不太平,若要出城的话,最好先来军营里,找一队当日出城巡查的士兵跟着。”
顾璋:“多谢见雷将军提醒,这几日我应当会多次出城,怕是要叨扰了。”
不仅不怕危险主动出城考察田地情况,还对他们将军安排的训练十分积极,甚至武艺也不错,能赢得了北骁卫,不管什么情况下赢的,总归是赢了!
而且他们还听说,眼前这个少年,是自己主动要求要到边关来的,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其中力蛮耐性最差,他便直接开口问顾璋。
顾璋随意的神色收敛半分:“唯愿天下太平而已。”
顾璋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忽而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也许真的和从前他们认识的文官不太一样。
可这是边关,每天都有死亡和鲜血的地方。
对久经沙场的将领们来说,顾璋无论是年龄还是经验,都有些青涩得过分,可就是这么个才十八岁的小子,居然真的妄图用一腔热血,想在边关做出点实事来。
这一刻他们忽然浮现熟悉之感,当年见雷来边关时,也是十八岁的稚龄,二十出头就一战扬名。
原本心中看待小辈的感觉,悄悄被蚕食了一角。
顾璋不太习惯这种气氛,他就说他不适合说实话吧!
再等等,等再混熟一点!
要不然皮起来容易挨打,这里的人,可是会真打的!
顾璋在心里默默跟自己念叨,看到身旁的薛见雷手在盘玩千里眼圆筒上的机关,他开口道:“方才忘了说,千里眼还有一种用法。”
他从箱笼里摸出两枚菱形片,然后将两个单筒望远镜顺着机关拆开,镜片配对好,然后拨开插片的凹槽,将两片菱形镜片插了进去。
一个简易的双筒望远镜就做好了,改装能这么轻松简单,还要感谢工部下属手艺精湛的匠人。
顾璋把双筒望远镜放到桌中间:“千里眼筒壳上有可以掰动的卡扣,可以按照我刚刚的法子,两只合成一只。”
力蛮心痛道:“合起来就只能给一个人用了!”
本来就少,他捞不着,再合起来用,他平日里就更是摸都摸不着了!
“一只也不是看不清,这样好浪费。”
顾璋将双筒望远镜塞入他手里:“看看就知道了,双筒千里眼一共有6片插片,看到的画面是正的,这一组搭配起来,也是能看到最远最清楚的。”
“还能变成正着的?!”
“让我再看看。”
“把中间这个插片拿出来,还真的又变了,太神奇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顾璋顿时觉得凝滞在身边的气氛一松,笑眯眯拍拍手站起来:“就留给诸位将军慢慢研究了,我先牵着马儿回去歇息了。”
薛将军闻言命令道:“见雷,你去送顾大人出营。”又以眼神示意,送完回来有事相商。
门外守门的兵卒:“……”
这难道不是他们的活吗?
那可是见雷将军啊!
还从没有见过,让见雷将军亲自去送人的。
不得不说,面对薛见雷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威压和气势,还是淡一些,顾璋挤眉弄眼道:“怎么样?一匹马换千里眼,不心疼吧?”
薛见雷笑道:“自然不心疼,还要感谢顾大人想出如此精妙之物,还愿意献出来给朝廷,而非私下牟取暴利。”
顾璋摆摆手:“这没什么,反正挣钱的方法多得是!”
望远镜算什么?
也就是因为太好破解,只要有透明玻璃面世,能工巧匠几乎都能推测出制作法子,所以他才暂时压着没继续。
等这个坎过去了,回京城就给他的大豪宅换上成片玻璃当窗户,狠狠卖一波!
谁不想屋里透亮如日光之下?全天下富商口袋里的钱,都别想逃过去。
再弄弄眼镜、放大镜、万花筒……他就在后头出出点子,光分成就能拿到手软。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宣传就不薅京城老师们的羊毛了,把见雷将军头像往上一印,“见雷将军最爱的琉璃。”
再配一则小短文:“当年见雷将军初见此物,便喜爱不已,不惜向其父撒娇也要得此物,最后在与一众大将争夺得胜后,更是激动得潸然泪下,自此奉为珍宝,日夜不离身。”
薛见雷也万万没想到,他从边关回京城之后,第一件事不是为功勋高兴,而是被自己的头像糊了一脸,再看看那则小短文,气得他直接提着长枪,去找顾瑶光这小子算账。
他什么时候撒娇了?他什么时候潸然泪下了?什么叫他自此奉为珍宝,日夜不离身!!!
顾瑶光,混账!
不过这会儿,薛见雷还没窥见顾璋真面目,甚至对他颇有好感,觉得他不仅聪明,而且还有少见的一腔热血和勇敢无畏。
凝聚了少年人最独特的气质,也正好是最张扬、最锐意进取的年纪。
薛见雷不免照顾道:“城内没有驯马的地方,最近外头总有小股匈奴游荡,不如先把马留在营地里,等你来军营中训练的时候,再来驯服它。”
顾璋颇有些怀疑,眼神警惕:“见雷将军不会是后悔了吧?”
薛见雷:“……”
他是这种人吗?
但看顾璋煞有介事的怀疑眼神,无奈保证:“若马儿有失,我赔你一匹更好的。”
顾璋狐疑的表情,一瞬间转化为灿烂的笑容:“一言为定!”
薛见雷看到顾璋灿烂的笑容,突然感觉有些怪怪的。
在后头帐篷里。
薛将军和几位将领,也在聊顾璋。
“也不知道顾知府当年在宁都,是如何发现适应宁都风土的增产办法的,希望在刚赤也能有先前灵感。”
力蛮这会儿周身的凉意褪了些,他又感觉浑身开始燥热,旺盛的火力让他一杯杯喝水:“我觉得指不定真能成,顾知府多聪明?又做车,又做千里眼的,还有这个凉快的东西。”
他感慨:“可真是舒坦啊,等下次见顾大人,我问他再讨些。”
薛将军淡淡提醒道:“他手上那一瓶,卖500两。”
“什么?五百两!!!”
力蛮声音拔高,声带大如晴天霹雳,震得他身边几位将领都捂住耳朵。
力蛮手抖一下,茶杯也掉落在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碎成了渣渣。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舌头都有些打结:“那……那,那他刚刚怎么用得那么大方?”
要不是看顾璋用得那么随意大方,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讨点过来用。
姚总兵也感觉心里滴血,五百两啊,都够他手里好多将士换上更好的装备了。
“人家脑子聪明,会挣钱,用起来自然大方。”
“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能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他媳妇也不管管?”
若不是刚刚得了人家送来的宝贝,他们这会儿,怕是要忍不住骂人了。
譬如:“为了凉快点喷这么贵的神仙水,是不是傻?”
又比如看不过这样奢靡的行为,吐槽放狠话道:“这娇贵少爷,等到军营里磨一磨就好了。”
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把这话说出口,甚至觉得想想,好像都有些对不起人家给送来的宝贝。
“虽然习了点武,嘴上答应得也快,会不会是小孩年轻气盛?等到时候真开始了,不会受不了偷偷找地方躲起来哭吧?”
这话说的,还真让人觉得十分有道理,纷纷看向薛将军。
那意思很明显,拿人手短,咱是不是要给人稍微减减量,放人一马?
毕竟前头也不是没有先例,实在是闹得狠的,也没强压着人训。
副将:“……”
他们将军是这样的人吗?
他不仅不轻拿轻放,还打算给人家加码嘞!
薛将军神色不动,只说了句到时候错过了顾璋想法子造出来的东西,别后悔就行。
原本还站在顾璋这边考虑的,纷纷倒戈。
个个表情那叫一个义正辞严,声音也响亮:
“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咱们营地也是有规矩的,不能随便破坏!”
“他自己都说行了,肯定不用咱们放水。”
“他这个年纪身体最好,禁得起折腾,等训完他的武艺保证更上一层楼,以后在文官里无敌手,都是为他好!”
若顾璋本人在这里,他定要指着这一个个正气凛然的家伙,大骂:“臭不要脸!!!”
顾璋在京城,就是用这一套,让许多大佬“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还没意识到,如今遇到一群和他同样不要脸的!
***
顾璋从军营里一进一出。
许多岩武城的百姓都看着,如今岩武城的百姓,见到人说的第一句话,都不是“吃了没?”“吃了什么?”
取而代之的问候语,都变成:“听说了吗?咱们刚赤府新上任的知府,那个宁都小农神顾璋。”
粮食铺的王掌柜,他最爱和人唠这些。
“我听说宁都的小麦,一个麦穗上,能结这么多麦粒,还都圆乎乎的!”
“咋会有这样的小麦?”
“怎么不会有?人家亩产四石呢!你见过亩产四石的田吗?见过亩产四石的麦子吗?”王掌柜一边给人用米斗装粮食,一边连声质问道,“没见过就说没有,那咋个行?”
分明是买粮食的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恨自己口才不好,只能辩驳道:“那也要瞧见了才知道。”
旁边铺子的人,因为没什么生意,也都站在门口唠嗑:“也不知道顾大人在刚赤府这边,能不能也想出提高产量的办法来。”
在最初小农神的震惊后,脑子冷静下来,余下更多的反而是期盼、担忧和忐忑了,“也才来这么几天,除了年纪小,花钱大方,也看不出什么别的。要是他真能帮我们也提升下产量就好了,王掌柜你最清楚,咱这儿粮食可比别的地方贵多了。”
王掌柜也叹气:“这也没办法,就那点产量,自家吃都吃不饱,哪里还能拿出来卖?铺子里的米粮,都还是主家从后方运过来的。”
城里到处都在议论。
刚刚被旁人抢去了战马,又被见雷将军罚跑了的北骁卫,瘫软在校场上,个个筋疲力尽,浑身是汗水。
仰面朝天的躺着喘气,咬牙切齿道:
“那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比猴子蹿得都快!”
他们甚至能隐隐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笑谈声,更是面色涨红。
“听说了没?北骁卫被人夺了战马!”
“哈哈哈哈,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人家还不是咱营地里的士兵,是个文官!”
“真可惜,这么精彩的一幕没看到,怎么今儿就是我轮值呢?”
笑从四面八方来,简直让北骁卫羞恼得捏紧了拳头,狠狠捶地!
臭小子别让他们抓住机会!
但凡有机会,肯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在热闹的军营里,有个角落也难得热闹起来。
伤兵营中,飘荡着浓郁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腐败的臭味,里面躺着的,身上都带着严重的伤势。
有的面色不错,虽然虚弱,但眼神是亮的,也有身材,还能夸:“今儿中午的伙食可真不错,我吃到了羊腿。”
但有的明显不太好。
年轻的小兵蹲在一木板床前,一边给床上中年男子换浸过凉水的帕子,一边抹眼泪道:“顾大哥,你别睡,我跟你讲个新鲜事。”
床上的中年男子面色赤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唇色发白,明显浑身都在起高烧。
年轻小兵抽抽搭搭道:“咱们新来的那个知府,和顾大哥你同姓,指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你猜他今儿做什么了?”
小兵也不如被喊去大帐中的那个嘴皮子利索,但是也算是搜肠刮肚,全乎的把过程讲完了,听得伤兵营里气氛大好,不带什么恶意,但许多都朗声大笑起来。
“北骁卫也有输得这么惨的时候啊,哈哈哈!”
小兵见大家爱听,连救自己的顾大哥也好像精神了些,他便更高兴地说:“还有,还有!你们猜那个文官是谁?”
“是谁?”
“有什么稀奇吗?”
小兵有点激动道:“就是那个前几年特别有名的宁都小农神!”
伤兵营里哗然一片。
“这可真是出了奇了!”
“小农神长什么样?他居然会武艺,还能赢得过北骁卫?”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北骁卫才奔袭完,又穿着几十斤的重甲训练,正儿八经比试,还不知道谁胜得过谁呢,北骁卫的实力,我们谁不清楚?”
唯有小兵注意到身前人激动又错愕的表情,以及那声带着犹豫的呢喃:“小石头?”
先是惊喜,又在想到自己恐怕撑不过这关,没几天好活之后,粗糙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苦涩,他虚弱的声音发颤:“黑娃。”
名为黑娃的小兵连忙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急切道:“顾大哥你是渴了要喝水?还是想撒尿?”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在烧得彻底意识模糊之前,只后悔为了军功再升一级和军饷,没和其他活下来老乡一起归家,他虚弱无力地拜托黑娃,看能不能把顾璋请来。
“若不行的话,就算了,你帮我把攒的钱和东西托人送回老家就行。”
***
顾璋在岩武城动静闹得大,这才不到一旬工夫,整个岩武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谁也瞧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能耐,但是关于他的行事作风,还有在军营里闹出来的动静,已经在整个刚赤府传开了。
“岩武那边的人都传来了消息,他那意思,好像是要直接留在岩武城公办了。”
“这位顾大人莫不是真的因一腔热血而来?没别的目的?”
聚在一起的三位县令,还有刚赤府中黄、孙两家富商,面色都严肃谨慎起来。
“也不一定,听说顾知府花钱尤为泼辣,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个要钱的?”
“也不一定是不贪色,在京城那是没办法,娶得是师父家的掌上明珠,不宠着惯着还能怎么样?到了这边天高皇帝远的,指不定就敢收了。”
“娶了个比自家权势官职高那么多的,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知道憋坏了没有,而且哪有男人不贪色的?”
说到这里,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地揶揄笑容,笑话过后,紧绷的气氛稍微松了些。
听说顾璋一落脚,就查看了岩武城的账册,他们想到京城里的那些“眼睛比鹰都锐”“没有任何一本账册能逃得过顾璋的眼睛”等传言,心都像是被绳子困住,嘞得紧紧的,只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绳子的另一头,就拉在顾璋的手上,掌握着他们的生死。
犹如头上悬着一把锋利的长刀,让人日日难以安眠。
黄富商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摩擦两下道:“还是先送这个得好,女人容易惹得那高门贵女不快,要是朝家里告状也麻烦。”
这谁也说不准。
安岳县令也道:“我也觉得先送银子好,这小子从没收过别的送的女人,咱们也摸不清他的喜好,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他边说边暗示,这钱要黄、孙两家来出。
刚赤府富商很少,稍微手里有点钱的,都往更好的地方去了,根本不会留在刚赤。
黄、孙两家还留在这儿,一方面是因为已经攀上了关系,前期付出得太多,割舍不下,一方面就是胆子大,还存着点别的心思,想要挣大钱,总要有点胆量。
“那咱们这帐怎么办才好?”临永县县令低声道,送什么也不是他出钱,他还是最担心头顶的乌纱帽!
“你们说,真的看得出来吗?”
“其实我觉得这账圆得天衣无缝了,那小子真那么神?”孙富商心里骂这些当官的贪得无厌,怕是又要大出血,心里骂着,脸上却不露出分毫。
安岳县令谨慎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后一位县令有些迟疑,也觉得实在摸不透顾璋,他手里转着茶杯,缓声问:“你们说,他上头到底有没有人?”
这话把人给问住了。
说他上头有人吧,不说旁人,就他师父、娶得媳妇都天然是背后的人。
“可要是真有背景,怎么会沦落到刚赤府来?能不去那些富得流油,好捞钱,捞功绩的地方?”
安岳县令揣着声音低声道:“要么就真是个一腔热血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在京里得罪了人,不得不被逼来我们这儿了。”
黄、孙两家都在想,敢动天下账本,哪是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能担得起的?
他们合计完,不免笑话世界上还有这种愣头青,还没笑多大会儿,又感觉有些唏嘘。
他们现在竟都为这个京城来的愣头青,担忧害怕,夜不能寐。
“要不,咱一把火烧了?”孙富商眸子里浮现一抹果断的厉色。
***
顾璋带着从军营里借的兵马,还有李刀,岩武县令、师爷等一行人马,从北门出了城。
出了城后,一小队身着皮甲的骑兵,与他们在岔道口分立两侧。
顾璋对他们道:“府衙里的文书最好都搬来,若实在太多的话,留一些时间久远的,先把近五年的带过来。”
他决定就选择在岩武城这边常驻,自然要将安岳城内府衙里的公文,全数搬过来。
“是!”
看那一小队轻骑飞快朝远处奔去,顾璋也勒马回头,对身边一行人,意气风发的指着前方道路:“走,咱们也出发!今天去最近的三个村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