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衙门公告栏。
衙役才刚刚张贴好公告, 周围就好奇地围上来一圈人。
“好久没见这醒目的告示了,咱宁都又有啥大事了?”
“这上面说的啥,有人给念念吗?”
平日里, 衙门张贴的告示,是只管张贴不管解释的。
但这次罕见地,告示牌旁边守着一身着官服的人未曾离去。
他见有人问,解释道起来,说咱们宁都府下的县城,有个叫永河村的村子, 把麦子种出了亩产两石的收成!
还说,衙门要推广这种经验, 让宁都府的地都有这个收成,“每个县都有一到两个名额, 想要参加的, 都赶紧去衙门登记。”
问话的人是府城附近一村子人, 今日陪着村长来衙门办事,他在外面等着,凑热闹看公告, 才好奇地问了一句。
“亩产两石?官爷,您没开玩笑吧!”汉子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咋个可能一亩产两石呢?那麦穗不得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种了几十年的地了, 儿子孙子都有了,还从没见识过能亩产两石的麦子!
难不成, 人家种的麦子和他想的不是一个麦子?
“怎么不可能,衙门白纸黑字都写出来了,自己看。”
那汉子大字不识几个, 哪里看得懂衙门的公文?
慌里慌张地逆着人群往外挤,他要赶紧去和村长说这个事!
远远看到从衙门口走出来的村长, 汉子扯着嗓子喊:“村长!不得了了!你快来看!”
“这世上竟还有能亩产两石的麦子!!!”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
整一条巷子都能听见,即使不懂麦子产量的人,也都从这一吼声中感知到亩产两石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周围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围过来。
“这公告咋说?”
“你们看这句,说是要将这种方法,教给宁都的农户。”
“你们瞧,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人群围着公布的告示议论纷纷,很快就注意到顾璋的名字。
很快,就有人认了出来,他惊呼道:“这不是今年新出的小三元吗?”
被人这么一提醒,许多人的记忆回笼。
“是不是做神仙水的那个?”
“我记得!五百两一瓶呢,可把我给羡慕坏了,要是我该多好,每年夏天卖一两瓶,逍遥一整年!”
武港村的村长,也在那壮硕汉子奋力拉扯中,披荆斩棘挤到了公告前,看完了公告的内容,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
他一拍大腿:“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咱种了这么多年的地,竟没一个小娃娃好使!”
铁牛:“村长,真是真的?”
村长一把抓起他往外挤:“铁牛你赶紧开路,咱赶紧去衙门,每个县就这么两个村子,咱可不能被别的村子抢了去!”
自清早府城官府贴出告示后。
顿时成了全府城的新鲜事,不少人见面都不问“吃了没?”
开口就是:“听说了吗?居然有人能将麦种出两石的收成!”
府城衙门在西边。
还不到午时,最东边的官学,就得了消息,知道了这一则让人瞠目结舌的公告。
除了整日在地里耕作的农户,如今恐怕也就是这群学子最为震撼。
顾璋一大清早,按照往日的习惯,提前大约一刻钟进入书院。
按照常理来说,即使有人发挥失误,写了不被看好的文章,也顶多是夫子,还有相熟的同窗知道。
但经过项门在放榜时那一闹,现在几乎整个学院,对顾璋的文章,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是今年刚入丁组的新生。
连前面已经要下场的甲组学子,还有隔壁已经中了举人,正在备考进士的学子,都有所耳闻。
毕竟,顾璋可是敢挑战《农之纪要》权威的勇士。
即使不认得脸也没关系,“就那个看起来最小的那个就是,你遇到了就能一眼认出来。”
顾璋踩着散落的金灿灿的叶片往学院里走,远远就能听到带着陡然升高音调的惊呼声。
可当他一走近,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变得鸦雀无声。
依稀能听到“看!”“嘘——”“看那边。”“就是他!”
顾璋:“……”
前些日子感觉自己像是猴子,这会儿好像直接变成国宝了。
顾璋佯装镇定,面不改色穿过这条道,走到他们班的教舍门口。
这才听到了那些突然小下去的声音,到底是在讨论什么?
“那日后咱们背的《农之纪要》还能再用吗?”
“从前朝传下来的,几百年都没事,应该还能再用的?”
顾璋嘴角稍稍向上扬。
原来背书的时候,他最讨厌那些全文背诵,没想到如今有一天,他也能成为影响教科书,被学子嘀咕的人。
感觉居然还不赖,怪有意思的。
若他再努把力,指不定《农之纪要》这本书,就要年年更新了。
日后会不会有小师弟,对着好多版本的农业书愁得头秃,然后在心里悄悄吐槽,偏偏还要苦着脸继续背。
想到这个,顾璋突然觉得心里乐得很。
顾璋走进门里,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了书袋。
“这是丁夫子批改后的答纸。”黎川将他的答纸放到桌上。
顾璋:“多谢。”
问心书院中也不全是家境富裕的学子,学院会提供补助,但学子需要辅助夫子完成些琐事才行。
黎川看了眼他的工整的答案,有些佩服,若他被流言所扰,也不知有没有这份稳定的心态,静心向学。
他即使认真上课,也不过解出来两道,对第三道迟迟没有思路。
回去之后也琢磨了许久,才勉强想出两种解法。
但今日看了顾璋的答案,有些被惊艳,竟还有这般简洁明了的解法。
若不是此时此景有些不合适,他都想拿着题目来讨教一番了。
他低声提醒道:“我方才从夫子那边回来,听说学院要给你重新排入学考排名。”
提醒完,就继续分发其余人的答纸,这是他日常的工作,不能耽搁夫子上课。
果然。
学院当天就重新张贴了入学考试排名,院长还道:“这是学院的疏漏,为表歉意,此榜将会高悬一月。”
紧接着,又传出钦差去顾家传圣旨,封赏顾家父子为官,两代女眷封诰命的消息。
一天之内可谓风云变化,可谓让学堂中的学子有些恍然。
他们如此埋头苦读,也不过一个秀才,秀才是没有什么钱财的,更别说当官了。
如果想要当官的话,起码也是要举人才行,而且若自己去找门路当官,还不知要花多少人情,排队等多少年。
即使日后侥幸考中,一甲也要从七品官做起。
顾璋竟靠一篇文章,给家中挣得如此大的功绩?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最后能成,即使达不到文章所描述的那样,最后也能擢升。
这篇文章的含金量,竟然如此高!
那荒唐的排名,根本不是顾璋水平差,竟然是他们读不懂!
“我都想看看那篇文章了。”
“你们说,最后推广到宁都能成功吗?这么大一片地方,和一个小村落可难把控多了。”
“我之前也有预感了,就凭他这些时日在课堂上的表现,我就觉得他不可能犯那种荒唐的常识错误。”
也许别的班的人感觉不明显,但是身处一间教舍,他们如何能没有感觉?
这天,顾璋认识了不少人。
许多人都上前来,主动介绍自己,连余庆年这样的世家公子,也都在路过时,自报家门:“余庆年,宁都府人。”
“顾璋,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散学后,不知可否和顾贤弟探讨策论?我们对那篇文章着实好奇。”
顾璋一时间倒是成了热门人物。
不过他婉拒道:“这两日恐怕不行,家父不日就将出发,家中有些忙。”
顾璋从学堂回家。
才进门,就听见院子里欢喜的声音。
他脸上都露出几分笑容。
他小跑着推开门,喊道:“我回来了!”
家人都在,各个笑得合不拢嘴,回头笑着看他,眼睛里都像是点缀着最漂亮的星辰,亮得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小石头回来了!”
“快进来,看看爹穿这一身好不好看?”顾大根嘴角也咧开到耳根,笑得有些犯傻。
顾璋看着他爹换上威风的官服,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夸道:“好看又威风,比咱们县的县令都神气!”
闻言,院子里大伙都笑了出来。
“小石头嘴是越来越甜了,这都说得出口。”
“你爹哪里能比得上县令大人?”
顾璋道:“可如果论官阶的话,爹和爷确实和县令大人平级,娘和奶你们的诰命还高一阶。”
这话可真的把顾家人吓到了。
他们对官府品阶没什么了解,只觉得自己被封的是那种官府里的小官,就跟他们原来最怕的那种,来村里量粮食,在城里守着收粮税的那种小官一样。
顾老爷子惊得都不敢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了,“这,这就和县令大人是一个等级的官了?”
王氏也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命妇服,还有配套的那些看起来就值钱的首饰,“我竟然比县令都高一级?”
秋娘过来,给顾璋取下书袋放到一旁,又给他舀了一瓢水洗手。
顾璋洗着手,笑眯眯道:“要不都换上,一起看看?”
如果有照相机的话,他肯定是要记录下此刻的快活的。
王氏本还有些舍不得穿,听到顾璋这样说,也赶紧应下:“好,都换上。”
领旨的时候多紧张,如今这会儿就有多高兴。
换上了威严的官服和诰命服,连院子的气场都跟着不一样了。
顾璋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笑嘻嘻道:“给大人们见礼了。”
说着还耍宝,嬉皮笑脸地行了拱手礼。
然后就被顾大根一下抱起来,结实的臂膀依旧能将长大些的顾璋如往日那般轻松抱起来,然后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又顽皮!”
顾璋连忙告状:“娘,你看爹他欺负我。”
秋娘看向顾大根:“你做什么了?”
顾大根挠挠头,嘿嘿笑着解释:“我就是顺手。”
秋娘也伸手放在他腰间软肉上:“那我也顺手。”
顾大根缩缩脖子,想逃又不敢,只能连忙讨饶:“错了错了。”
顾璋笑得乐不可支。
顾老爷子和王氏在一旁也笑道,“这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乐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他们坐下来,顾老爷子道:“咱要是能穿这身衣服回乡一趟,那可真是风光。”
这话一下引发了顾家人的共鸣。
衣锦还乡,想想都觉得风光。
王氏也感慨:“当初咱们饿肚子的时候,谁能想到还有这一天呢?”
想起原来只能吃粗粮,每日在地里忙碌,还被周围人劝说觉得傻的日子,都觉得恍若隔世。
顾璋道:“反正要下去那么多县城,肯定有机会的。”
顾璋兴致勃勃的出主意:“这样,到时候弄个马车、再来个轿子,到时候官府肯定要派人给你们当帮手的,浩浩荡荡的回去。”
顾家人都被吓到了。
“这,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顾老爷子忐忑,他不过是想穿着这身衣服,回去和老伙计们炫耀炫耀。
怎么就还配上轿子了?
“不对,怎么官府还要派人跟着咱们?”顾大根抓住了重点。
顾璋解释道:“给朝廷办事,当然要有人,要不就你们上路,我可不放心,而且去到下面村里,总不能什么都亲力亲为吧?”
顾大根和顾老爷子都紧张起来。
高兴和兴奋劲儿过了,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是要去给人提高产量。
这活他们不会啊!
顾璋安抚道:“别紧张,很简单的。”
很简单?
顾大根和顾老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问心学院的学子在这儿,怕是不敢相信顾璋口中的简单。
对外人随便,但顾璋对早就划拉到自己地盘上的人,是很仔细耐心的。
他知道说原理、讲道理、引经据典的来讲肯定不行,早早就准备好,将过程干脆利落的划分成几个步骤。
傻瓜式操作。
他细细的给讲了,怎么种,如何种,不同时期怎么护养土地。
比如,要怎么烧草木灰肥沃土地,要选择某种特定的树木,因为宁都这片土地普遍缺少这种树木中所含的营养元素。
这都是日日年年下地都在干的活。
顾大根和顾老爷子听了,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有种进入了老本行的轻松感。
“这跟你给你德贵叔讲得差不多嘛,就是麻烦了些,也就是多费一些工夫。”顾老爷子默默复盘。
爷俩生怕自己忘记了。
还找顾璋拿了纸笔,用文字笔记+大部分涂鸦的形式,写了一份恐怕只有他们自己能看懂的笔记。
连顾璋这个本尊,都没能看懂上面写写画画的是什么。
每天都有些紧张的凑在一起复习,生怕忘记了。
在出发的前一天,顾璋准备了一个盒子,上面有一把小锁,盒子里装了他从系统里兑换的药剂。
顾璋将盒子放到他们的行李中,然后把钥匙放在锦囊中,在锦囊中配上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有他画的简笔画,一个小人拿着五瓢水,往只放了一瓢水的水桶里倒水,最后浇到地里。
他对顾大根道:“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我写信,让人加急送回来,如果情况实在很紧急,连信都来不及送,就把这个锦囊打开看。”
顾大根好奇的打量手里漂亮的锦囊:“这里面装了啥?”
顾璋道:“能帮你们解决困难的东西。”
他语气自信,一下给顾大根和顾老爷子安心了。
他们不怕种地,也不怕累着,就怕自己没弄好,给人地里弄坏了,那可就罪过大了。
虽然不知道顾璋到底给他们准备了什么,但是不论是顾大根还是顾老爷子,下意识都相信顾璋,觉得他肯定不会胡说,心里是有数的!
翌日。
钦差萧裕、宁都知府、燕老三人一同出现在城门口。
带着两列队伍,骑着衙门的骏马,身着官服,威风凛凛的站好。
萧裕对顾璋道:“按照你说的,每个县只选出了一两个村子,这是名单和地图。”
宁都府下十几个县,顾璋自然不想让他爹和爷爷如此受累。
等第一年的收成起来了,再由知县主持推广就好。
顾大根和顾老爷子都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这么多人啊。”
原本这样的官差,有一个出现在永河村,他们全村人都要好生迎接,生怕怠慢了。
如今居然有这么多衙役,要听他们父子俩的话?
其中走出一位打扮不同的,知府介绍道:“这是我特地给你们派的文书,他会记录各个村的情况,分发从永河村换来的良种,若你们需要和家中通信,也可以让他代劳。”
顾璋见此人手中有薄茧,看起来像是出身农家的人,对这位知府多了一丝好感。
起码是个做实事的。
顾璋送顾大根两人上了马车,目送队伍缓缓朝着城外驶去。
顾大根从车窗户钻出头来,朝后用力挥手:“秋娘,我会尽快回来的!”
秋娘只是笑了笑,但顾璋注意到,她耳根有些微微发红。
这边燕老和萧裕、知府也寒暄起来。
知府感慨道:“燕老弟子真是聪慧。”
萧裕点头,显然对此也感同身受。
他从袖口掏出一份公文:“此事已定,这里的事情将会交由知府主管,由学政监督,我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了,这是我写的奏折,还请燕老指正。”
这是他根据这些日子和顾璋交流得来的体会写的,但他也始终无法窥视根本,故而担心奏折有误。
说是给燕老看,其实还是想让顾璋帮忙看看,免得里面有错漏,到时候在朝堂上说了出来,就不好了。
燕老接过奏折,只是简单看看,就交给了顾璋:“你瞧瞧?萧大人可在奏折里使劲儿夸你。”
他笑着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顾璋都被他的笑容弄的有些感到奇怪,难道这奏折有什么古怪?他怎么好像看到了点戏谑的味道?
顾璋接过奏折,翻看。
奏折前面还挺正常,顾璋看了也没问题,但是才翻了一页,画风就有点不对了。
表面上是在说他给出的建议和想法,暗地里却句句在暗含“这想法简直惊艳,从未见过如此惊才绝艳之辈。”
好好的一通奏折,愣是把向来脸皮厚实的顾璋都夸的红了脸。
他不过是因为有上辈子的优势,哪里当得起这样的评价?
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个奏折,会有多少人看到?”
燕老看到弟子被夸,当然是浑身舒坦,心中畅快,他笑道:“这样的大事,当然是要在早朝上商议。”
顾璋:“……”
所以,这封奏折,要当着满朝文武念出来吗?
***
萧裕带着奏折回了京城。
他才刚刚到京城,顾璋这边也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他现在是每日都回家的,即使有些晚了,也不会留宿燕府。
毕竟家里男人都走了,就剩女眷在家,就剩他一人,自然要撑起来。
顾大根和顾老爷子刚走的时候,秋娘和王氏还有些挂心,不太习惯。
缓了几天,就开始琢磨起营生来,每天干劲十足。
顾璋才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醇厚的肉香。
他没忍住直接跑去灶房,探头往里灶里看:“娘!”
“小石头回来了。”秋娘语气里含着笑,给顾璋取下书袋,怕他累着,“都成秀才了,怎么还跟小馋猫似的?”
顾璋半点不羞赧,反而还笑着反问道:“谁说当了秀才,就不能是小馋猫了?”
秋娘笑出来,觉得儿子不仅出息,还像是块饴糖,甜人得很。
顾璋撒娇也没问到灶里是什么,只好乖乖回书房放好书,又出来洗手。
终于等到秋娘说好了,才进灶房帮忙盛饭、端菜。
“娘,你做旋炙了?好香啊!”
和他在外面吃的闻起来就不一样,也不知秋娘是怎么做的。
“我想了好几个营生,但你爹走了,有些就不方便了,先试试这旋炙肉怎么样。”秋娘从灶里的小烤炉中用钩子钩出烤得干香的肉。
“你吃过的好东西多,帮娘试试味道,看看哪种好吃,有没有要改的?”
顾璋围着她打转,见到灶里的小炉子,问道:“这炉子是啥时候买的?怪模怪样的。”
秋娘将肉端出来放在桌上:“前段时间你爹和爷一起做的,等定下来了,再去定个大的。”
浓烈的肉香带着独特的枝柏香气扑面而来,刚刚从灶里取出来的肉,还冒油光滋滋作响。
顾璋咽了咽口水。
他尝了一口,外皮焦香内里汁水充盈,咬一口满嘴喷香,粗犷野蛮的原始香气扑面而来。
“之前你爱吃,咱不是多吃了几次吗?这东西没什么复杂的料,我先照着外面的口味做了出来。”
秋娘解释道:“咱家那边有熏肉的习惯,不过我看府城这边的杂嚼都没这样熏的,就试着加了点枝柏,还加了点我觉得合适的几种有滋味的草药,最后试出来这三种。”
秋娘在家里管山里药材,每节给村里人讲的课都来听了,顾璋知道她学的认真,没想到这么认真。
试了几种药材他不清楚,但是最后确认下来的这三种,都是很合适的,去腥又解腻,还能清火。
“娘这是想做口袋里有点小钱的人的生意?”顾璋确认道。
这样精细的做法,还明显是选了上好的肉,和市面上用料普通的杂嚼显然不同。
“嗯,咱家人力不够,卖便宜大量的卖不过来,这样精细些成本高,做的人少,咱家也轻松些。”秋娘解释道,“府城人有钱的多,只要咱做好吃,不愁没人买。”
顾璋美滋滋的吃完第三块不同口味的炙烤。
一种偏清新,带着点类似柠檬的香气,很好的中和油腻。
一种偏厚重,明显是更偏向目前宁都府主流的杂嚼风味,不过加了些野蒜头碎,提味增鲜。
最后一种,香的有层次,他都没吃出来是怎么处理过的,只能察觉到最后一丝回甘,是家乡甜草的滋味。
他觉得他娘果真厉害,脑子也转得快,即使不需要他提示,也能自己做起来。
想得也周全,不会把自己累着。
不过他吃完这三块添加了不同草药香料炙烤的肉,也想起一个据说很配烤肉的植物。
孜然!
他在末世时试过,孜然磨成粉,遇到高温会发出特别浓烈的香气,随着油脂的渗出,那种香味会更香浓。
可末世五十五年,已经没有好肉了,只有咬下去满口污浊的变异兽肉。
他试了一次,就没了兴致。
这会儿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他兴致勃勃道:“娘,我还知道一种香料,要不咱们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