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四带来了这次主要目标:娜娜被拐母亲的消息。
三只各有各的优势, 雕姐武力担当,小松鸦不起眼,方便通风报信。
至于小老四, 梁锦绣本来没想过带它。
但是,当连夜看完好几部拐卖题材电影和报道后, 它眼泪汪汪要求参加这次拯救活动。
拐卖的人类太可怜, 人贩子太可恨。
所以说, 孩子是好孩子,被电视剧带歪了而已。
“娜娜妈妈的精神的确出了问题,我故意往锅里拉了朵粑粑她都没反应。”小老四一开口便惊人。
梁锦绣:“……然后呢?”
小老四飞到后屋窗台, 得意洋洋炫耀:“畜牲母子俩没发现, 一人喝了两大碗呢。”
之前它只看热闹的电视剧,这些一看不好玩的从来不点开, 在它的认知里,没有坏人类。
它没有雕姐彪悍的武力, 但有睿智的大脑。
真正的惩罚, 才刚刚开始!
人贩子红姐心虚地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呢,肯定被男人打的。”
梁锦绣忍无可忍:“你觉着,只是因为被打?”
一个女人,丈夫意外去世,她没有再嫁, 带着女儿相依为命, 本以为, 这已经是最大的磨难。
磨难之下还有地狱。
她被当成了生育工具, 尊严被践踏,随意打骂, 所有一切容不得自己做主。
女儿怎么办,失去了爸爸妈妈,她才七岁。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大概没有更绝望的。
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造成。
人贩子红姐不敢看梁锦绣的眼睛:“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会好好赎罪。”
梁锦绣转过身,不再看她,生怕控制不住动手,
一些罪恶,永远无法原谅。
“还有件事,那个老婆子喊来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小老四只能听懂梁锦绣说话,但它恶补了多部拐卖题材的影视作品,再根据现在情况,大概能分析出真相,“她应该是想卖掉娜娜母亲,凑钱买你。”
梁锦绣冒险到这里来,于公,配合警方端掉这个人间地狱,于私,为了娜娜的妈妈。
她就怕听到人已不在的消息。
还好,人还活着。
当得知买娜娜母亲的人来了,她特意看了几眼,是个贼头鼠眼的老婆子。
梁锦绣没犹豫:“通知下,小松鸦去报信,再让雕姐多注意,一旦发现不对,想办法阻止。”
她这个做法,对了。
小老四戏精上身,抬起翅膀敬礼:“yes madam。”
院子里,十多个光棍或蹲或坐,舍不得离开,生怕别人抢先一步。
“完蛋,根强来了,这个死东西有钱,咱们肯定打不过他。”
“我有个办法,一家不行,两家三家加起来总可以的吧,我先来,愿意跟我一起买的举手。”
“怎么分啊,一个人几天?”
“你傻啊,当然按孩子来,不然谁知道生出的孩子是谁的。”
“那出钱最多的先来还是什么?”
“.......”
不亲眼看到黑暗,永远不知道没了人性后的底限在哪里。
梁锦绣听的咬牙切齿又浑身发凉,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此刻真的是这样的境地,该怎么办。
并非所有人都有勇气去死。
即使有勇气,能放得下牵挂的人吗?
小老四盘旋几圈,悄悄落到院子角落。
张大牙像很多村里的老太太,非常节俭,家里有专门装小便的瓦罐,攒够了一起到,等发酵后,就是天然的化肥,尤其自家菜地,少不了。
众光棍情绪亢奋,根强有钱,他们只能联手,为了谁先谁后争执的热热烈烈,完全没注意黑暗角落里的瓦罐飘了起来。
小老四抓的有些吃力,用尽全力才勉强飞到众人中间,松爪!
它一点不留情,对准一个比较大的脑袋,可惜,准头没法和雕姐比。
男人听到风声,下意识往旁边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瓦罐摔成碎片,骚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附近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抬头看去,看到只转眼间飞远的猫头鹰。
山里很多猫头鹰的,但是,抓尿罐做什么?
来不及想太多,众人给臭的捂住鼻子跑开,身上或多或少沾了那么点。
李大富家里,正在上演一场交易。
“少了这个数不可能的,你也知道,当初我们买的时候掏空家底。”老婆子拉过一脸茫然的疯女人,像卖牲口那样介绍,“虽说不能生育,年纪也大了点,但你瞧瞧这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再瞧瞧这腰,不是我说,全村的找不出这么细的,你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祖坟上冒狼烟了。”
正如小老四猜测。
老婆子七十多岁了,没几年活头,儿子没个后,她死不瞑目。
她打算回娘家借点,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再把这个没用的疯婆子卖掉。
来买的人是隔壁村的,年轻时候眼睛长疮,以为过段时间会自己好,没想到瞎了,整个眼眶烂的像一只干瘪的桃子,中间剩一条细细的缝,人送外号鬼眼。
鬼眼激动的干呕几下,连连挥手:“算了算了,我再加点钱,买个年轻的好了。”
“那可不止一点,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多少人等着买,你要有钱,早买了不是。”老婆子选择鬼眼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转转眼珠,神秘兮兮道,“一些话吧,原本轮不到我说,她是只不能下蛋的鸡,但稍微捯饬下,能变成生钱的鸡。”
鬼眼仅剩的一只老眼亮了下,他上前一步,捏住疯女人的下巴。
月色朦朦胧胧,模糊岁月痕迹。
女人皮肤白皙,五官清晰,依稀好像变成十几年前,让全村光棍轰动的时刻。
老婆子明白有戏:“染染头发,涂点雪花膏,再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哪个男人不动心?”
男人就想着两件事,传宗接代,再就是女人。
那么多光棍,憋的整天说下流话,如果有个女人?
老婆子动这个心思有一段时间了,但下不了狠心,在自家生活了十多年,算得上半个自家人,再说,儿子以后还要娶媳妇的。
传出去不好听。
鬼眼不一样,老光棍一个,无亲无故,不用要脸。
鬼眼咬咬牙,比划了个数字:“行的话,我这就把人带走。”
老婆子喜气洋洋爽快点头。
雕姐还未看到先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疯了,但这个地狱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疤痕,她怕男人,虽然不明白要发生什么,却知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女人死死抱住门框,她只会说一句求饶的话:“我不跑,我再也不跑了,别打我。”
老婆子提供售后服务,命令儿子:“大福,把绳子拿出来。”
一大团黑影卷起呼啸风声转眼而至。
雕姐气的都炸毛了。
这比采花大盗还要可恨!
高达三百公里的速度让地上的鬼眼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声惨叫,人已经腾空而起,转眼十几米外。
老婆子:“........”
老鹰抓人了?
类似情况发生过,饿极了的老鹰抓小孩,抓羊抓鸡抓小牛犊。
很多年没见过了,她震惊但还在接受范围内,气沉丹田刚要喊人,鬼眼从空中直直坠落。
疼的满地打滚。
人是带不走了。
距离不远的院子里,叶燕听到惨叫,吓的缩进墙角,紧紧抱住双腿,如果可以,她愿意钻进黑夜永远不出来。
隔壁两个喝的醉醺醺的俩兄弟听到跑出去,很快又回来,继续刚才的争执。
“我出的钱多,哥啊,你就让弟弟先来吧。”
“你也知道喊我哥,你年轻,以后大把的时间,哥不能等了,再等,等不到儿子长大了。”
叶燕是被兄弟俩买来的。
她是个农村姑娘,本来一直在县城上班,但工资太低,有老乡给她在市里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给人看孩子。
月嫂可吃香了,一个月大几千,还不用看脸色。
她满心憧憬幻想,不用做太久,有个两三年,加上积蓄,差不多能在县城攒个首付。
现在结婚,没房子会被人笑话,按照风俗,房子车子女方不用管的,但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话等嫁过去抬不起头,说话没分量。
她想反过来,让男人住自己的房子,过真正的两人世界,公婆可以偶尔来住,不能常住。
万一过不下去,扫地出门的是男人。
可惜,还未触碰到梦的衣角,被卖到了这里。
她这辈子,完了。
叶燕摸摸脚上的冰凉的锁链,她只剩一点还能做主的——死。
兄弟俩掏空家底,要让她轮流生孩子。
隔壁传来不知道盘子还是碗摔碎的声音,两个男人动手了。
叶燕更加害怕,她是两天前被卖过来的,因为兄弟俩争执才逃过一劫,可是,今晚,明晚呢?
打斗声越来越大,似乎出血了,哥哥疼的惨叫,接着弟弟惨叫。
打死才好!
破烂的窗户忽然被轻轻叩了几下。
飞来只喜鹊那么大的鸟。
晚上怎么会有鸟?
叶燕眯起眼,好像是只小松鸦,她刚要继续听隔壁的打斗,忽然意识到忽略了什么,身体剧烈颤抖,看向小松鸦的脖子。
那上面,挂着一支笔,和一张薄薄的纸条。
“叽叽。”
小松鸦轻轻叫了声,似乎想表达什么,顺着窗格钻进来,抬起脖子,示意她自己动手。
纸条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别害怕,写下你的名字和家人的电话,今晚警察会来救你,注意,男人把你往山里带的时候不要反抗。”
叶燕激动的需要贴着墙才能站稳。
有人救她,有人就她!
警察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