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空收到姐姐的消息时, 正在做妆造。
WZ九月杂志的主题是收获，封面前几天已经拍好，今天下午过来是做一个专访。
专访的时间不长, 不过为了契合主题，妆造比较复杂。
姜空已经坐在化妆台前一个多小时了, 还没有结束。
昨晚通宵没有睡觉, 这会满脑子都是睡意，好像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但是姜空还有点不敢闭眼。
他格外抗拒那样的梦境。
他眨了眨眼睛, 看着镜子里光鲜亮丽的自己，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姐姐这会应该在家。
不知道小西拿回来没有。
姜空找到姐姐的聊天框，正准备询问, 两条消息就跳入眼帘。
姐姐！
过来海城！
三个小时就能到！
巨大的欣喜蜂拥而至。
上周录制节目，虽然和姐姐都在枣镇，但是姐姐工作忙, 他们也需要录制节目, 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多。
他还以为要过几天才能和姐姐见面, 没想到姐姐居然来海城了。
今天才周四。
虽然还需要参加一个音乐沙龙，但是今天才周四！
姜空立刻急切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跳到三个小时后，可以看到姐姐。
【姜空：兔兔转圈.jpg】
【姜空：姐姐，那需要我去接你吗？】
对了，姐姐过来还没有地方住。
姜空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提前准备呢，自己可以住酒店、住公司宿舍, 但是姐姐不可以啊。
他快速打开经纪人的微信, 正准备问问他公司附近有没有房源，就又看见姐姐发来的消息。
【我在你公司附近买了房子】
【地址】
【你如果工作结束的早, 可以先过去看看。】
【房门的密码是101001】
是处理这套房子的人设置的初始密码。
姜空又离开经纪人的微信聊天界面，回复姐姐。
【姜空：好！】
【姜空：我都没有想到QAQ】
【姜空：那我结束在家等着姐姐过来！】
他们在海城也有家啦。
姜意回复一个表情包，关闭微信，打开自己的录音机，将前段时间录制的关于《暴雨》的音乐反复重听。
旅途时间很长，她可以试试将《暴雨》的初稿写出来，到时候正好给锦姨看。
傍晚五点钟，保镖开着车来到海城。
这是姜意第二次来海城。
等到真正来到买的房子，进入车库，已经接近傍晚六点钟了。
保镖单独离开，去附近住酒店。
姜意摁亮车库的电梯。
她买的是独栋的两层小别墅，空间不大，最多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空间也不需要太大。
车库是负一层。
电梯直通一层小别墅的正门。
姜意看一眼手机，没有消息。
她猜测姜空已经到了，正准备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露出姜空满是笑意的脸。
这次配合WZ的封面拍摄，他将头发染成了漂亮的浅金色。
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显然是工作结束就直接回来了。
瞧见姐姐，姜空瞬间笑起来。
各种烦躁、胡乱的担忧、说不上的焦虑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
姜空张开双臂，给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好想你呀。”
姜意回报对方，她隐约察觉到什么，拍了拍姜空的背部。
“我来见你了。”
姜空用力“嗯”一声，接过姐姐手中的行李箱，拉着她进屋。
“房间装修很漂亮哦，我已经提前请保洁来清扫了一遍，床上用品都是干净的、新换的。”
“保镖也进来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
姜意点头，左右看一眼房间的布局，询问姜空。
“怎么样？”
姜空点头，“超棒的！”
“离公司也很近，有时间我带你一起去公司看看？”
姜意没点头也没摇头，“以后再说。”
“吃过饭没有？”
姜空摇头，“等姐姐一起啦，我已经订了餐，很快就能送过来噢。”
姜意应声，将行李箱放入姜空给她安排的房间，简单收拾过后，晚餐也到了。
姜空今晚没有工作，他留在家里，作为听众听姐姐准备的新歌，并给出意见。
姜意坐在凳子上，他靠着墙壁坐在地上。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姜意才停止。
“去睡觉吧。”
姜意催促姜空。
他已经困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却固执看着自己。
姜空茫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结束了吗？”
姜意点头，“对，结束了。”
“准备睡觉了。”
“喔。”
姜空应声，起身离开乐室准备回房间。
离开之前，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姜意。
“姜烨表哥这段时间也在海城，明天可以见面一起吃饭。”
“好，知道了。”
姜空认真点头，片刻后，定定看着姜意，“姐姐晚安。”
“晚安。”
姜意应声，目送他回到房间，自己也关掉乐室的灯，回到房间。
*
早上六点。
姜意在生物钟的影响下，睁开眼睛。
房间窗帘是拉着的，遮光力度很好，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
姜意没第一时间起床，而是闭上眼睛。
她又做梦了。
不同于之前的模模糊糊，没有头尾，这次梦境格外清晰。
清晰到姜意甚至能说出事情的开始——
海城的瑞林酒店翻修出事了。
六点十分。
姜意摁亮手机，拉开窗帘起床，和往常一样开始洗漱，运动。
早餐昨晚已经定好，七点半会准时送过来。
姜意运动结束，看见洗漱好的姜空已经拿到早餐、正在餐厅摆放。
“早上好。”
姜空抬头看见姐姐，立刻开口。
“早上好。”
姜意回答。
两个人开始吃早餐。
早餐快结束时，姜意才说起自己昨晚的梦境。
这次梦境格外清楚，姜意起床前还自己捋了一遍，几乎没有需要猜测讨论的地方。
姜空听完点点头，拿出手机，“我今天上午事情可以推迟一下，我们去找表哥。”
“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好。”
姜意应声。
八点半，两个人抵达瑞林酒店，见到了姜烨。
三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见，姜烨用力拍了拍姜空的后背，又轻轻拍了拍姜意的肩膀，互相寒暄过后，才进入瑞林酒店。
进去后，姜空直接了当表示自己想看看瑞林翻修的情况。
姜烨点头，当即带着他在酒店内转了一圈。
地上灰尘很重，空气中都是各种材料的气味。
工人们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姜意左右看一眼，与姜空对视一眼。
姜空询问姜烨，“这些材料检查过吗？”
姜烨点头，“检查，我会过来检查，也会让人过来检查，怎么回事？”
他敏锐察觉到一点什么。
都是亲近的人，姜空也不兜弯子，半开玩笑道：“昨晚做梦这边的人用不合格的材料，滥竽充数，导致工程出现问题。”
姜烨脸上的笑容收起，他左右看一眼，“我昨天才巡查过，材料什么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真的用不合格的材料，那可能是……”
姜空压低声音：“藏起来了。”
姜烨也是前两天才到海城来的，如果这里面真的有用不合格的材料，那肯定清除的没有那么快。
姜烨眉头皱起，三个人对视一眼，姜烨立刻找一个借口，叫停了今天的工程，让所有人回家休息。
瑞林酒店的翻修是包给了蓝心集团来做。
听见姜烨的吩咐，蓝心集团的负责人笑着道：“这不太好吧，推迟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工期耽误不得。”
“而且我这边的工人都是按天算钱的，这今天都来了，是算有工钱还是没有工钱。”
“算有工钱。”
姜烨与他对视，缓缓勾起唇角，“我来付钱又不是你付。”
“你让他们都离开就是。”
负责人讪笑着，磨磨蹭蹭，十几分钟时间，瑞林酒店里的人离开的干干净净。
他们对建筑这方面并不熟悉，只有姜烨一个人更熟悉一点，但是瑞林那么大，他一个人想要找到不合格的材料藏在哪里，非常困难。
不过，有钱一切不难。
二十分钟后，一队专业人士开始检测酒店里的材料，包括已经投入建造的材料。
姜烨提前跟专业人士说明，这中间可能有危险，让他们务必小心，就带着姜意和姜空离开。
三个人在附近的私密包厢坐下，姜烨并不多问两个人为什么今天突然说那些话，要检查材料。
一是结果还没出来。
二是，事情的结果更重要，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过问太细。
姜烨将手机倒放在桌子上，说恰上次姜空让他帮忙查的事情。
“黄蜂娱乐，是五年前由一个小型的娱乐公司改建的，公司的董事长姓孙，兼任总裁的位置，是一个年轻人。”
“这个人我查过，履历没有明显的问题。名牌大学毕业，毕业后进入黄蜂工作，拥有8.6%的股权，为黄蜂工作兢兢业业。”
“不过他虽然是董事长，但是却不是黄蜂的最大股东。黄蜂的最大股东是蓝心集团，持股33%，最大单一股东是黄正，持股19%。”
“这个蓝心集团和黄正也有点关联，黄正持有蓝心集团20%的股份，是蓝心集团第二大股东。”
这也是姜烨在听到姜空那么说后立刻停工检查的原因。
事实上，在查出这些资料后，姜烨当即将检查的时间提前，原本预定的行程是半个月后才来这边检查。
姜烨继续道：
“黄正这个人，很奇怪。他前期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五年前突然收购一家小公司，创办黄蜂娱乐，此后虽然一直当甩手掌柜，但是黄蜂娱乐的决策基本都有他的影子。”
“黄蜂娱乐明面上的决策人是孙董事长，但是实际决策人是他。他带着黄蜂短短五年时间，做成了只比宇辰等老牌娱乐公司差一点的新兴娱乐公司。”
“公司资源好，骨干艺人都很不错，股票稳定。”
姜空点头，黄正的事情他听经纪人简单提过。
毕竟对于圈内来说，黄正的黄蜂娱乐能够签约那么多好的艺人，拿到那么多好的资源，属实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
姜烨看姜空一眼，“姜空后面又提到的，关于黄蜂持有股份的男性签约艺人，我也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
“黄蜂当前，符合条件的艺人有两个，一个是柳凡，他签约黄蜂比较早，资源一直不错，但是没红起来，拥有黄蜂6.9%的股份。一个是钟乐，他是最早签约黄蜂的艺人之一，拥有黄蜂5.5%的股份，不过他好像属于半退隐的状态，偶尔有戏就去拍，上一次进组是三个月前了。”
“还有一个也勉强符合。”
“周垣川，出道比较早，热度不错，面前在拍《寸心》。他进入黄蜂要晚一点，去年才签约的。”
“黄蜂很看好他，给了他6.8%的股份。”
姜空点点头，将三个人的人名转了一圈，听见姜烨继续道：
“还有一些应该也有，但是股份太少，太分散，人数也多，收集起来意义不大。”
姜空询问姜烨：“哥，你觉得黄正有问题吗？”
姜烨点头，“有，但是没查出来。”
“他在公司明面上并不管事，不过他有一个侄子，虽然是一个中高层，但是权利很大。”
“空空前段时间被黑，就是他出的手。”
“至于他和我们的恩怨，我也没有找到。”
“黄正和姜家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关系。”
“周叔那边呢？”
姜烨询问。
“还没有答复。”
姜空回答。
“噢噢，那我这边查到的详细资料过一会我发给你，你自己看看。”
姜烨说着，话音刚落，桌面上倒扣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片刻后又挂断。
姜烨抬头看向姜意和姜空：“找到了。”
三个人又重新赶回瑞林酒店，藏起来的不合格材料被工作人员找出来，拖在地上，姜烨仔细检查过后，面色难看。
他转头看向姜意和姜空，面露歉意。
“今天中午估计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吃饭了，等这件事处理完我再找你们吃饭。”
姜意和姜空点点头，也不多留，直接回家。
“这件事应该是解决了？”
姜意询问。
姜空点点头，“既然已经发现，那应该就不会再出什么事情。”
“相信表哥。”
姜意点点头。
梦境中，姜烨去瑞林视察时，酒店内部突然塌下，将连同姜烨在内的八个人砸成重伤，三个人当场身亡。
姜烨本人也在送往医院后没抢救过来。
董事长去世，瑞林酒店成了一个烂摊子，股票持续下跌。
姜空匆忙顶上，最终还是难掩颓势，瑞林破产。
姜意收回思绪，抬头看向弟弟。
“你现在要去公司？”
“对。”
姜空点头，“罗老师什么时候过来？”
“我让保镖接她来这边，然后你们再一起出门？”
姜空说着一边换衣服，一边询问道：
“饭菜需要我帮忙订好吗？”
姜意摇摇头，“不用，到时候我自己订。”
“锦姨说，大概十一点能到。”
“她坐的高铁。”
“好。”
姜空点点头，朝姐姐比了一个“OK”后，匆忙出门。
他今天还有工作。
十一点。
罗嘉锦给姜意打电话，她已经下高铁了。
十一点半。
两个人顺利见面。
午餐已经准备好，吃过后，罗嘉锦才说起音乐沙龙的流程。
今天下午五点钟开始，持续四个小时，分成上下两场，一直到晚上九点钟。
姜意和罗嘉锦因为明天还需要录制节目，所以只参加上半场，到七点钟就离开。
“就是一起听听音乐，唱唱歌，交流讨论一下音乐。”
“氛围大部分情况下轻松。”
“不过人也很多，你要是不习惯，到时候就跟着我。”
姜意点点头。
罗嘉锦又道：“然后，衣服稍微正式一点点，不需要太正式，也不要太随便。”
“以前其实是很随便的，穿着睡衣都可以过去。”
“不过后来老师出名后，参加音乐沙龙的人越来越多，正式打扮的人也越来越多。到现在，差不多是音乐会的装扮了。”
姜意思忖，她好像没有带正式的衣服过来。
“可能需要买一件。”
姜意打开手机，进入CCG的官网，征询罗嘉锦的意见。
罗嘉锦在姜意询问她第一件可不可以时就眼睛一亮。
她很热心凑过去，去给出自己的意见。
“第一件白色裙子，版式可以，不过有点短，到时候行动不太方便。”
“这一件，虽然是长裙，不过是度假风，有点不太适合。”
两个人一起讨论了半个多小时，将CCG的官网翻遍，才确定下来三件。
“这三件，最好都尝试一下，看看那件更合适，然后带一个备用的。”
姜意点点头，立刻把三件都买了。
妆造不用太麻烦，姜空那边有化妆师可以借过来用。
现在时间还早，等待衣服送过来时，姜意带着罗嘉锦进入乐室。
“《暴雨》第一遍。”
姜意说着，将稿子递给罗嘉锦。
两个人谈起音乐来就没完没了。
要不是定了最终截止的闹钟，聊过头迟到都有可能。
傍晚五点钟，两个人准时到达。
音乐沙龙在别墅举办。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罗嘉锦带着姜意一出现，立刻就有很多人上前攀谈。
因为《洪羊》有罗嘉锦的名字，所以有很多人询问她是不是写歌，还有夸奖她《洪羊》写的很好的。
罗嘉锦一律微笑回应，并不应声，只有面对最后一个问题，才笑道：
“《洪羊》主要可不是我写的，是Melons，我只是修改了一下。”
说话的人愣住，没想到罗嘉锦会这么说，但是也知道自己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灰溜溜离开。
罗嘉锦拍了拍姜意的手臂，摇摇头。
“嗐，鱼龙混杂，什么心思的人都有，过一会会好一点。”
姜意点点头，又听罗嘉锦道：“我带你去见我的老师。”
“方坤，英文名罗伯特，他是中英混血。你听说过他吗？”
“听说过。”
姜意应声，“我……”
她正准备说话，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姜意？”
姜意循声看过去，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宋雨。
他穿着西装快步走过来，走近看见罗嘉锦后，点头招呼。
“罗老师，你好。”
“你好。”
罗嘉锦应声招呼。
他又看向姜意。
“你是姜空的姐姐姜意是吗？”
姜意点点头，“是的。”
她认识宋雨，于是也招呼道：“宋老师你好。”
宋雨点头笑起来，刚想问问姜意是姜空的姐姐，认不认识Melons，注意到罗嘉锦的目光后，又收回话头。
他笑着和两个人道别，转身去其他地方。
罗嘉锦带着姜意准备直接上二楼。
快上楼梯时，又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生极其快速拦到她们两个人面前。
“罗老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女人笑着，把男生往前面推了推。
“这是我儿子，黄扇，快跟罗老师问好。”
“罗老师好。”
男生有些不耐烦。
女人赶忙笑道：“好好说，这孩子，在家一直说罗老师是他的偶像，很喜欢罗老师的歌，想和罗老师学习，结果真见了人反倒紧张的不会说话了。”
罗嘉锦笑道：“没事，紧张可以多练练。”
女人：“我也是这么说的，要是能多跟着罗老师学习学习就好。”
罗嘉锦：“我不行，他适合更好的老师，这些还得你们家长多帮着考虑考虑。”
女人：“是的是的……”
罗嘉锦又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着，和女人点点头，拉着姜意快步走上二楼。
一楼大厅注意她们的人不在少数。
因为罗嘉锦是方坤的弟子，以前就有不少人想找她献殷勤，期望能借此获得方坤的青睐。
但是罗嘉锦这个人油盐不进，明面上笑眯眯的，对谁都态度温和，但是却一句话茬也不接。
这会看见罗嘉锦亲自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上二楼，这会不由得都十分惊讶，心怀鬼胎的人不免在心中胡乱猜测。
罗嘉锦转头看一眼姜意，询问道：“你觉得刚刚那两个是来干什么的？”
“想拜锦姨你为师？”
罗嘉锦笑：“差不多吧，其实是想把我当成一个跳板，希望可以接触到我的老师。”
姜意：“方坤先生？”
罗嘉锦点点头，“我以前说过我不收学生，不会教。”
“所以很多人就来问，能不能引荐方坤先生？”
“我懒的弄。”
“第一个嘛，是麻烦。”
“第二个，那些人天赋都不太够。”
罗嘉锦顿了一下，在距离房门两三米远处停下来。
她转头看向姜意，认真道：
“不过今天，瓜瓜，我想把你引荐给我的老师，方坤先生。”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