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芋愣了愣, 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嘴角挂着挑衅笑意的沈宴行。
他为什么叫沈时礼三哥?
他们原来认识?
甚至还是……亲戚?!
初听沈宴行的名字时,她并没有觉得什么。
毕竟沈也不是个小众的姓氏。
但现在看起来,虽然这姓氏不小众, 但这世界也太小了一点吧!!!
池芋心脏咯噔跳了下,又缓缓看向了走下宾利的沈时礼。
他依旧淡着张波澜不惊的俊脸, 一贯清冷的眉眼间却影影绰绰染了几分焦躁。
他只轻掠了一眼沈宴行,便仿佛没听见他打招呼一般,淡淡问池芋:“时间不早了,玩够了吗?”
???
池芋微微怔了下,一时间觉得有点茫然。
她以为她和他只是偶遇,但听他这话的意思, 好像就是冲她来的?
但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她早就把他拉黑了吧!
而且他怎么会在港城?
……
一堆问号塞满了池芋的大脑,导致她懵在了原地,半晌都没讲话。
反倒是她身边的沈宴行因为被沈时礼视作了空气, 浓眉一压, 语气带刺地追了句:“三哥, 你怎么不理人的?是怕我去跟大伯通风报信,说你又偷偷摸摸地回港城了吗?”
“我今天已经去医院见过老爷子了。”沈时礼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说,“倒是你,期末都挂科了还有闲心泡夜店,就不怕我不小心说漏嘴给二叔?”
“……”
沈宴行身子微微僵了下, 表情难堪地笑了下:“三哥, 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认真了。”
挂科这事, 他一直都瞒着家里没说。
他实在搞不懂沈时礼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有把柄莫名其妙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所以他对他这个三哥, 一直以来都是又讨厌又畏惧。
明明他只是他大伯家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因为他大伯后来一直都没有儿子,才将他接回沈家,挂上了个名分。
而且他从小就一副谁都不亲近的高冷模样,每次家族聚餐,他都沉默坐一旁,任谁搭话都不怎么理会,也不知道在高贵个什么劲。
可偏偏他又是所有小孩中最优秀的一个,在校时永远都是年级第一,最后全奖考进了美国TOP名校的王牌专业,可谓是风光无限。
显得他们这些要靠着家里各种贴钱补习上个普通名校的,格外不争气一样。
就像他爸常挂在嘴边的——
你看你这成绩,还不如你大伯家的私生子。
你怎么话这么多,能不能学一学你三哥?
你能不能对自己的人生有点规划,你看你三哥……
想到这,沈宴行垂在身侧的拳不由攥紧了几分,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再刺他的冲动,沉默了下来。
但是经过他俩这么一来回的对话,池芋混乱的大脑至少理清楚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沈宴行应该是沈时礼的堂弟,两人平时的关系似乎很一般,甚至不太好。
所以且先不管沈时礼今晚出现在这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显得和沈宴行关系很亲近的样子,那多多少少能让他心里不爽一下的吧!
于是她故意又往沈宴行身上贴了贴,眼尾一挑,冷笑望向沈时礼说:“没玩够呢,不过你来得正好,捎我们去下酒店呗。”
“……”沈时礼阒黑得瞳眸微微缩了下,薄唇瞬间抿紧了几分。
难得见他吃瘪的沈宴行一下子就乐了,心想他可算是找到他的软肋了,立马眉眼一松跟着池芋附和道:“是啊,三哥,我们都等了半天出租车了,你就发发善心,送我俩回个酒店,只要十来分钟的路。”
沈时礼眸光沉了沉,深井般的眸底情绪暗涌翻滚了片刻,才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淡淡应了声“行”,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拉开了宾利后座的车门。
霓虹灯照不到的阴影下,他握着车门把的手背青筋一根根突起,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蔓延了开来。
没料到他如此轻巧同意的池芋,内心微微失落了下,才假笑道了声谢,手压着自己开得有点大的领口,俯身坐了进去。
她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刚想回头招呼沈宴行坐过来,结果门就被沈时礼砰得一声给关上了。
池芋愣了下,以为他是不愿让沈宴行和她坐在一起腻歪,不禁撇撇嘴抗议说:“你让宴行跟我坐后面嘛!”
但沈时礼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径直绕去了驾驶座。
狗男人,装什么高冷。
池芋瞪了眼他漆黑的后脑勺,干脆自己探身转了下车门把。
结果车门纹丝不动。
?
是她开门的方式不对么?
池芋小脸皱了皱,又来回转了转那设计得有点独特的门把,才抬头看向了车窗外的沈宴行:“你外面能打开吗?”
“不能,应该是锁上了。”沈宴行蹙眉转了下门把,有些无奈地望了眼驾驶座上淡淡系上安全带的沈时礼。
想来他是不肯让他俩坐一起了,才一声不响地将后座车门上了锁。
明明都答应送他俩去酒店了,还有必要搞这出么?
沈宴行扯了扯唇角,心想算了,他这三哥一旦决定了事,他也是违抗不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去副驾吧。
反正这个似乎和他有什么关系的女生,他已经撩到手了。
这一点,已足以让他心里找回点平衡了。
然而他手还没搭上副驾的车门,沈时礼就啪嗒一声上锁了所有的车门,紧接着发动机的轰鸣划破了凌晨的夜。
“欸?”池芋一愣,气急败坏地转了转门把,“等一下,宴行还没上来!”
“没关系。”沈时礼漫不经心地踩下了油门,骨节分明的手轻打了下方向盘,直接将沈宴行丢在街边,汇入了马路上的车流。
“你……”池芋张了张嘴,又慌忙贴在玻璃上看了看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沈宴行,想再和他说两句话,却连车窗都打不开。
“沈时礼!你是不是病!”池芋气得转过头,狠狠敲了下他驾驶座的后背,“我都说了我还没玩够!”
“我知道。”他回头轻睨了她一眼,淡淡说,“所以接下来的事,我陪你玩。”
“……”
池芋动作定格了下,呼吸一紧,缓缓问:“你什么意思?”
沈时礼没有正面回答他,只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幽幽反问:“你让我捎你俩回酒店,是玩什么呢?”
“两个成年人夜店出来去酒店,你觉得还能玩什么!”池芋没好气地蹦了他一句。
然而沈时礼就像没有被她刺到一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轻描淡写说:“打牌,我可以。”
“……”池芋嘴角抽了抽,简直要被他这自说自话,高高在上的姿态给气炸了。
他突然出现,打乱她的美好夜晚就算了,竟然还要在这里阴阳怪气她!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谁特么要跟他打牌!!
池芋脾气彻底被他点燃,直截了当道:“打什么牌!我们是去酒店做!爱!”
“哦。”他淡淡应了声。
眸光却倏地暗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捏紧了方向盘。
沉默片刻,才嗓音低沉说:“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池芋气得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只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上两拳。
“做、爱。”他一字一顿道。
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池芋一瞬间觉得有些荒诞,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她没听懂的玩笑,不禁愣愣问:“和谁?”
“你。”他撩起眼皮,在后视镜里深深睨了她一眼。
池芋心跳不争气地晃了下,复杂的情绪填满了她的胸腔,让她一时失了语。
这男人,什么情况?
之前她追了他那么久,他都不为所动。
甚至连她主动吻他,他都会冷冷地推开。
怎么会突然连do爱这样亲密的事都可以陪她了?
难道他真的被她和沈宴行在一起给刺激到了?
既然如此,那她更不能遂他的愿,让他好受。
池芋抿了抿唇,稳了稳摇晃的心跳,佯装不屑地嗤笑了声:“你可以,我还不可以。”
“……”沈时礼扶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下,半晌没有回应她的话。
还不过瘾的池芋轻扯了下唇角,往前探了探身子,翘睫往上一掀,幽幽望着他说:“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喉结哽了下,嗓音微哑。
“因为你年纪太大了,肯定没法跟你弟弟比。”她微笑道。
沈时礼:“……”
看着他僵住的身子和凝固的表情,池芋心里一阵暗爽,又补刀说:“毕竟男人过了25岁,身体各方面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前方红灯亮起,沈时礼缓缓停下了车,回头掠了她一眼。
“你是在担心我不行?”他语气沉沉,阒黑眸光直勾勾探入了她心底。
“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池芋莫名紧张了下,眼神飘了飘。
“通过实践的事,才能算是客观事实,你这只能算推测。”沈时礼顿了下,意味深长地反问她,“你说是不是?”
“……”
池芋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局促垂下了头。
前方红灯跳转了绿灯,沈时礼淡淡敛了眼神,重新发动了车子。
池芋悄悄抬起眸,看了眼恢复常色在开车的沈时礼,手不由攥紧成了拳。
她本以为她刚才那段说辞能让他难受个半天,结果他轻飘飘两句话就给她驳了回来。
可恶!难道她就只能任他牵着走和摆布吗?
池芋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快速运转着大脑,思考着一切能让他难堪的可能性。
在他宾利停靠在她酒店门前的那一刻,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沉了一路的嘴角也轻轻扬了起来。
她下了车,看了眼还坐在驾驶座的沈时礼,俯身撑在他的车窗前问:“不是说要陪我玩么?怎么不下车?”
沈时礼偏过了头,视线撞上了她领口下的春光,短暂一滞,缓慢抬起了幽灼的黑眸,看向了她眼波轻荡的杏眼。
“你不是说我不可以。”他低沉嗓音暗哑。
“那你不是说,实践出真知。”她长睫上下扇了扇,一脸清纯无辜。
他无言凝视了她片刻,垂眸低笑了一声。
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推门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