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和下面人交接了下工作, 周四一大早,沈时礼就赶往机场,搭上了回港城的飞机。
落地时, 不过中午时分。
他机场吃了个快餐,便联系陈叔悄悄将他停在沈家地库的宾利开了过来。
“你这次回来, 又不打算知会沈总吗?”陈叔问他确认道。
“嗯,我在老别墅那边住几天就走。”沈时礼淡淡将行李箱递给了他。
“那沈总如果问起地库里少了的车……”陈叔接过行李,眼神显出几丝的为难。
“他最近应该没空过问,蓝海在江城的新项目快黄了吧。”沈时礼看了他一眼。
“嗯……你怎么这么清楚?沈总怕影响股价,都没对外透露任何的风声,只有核心的几个人知道。”陈叔讶异道。
然而沈时礼只是哂笑了下了, 一句话也没多说。
见状,陈叔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但他心里不禁开始猜测,是不是沈时礼在背后做了什么。
虽然他现在依旧在为沈严河效力, 但说实话, 他内心是偏袒沈时礼的。
不仅是出于过去那点同情, 更是因为比起沈严河,沈时礼更加懂得收买人心。
而且从他回国不足一年,就靠自己快速在内地站稳脚来看,他其实比沈严河有手段得多。
虽说这蓝海置地早晚也是他的,但他似乎并不想等。
或者,他其实还有更大的野心。
毕竟沈家老爷子沈祁成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而他也不只沈严河一个儿子。
沈家庞大的产业实权最终会如何划分, 至今还是个未知数。
当然这也是沈严河逼迫沈时礼尽快和周家联姻的原因。
这不仅能解决他在内地拓展业务时遇到的各种难题,让他获得老爷子更多的信任。
倘若再抓紧生个小孩的话, 还能多争到一份的家产。
但沈时礼明显是不想走沈严河为他安排的道路。
他应该是有自己的算盘,而且推进得肯定比沈严河那边顺利得多。
陈叔放好行李箱, 绕去了驾驶座:“那我们是直接去老别墅吗?”
“先去趟医院吧,我有话要跟老爷子说。”沈时礼淡淡道。
陈叔微微怔了下,才点了点头:“好。”
过去他回来,从未主动要见过沈祁成。
看来他刚刚的推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陈叔默想着,启动车子,朝着南区的医院驶去。
与此同时,池芋刚和李菲菲在中环吃完了午饭。
“好撑啊!”池芋摸了摸自己圆起来的肚子,微微打了个饱嗝。
“你真的,吃太多了。”李菲菲笑道。
“因为这家的虾饺太绝了,我都想打包回海城。”池芋恋恋不舍回头看了眼那餐厅的招牌。
“他家是有冷冻速食卖的,不过现在天也热,你就算周天买好,飞回海城也要化冻了。”
“是啊!算了,我下次再来吃,反正你以后一直都留在港城了。”池芋笑了笑。
“嗯,你想什么时候来,我都可以招待!”李菲菲拍了拍胸脯,打开手机查了路线说,“我们现在去太平山吧,刚好可以爬山消消食了。”
“那个山顶上去要多久?”池芋好奇问。
“慢慢爬的话,一个来小时差不多,坐缆车也就十分钟,不过现在是暑假旅游旺季,可能会有很多等缆车。我计划是我们爬上去,差不多刚好天黑,看完夜景再坐缆车下来。”
李菲菲顿了下,笑说:“当然如果你还有体力的话,我也不介意再走路下来。”
“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可以走路上下的,但可能上去了就瘫了。”
“那我们就登顶之后再说好了。”李菲菲回道。
“好!”池芋点了点头。
七月的天,正式港城最热的时候。
高悬的太阳蒸腾着水汽,即便是远处吹来的海风,也无法消解这份炎热。
才爬了不到一半的山路,池芋已是满头大汗了。
她脱掉防晒衣,气喘吁吁说:“菲菲,我们先坐这树荫下歇一歇吧,我感觉要脱水了。”
“行。”李菲菲也低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拧开了手中的矿泉水瓶猛灌了一口,“那我们等太阳落一落,再继续爬好了。”
“嗯,现在太晒了。”池芋赞成地抬起手,往脸上扇了扇风。
于是两人就在靠着路边的栏杆,看看风景聊起了天。
时不时的有穿梭巴士经过两人的身边,偶尔还会出现一两辆的私家车,无一例外都是些豪车品牌。
池芋不禁好奇问:“这山上是有别墅吗?”
“当然喽,这太平山可是港城著名的富人区,越往山顶住得越是达官显贵。”李菲菲回道。
“怪不得来往的都是豪车。”池芋啧了啧舌,看着眼前又开过去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牌还是串连号。
“可不,这山上住着的,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李菲菲笑笑道。
她爸妈都是长洲中心医院的医生,家庭条件和池芋差不多。
都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产。
“但我觉得他们这么有钱,也未必有我们幸福。”池芋托着腮说。
脑海中莫名又浮现了沈时礼在他生日那晚悲伤又寂寥的面孔。
“这倒是,那种豪门不是经常会有争夺遗产的大战么。”李菲菲说。
“哈哈哈哈,看来你也没少看TVB的狗血连续剧。”池芋笑道。
“确实,我刚上大学那阵子,为了学粤语,一口气看了好多。”
“厉害的,那你现在可以熟练讲粤语了吗?”池芋眨了眨眼。
“唔得,只能熟练听懂。“李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也很厉害了,我完全听不懂。”池芋眼神崇拜道。
李菲菲:“你毕竟没有语言环境嘛。”
池芋:“可我也没学会海城话。”
李菲菲:“听得懂伐?”
池芋:“伐太行。”
李菲菲:“这不挺行?”
池芋:“到此为止了。”
李菲菲:“哈哈哈哈哈”
……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着,感觉也没过太久,太阳就打了斜,最后只剩下一抹红色的晚霞。
“差不多了,我们继续爬吧?”李菲菲站直了身子。
“嗯,好!”池芋将防晒衣往腰间一系,两人就顺着车道继续往太平山顶爬去。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两人路过了一座略显冷清的老旧别墅。
绿色的藤蔓野蛮生长,缠绕着外围的铁栅栏。
门口的邮筒也掉了色,隐约还能看清上面的门牌号。
“这家感觉都没人住欸,放着这么好的地段。”池芋不禁感慨道。
“哦,这家。”李菲菲看了眼那模糊的门牌,说,“是没人住的。”
“你怎么好像很了解的样子?”池芋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这家别墅已经成为港城的都市传说了,很多港城人都知道。”李菲菲笑了笑。
“什么都市传说?快说给我听听!”池芋激动道。
“就是,传说这里是沈祁成他儿子包养情妇的地方。”李菲菲说道。
“沈祁成?”
突然又听到了这个名字,池芋微微愣了下。
“对,那个港城地产大亨,你应该知道的吧。”李菲菲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池芋心情复杂的点了下头,回想起了露露曾说过,沈时礼可能是沈家人的事。
“然后他这个情妇就莫名死在别墅里了,也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家人对外说是生病死的,但有小报说当时警察都来了,房间里还有很多血……”
“这么吓人的么!”池芋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嗯,因为他情妇是个挺有名的舞台剧演员,叫李蔓如什么的,所以这事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多小报追着报道。”李菲菲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天哪……”池芋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当然真正让这别墅成为都市传说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李菲菲压低声音,往她跟前凑了凑。
“还,还有什么事?”池芋紧张地吸了一口气。
明明是酷暑的夜晚,她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就这里发生命案后,不就成了个凶宅嘛。然后沈严河也不想再打理它,就想转手把它卖掉。但是频频有人看到这宅子晚上会突然亮灯,有时候还会有关门的声响,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小报就开始说这别墅闹鬼,肯定是李蔓如的冤魂未散,谁接手谁就是下一个要死的,所以也没人愿意再买,这别墅就一直荒废到了现在……”
随着李菲菲的娓娓道来,池芋只觉得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赶忙捂住她的嘴说:“别讲了!太吓人了!你知道我最怕鬼什么的了……”
“我还以为上了大学,你在这方面有所长进了呢!”李菲菲眉眼一弯,咯咯笑道。
“不行不行,毫无长进……”池芋苦笑着摇了摇头,余光瞥见别墅里突然亮起了光。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冷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了。
“怎么了?”
察觉到她僵住的李菲菲疑惑蹙了下眉。
“灯,灯……灯亮了。”池芋语无伦次地指了下她身后的别墅。
“啊?”李菲菲一怔,缓缓回过了头。
在看到泛着昏黄灯光的窗户后,她脸色也白了白:“靠!来真的啊!”
池芋愣愣盯着那扇窗,人像被石膏定住了一般,一时间忘记了挪动。
直到看到玻璃窗后出现了一个黑魆魆晃动的人影,她才想起尖叫了一声,拉着李菲菲的胳膊,飞一般地逃离了别墅,疯狂地往山顶跑去。
正在那扇窗后拉帘子的沈时礼微微怔了下,只觉那声尖叫有点耳熟。
片刻后,他似想到了什么,长腿一迈,快步走出别墅,推开了外面的铁栏门。
然而他视野里只剩下两个渺小的背影,跌跌撞撞地往山顶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