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芋表情一僵, 磕巴道:“这,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您了。”
“没什么麻烦的。”沈时礼语气闲闲。
“……那我回去问问他再说。”
池芋讪讪笑了下,心想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难道说他终于对她有了点动心, 所以要反过来对她示好了?
于是她又半开玩笑地试探道:“埃文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改变之前的想法啦?”
“之前什么想法?”沈时礼垂眸掠了她一眼。
“对我毫无兴趣。”她轻眨了下眼睛。
“想太多。”沈时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敛了眼神,“走吧,去派出所。”
“……”
讨了个没趣的池芋撇了撇嘴,跟着他走了几步后,又想到说:“那个钥匙链,你买到了吗?”
“没有。”
“那我们先回去买了, 再去派出所。”
“算了,还要重新排队。”他语气淡淡。
“那你不想排,就先去开车, 我们等下园区门口见!”
丢下这句话, 池芋就匆匆赶去了《暗夜代理人》的摊位。
“……”
沈时礼薄唇轻翕了下, 望了眼她融入队伍里的背影,才无奈笑笑,转身离去了。
排了十来分钟,池芋终于买到了个质地不错的约兰钥匙链,她迟疑了几秒,最后在结账时又给自己拿了个雪莉钥匙链。
管他同不同意的, 她先和他凑成一对情侣钥匙扣再说。
等她拎着购物袋走出漫展园区的时候, 沈时礼的车子已经在路边等候了。
她不禁脚步微微顿了下,然后轻撩了下垂在肩头的长发, 嘴角勾起了个精心设计的弧度,自认风情万种地走到了他的车前, 弯腰拉开了他副驾的车门。
刚好若隐若现的展现了她身前起伏的沟壑。
沈时礼瞥向她的黑眸微微缩了下,但很快便敛了眼神,淡淡说:“抓紧上车,这个路段不能久停。”
见他如此冷淡,池芋瞬间也没了在他面前施展美人计的心情,嘴角一耷,快速钻进副驾,关上车门,系上了安全带。
“好了,开吧。”她干巴巴说。
他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方向盘,轻瞥了她一眼。
“裙子。”
“啊?”
池芋愣了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结果发现刚才上来的太匆忙,竟然不小心将裙边翻了起来,压坐在了身下,露出了花花的内裤边。
她不禁脸一红,快速抬起屁股,理了理裙边。
可恶,为什么每次她想在他面前施展魅力的时候都会出这样的糗!
池芋又羞又恼地坐了半天,才调整好心态说:“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吧…… ”
“嗯。”沈时礼轻点了下头,“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
“你后半句话可以不说。”
池芋不开心地扯了扯嘴角,从西装兜里摸出了钥匙链,丢在了他车的储物格里:“这个给你,爱挂不挂。”
说完她就拗过脸,看向了窗外。
沈时礼斜眸轻睨了她一眼。
心想她这追人的,倒还先上了脾气。
不由无声笑了笑,敛眸启动了车子。
池芋独自置了会儿气,逐渐意识到她其实也没啥资格和他生气。
毕竟是她在追他,对于他种种打击人的话语,她也只能先受着。
算了,他能好心送她去派出所报案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也不能强求更多了。
池芋蹙眉凝目地思索了许久,总算在抵达派出所时调整好了心态。
她抿抿唇,脸上重新挂上笑道:“埃文,你坐门口等我就好。”
“不用我陪了?”沈时礼轻挑了下眉梢。
“不用不用,本来也与你无关嘛,我自己去登记就好。”池芋讪讪笑了下,心想等下警察肯定会要她身份证,他要跟过去了,那她的真实身份也捂不住了。
沈时礼静静凝了她几秒,才淡淡敛了眼神,走去了门口的等候椅。
池芋默默松了口气,独自走去了报案的窗口。
等完成一些列报案的流程后,外面天色已暗,气温也跟着降了不少。
走出派出所大门的池芋不由打了冷颤,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肩膀,脖子也往西装衣领里缩了缩。
她轻瞄了眼身边的沈时礼,他身上的衬衫比她单薄的多,却似乎并没感到冷,身姿一如青竹般挺拔。
“这昼夜温差好大,我们一起去吃个火锅暖和下吧?刚好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她积极提议道。
“不用,我晚上还有事。”他拒绝得很干脆。
池芋不禁失望地嘟了嘟嘴:“五一假期你还要忙工作吗?”
“嗯。”沈时礼拉开宾利的车门,偏头看了眼有些发蔫的她,淡淡补充说,“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家,上车么?”
“好!”池芋眨巴眨巴眼,立马来了精神。
但手搭上他副驾的车门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之前给他报的住址是距离她公寓一千来米远的老小区。
在穿着高跟鞋逛了大半天的漫展,又来派出所兜了一圈后,她感觉那一千米应该能要了她的命。
于是她手一缩,讪笑着抬起脸:“算了,今天就不麻烦你了,我打……坐地铁回去。”
“确定?”他轻挑了下眉梢。
“嗯……”池芋抿了抿唇,又找了个托辞说,“刚好下了地铁有个熟食店,我可以买点晚餐回去吃。”
“好。”
他也不多劝她,长腿一抬,坐进宾利关上了车门。
“哦对!西装我还没还你……”池芋又弯腰敲了敲他的车窗。
沈时礼淡淡摇下车窗,偏头睨了她一眼:“还我不怕走光了?”
“我可以继续在腰上系防晒衣。”池芋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衣袋。
她眼尾轻佻,长发在风里飞扬着,紧身皮裙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宛若勾人的小妖精。
他沉静注视了她片刻,忽然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
“既然如此,你干脆换回正常的衣服再去坐地铁吧。”
“但这附近也没有能让我换衣服的地方啊……”池芋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走下车的他。
“去我车后座换,玻璃贴了膜,外面看不到里面。”沈时礼关上车门,背过了身。
“……那谢谢了。”
见他主动为她提供便利,池芋也不跟他客气,笑笑就拉开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他车停的街,是派出所后面的一条小支路。
几乎没有什么车会经过,路人也稀少。
耳边只有头顶树叶被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声,和车里人脱衣服时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
他能辨别出她是在拉皮裙的拉链,隐约还能听到她手链和金属衣扣的碰撞声。
一点点,轻微而缓慢地,挑着他的某根神经。
像是那种劲头不强,却会让人不自觉上瘾的毒药。
沈时礼不禁蹙了下眉,西装裤兜里摸出了一根烟。
但还没来得及点燃,他忽然听到身后车门打开的动静,和一声弱弱的“埃文”。
沈时礼手一顿,咬着烟偏过了头,看到了只开了条缝的车门和缝隙里她探出的小脑袋。
“能帮我拉一下皮裙背后的拉链吗?好像卡住了。”她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一眼。
“……”沈时礼神经突地挑了下,修长手指拿掉了嘴里的烟,黑眸轻轻眯了下,“谁教你的可以让男人帮忙拉裙子拉链?”
“你不是对我没兴趣么。”池芋无辜地眨了眨眼,“而且我已经在裙子下面穿上牛仔裤了。”
沈时礼喉结哽了下,默了片刻后,轻笑出了声:“也是。”
他走到车前,弯下了腰:“背过身去,我看眼拉链。”
“嗯……就是卡在了这个位置……”
池芋捂着胸口的裙子转过身,另一手撩起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露出了光洁白皙的后背,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油画般的色调。
沈时礼目不斜视地看了眼她的卡住的拉链,试着伸手往下拉了一下。
果然没有移动半寸。
池芋:“是不是拉链边上的裙子布卡进去了?”
沈时礼蹙了蹙眉,将她裙子往自己方向上扯了扯。
池芋胸口一紧,瞬间屏住了呼吸。
“……你要勒死我吗?”她幽怨地转过了小脸。
“我不把裙子扯近一点看不清。”沈时礼语气淡淡,手稍微松了松。
“……你可以靠我近一点啊!”池芋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
沈时礼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又试探将拉链往回拉了拉,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无奈他只好靠她近了些,仔细检查起了她的裙子拉链。
他温热的呼吸不轻不重地洒在她后背裸露的皮肤上,弄得她心突然有点痒,身子也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池芋慌忙正过脸,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地盯向了车窗。
昏暗的车窗在街灯的投射下,隐约倒映出了她身后的男人轮廓。
她看得到他深邃的眉眼,轻垂的长睫和抿紧的薄唇。
也感受得到他微凉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
像是陷入了一场4D的电影,有种虚幻的真实。
她不禁耳根烫了烫,掩饰催促他说:“你没给女生拉过裙子吗?怎么还没弄好……”
“没有。”
“真的假的?”池芋愣了愣。
他难道不是经常去夜总会的玩咖吗?
还是她之前想当然的误会了……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沈时礼垂着眸,语气淡淡。
似乎终于找到了拉链卡住的症结,他手指用了下力,倏地将她的裙子拉链拉到了底。
“好了。”
沈时礼松开手,身子往车外撤了撤。
“哦……谢谢。”池芋猛地回过了神,局促抿了抿唇。
“你继续换吧。”
沈时礼瞥了眼她不加遮掩光洁如玉的后背,不轻不重地关上车门,背过身垂头点燃刚才未抽的那根烟。
池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在发烫的耳朵,又瞄了眼背对她立在街灯下的沈时礼,才匆匆脱掉皮裙,换上早晨穿的休闲白T。
在帮他叠西装的时候,她瞥了眼领口的内标,是某个顶奢品牌,就算她不怎么熟悉西装的价格,也能确认这牌子下的衣服确实够买两个单反相机。
看来他骗得不是那个变态偷拍男,而是她。
所以他是在担心她心里有压力吗?
池芋抿唇笑了下,心情发飘地抱起衣袋,推开了车门。
沈时礼闻声偏过了脸,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尚未燃尽的烟,一抹红星浮动在微寒的夜,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五官。
“好了?”
他轻吐了一口被街灯染上橙色的氤氲,指尖掐灭了手中的烟,阒黑眸光定定落在了她的身上。
“嗯。”池芋点了点头。
眼神不自觉地躲了下他的注视,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一如那年盛夏。
她初见他时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