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了个借口, 将沈时礼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后，池芋顺势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走到了一个相对人少点的展区。
“这边都是冷门动漫的展台, 所以人没那么多，逛着也轻松些。”池芋笑笑道。
“哦。”沈时礼垂眸扫了眼她依旧拽着他袖子的纤纤素手, 提醒说，“那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人少又不代表没人，万一我松开你，你又被人围攻了怎么办？”池芋卷翘的长睫往上一掀，露出了一双清纯无辜的眼睛。
然而他并不吃她这一套，眼神一敛说：“如果不是你怂恿, 一开始也不会有人来找我合影。”
“……我也没怂恿，只是和社团的人夸了夸你性格好嘛！”池芋强行为自己辩解道。
“不违心吗？”沈时礼垂眸嗤笑了声。
“当然是真心的！”池芋提高了音量，眼神心虚地飘了飘, 落到了一旁摊位上出售的《交响情人梦》同人周边上。
“那个动画我还挺喜欢的, 我们过去看看吧。”她顺势岔开了话题, 轻扯了下他的胳膊。
沈时礼轻掠了她一眼，没答应但也没甩开她的手。
于是池芋欢快地拽着他走到摊位前，弯腰看了看从笔记本文件夹到钥匙扣相卡纸的各类周边，抬起小脸说：“对了，你来挑挑有没有喜欢的，我买给你, 就当是报答你陪我参加漫展啦！”
“不必了。”
“挑一个嘛！这些小玩意也不贵, 我还是买得起的。”
池芋顿了下，又狡黠地眨眨眼：“还是说你想要别的报答, 比如雪莉专属按摩之类的？”
“……”
沈时礼嘴角微微抽了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便你买什么吧。”
“那我给你挑点实用的。”
池芋得逞地笑了笑, 别了下耳边垂落的发丝，重新低头挑起了摊位上的周边。
沈时礼看着她一会儿摆弄下文件夹，一会儿又拿起笔记本翻一翻，最后停在了玲琅满目的钥匙扣上。
“就这个吧！刚好可以给你挂车钥匙。”池芋拿起其中一串钥匙扣，送到他面前展示了一下。
沈时礼垂眸看了眼钥匙扣上的动漫男主形象，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片刻后才想起这不就是池呈车钥匙上挂着的那个么……
不由拒绝说：“换一个吧。”
“那这个呢？”池芋又挑了同一个男主不同角度的形象。
“我的意思是，换一个动漫吧。”沈时礼无奈道。
“……你是不喜欢这个动漫？”池芋瞅了瞅他，不懂为什么他前面还不在乎她买什么，现在突然又变得挑剔了起来。
“嗯，算是吧。”沈时礼含糊应了声。
“你看过？”
“没看过。”
“没看过为啥不喜欢？”池芋愈发觉得不解。
沈时礼沉默了几秒，才说：“不喜欢它的画风。”
“哦，这样。”池芋想了想，说，“那要不给你买个约兰的钥匙扣？这个画风你总归是能接受的吧？”
“嗯，”沈时礼淡淡点了下头。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人流密集的展区，排进了《暗夜代理人》摊位前的队伍里。
结果因为这边聚集了大量的约兰和雪莉的CP粉，就不断有人过来问他俩能不能拍照。
想着前面已经让沈时礼吃了点苦头，池芋这会也不敢再试探他的底线，都摆摆手拒绝掉了。
但对于要单独和她合影的请求，她都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在连续和几个路人合影过后，有个扎着马尾辫，扛着单反相机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他先是将她从对雪莉的还原角度上一顿夸，然后又说自己经常为某动漫杂志摄影供稿，问能不能去落地窗边相对宽敞的地方，给她单独拍几张照片。
看他身上背着长枪短炮的镜头，似乎真的很专业的样子，而且他指的那块空地也不远，走个十来米就到了，于是池芋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对沈时礼说：
“我去那边拍个照，估计过几分钟就回来，你就继续在队伍里排着，万一轮到了，你就自己挑个喜欢的钥匙扣，我回来给你报销。”
“……”沈时礼薄唇微微翕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池芋已经跟着那马尾男离开了队伍。
他不由蹙了蹙眉，虽然人没动，眸光却追随着她的身影到了落地窗附近。
“这边光线刚好，可以先摆个雪莉的经典pose吗？”马尾男调试着手里的单反问道。
“这样吗？”池芋解下腰上戴着的皮鞭，甩到了身后。
“对，很好。”马尾男对着她快速拍了几张后，又问她能不能维持这个姿势，转过身去，这样他可以拍她的背影和皮鞭。
“哦，可以。”池芋转过身，又认认真真摆了个还原度很高的pose。
在听到连续几声快门响声后，她侧头问：“可以了吗？”
“稍等，我再找几个显得你比较高的角度。”马尾男蹲在地上，举着相机，长焦镜头直勾勾的对准了她。
池芋下意识地压了下皮裙和西装的下摆，有点不自在说：“也不用显高，正常角度就好。”
“嗯，马上拍好了。”马尾男笑了笑，又匆匆按了几下快门。
“能给我看下照片吗？”池芋放下皮鞭，走了过去。
“嗯……加个微信，我回去修下，再发你成品。”马尾男眼神躲闪地捂住了自己的相机。
见状池芋不禁起了点疑心，坚持道：“还是先让我看下吧，万一有丑的，也可以及时删掉。”
马尾男捧着相机沉默了片刻，才伸出胳膊，将相机往她面前送了送。
“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拍都不会丑的，你看就这些。”
他快速翻动着照片，好几张在池芋眼前都是一闪而过，啥细节也看不清。
她不由皱了皱眉：“还是相机给我，我自己看吧。”
池芋说着就想去拿他手里的相机，结果他迅速收回了手，眸光一沉道：
“别乱碰，我这相机要好几万，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池芋被他凶得愣了下，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总之要照片，就加个微信，我后面都会发你的。”马尾男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关掉相机，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池芋迟疑地看了眼他递过来的二维码，正考虑着该怎么办之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罩了忽然罩在了她的头顶。
“相机，给她看一眼。”
熟悉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
语气虽平淡，却透着几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池芋怔了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走到她身边的男人。
他冷冷注视着对面的马尾男，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压迫感十足。
马尾男举着手机的手微微抖了下，片刻后才又换上了刚才那副凶戾模样，大声重复道：“都说了，我相机很贵的，不能随便碰。”
“碰坏了，我们会赔给你的。”沈时礼语气淡淡，漫不经心地朝他伸出了手，“拿过来吧。”
“……”马尾男眼底明显闪过了几丝慌乱，扯着嗓子掩饰说，“好几万，你们赔得起吗？”
闻言沈时礼哂笑了声，稍稍偏头指了下池芋身上的黑色西装：“她身上的衣服，买你两个相机都绰绰有余。”
马尾男身子僵了一下，瞄了一眼池芋身上在阳光下泛着高级光泽的西装，又看了看立在他面前气质矜贵的男人，明显意识到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他这会儿是碰到硬茬了。
仅思考了几秒的功夫，他便服软说：“好好好，我把拍她照片都删掉总行了吧？”
“相机给她，让她自己删。”沈时礼眸光微微沉了下。
“谁删不一样呢……”马尾男讪讪笑了下，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他有跑路倾向的沈时礼甚至没等他迈开腿，就眉头一锁地伸手擒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控制在了掌中。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人啊？”马尾男吹胡子瞪眼地挣扎了两下，却根本无法摆脱沈时礼的束缚。
“凭你相机里的东西。”沈时礼语气冷冷。
“我就拍了几张她的照片，还是在她同意的前提下。”马尾男不死心地护着怀里的相机，开始恶人先告状地大声嚷嚷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要抢我相机！”
他这一喊，路人纷纷驻足投来了目光，甚至还有好事者拿出了手机准备拍摄。
见状池芋有些慌了，急急道：“你别瞎说，我们只是要看下你拍的照片，没有要抢你相机，我们都没有碰到过你的相机！”
“那让你男人放开我啊！我现在动都动不了，还说不是要抢我相机！”马尾男一下子又来了底气，佯装可怜地扭动了两下身子，想借着舆论的压力让沈时礼松手。
然而沈时礼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只轻嗤了一声，扣在他肩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既然你说我们抢你相机，不如就报警吧，让警察来调监控评评理，顺便检查下你相机里拍摄的东西。”沈时礼云淡风轻道，末了又补充了句：“哦对了，偷拍女生裙底可是要刑拘的。”
“……”
马尾男动作一滞，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见沈时礼偏头示意池芋说：“报警吧。”
“哦。”池芋愣愣按照他的指示，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等等！”马尾男瞬间怂了下来，哭丧着一张脸将相机递给了池芋，“我给你看照片，别报警……”
池芋抬眸看了眼沈时礼，在得到他的眼神肯定后，她才放下手机，接过了相机。
果不其然，在他刚刚给她拍的照片里，有七八张都是她裙底的走光照。
而且再往前一翻，还不止她一个受害者。
“靠……死变态。”池芋一口气删掉了自己的照片后，还想帮其他受害的女生删一删，但奈何数量实在太多，不知道要删到什么时候去。
“直接拔卡吧。”沈时礼语气淡淡。
“机智啊！”池芋崇拜看了他一眼。
“你们怎么还拿我的卡啊！”马尾男忿忿抗议。
“有意见我们可以去派出所说。”沈时礼冷冷扫了他一眼，他立马又噤了声。
“就是。”池芋撇了撇嘴，拔出储存卡后，才将相机还给了他，“下次别让我再在漫展上看到你。”
马尾男讪笑点了点头，但转身就变了脸，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快步融进了来往的人群。
池芋望了眼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道：“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吗？总觉得他未来还是会继续偷拍的……”
“我不是让你拔卡了么。”沈时礼淡淡道。
“是……”池芋反应几秒，才恍然大悟仰起了小脸，“所以我们等下还是要去派出所报案的对吗？”
“嗯。”
“嘿嘿，没想到你还是挺有正义感的一个人，我还以为你懒得管这种事情呢。”池芋弯了弯眉眼，突然又有些惶恐道，“你这西装，真的十几万？”
沈时礼垂眸扫了眼紧张兮兮的她，嘴角不易觉察地勾了下：“骗他的。”
“哦，那就好。”池芋瞬间松了口气，笑说，“十几万我真的不敢再穿了，万一蹭脏了就麻烦了。”
“无所谓的，脏了就丢掉。”沈时礼淡淡说。
“……”
虽然池芋家庭条件一直都算不错，但她还是不能想象他到底是多有钱，才会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亏她之前还觉得他腕表多年没换，似乎很节俭。
原来都是错觉。
“不过你刚才不是在排队买钥匙链么，怎么会突然跑到我这边？”池芋歪了歪脑袋。
“因为某人的防范意识实在太差了。”沈时礼不咸不淡地回道。
“我还是有意识到的！不然我也不会问他检查照片。”池芋忍不住抗议。
“结果他给你了吗？”沈时礼斜了她一眼。
“……我再跟他拉扯一会儿应该还是可以要到的。”
池芋心虚抿了抿唇，岔开了话题：“不过你好厉害啊，怎么就笃定他偷拍了，敢用报警来威胁他，我一开始还担心是误会。”
“看他躲闪的眼神，八九不离十。”
沈时礼顿了下，继续说：“而且就算后面发现只是个误会，那真诚道个歉就可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要优先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像这次那么大意。
“哦……我知道了。”池芋撇了撇嘴，情不自禁地嘟囔了句，“怎么跟我哥一样唠叨。”
“你哪个哥？”沈时礼偏头掠了她一眼。
“就池……”池芋发了半个音节，猛然意识到她现在并不是以真实的身份在和他聊天，赶忙掐住话头说，“是……我啃老的那个哥哥。”
“他还没去找工作？”他轻挑了下眉梢。
“有点难找……”她讪笑了下。
沈时礼静静凝了她几秒，眼底闪过几丝戏谑。
“用不用我帮他介绍一个工地搬砖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