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小朋友◎
朔云秋在经历完游阳与白明心对他的二次收徒伤害后, 整个人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难道他真的没有收徒的命?
他又难受了一整天,闷闷不乐地处理完宗内公事,刚瘫在靠椅上, 扶陵走了进来。
扶陵将泡好的茶与茶点顺带放到桌旁,奇异的冰蓝色眸子微微眯起, “今天效率还挺快, 倒是不用我催了。”
躺椅上的咸鱼翻了个身, 别过脸没理他。
“行了, 别来这一套,不就是让你这几个月做了压了百年的文书,跟要你命了似的。再怎么说这不还是你自己留下的工作。”
“……”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一句话都没有,换平时早就怼回来了, 奇怪的很。
扶陵给自己倒了杯茶, 慢悠悠吹了口气,“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吃甜食吗, 这是我徒弟做的一些茶点,倒是不错,配着我这九明茶尝尝?”
朔云秋:“……”
他闻着茶香与点心香飘过来,偷偷咽了下口水, 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俩字:“不、吃!”
狗东西,一个两个背着他偷偷摸摸收徒, 还都是两个!
离渊有宁枝应迟宴,扶陵有林知行白明心,而他呢, 他只有写不完的文书!
越想越气, 朔云秋翻身过来, 立下雄心壮志,“明天,明天我就去太徽宗拐个丹修小弟子过来!”
扶陵顿时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事儿,他笑笑:“当然没问题,以你的名号肯定有许多丹修小药师抢着拜你为师。”
朔云秋一仰脖子,自信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扶陵漫不经心抿了口茶,继续道:“不过嘛,我好像记得在几百年前,太徽宗的掌门正在炼晋升丹的紧要关头,结果被某个忽然闯入的人打断了炼丹,被迫听着他修改丹方,指指点点,最后丹炉炸了。”
“从此以后,太徽宗的掌门下令禁止那个人踏入太徽宗一步,据说至今这条令都没撤呢。”
朔云秋的雄心壮志一下收了回来,气势弱了下来:“……不是吧,都几百年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记仇。”
他郁闷的嘀嘀咕咕:“那我怎么说也给这人改了最适合的丹方,防止晋升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我也是一片好心是不是。”
又唠了一会儿后扶陵离开,朔云秋随手捏起小巧精致的茶点丢进嘴里,略有些甜,不过倒是很细腻,手艺不错,配上微苦的茶刚刚好。
不过一想起是他弟子做的,吃起来顿时就不香了,朔云秋灌了一大口茶,余光瞥见自己放在桌上把玩的那两枚古币。
要不……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收到弟子?
说干就干,朔云秋当即就给自己来了一卦。
结果卦象显示——
命里无时莫强求。
“……”
呵。
封建迷信。
这么骂了一句,朔云秋总觉得不准,又替离渊来了一卦,算算他最近的运势。
一番操作后,卦象显示——
困卦,大凶,竭泽之鱼。
朔云秋:?
离渊明明好端端在自己山头待着呢,天天不见人,连门都不出,今早他去看时还在那悠哉悠哉地看话本子,被他发现还往身后藏。
他这哪来什么大凶。
果然,这破硬币早就该换了。
-
而宁枝这边,在应迟宴这话说完后,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
宁枝正戳着灯笼小狐狸耳朵的手僵停在半空中。
她轻咳两声,讷讷道:“我这不是也没见过你……的样子嘛,就按照自己想象做了,计划和实物有点差距应该也很正常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好吧,她编不下去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强硬地把灯柄塞他手里:“反正你都说了它可爱了,那它就是你的了!”
被强买强卖的人神色倒是没有露出半分不愉,只是垂眼静静看着灯。
莹白的小狐狸花灯和他意外的搭,相似的神情,小小一只这么被他拿在手中,驱散了周身阴沉,增添了许多清澈肆意的少年感。
果然这个年纪就是应该出来玩嘛,平时总是死气沉沉的,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现在这样多可爱!
宁枝偷偷瞥他,见他没有丢掉或是露出厌恶的神情,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中不安。
应迟宴指骨捏着墨竹灯柄轻轻转了下,垂着眼,眸光沉沉,问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这不是过节嘛,图个氛围。”
宁枝停顿了一下,踢了踢脚边石子,轻声哼哼道:“而且别的小朋友都有,你怎么能没有呢。”
如她所言,这条漫漫长街上行走的每个小孩子都手持各式各样的花灯,或跟着父母,或与同伴一起,露出欢快的笑颜。
宁枝除了一些小计划外,更多的是想着应迟宴肯定也是头一回过这个花朝节,她想给他一个完美体验,补过那么多年的缺失。
而且平时他都在修炼,很少出门玩,这么闷着可不好。
应迟宴沉默了下来。
这就是她产生同情、怜悯的原因吗。
时至今日,依然把他看作那时孤苦无助的小孩子。
应迟宴顿了顿,抬头:“你……”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刚刚还在他面前的宁枝人忽然不见了。
目光快速逡巡长街,花灯游行仍在继续,他在错乱的人群中没有看到那道轻紫色身影。
没有感受到法力波动,但人确实是上一秒还在跟他讲话,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毫无预兆,是有预谋的。
少年眸光冷了下来,刚想用术法探寻,后背忽然被戳了戳。
回头,还没看清就是一声逼近的“嗷呜!”
戴着白底红纹狐狸面具的少女故意张开手作爪吓唬他,神情张扬可怕。
应迟宴:“……”
好像没什么反应。这是被她吓到了,还是没吓到?
宁枝眨巴眨巴眼,放下手,忽的听到他冷声问:“你去哪了?”
感觉他语气有点急促,还有点严肃,宁枝觉得这应该是被她吓住了,她把狐狸面具摘下来,“刚刚看到有个摊贩在卖这个,我没忍住就去买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于“爱屋及乌”了,看到个狐狸就会忍不住想起他。
“回来的时候看你好像在找我,一时兴起就想着逗逗你,所以就隐匿了气息。”
她语气放软:“抱歉,被吓到了吗?”
“嗯。”
宁枝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承认下来,那双黑眸有些灼烫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浓密的长睫如翼轻颤,语气很轻,在宁枝听起来却又很重。
“被吓到了。”
宁枝心头一颤,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应迟宴好乖,心软的一塌糊涂。
可恶。
他是在撒娇吧,是在撒娇吧?!
她晃了晃面具,随后踮起脚,想抬手摸摸他的头,边柔声安抚道:“不怕昂,这就是一个面具而已。”
结果还没碰到,忽的被抓住了手腕。
面前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然,现在却多了些说不清的味道,“宁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宁枝有点愣,忽的笑了下。
实话说,他们俩在年龄上确实有些差距,她要比他大个两三岁左右。但她对他的心思却当然不可能是把他当小孩子。
而且修真界动辄几百岁几千岁的,他们这几岁的差距完全不是事儿好吧。
宁枝手指动了两下,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见他没有挣脱,得寸进尺地从指缝间扣住,暗戳戳弯了唇角。
嘿嘿,被她找到机会了吧。
“是吗?”
她晃了晃手,轻声哼哼:“可是我还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会被这种小把戏吓到呢。”
“……”
他不是被这个吓到。
“好啦,不闹了。”
宁枝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牵着他走,心情愉悦:“走吧应应公主,花灯游行快结束了,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这种哄小朋友一样的语气。
应迟宴跟在她身后,破天荒的,平生第一次产生了些挫败感。
宁枝拉着应迟宴去了花神庙,祭拜花神。
说是祭拜花神,实际上是祭拜一棵花神树,据说这棵树很有灵性,若是真诚祭拜后许下心愿,花神树就会掉落下一朵花给许愿者,此为求签。
而且奇异的是,花神树的花除非是它自己掉落,否则用刀砍也砍不掉。
宁枝也是被这种新奇的求签方式吸引住了,把这话转述给应迟宴,自己非常期待。
听周围百姓说,这棵花神树长在这里已经有几千年之久了,她抬头看,又高又大的一棵古铜色的树,绿叶枝上挂满了繁荣的粉红色花瓣,忽的隐约看到其中一抹黄色。
宁枝愣了下,再看过去时又消失了,应该是看错了,或许是灯光什么的。
其实还有一点宁枝没有跟应迟宴说,就是……祭拜花神树的都是青年男女,为的是祈求姻缘爱情。
祭拜过后,宁枝双手合十闭上眼。
该许什么愿呢。
希望……接下来的表白能成功?
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宁枝才睁开眼,结果发现面前一朵花都没掉。
“……”
不是吧。
宁枝其实心里并不相信这些求姻缘啊拜佛啊什么的,来祭拜也只是图个好兆头而已,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不免有些郁闷,如果有尾巴,现在一定是耷拉着的。
“闭眼。”
脑袋被按了一下,耳畔忽然传来冷然的嗓音,“规矩上说要虔诚许愿一炷香,这才燃了一半,小师姐就等不及了?”
欸?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规矩?
“好吧。”宁枝只当是自己可能没问清楚,乖乖闭上眼。
又磨了好一会儿,周遭安静的很,宁枝忍不住问:“好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嗯。
宁枝不抱什么希望地睁开眼,视线黑了许久猛然接收到光有一瞬间的恍然。
紧接着是一抹轻柔的粉色从空中落下,飘飘忽忽地掉落在她的手心。
宁枝:!!
她把花捧给应迟宴看:“你看,真的会落花欸!好神奇。”
应迟宴声音很淡,拿起放在一旁的笔:“要写什么愿望吗?”
求签流程是这样的,拿到花之后,在花瓣上写下心愿,再放回花神树树根旁,等待落花成泥,花神就能完成求签者的心愿了。
“不写。”
宁枝摇了摇头,把这朵花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我要留着做东西呢。”
这朵花就像给宁枝加了个buff一样,她顿时有信心了起来,开开心心地拉着应迟宴在庙内又转了会儿,体验了庙内煮花茶的一系列活动。
然后才离开了花神庙。
郁郁葱葱的花神树枝叶间,一只黄色小松鼠抱着被敲肿的脑袋,盯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呸,坏东西。
作者有话说:
撒娇男人最好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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