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安的提议让莫黎愣了下。
虽然升职加薪是社畜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眼下的情况毕竟不一样……
由于餐厅人多眼杂，莫黎只是笑了笑。
等两人往回走, 来到宋佑安办公室, 莫黎才道：“老板，你把我升到总监的位置，有没有想过，如果宋茉琪回来了, 怎么办？”
宋佑安走到落地窗边, 俯视着园区。
“目前的我只是一个虚构的人而已……”莫黎的笑容里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等你姐姐回来，我就必须走, 而且走的越远越好。”
“我姐对家族企业丝毫不感兴趣。”宋佑安开口道，“这些年她也没有踏入过这里。等一切各归各位的时候，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工作。”他转过身看向她，目光真挚诚恳, “在公司里, 你的身份并不是宋茉琪。你就是你自己。”
莫黎摇了摇头, “太麻烦了, 到时候你还是把我调回江洲吧。”
江洲距离鹏城1300公里。两座城市，跨越半个祖国的距离, 足以把这段时间的影响抹去。
宋佑安为难的看着她，半晌没有做声。
“至于总监这个位置, 目前市场部有两个副部长, 其实不急着找人顶上。”莫黎分析道, “可以再等等, 等到有合适的人再上任也不迟。”
宋佑安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总监这个位置不急, 他只是想对她委以重任。
他很难对一个人产生强烈的信赖感, 但莫黎做到了，把市场交给她，他会很放心。
莫黎打趣道：“就算不升总监，我也会在岗位上鞠躬尽瘁，老板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暂且搁置吧。”宋佑安道。
他看向莫黎，郑重道：“我保证，下一次对你任职的时候，一定是你真实的身份。”
莫黎笑起来：“谢谢老板！”
……
在颂歌第三轮融资如火如荼的开展时，陆家老太太的九十大寿来临。
老太太身子骨健朗，精神矍铄，每天早上能自个儿杵着拐杖绕庄园散步一圈。但她喜欢清静，不让小辈们为她的寿辰大办特办，只希望亲人们都回家看看。
陆清晏头一天跟莫黎提过，要去老太太那边为老人家祝寿。
次日，莫黎特地早起，走到主卧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晨光洒入房中，室内是清晰可闻的浅浅呼吸声。
莫黎转头看去，陆清晏还在床上睡着。
她轻手轻脚的步入衣帽间。
今天要去老太太那边，她必须得找一套合适的衣服穿上，好好打扮打扮。
莫黎打开衣帽间的柜门，取下一条裙子，走到镜子前比划，片刻后又取下一件比划。来来回回的，看了六七件，结果越看越不知道怎么选。
莫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她算是体会了一把白富美的烦恼，这么多高奢服装等着她挑选，不知道该宠幸哪件。
莫黎拿起一件中式立领盘扣收腰连衣裙走到镜子前，男人低沉倦懒的声音传来，“就这件吧。”
“！！”莫黎心里一个咯噔，转头看去。
陆清晏靠在床头，正懒洋洋的看着她。
“你……醒了啊……”她别扭的打招呼，一想到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臭美这么久，耳根子都红起来。
陆清晏淡道：“其实都好看，不过老太太可能喜欢复古感。”
他越点评她越害臊，提着小裙子，进了浴室，紧紧关上浴室门。
陆清晏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身影，低笑一声。
莫黎磨磨蹭蹭的把自己打扮好之后，陆清晏已经不在房里。
她穿着裙子下楼，陆清晏坐在餐桌旁，正在翻阅集团简报。
桌子上是摆好的早餐，他还没有动筷，显然是在等她一起用餐。
吃过早餐，莫黎提议道：“上次拍卖会，我买的那串翡翠项链，拿去送给奶奶怎么样？”
陆清晏看向她，“你不是喜欢吗？”
“……”她确实喜欢，但她不可能用那么贵重的东西啊。莫黎微笑道：“其实我当时就是觉得那串项链特别适合奶奶，才拍下来的。”
“有心了。”陆清晏颔首，“那带过去吧。”
陆老太太住在城郊大别墅庄园，这次过寿，陆家老老少少都回来了，别墅里格外热闹。
车子开到别墅外时，周围已经停了十几辆豪车。下车的功夫就遇到几对陆家亲眷。
宋佑安早就提醒过莫黎这次寿诞，并为她准备了一份陆家关系图谱，该她认识的人，她在来之前已经记熟。眼下，她大方得体的跟人打招呼，看不出丝毫异常。
大家说说笑笑的往别墅走，突然有人道：“琪琪，你跟清晏闹别扭了吗？”
莫黎微怔，马上道：“没有啊。”
“你们可骗不了我。”对方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你瞧你们，身体都保持着距离。”
“瞎说什么。”她身旁的人低斥道，“清晏，别听你舅妈信口开河。”
“我是好心提醒嘛，就算有点小别扭，今天这个日子也得开开心心啊，不然等会儿见到老太太，不得让老人家担心。”女人嗔道。
莫黎这才后知后觉，其他夫妇要么手牵手，要么亲昵的挽在一起，只有她跟陆清晏各走各的，看似肩并肩，但中间隔着一丝微妙的距离。
她自以为演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这点不经意的小细节都被看出来了。
陆清晏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莫黎，仿佛要看看她怎么应对。
莫黎笑道：“一点都瞒不过你们，我早上穿这套衣服，清晏说不好看，把我惹到了。”
“男人嘛，懂什么审美。”对方笑道。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莫黎嗔了陆清晏一眼，主动挽上他的胳膊，跟他的身体靠在一起。
陆清晏若有似无的笑了下。
两人维持这般亲密的状态，进入别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老太太。
莫黎亲热的叫道：“奶奶，我跟清晏来看您了。”
“好好好，我还担心清晏太忙，没空过来。”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莫黎由陆清晏臂弯里抽出手，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从包里拿出那串包装好的翡翠项链，走到老太太身边，笑着道：“这是我和清晏为您挑选的礼物。”
老太太一脸期待的接过礼物，第一时间打开，看到那串项链，高兴的连连称赞，“漂亮，真漂亮。”
“那奶奶，我给你戴上？”
“好，好。”老太太笑着应声。
莫黎拿起项链，走到沙发后方，轻柔仔细的为陆老太太戴上那串项链，她今天穿着一件锦缎旗袍，跟这条翡翠项链格外般配。
戴好后，莫黎从包里拿出化妆镜，递给老太太欣赏。
老太太赞不绝口，“这是我今天最喜欢的礼物。”
旁人招呼道：“来，琪琪，陪奶奶坐坐。”
坐在老太太身边的人主动把位置让开。陆清晏如今是陆家的话事人，莫黎是陆清晏的未婚妻，理所当然占据核心位置，没人有意见。
莫黎坐到陆老太太身边，老人家牵着她的手，左右打量着，笑眯眯道：“咱们琪琪是越看越好看。”
莫黎道：“是清晏对我太好了，日子过的舒心，状态就更好。”
陆老太太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陆清晏，招呼道：“过来过来。”
陆清晏走上前，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佣人为他们端上茶饮。
陆老太太问陆清晏：“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陆清晏端着茶杯，看了莫黎一眼，淡道：“我都可以，就看琪琪有没有做好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陆老太太抓着莫黎的手，笑着对她说，“你不就安心当个待嫁新娘，其他事自然有人操办。”
“这个得看我爸爸妈妈的意思。”莫黎带了一丝腼腆应声。
“老宋啊，他昨天才跟我通过电话。”陆老太太笑道，“今晚他也会过来吃饭。到时候咱们就当面聊聊这个事儿。”
“……”莫黎只能持续微笑。
希望她那不靠谱的“爸妈”能稳住形势，在大小姐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陆老太太道：“你跟清晏都不小了，这个年过去，清晏就30了，还没成家，我看着着急啊。”
莫黎笑着调侃道：“清晏那么优秀，想嫁给他的女人多了去，奶奶你操什么心。”
“其他女人我可不同意！”陆老太太摆出不高兴的模样，“除了你宋茉琪，谁也不可能嫁给清晏。”
莫黎垂下眼笑，心里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种不可名状的感受，令她眼圈泛着浅浅的红晕，但她强撑着笑意，再次抬起头时，柔声道：“奶奶，你对我真好。”
她这一丝异样，旁人看在眼里，只当她是感动。
陆老太太道，“当初你爷爷跟清晏他爷爷，一起上战场，是过命的交情。你爷爷还替清晏他爷爷挡过子弹，两人说好，谁能活着回去，就把兄弟的孩子当自己孩子一样。索性两人都命大，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于是他们为下一代定下娃娃亲。不凑巧的是，你爷爷那边就你爸，我们前头两个都是男孩，小闺女又太小了，于是就到了你们孙子辈。你跟清晏的缘分啊，是延续了好几代，终于圆满。”
旁人听了这话，纷纷感慨。
陆老太太抓着莫黎的手道：“我要是不亲眼看着你跟清晏结婚生孩子，我都没脸下去见老头子。”
莫黎忙道：“奶奶，您这么健康，我还要为你庆祝一百岁寿辰呢。”
众人说说笑笑间，到了午餐时间。
莫黎扶着老太太起身，前往餐厅用餐。
下午时，老太太休息，莫黎被陆家小辈邀请一起打麻将。
莫黎其实应酬的很无聊，要么赔笑，要么商业互捧，这会儿听到麻将两个字，双眼放光。但她压抑内心的雀跃，端着稳重，一再推辞。直到最后盛情难却，才坐上了桌。
开局打的平平淡淡，渐渐的，莫黎的手气好了起来。
“清一色。”她把牌一推，微笑道。
“……龙七对！”
“……海底捞！”
接连胡了几把大的，莫黎桌前的筹码越堆越多。
陆浅语走过来围观，笑着道：“嫂子不是搞艺术的吗？怎么连打牌这种三教九流的玩意儿都这么精通？”
言语里带着一丝微妙的嘲讽。
另一边，陆清晏跟陆慎行他们走过来。
莫黎盘点着赢来的筹码，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愉悦，笑着道：“艺术是大雅，麻将是大俗。还有一句话叫，大俗即大雅，至简达至真。”
她现在赢了至少小十万，算不算个人劳动所得？
摆好筹码，莫黎一抬眼，陆清晏已经走到她身旁。
莫黎收敛了她的快乐，一脸谦虚道：“大家非要拉我打牌，没想到我这一不小心，赢了不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