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情不自禁嘤咛了一声。
白皙的肤色被热水和触碰蒸腾成淡淡的粉, 被水浸湿的乌发贴在光滑窈窕的背上。
她微微侧身看过去,湿漉漉的眸仿佛氤氲了引诱,美人目下一点朱砂痣万种风情, 陛下正站在她身后,晦暗的黑眸中欲色无限。
“陛下不是还得晚些才来, 怎么这个时候……便禁不住提前过来了?”
沈霁脸色微红,身子向浴桶里沉了沉, 让馨香的花瓣盖住她的身体。
秦渊喉间有些干哑,粗粝的指间没了她小巧的耳垂,一瞬间空落落的,让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搭上湿润的浴桶边沿,喉间发紧, 却十分克制:“政务处理完便提前过来了, 朕也想你和子昭。”
“在此处不合规矩, 侍奉你的宫人若是传出去, 与你名声不好听, 朕不会在这要你。”
秦渊背过身去:“朕先去看看三皇子, 在寝殿候你过来。”
陛下走后,青檀和筠雪才紧接着走进来, 将主子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筠雪禁不住偷笑:“从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小主正在沐浴的时候陛下不让出声闯进去的, 偏生又只是进来看看您, 什么都不做就去看三皇子了,可见陛下果真是喜欢极了您。”
沈霁笑一笑:“自从生下子昭以后,陛下待我的确是比从前更上心了, 我也感觉的出来。”
“宫里母子相系,密不可分,三皇子出生不易, 又自带祥瑞之象,陛下怎么可能不多疼惜呢,”霜惢侍奉着沈霁沐浴出来,又换上内侍省新赶制的丝绸寝衣,笑着低声道,“小主,都收拾好了,您这便去寝殿里头吧。”
沈霁拢一拢身上的寝衣,从侧殿缓缓走向内殿去,尽管屋子里到处供着炭火,可刚从热水里出来,难免有些凉。
秦渊这时候已经看望过三皇子,正坐在窗前的软塌上看沈霁倒扣下的一本书,听见声音便知道是沈霁来了,便不曾抬头,温声说道:“朕记得你入宫后,朕第一次见你是在皇后宫里,那时候皇后病中,你送去一本亲自抄录的佛经,字字娟秀,不曾错漏,朕当时便注意到了你。”
沈霁越走越近,他抬起头去牵她的手:“便是官家女子中也不是人人都识字看书,懂得风雅,你出身平民却肯学习看书,如今入宫无事也是看书,实在很难得。”
她一笑清浅,顺势坐到了陛下身侧,柔声问:“陛下为何喜欢女子读书?簌簌在宫里两年,也不曾听闻陛下喜欢读书的女子。”
秦渊屈指轻轻弹她的鼻尖:“见人之初,先是容貌外在,再是性格人品,最后是底蕴学识。朕虽赞赏女子读书是好事,可终究不是要后宫嫔妃来考状元的,不会说与人知,也是今日瞧你桌上倒扣着一本《诗经》这才夸你几句。”
沈霁娇笑着将头往陛下肩头靠:“那陛下是夸簌簌容貌外在,性格人品和底蕴学识都好了?”
秦渊挑眉看她:“你倒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罢,故意又逗她一会儿才松口:“只是说得也不假。”
“后宫嫔妃虽多,可最让朕称心如意的只有你,能让朕用心思的也只有你。”
说这话的时候,身侧的沈霁正一眨不眨地认真瞧着自己,模样娇懒又专注。
她才刚刚沐浴完出来,一头乌黑的发半干不干的,松松散散的垂落下来。
身上带着玫瑰的香气,仿佛又有些梅花混合着,妩媚又孤冽,勾人又矛盾。
压下去的火气再度上涌,秦渊只单单看着那双眼睛,便有些按捺不住。
幸而此时本就入夜,他无需忍耐,也不会忍耐自己。
秦渊大手揽住沈霁的腰肢,将她往自己的腿上带,而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间,他将她直接打横抱起,放在早就收拾妥帖的床上,光滑的锦被在烛火下闪着莹润的光泽,愈发显得她皮肤光洁如玉。
帷幔被放下,外头寒风呼啸,凛冬刮骨。
室内却旖旎满溢。
结束后,沈霁趴在秦渊的身侧,用头发打着圈圈让陛下发痒,埋在被窝里偷笑。
秦渊正要收拾她这个使坏的小妖精,门却被人扣响,传来张浦的声音。
好好的时光被打断,秦渊当即有些不悦,心里蓄了股无名火。
但这个时间照例是他刚去侍寝嫔妃宫里的时间,能打扰他,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秦渊沉下语气,问道:“出了何事?”
张浦自然知道这时候扰了陛下不好,只是林贵妃派人火急火燎的过来,他实在不敢推辞,怕怕出了什么岔子:“林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柊梅来报,说林贵妃身子有些不适,想请陛下去看看。”
这个节骨眼,林贵妃怎么又身子不适了?
秦渊的眉头皱起来,坐起了身子。
前几日去长信宫的时候,听着长乐咳了几声,说是染了点风寒未愈,今日林贵妃身子不适,恐怕是照顾长乐也染了风寒所致。
可就算林贵妃真是不适,宫里自有值守的太医过去请脉,她安生了几个月才刚复宠,怎么如今又有回到之前的趋势。
他前几日才撂下刘才人依了她,如今在渡玉轩,也要将他请去,刘才人便罢了,可沈霁到底是不一样的。
看出陛下的不悦和权衡,又结合方才张浦的话,她便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霁支起身子,柔弱无骨地靠在陛下的膝头,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他。
方才还清媚灵动的一双眼睛,此时便水光盈盈的,眼看着是要哭了。
若是皇后娘娘有恙,便是陛下权衡她都会推着和陛下一道去,可林贵妃不论真病假病,病死了才好,沈霁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可怜。
她如今才刚复宠就试探着想来探测陛下的心思,想从她这里抢人,实在是好笑。
沈霁一合眼,豆大的泪珠儿便簌簌落了下来,她将眼里的冰冷尽数掩下,看向陛下的时候只有委屈和隐忍:“陛下,林贵妃身子不适,您是要去看望吗?”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勾住陛下的衣角,仿佛可怜极了的模样,眼里的泪花滟滟:“那陛下……还会回来吗?”
看着沈霁伤心落泪的模样,秦渊心头一揪,难抑的有些心疼。
从前因为林贵妃她就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事后如何补偿,沈霁都是那么乖顺的将委屈都咽下。
她懂事,乖巧,从不让他费心,便是子昭刚出生那般委屈,后来孩子没事,她还是轻而易举原谅了自己的无可奈何。
相比之下,林贵妃和他从前的青梅之谊早就在日复一日的作闹下几乎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失望和对林氏的不满。
两权相较,沈霁才是那个他应当好好珍惜的人。
对林贵妃的心情和考量复杂,又事关朝政,秦渊总是不愿多言,可今日不同。
他用指腹轻轻揩去沈霁眼角珠泪,消了所有念头:“不哭,朕不走。”
说罢,他沉声吩咐道:“朕和玉婉仪已经歇下,今晚便不去长信宫了,让太医署的太医过去好生伺候就是,朕明日得了空自然会去看她。”
陛下的旨意已下,那就是不愿意去的意思。
张浦一字不落地向柊梅转告,柊梅不甘心地想再上前说几句,却被张浦拦下了:“陛下已经发了话,还是别再上前扰了陛下清净了,若是执意上前一个不慎惹得陛下发怒,恐怕连林贵妃也担不了这个责。”
“请吧。”
张浦一挥拂尘示意底下的人赶紧将柊梅请走,别在院子吵吵惹了陛下清净,她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外头的声音重归寂静,沈霁装出来的委屈却因为陛下真的为了她留下不走而真的委屈起来。
这感觉有些莫名,也让她不太明白。
可眼泪却是实打实的又落了下来。
其实她知道近来林氏在林太傅的管制下一直在收敛,陛下复宠林贵妃也是忌惮着林氏的缘故,可今日若不是她,陛下十有**就会走了,而不是留下。
陛下为了她的情绪留下,始终让沈霁有些动容。
“陛下就这样为了簌簌不走了,林贵妃不高兴怎么办?”
秦渊轻轻拍拍她的背,哄着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嗯?朕既然留下,就不怕她不高兴。”
“倒是你,一直哭一直哭,让朕怎么做才好。”
他长臂一揽,将沈霁抱到怀里:“明日随便赏些什么过去,再抽空瞧瞧她便是,今夜朕是独独属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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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漆黑,大风刮得极冷,可林贵妃却仿佛感受不到一半,站在大敞的窗前定定地看着外头,满心满眼等候着柊梅的消息。
须臾,柊梅的身影从宫门口出现,她才面上一喜,急急忙忙将窗户关上,提裙小跑到了外面去:“是不是陛下来看本宫了?”
柊梅不敢面对娘娘的失望,低下头福身下去:“陛下说已经歇下,今日就不来长信宫了,说让太医好生伺候着把把脉,陛下……明日再来看望您。”
林贵妃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