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他来了

“柳飞舟!”苏停云声音洪亮,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人,敢直呼柳大师名讳!”元泓首先喝道,手中长剑斩出一道雪亮剑光,直逼苏停云面门。

苏停云刚刚显出身形,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她的筑基后期修为在金丹期剑修面前还是很有差距的,但是……

她有保护伞啊!

白承雨手中木枪一出,银亮枪尖撞向飞剑,他长0枪力道不减往前刺去,同时以手掌拍击枪柄,使得木枪震动,引得元泓手中飞剑跟着抖动不已,手都险些握不住剑柄。

这让元泓心头大骇,这里是拭剑楼,拭剑楼修为最高的也就是金丹期,何时出了这么个高人!

然还来不及做出应对,元泓的飞剑就发出了一声哀鸣,直接被震断成了十来截……

元泓面若金纸,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然那长枪力道不减,使得他身体继续往后飞出,直接朝柳飞舟撞了过去。

柳飞舟神情冷漠,一手背在背后,在元泓被撞过来的时候他脚步侧移,瞬时让开了位置。随后,他冷眼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和她身后手握木枪的男人。

女子身量很高,容貌下乘,平日遇见,绝对懒得多看一眼。男子实力不错,一枪能够击飞金丹期,倒是不容小觑。

刚刚这场打斗发生得太快,她就喊了一个名字,结果白承雨就已经跟柳飞舟那边的人打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受了重伤且飞出了几丈远,而柳飞舟看她的眼神,分外阴冷。

别说,看到柳飞舟那时刻带着鄙夷的眼神,苏停云还觉得蛮亲切的。

“柳飞舟是我啊。”

苏停云扬了扬手,语气十分熟络,“魏云,魏云,婆婆。”怕柳飞舟忘了,她还补充了一句,“死老太。”

她人变了,声音也变了,修为更是跟从前有天壤之别,且身上还给人一种无法看透的感觉,让柳飞舟眉头皱起,狭长的凤目微微一眯,眸子里冷光突现。

当初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活下来吗?自从听到传出的消息,柳飞舟的心情就难以平静了,他一生之中只给一个人心得玉简。

那个人就是魏婆婆。人出现的地方是无量宗,长得还很难看,虽然柳飞舟心里九成九不信魏婆婆还活着,但他,仍旧想过来看个清楚明白,仍怀有一线希望。

等到后来,听到阵符殿长老跟师父求九品润脉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为李馨眉求的。可惜他是后来听到师父说的,而等他去找的时候阵符殿的修士已经前往了祁连山寻找草药,使得他没有得到准确答案。

李馨眉还活着,那魏老太,或许也还活着呢。

所以,他来了。

“大舌兰草现在也在拭剑楼里面呢。”苏停云笑着指了指拭剑楼,“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会儿苏停云已经反应过来了,不过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面具给取下来,故而把大舌兰草给搬了出来。

她站在原地微笑,“好久不见了,柳大师。”

柳飞舟将苏停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到她手上那个古朴戒指上,现如今,也只有那个玉戒指还算熟悉的了。他以前跟魏云研究过丹药丹方,平日里多有合作,自然知道,她手上是戴了个玉戒指的。

柳飞舟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在拭剑楼?”他没问为何容貌大变,只是眉头蹙起,显然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恩。”苏停云点点头,她这会儿看到了上次跟她抢丹鼎的女修茗烟,忽然明白了柳飞舟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是当初她冒充丹碧青的弟子,柳飞舟的师妹,现在被人找上门来了吧。

也不知道柳飞舟会如何处理此事。他不会是奉了师命来找拭剑楼麻烦的吧?想到这里,苏停云还有些担心。毕竟,那个传说中的丹碧青是黑白两道通吃的渡劫期大能,拭剑楼得罪不起。

这边,苏停云的出现让名剑楼修士面面相觑,拭剑楼的年轻女修,难不成,这就是上次那个骗子,只不过现在这个才是她的本来面貌?

上次现身的时候她有戴隐藏身份的面具?故意弄得貌丑无颜?

茗烟心头打鼓,这女人跟柳飞舟似乎认识,难道说,真是丹祖弟子?她刚刚可是说了对方不少的坏话。只是若真有这么个弟子,柳飞舟为何一直不说?难道他故意的?

茗烟心头七上八下,她犹豫片刻,微微一笑轻声道:“难道说这位是柳大师旧识,能够在此巧遇,真是缘分。”

柳飞舟斜睨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他轻哼一声,直接抬手将苏停云扯到身后,淡淡道:“这是我师妹。”

苏停云微微愣了一瞬,不过她也是给根杆子就能顺着往上爬的人,这会儿学着柳飞舟的表情,下巴稍稍抬高,冷冷扫视了名剑门修士一圈,还着重在那茗烟脸上多看了两眼。

上次装逼还没底气,这回旁边有了靠山,苏停云眼神都更凌厉了,目含精光,不怒自威!

这种感觉,略爽快啊!

柳飞舟嘴角一撇,随后厉声道:“你们一路上对我师妹多有不敬,此番回去我定会禀明恩师,名剑门修士是如何诋毁师妹名声的。”

他说完之后,名剑门修士腿脚都软了,刚刚勉强站起来的元泓,这会儿更是腿脚发软,脑子里嗡嗡作响,刚刚柳飞舟的话,无疑于平地炸了声金雷。难道是真的!

拭剑岛真找了个丹祖弟子做靠山,而他却傻不拉几地带着柳大师来找他师妹麻烦!

茗烟更是小脸煞白,嘴唇喏喏几下,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真有个师妹你早点儿告诉我们,一路都冷着脸要找别人麻烦的模样,现在又……

她心头又急又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

拭剑楼内,一群人在都在围观外面的情形。

“玉卿啊,你那便宜徒弟实力不错啊,比你厉害呢。”二师伯道。

“是啊,最重要的是还有钱。灵石法宝一堆一堆的。”三师伯呵呵笑了两声,就听展鱼接着道:“幸好我当时明智,阻止了师弟把他除名,你看,最近灵石管够,师弟都可以安心练剑,而不用出去赚灵石了。”

严玉卿本来冷着脸,这会儿脸上倒出现了一抹尴尬的神情,他提着剑往外走,“我去接他们回来。”

展鱼仍旧笑着道,“我那徒弟也不差,跟丹祖弟子都有交情呢,你们三个小的等会嘴甜点儿,等人进来了,去讨点儿丹药吃吃。”

无忧无虑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厚脸皮,小布点儿则是眼睛都亮了,抱着飞剑飞奔出了阁楼,朝着苏停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师姐你回来了,啊师姐,你身边这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男子是谁?”

无忧和无虑:“……”

严玉卿踩着飞剑蜻蜓点水一般飞过洗剑池,落到了对岸的人群之中。

名剑门这次过来的修士修为最高的就是金丹期的元泓,此时他已经受了重伤,俨然没了战斗力。

因此严玉卿出现过后,名剑门其他修士齐刷刷地退了一丈。

名剑门只有一个元婴期修士坐镇,金丹期倒是不少,元泓算是里面年轻一辈的领头人,他们这次过来的修士里还有个金丹期,不过这会儿完全没有出头的打算了。

“我们这次就是为柳大师带路的,之前多有得罪,还请道友见谅。”名剑门另外那个金丹期修士抱拳行礼,“若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不打搅柳大师与师妹叙旧了。”

说罢,竟是不等他们回答匆匆转身走了。倒有人还记得去扶元泓,只不过动作毫不温柔,把吐了一口血沫子的元泓弄得伤上加伤,他飞剑也断了,没个三年五载都养不回来。

茗烟也缩着脑袋要走,就听柳飞舟又道:“茗烟姑娘……”

茗烟身子一抖,她回头,勉强笑了一下,就听柳飞舟道:“长成这样就不要穿白色了,别人穿着能有仙气,你穿起来就是丧气,你诋毁我师妹也就罢了,还要穿丧服咒你师父么?”

他说话语速很快,说完后还要冷哼一声,眼神鄙夷跟剜眼的刀子一样,让茗烟面无血色,头都抬不起来。

她素来喜欢穿素白的衣裙,有飘飘欲仙之感,又因为是丹药师的弟子,平日里有诸多修士奉承,便自觉良好,哪里被人这么戳着脊梁骨损过。

偏偏对方身份地位太高,她只能忍住。茗烟目中隐有泪光,然眼角余光阴狠,显然是将苏停云和柳飞舟嫉恨上了。

她掉头欲走,结果身上突然燃起大火,茗烟修为并不算高,在三品丹火面前撑不住一息,便被烧成了灰烬。

柳飞舟依然没变。大概唯一变的,就是他的丹火品阶提升了,烧起人来比从前更快。

他杀人都不会眨下眼。既然感受到了对方的恨意,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留着她日后使绊子,找人报仇么?

他不会小看一个女人的能量,哪怕她修为不高。

特别是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喜欢装可怜的女人,当年他们那一城的人,就是吃了那么一个女人的亏,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从满城尸堆里爬了出来。所以,既然她泄露了自己的恨意和杀意,那他就不介意先发制人。

苏停云不是第一回看柳飞舟一言不合动手杀人,她本来趾高气扬站在他身后的,这会儿心头倒是咯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略显僵硬。

结果柳飞舟直接抬手去抠她脸上发髻线的位置,“面具呢?”

他动作粗鲁,恨不得在把她脸上的肉给剜一坨下来。

苏停云连忙把面具取下,露出了她现在的真正面容。

就见柳飞舟眼神一黯,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嫌弃,“人丑就是丑,跟年龄无关。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

他以前在火焰之中看到的年轻女子是谁呢?莫非只是濒死前的一场幻觉么?柳飞舟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睫毛轻颤,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只是他跟着拭剑楼的人进入岛上过后,就见三个小孩扑了过来,跟腿部挂件一样挨在了他身边。

“师姐师姐,这位英武不凡的大师是谁?”

苏停云:“……”

她好怕柳飞舟翻脸,他刚刚才烧死了个人。

柳飞舟:“……”

柳飞舟已经不是当年的柳飞舟了。他侧头看了苏停云一眼,“我是她师兄。”

“啊真好,我是她师弟。”小布点乐呵呵地笑,完全没节操,根本不管这关系多混乱。

柳飞舟也喜好穿白袍,他面若冠玉丰神俊朗,但五官其实是偏邪魅的那一类,特别是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又格外纤长,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显得颇有风情,让三个小孩子都呆了一呆。

拭剑楼的男修都是些铁血糙汉子,要不就是像小师叔那样冷酷的,此番见了个完全不同的,大家更热情了。

柳飞舟微微笑着掏出三个丹药瓶,给一个小孩丢了一个。

动作倒依然跟以前一样,直接扔到了地上,只是这次,他稍稍一愣,自个儿又捡了起来。

“抱歉,手滑了。”说完之后,他才将三个丹药瓶子一一分发到小布点和无忧无虑手中。

十年分别,每个人都有了改变,柳飞舟也不例外。他心存一丝善良,忽然就发现,这世界也并非从前所理解的那般黑暗和暗无天日。师父对他很好,师兄师姐们也很关照他。他偶尔会想起从前那一老一少,是她们两个人,打开了他封闭的心,将他从泥沼里拖出来,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让他看见了一道光。

对敌人,柳飞舟他依旧凶残。

对朋友,他眼里有了温柔。

不对,曾经他没有朋友,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