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姝早就知道要想从郑婆子手里拿到医药费不容易,但不容易可不代表她不要这份钱。
凭什么!
沈氏受伤是因郑婆子跟春娇婆媳俩的算计,要不然,沈氏也不会摔倒,不摔倒怎么可能把脸伤这么重,沈氏不会跟人吵架,可不代表她家男人没了,就没人给沈氏讨公道。
今天宋静姝一定要郑家出这份治疗费。
也算是杀鸡儆猴。
三块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十块,三块五毛钱都够她们家吃一个月的蔬菜了!
所以沈氏的治疗费郑家必须赔偿!
“宋静姝,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没搞清楚情况,你看看郑婶的脑袋,认真看看。”罗菊芳原本是不打算出面的,但被宋静姝理所当然要赔偿的态度震惊,忍不住站出来。
说完,甚至还多说了一句,“宋静姝同志,你认真看清楚郑婶的脑袋,你砸的,他们家都还没跟你要治疗费,你怎么好意思开口,当初你砸郑婶脑袋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我们都是人证。”
罗菊芳说完这番话后狠狠吐出心中的恶气。
她太讨厌宋静姝了。
这种讨厌不是因为宋静姝的人品不好,而是因为太好。
宋静姝不管是外貌还是体面的工作都让她嫉妒万分,谢云峥还在世的时候她不敢明着挤兑,现在谢家就剩下老的老,小的小,中间还是个没有男人帮衬的寡妇,幸灾乐祸的她怎能不狠狠踩宋静姝一脚。
大院里还有不少人跟罗菊芳是一样的心思。
宋静姝太漂亮,沈氏大家闺秀的气质又跟她们这些人格格不入,就算养个小姑娘,小姑娘白白嫩嫩都比大院里别人家的孩子养得精细,大家能看得惯才怪。
两个世界的人就不要生活在一个大院。
这是大院不少人的心声。
罗菊芳的话提醒了郑家人,虽然郑婆子的脑袋不是在医院包扎的,但他们一样没少出钱,因为脑袋砸破流了不少血,他们可是花了五块钱的。
五块钱的治疗费可比宋静姝要的三块五还要多。
在损失了‘孙子’、儿媳的前提下,这钱必须谢家出。
想明白这一点,刚刚还避嫌的郑庆亮与郑宗都看向了宋静姝。
看清楚宋静姝,父子俩的脸都有点微红。
宋静姝不管是穿着还是神情都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宋静姝天然的寡妇身份让人自带联想,面对美艳的宋静姝,郑家父子心跳突然开始加快,就连手心也紧张得出了汗。
特别是郑宗,他想起了罗菊芳之前的提意。
他媳妇被娘家接走,他不能生育的事别说整个大院知道,估计早就传遍了这一片,不然春娇娘家人也不会上门来逼他们离婚。
如此一来,他跟春娇的婚姻也就到了头。
他今生不能生育,要想再娶媳妇有点难,与其找个歪瓜裂枣,还不如跟宋静姝过,宋静姝是寡妇带娃,真跟对方成了一家,媳妇有了,孩子也有了。
真是两全其美。
郑宗越想越激动,以前他可不敢肖想宋静姝。
除了宋静姝太光彩夺目,还有一点就是春娇善妒,为了家里不闹腾,他平时连看宋静姝都不敢看,但今天他自由了,他有追求宋静姝的权利。
郑宗的心脏怦怦直跳,看向宋静姝的目光也更加的直白。
什么治疗费,他不要了,他就想跟宋静姝成为一家,想到宋静姝可能成为自己的媳妇,郑宗色迷心窍地咳嗽一声,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挺直后背说道:“谢婶的治疗费确实应该我们家出。”
“你脑子进水了吧!”
郑婆子见罗菊芳站出来帮忙,已经损失了儿媳的她正打算对宋静姝狮子大开口,结果儿子突然胳膊肘往外拐,可把她气坏了,差点一巴掌打向郑宗。
郑家老两口像看弱智一样看着郑宗,大院其他人算是旁观者清。
特别是一些回到家的男人,对郑宗那是羡慕嫉妒恨。
人人恨不得自己也是自由身。
“爸,妈,你们忘了,我们在公安局里时公安同志是怎么跟我们说的吗?”郑宗见父母没有反应过来,干脆提醒了一句。
“公安局?”
郑家老两口说到这个词就腿脚发软地坐在了马扎上。
“对啊,爸,妈,在公安局的时候,公安同志可是教育了我们,让我们回来别再惹是生非,更不得找宋静姝同志的麻烦,要不是宋静姝同志的举报,我们家就真犯罪了,真犯了罪,不说枪毙,可能最少都得坐几十年的牢。”
郑宗回想起公安对他们家的教育,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要是那个婴儿真进了他们家,不管是误会还是什么,他们就犯了拐卖儿童罪,可是重罪。
认真说起来,他们家还得感谢宋静姝的举报。
郑宗这么一说,郑家老两口也才回想起离开公安局时公安同志对他们的警告。
回到家因为春家人的大闹一时忘了,这会被郑宗提醒,立刻想起不能找宋静姝的麻烦,不然说不定还得进公安局,可事实上也不是他们找宋静姝的麻烦,而是宋静姝找他们的麻烦。
三块五毛钱说多不多,说少是真不少,他们不想拿出来。
“妈,在公安局的时候你可是亲口承认你跟春娇碰瓷谢婶,是记录在案的,这会宋静姝同志跟我们要谢婶的治疗费也是合情合理。”郑宗再次胳膊肘往外拐。
一旁的罗菊芳听得直翻白眼。
得嘞,她可真是里外不是人,帮忙帮到马蹄子上去了。
这郑宗也恶心,早不说清楚晚不说清楚,偏偏在自己出头后来这么套,这不是踩着她讨好宋静姝吗,真是个贱东西,八字还没一撇就过河拆桥。
罗菊芳因为郑宗这不按理出牌的一幕气坏了,干脆讥讽道:“哟,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就上杆子的讨好卖乖,活该媳妇跑了。”
“罗菊芳,你狗嘴喷什么粪,信不信老娘揍你。”
春娇被春家人强行带回娘家的事本就是郑婆子的痛,结果罗菊芳还在伤口上撒盐,郑婆子见罗菊芳欺负自家心头宝,怒气直接就对着罗菊芳去了。
今天早上要不是罗菊芳擅作主张请了公安来,她家大女婿哪里会有牢狱之灾。
郑婆子奈何不了有公安护着的宋静姝,直接就把怒火对准了罗菊芳。
都是这个扫把星。
“死老婆子,我看得起你才叫你一声婶子,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看看你家郑宗那没出息的样,都娶了两门媳妇,又不能生育,宋静姝能看得上他才怪,少做点春秋大梦,我呸!”
罗菊芳没想到郑婆子说翻脸就翻脸,心中的怒火也找到了发泄点。
大院里吵架,她还没怕过谁。
郑婆子也是邻里吵架的高手,她被宋静姝一砖头砸怕了,可不代表会怕罗菊芳。
一个晚辈敢当面这么骂,郑婆子一撸衣袖,跟罗菊芳对骂起来。
都在一个大院住了好几年,说句不好听的,对方身上有几根毛彼此都清楚,也清楚对方私下的阴私,这一对骂起来,那是什么都往外翻。
看热闹的众人原本以为会见到宋静姝对战众人,没想到郑婆子跟罗菊芳先窝里斗起来。
跟着宋静姝那些人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也不在乎热闹是谁表演,听郑婆子跟罗菊芳骂得起劲,一个个就差一边看戏一边剥瓜子。
这边郑婆子跟罗菊芳对骂上,另一侧,郑家父子跟罗菊芳家的男人也隐隐敌对上。
不成文的规矩,女人吵女人的,男人别插手。
男人要插手那绝对就是打架,见血那种。
大院里嘈杂无比,宋静姝也没想到郑婆子跟罗菊芳两人会吵起来,还越吵越难听,什么阴私都往外吐露,甚至还牵扯到自己。
这好比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宋静姝的脸黑了。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清清白白的人品,这两人嘴里一瞎秃噜,人传人,以讹传讹,估计不用一晚上就能被传变味。
这就是典型的寡妇有罪论。
“都给我闭嘴!”宋静姝往旁边看,见邻居钱春田家刚回家的男人正弯腰洗脸,走过去一脚就把凳子上的搪瓷脸盆踢下凳子。
搪瓷脸盆踢下凳子时不仅水撒了一地,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一连串的巨大声响不仅惊到了钱春田跟她家男人,也把正在吵架的郑婆子与罗菊芳惊得一激灵,吵架声自然而然也就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在宋静姝的脸上。
大家有点不懂宋静姝为什么要掺和,不用跟人吵架,不用担事不更好吗?
“我的盆!”就在大家都想不通时,一声惨叫传来。
是钱春田。
这年代瓷脸盆可金贵,是结婚的标配,谁家有个一点补疤都没有的搪瓷脸盆可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不然钱春田的男人也不会非得在院子里洗脸。
这不,显摆过了头。
宋静姝刚刚那一脚不仅踢翻了钱春田家的搪瓷脸盆,脸盆还因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掉了不少瓷,眼看着一个补疤都没有的盆成了残次品,钱春田不嚎叫才怪。
“闭嘴,你偷我家煤球好几次的事我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现在相抵。”
宋静姝敢踢钱春田家的脸盆就不怕对方闹腾。
果然,听到宋静姝的话,准备嚎啕大闹的钱春田被她家男人狠狠踢了一脚。
钱春田的男人在理发店工作,工资还可以,每个月的钱也都是交给了媳妇,没想到媳妇居然偷邻居家的煤球,要脸面的男人当场涨红了脸。
钱春田被自家男人踢了赶紧闭嘴,视线也不敢再敢看宋静姝。
她是有点怕宋静姝的。
宋静姝今天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她的认知。
钱春田这边安静下来,宋静姝的目光也就移到了罗菊芳与郑家人的脸上,就在刚刚,这两人吵架时牵扯到了她,说什么寡妇配三婚男正好。
“你想娶我?”
宋静姝视线扫视在场众人一圈后落在郑宗的脸上。
郑宗早就因为宋静姝刚刚砸钱春田家脸盆而局促不安,这会听了宋静姝的问话,脸色通红地看着宋静姝,鼓足勇气道:“嗯。”
“这边有镜子,去照照。”宋静姝指着钱春田家窗户上的一块镜子一点脸面都没给郑宗留。
先别说她看不上大院里这些男人,就连原主也看不上,不然为什么一年不改嫁,就是因为谢云峥长得太好。
宋静姝记忆里谢云峥的长相虽然模糊,但却知道谢云峥长得特别好,不然原主不会因为谢云峥的离世郁结于心,最后变成她穿来。
想起大院里这一年来的各种闲话,宋静姝看向众人的目光非常冷。
郑宗听清楚了宋静姝的明示,难堪又自卑。
他确实配不上宋静姝。
“我宋静姝今天把话撂这里,没有我家云峥长得好的我看不上,有些人也别觉得我跟某些人一样眼皮子浅,什么阿猫阿狗都做当宝,你们宝贝的人在我眼里连云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省省你们那些恶心的猜测,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没了男人就活不了吗,真是狗眼看人低。”
宋静姝瞬间把所有背地里闲话过自己的人都骂了进去。
而她也早就想这么痛痛快快帮原主骂一场,个个歪瓜裂枣,还真把自己当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