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七章 一句爸爸

袁承志见崔秋山两鬓微霜,已是见了年纪,但精神很好,木桑依然那副逍遥老道的样子,十分高兴,带了青青来拜见。

崔秋山和木桑道人夸他武功大进,袁承志推辞说:“我的武功和苏公子还差得远呢!只是他即使武功高强,也不应涉险来到江南。”

崔秋山微微一笑:“莫说江南,便是京城,公子也一向来去自如。”崔秋山近年来随苏梦枕东奔西跑,由苏公子出言指点,武功也大有进益,只是他天资所限,始终不是一流高手。

青青说:“苏公子斩下那孙仲君的手臂,干的可真漂亮呐。那孙仲君真是阴险毒辣,受这个教训才是应当。”她差点被孙仲君所伤,对这辣手女子十分厌恶,说话明里暗里贬损。

崔秋山听孙仲君斩了金龙帮送拜帖的无辜弟子一臂,说:“原来是这样。”

木桑道人说:“老道正好碰见苏公子一行,与他们一路赶来,苏公子轻功甚好,比我们早到得多啦,想必他听说了原委,便先发制人,我们却是初来乍到,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袁承志知道木桑道人轻功比师父还好,没想到苏公子还要胜他一筹,心下佩服。青青又道:“苏公子怎么不留下来喝杯酒,小妹我还要向他敬酒致谢。”

崔秋山摆摆手道:“公子一向不喜应酬,他常说若是心里谢他、尊重他,便是没有这些虚礼也一样。若是心里不当他是主子,更不要行这样的礼。因此我们在他面前也不搞什么磕头跪拜那一套,大家是同僚兄弟,顶多拱手。哈哈,公子帐下虽辛苦些,实在是大丈夫的行事!”

袁承志听到,更加敬佩,崔秋山问:“你那师妹是哪里人?多大年纪?”

袁承志心里有些奇怪,问:“我师妹十六岁,自小被师父收养。崔叔叔怎么突然问起她?”

崔秋山说:“这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苏公子与他夫人失散,找了十几年啦,只是他是这样身份,恐怕被人知晓反倒害死夫人,只让手下几个江湖好汉时时留意。公子说他夫人易容术天下无双,面容千变万化,只怕也会用化名,等闲人实在认不出,只要是医术好、会易容的女子都要设法找来。”

袁承志说:“那可有些难办,但是苏公子威名远播,他夫人听到为何不找他?”

“我们也有疑问。公子说他夫人十分美貌,武功全失,怕被人掳掠□□,且他冥冥之中感觉她还在世上,因此一直寻找。只是天下女子何其多,我们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个,公子见了都说不是。前一段时间你黄真师伯无意间见了你师妹真容,急忙给公子来信,只说你师妹眼下有两颗泪痣,与公子形容的一模一样。”

青青是女孩子,心里想的不同,美貌女子向来艰难,想那苏公子即使知道他夫人被人掳掠也要找,那便是根本不在乎女子是否失贞了。他待他夫人真是矢志不渝,天下少有。青青看了一眼袁承志,心道你若有苏公子这般深情,我也不枉跟了你。

袁承志疑道:“若是找了十几年,那他夫人也该有三十岁了。但小河才十六岁,自小在华山长大,怎么可能是他夫人?”

崔秋山摇摇头:“公子情深义重,便是有一点点相似处也要亲自确认,无论年纪,因此这十几年他常在外头跑。我们接到黄真大侠的信,先去了华山,谁知道你们又去了军中,回到军中,你们又来了金陵,总是差了一步。”

袁承志说:“我师妹昨天救治那位被砍掉臂膀的罗兄弟,十分劳累,她至少要睡大半天的,恐怕现在还没醒。”

崔秋山点头说:“公子一定是去看她了。”

袁承志心道:师妹云英未嫁,怎么好让外人瞧见她睡觉的样子?急忙扯了青青回去。待回到焦宛儿的闺房,但见门外已经站了两列金龙帮的劲装弟子,显然苏公子已在房中。

青青见他只焦急师妹,又来人家闺中,老大不高兴。袁承志脸色微怒,心想:即是你是苏公子,若对我师妹无礼,就算被你打死我也要跟你拼了。高声道:“苏公子,袁承志求见。”

只见苏梦枕的身影即刻出现,他脸崩得紧紧的,沉声说:“不得喧哗。找我何事?”

袁承志见他衣饰整洁,心里松了口气,说:“苏公子,我敬你是条磊落的好汉,但男女有别,我师妹正在休息,你不能进她房中。”

苏梦枕听见是这话,表情略显怪异。他说:“你不知道原委,也不奇怪。我与小河是夫妻,相处一室有什么奇怪的。”

袁承志与青青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他说:“怎么可能!我师妹自幼在华山长大,何时与你结过亲?且她才十六岁,你都找了你夫人十几年啦,难道她两三岁就嫁给你了?”

苏梦枕说:“等她醒来便知。”说完又往屋里走。袁承志看见,一爪向他肩头抓去,苏梦枕回头抬手,连点了他手臂到胸前一串大穴,青青见袁承志不敌,急忙拔剑而上,袁承志阻拦不及,被苏梦枕袖子一拂,也点了青青的穴道,让她站在原地。

金龙帮弟子要上前拿人,苏梦枕摆摆手,对袁承志说:“既是她师兄不放心,情有可原,你们若无事也可进来一起等。”

袁承志说:“我们是男子,怎好进师妹房中?”

苏梦枕淡淡一笑:“那你就在外头站着吧。”

方才袁承志那一嗓子实际上也是出声示警,声音灌有劲力,小河听到后已悠悠醒转。她只是劳累,又不曾中毒中药,也睡了大半天,现在已过了中午,补觉也够了,隐隐听见师兄说话,便穿鞋下床。

她住的是焦宛儿的闺房,金龙帮在本地势力挺大,焦宛儿是大小姐,闺房布置得甚是雅致宽敞。前后室中间有一道门,挂着几幅罗帐,绣有同色竹石。午后逆着阳光,从罗帐中走来一个男子,她惊了一瞬,只因自己还未来得及蒙面,虽昨夜是和衣而睡,但到底不好见外人。

她心下提防,手中已摸向自己的臂钏。待人走近,是一个俊瘦的公子,只注意到他幽寒深邃的眼,如燃起两点幽幽的寒火,明明从未见过,却从心里生出一种亲近。

苏梦枕见她醒来,看到自己却露出陌生的神色,想起她既在华山那么久,她师父师哥都在他帐下,他又不曾更名改姓,却没给他传来只言片语,沉声问:“你不记得我了?”

小河只觉得这人的长相声音,样样踩在自己的心巴上,她心跳的有点快,还是稳住了神态,说:“我不记得曾见过你,请问你是?”

这人说:“我是苏梦枕。你是前尘尽忘,还是单单忘记了我?你记得父母家人吗?”

小河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位“苏公子”,没想到是这样年轻,她老老实实回答:“只有一点印象,知道我妈很宝贝我的。”

苏梦枕笑了笑。他说:“我给你把过脉。你之前受了内伤,现在已经好了,也许好的代价是忘事,那也无妨。华山派的功夫不适合你,今天开始我们重新练过。”

小河问:“你教我吗?其实我会一点其他的武功,不过只记得招式。”尽管穆人清叮嘱她不得在人前显露,但她直觉得可以说一说给这位苏公子,何况人家三省霸主,总不至于贪别人的功夫。

苏梦枕微微点头,说:“晚些我教你。”说完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梦枕惯来不会大喜大怒,现在找回了人却不记得自己,那慢慢说就是了,反正来日方长。他喜色不太外露,态度上已十分温柔,自认为她已足够明白自己的情意,也告知了她师兄二人是夫妻,却忘了自己女朋友的脑回路与旁人不太一样。

失忆的枕河福至心灵,从对话中脑补了一个极为连贯的身世,她隐隐又觉得这人对她的确意义重大,当下轻轻扯了扯苏梦枕的衣袖,问了一句——

“你是我爹吗?”

苏梦枕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面色微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袁承志和青青在外头听见,不知房中发生了何事,为何苏公子突然大笑。

苏梦枕原来见她对自己十分陌生,也不好太过亲近以免她害怕,待她说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却想起她与自己在一起时也经常天马行空,往事浮现,终究找回心中挚爱,不免意气风发。

苏公子笑完,看着她满含希冀依恋的目光,无情地戳破道:“我不是你爹,我是你丈夫。你不姓苏,姓枕,苏梦枕的枕,你叫枕河。”

枕河惊呆了,她想以苏公子的社会地位,实在没有必要开这种玩笑,看了看他,悄声问:“童养媳?”

苏梦枕忍住笑,说:“你就当你练功出了岔子,一下子小了二十岁吧。不说这个了。”

枕河“哦”了一声,苏梦枕叫人端来还带着冰碴子的酸梅汤给她喝,出去给袁承志和青青都解了穴道,袁承志便和青青进来看她。

袁承志怕师妹被欺负,又被苏梦枕那一声笑搞得云里雾里,也顾不得什么闺房不闺房了,一阵烟一样的窜进来,就见自己师妹正端了个碗喝冰镇酸梅汤,与苏梦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他们进来,还招呼一起喝呢!

袁承志说:“小河,你真是苏公子的夫人?”

枕河说:“这事太离奇,我也不知道。苏公子说我练功出了岔子小了二十岁,也不知道世上怎么有这样的武功。”

苏梦枕没提武功的事,只说:“你手上的臂钏是我送你的,用法很多,你还记不记得?”

枕河把臂钏除下,指着一个小金珠道:“这还是师父发现的,按这个金珠可以发出三根毒针,十分厉害。我怕自己随意拆解反倒受伤,一直没有用过。”

苏梦枕拿起臂钏,十分熟悉地从中拆出了金针、小刀、铁蒺藜等七八件小东西,又悉数装了回去,比枕河本人可熟门熟路多了。

青青在温家做惯大盗之事,珍奇宝物见了不少,见状也大奇,直道没见过这样精巧的机关。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枕河: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叫你爸爸。

苏梦枕:你以前真的叫过。

枕河: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种爱好。

苏梦枕:……每次给你包红包,你都会叫爸爸。

枕河:所以红包在哪里?

苏梦枕:红包给你,不许叫爸爸。

枕河:谢谢叔叔。

苏梦枕:……算了。人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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