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三章 一个女扮男装的人

袁承志听见这似鬼如狼的惨叫声,分辨出不是师妹的,先放心了大半,他发力奔出,就看到那个秃子已经仰头倒下,全身发黑,死的不能再死。自己的小师妹提了个灯笼在查看,更是松了一口气。

小河见袁承志与一个拿着刀的瘦子先后奔出,喊了一句“小心”,定眼一瞧师哥回头打了一掌,可劲力全无,心知有异。那瘦子见门外站了一个娇滴滴的少女,自己的同伴却倒地毙命,心里惊疑不定,但人的本能观感占了上风,只觉得这看着柔弱的少女好对付得多,立即扑身而上。

袁承志情急之下,抢先挡在小河身前,那瘦子一刀正中他后背,却只划破了一层衣衫,原来木桑道人传了一件防身背心,本来是给小河的,但她说自己不走江湖,也不想身怀重宝,于是给了袁承志,等闲刀剑伤他不得。

他为师妹挡刀,是下意识的举动,自己倒没意识到有宝衣护身。只是虽中了一刀,却与师妹近在咫尺,闻到她身上阵阵幽香,精神一震,这迷香的余力立即散的七七八八。

他既恢复功力,这瘦子万万不是对手,一招就被拿下点了重穴。袁承志擦了一把冷汗,急忙问师妹:“你可伤到了哪里?”

小河摇摇头,反问:“刚才那一刀有没有伤到你?”

袁承志笑着说:“没有没有,得亏有这件背心。”

小河见师兄没事,转头拷问这瘦子:“你是谁?为何来华山做怪?”

那瘦子美人当面,被她眼眸一扫,就是全身动弹不得也挡不住色心,只是他向来奸猾,胡诌了一个名字,只说自己是缺钱来这里偷点银子。

袁承志心道:“你明明是来找金蛇郎君的,却来糊弄我。”正要说话,小河已打出一枚金针,那瘦子脸色发青,痛得不住惨叫。

她冷冷地说:“既不愿说真话,那就不用说了罢。我这针上的毒可有点门道,保你痛个三天三夜,肠穿肚烂而死。”

那瘦子急忙说:“我说我说,我叫张春九,是浙江衢州石梁派的,求姑娘给我解了毒……我再不敢欺瞒姑娘了。”

在剧痛之下,张春九连自己祖宗十八代都恨不得卖了,什么找金蛇郎君,什么作案盗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袁承志听他说做过的恶事,十分厌恶。

小河说:“你有什么遗言没有?”

张春九一怔,“我什么都招了啊!”

小河说:“你干下的这些事,断没有活命的道理。最多让你死得痛快些。”

袁承志怕自己师妹脏了手,一掌料理了这瘦子。小河看了一眼他,说:“我们找个地方烧了这两具尸体,不埋了。”袁承志答应。

小河说:“这二人把你房里翻得乱糟糟的,且要收拾,我先去找夏叔叔。”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包交给袁承志,道:“这贼人用的迷药挺厉害,师兄你先用这个香包,明天我再拿一个给你。”

袁承志知道她医术很好,这香包里想必是装了很多避毒的草药,因此方才自己一闻到那香味就解了迷药的余威,夸她:“师妹真厉害,比我这当哥哥的能干得多。”

小河笑了笑,提了灯笼去找夏雪宜。夏雪宜见她去而复返,问她何事,小河便将张春九的事情说了。

夏雪宜听见“石梁派”,神色先是憎厌,愤恨,之后又叹息起来。他沉吟片刻,看着眼前的少女,说道:“这石梁派温家,与我有深仇大恨。”

原来夏雪宜年幼时,石梁派温方禄劫财劫色,逼j了他的亲姐姐,又将他父母兄弟一家五口尽数杀了。他立志报仇,杀了温家四十个人,把温家几个妇人都劫去卖入娼寮。小河听到此,神色颇不赞同。

金蛇郎君说道:“你就是不同意,我做也做下了。你心里看我不起,我也不在意。”

小河叹息一声,说:“这温家男人作恶,你杀了也就罢了。妇孺之辈,何须为难。”

夏雪宜说:“我那时满心只想着报仇,哪里管这许多。只是之后我劫来了温家一个姑娘,爱上了她。也就收手不做了。谁知她家里使诈,骗她给我下毒,挑断了我手筋脚筋。”

他心思深沉,知道这小姑娘十分聪慧,有些事情决计瞒不过。不过相处多年,她品行甚佳,又学了他的本事,将这一桩事与她知晓也无妨。

夏雪宜说:“我无意间得到了一张藏宝图,被这温家知晓,于是不杀我,却要我带他们去寻宝。后来我晃了他们一圈,又被人救下,勉力来华山求助。”却轻轻揭过了救他的人是他旧情人。

小河没在意,只是觉得这夏叔叔的感情之路颇为复杂,点点头说:“没想到他们还是找来了。”

夏雪宜道:“我武功尽失,复仇什么的,早已没了指望。只是……”他沉默半晌,说:“我求你办一件事。办成后藏宝图就送给你做嫁妆。”

小河说:“你要我去石梁找温家替你报仇吗?”

夏雪宜说:“我要你去石梁温家,却不要你替我报仇。我只要你帮我设法带回那个姑娘,她是我的妻子,这十几年,我没有一刻不思念她。”

小河问:“你既然思念她,为何连个信也不传?”

夏雪宜说:“若是旁人去,只怕还未送成信,便害得她被家里杀了,他们家里实在是无耻至极。若我一直杳无音信,她家里不曾断了指望,还会留她一命来吊着我。”

小河道:“你倒是信得过我。”

夏雪宜心道:你此番下山,以穆人清对你的疼爱偏心,定是交代那黑小子处处护着的。你虽不爱练武,那黑小子却是个能打的,有他在,加上华山派的护短,这事做得成。

他心里这样想,却说:“那温家石梁派有一个五行阵十分厉害,我当年便是陷入阵中,即使未中毒也决计打不过。如今苦思数年,想了个破阵的法子,你把你师哥叫来,这事还得找他。”

小河哼了一声,说:“到头来看上的还是我师哥。”

夏雪宜笑道:“我要教你,你又不学。其实以你下毒的功夫,也未必怕了温家人,只是以防万一。”

小河答应去与袁承志说说,袁承志二话不说答应帮忙,他习剑有所成,对各类剑法触类旁通,在山上又呆了一个月,学了金蛇郎君一套剑法和破阵的法子,便带着小河下山。金蛇郎君有一柄金蛇剑,乃是他成名兵器,小河怕人认出,便没有带上。

金蛇郎君虽久居山中,但对江湖阴私仍十分了解,叮嘱小河一定遮掩容貌,以免贼人惦记。只是他对易容之术不甚了解,小河自己心中隐隐知道一些,又缺少材料,只用粗布包了头脸,穿得十分臃肿,扮作一个乡下妇人。

小河知道若是袁承志去军中找师父,只怕事情繁多走不开,于是二人商议先去找那位温姑娘,办妥一件是一件。

他们在陕西一带时,是那位苏公子治下,但见四处都在施粥放粮,兴建水利。要知道陕西土地大多是黄土,十分贫瘠,遇到天灾动辄饿殍遍野,是以起义军最多。这苏公子看上去很是爱惜百姓,杀的贪官污吏不计其数,都砍下人头堆在城外,筑成一座座小山,十分震慑。

越往南,到了大明的地盘,不仅盗匪横行,且官吏横征暴敛,对比十分突出。二人一路行侠仗义,也救不了几个人,袁承志道:“苏公子得人望,是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小河听见“苏公子”三个字,只觉得很亲近,她知道自己身世有异,就是不知这人是她的兄弟还是老爹。但她想,既然师父捡到了我,那便是家里不要了的,自己何苦去找他们,于是也没说起。

到了赣东,师兄妹搭船南下,船上跳上来一个赶路的美少年,自称“温青”,出手十分阔气。小河听得姓“温”,多看了几眼,心里有些疑虑,晚上吃饭后便扯了扯袁承志的衣袖,师兄妹说起悄悄话。

小河说:“这位温青相公,是个女的。”袁承志说:“她是女孩子?怪不得这么斯文俊秀。”

小河说:“你觉不觉得她长得很像夏叔叔?”

袁承志心神一凝,回忆片刻,说道:“有几分神似。莫非她是夏叔叔的亲戚?有这样巧的事吗?”

小河沉思了一下,说:“看她去处再说。”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四艘小船迅速逼近,船上人都持着兵刃,袁承志悄声道:“是江上的水盗。”

小河说:“静观其变。”

那小船上的人的确是水匪,却并不为船上的什么货物,单单挑这位温青姑娘,说她盗去了两千两黄金。小河听到这群人说温青是石梁派的,与袁承志对视一眼。

袁承志说:“他们黑吃黑,都不是什么好人。”小河说:“我怕这人跟夏叔叔有什么瓜葛,黄金咱不要,若是她遇险,师兄便救上她一救。”

二人瞧了瞧,那温青出手狠辣,武功却不算高,且孤身一人,很快落了下风。她把一个包袱丢到江底要引开对方注意,仍左支右拙,小河叫了一句“师兄”,袁承志会意,出手把对方的人都赶出了这条船,又把锚起了,露了一手神俊的功夫,对方不敢再为难,只派人下水去打捞黄金。

温青得袁承志搭救,心下感谢。她虽然从小吃穿不愁,但在家中处处遭人白眼,长大后又因为美貌被几个表哥觊觎,性子很古怪。

她见袁承志仗义出手,又不以她的美貌多看一分,对这年轻人的人品十分敬佩,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情愫。且袁承志自被师妹告知温青是女孩儿,言语间更守礼端方,温青一边埋怨他呆,一边又暗自窃喜这是个好人。

只是袁承志身旁还有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师妹,且十分爱护,温青使了小性子,拈酸吃醋,暗自分了一千两黄金给他,留信出走说:“若要找我,来衢州石梁温家。”。,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审核巨快。

那啥,今天我生日,陪家里吃饭去,这是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