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气晴。
沈知意查了黄历,宜驱邪。
她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袋子找到姜雁, 此时的姜雁正在班里面收拾东西。
她把姜雁带到外面, 做贼似的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姜雁,“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姜雁接过袋子,打开一看, 略带疑惑的脸顿时凝固在半空。
她不可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确定是给我的?”
“当然了……”沈知意道。“这可都是好东西,你得收好, 别让别人发现了。”
姜雁木着脸从黑色的袋子里掏出一张黄符, 朱砂勾勒的奇怪符文在微风里迎风飘荡。
“来,你告诉我, 这是什么东西?”
“收好, 收好, 校园里面不能搞这些封建迷信。”
她悄悄咪咪道,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求的, 驱邪老管用了,卖符的阿婆说, 画符的朱砂加得有黑狗血,效果杠杠的!”
姜雁:“……”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给我这种东西干什么?”
沈知意道,“你不是说你一看见曲恒就控制不住你自己,像鬼上身一样, 这个符就是驱鬼的。”
虽然沈知意觉得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小说设定不可抗力, 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姑且死马当做活马医, 万一真的有用呢?
姜雁今天的母语是无语。
“我谢谢你哈,你是想让我看见曲恒就啪叽一下把符贴我脑门上吗?”
“也不是不可以……”
看见她堪比非洲人的黑脸, 沈知意又扒拉了一下袋子,“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那我们换一个。”
她伸手在里面掏啊掏,然后掏出来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里面就是一包灰色的香灰。
“这个!阿婆说了,把它兑水喝了,保准你药到病除。”
姜雁伸手戳了戳她脑门,“你哪里来的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阿婆又是谁?”
沈知意被她戳得往后趔趄了一步,差点把手里的香灰给洒了。她手忙脚乱的护住手里的香灰,瞪了姜雁一眼。
“你干啥,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
“阿婆是之前宋时樾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她很厉害的,我妈说,我八岁那年魇着了,就是喝这个香灰好的。”
姜雁朝她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不明则已,一鸣惊人。看不出来还是个小迷信。”
沈知意本来对这些东西也是不相信的,可她都穿书了,一觉醒来面对新世界,心里的唯物主义观念顿时变得有些岌岌可危。
哎……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如此的不坚定,以后还能去考公吗?
见她无动于衷,她有些遗憾的把手里的纸包收起来,又在袋子里掏啊陶。
“没关系,唯心主义的你不喜欢,那我们搞个唯物主义。”
姜雁:“???”
沈知意最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粉色小棍子塞到姜雁手里。
“那你拿着这个。它能够产生轻微的电流,让你有一点点痛感,但又不会那么痛。到时候你遇见曲恒,发现自己失了智,就按一下这个开关。边按边记得在心里面默念——”
“曲恒是傻逼!”
姜雁摆弄一下自己手里的粉色小棍子,终于来了点兴趣。
“这个看着还不错,这是什么东西?”
“小电棍。”
沈知意忽然变得格外羞涩,她扭扭捏捏的靠近姜雁,别扭的小声跟她开口。
“我在□□上特地给你买的。”
姜雁:“……”
姜雁再一次凝固了,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聋了,没听清。”
“哎呀……”
沈知意朝她露出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
“市面上卖的那些电棍大部分都是防色狼的,电流感很强,你肯定遭不住。找来找去只有这个比较合适。”
“毕竟有些人的爱好,emmmm……”
她嘿嘿一笑,“我替你试过了,一点都不痛,酥酥麻麻的,肯定能让你为之一振。”
神TM为之一振!
那根粉色的棍子在姜雁手里顿时拿也不是,丢也不是,臊得她冷白的小脸染上一层浅粉。
她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东西塞回袋子里,恶狠狠的去揪沈知意的脸。
“沈知意啊沈知意,是本小姐小瞧你了,你还去逛那种网站?”
不得不说,少女肉乎乎的脸颊捏起来手感好极了,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让她忍不住又捏了捏。
“姜……姜雁……”沈知意艰难的在她的魔爪下挣扎。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跟个贼似的,把这个袋子护得可严实了,就连宋时樾我都不跟他说话的,早上还是我自己一个人来的学校。”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姜雁又搓了搓她的脸。
“要是再让我遇见曲恒这个傻逼,老娘就把那个香灰给他灌进去!”
说到曲恒,沈知意把自己的脸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勾着脑袋往他们班里看了看。
“说起他,我怎么没看见他在班里?”
“谁知道呢?”姜雁翻了个白眼,“昨天一下晚自习就把自己的书全都搬走不见人影了。”
沈知意也是随意问一嘴,眼看着马上就要下早自习了,她只能叮嘱她。
“宋时樾就在那个班里,你有事就找他。”
“知道啦……”
姜雁弯了弯眼睛,目送她又跟个贼似的鬼鬼祟祟的离开楼层,低头看了看手里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出里面是什么东西的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天一直哽在心里的抑郁终于消散了些。
*
半小时后,姜雁的心情:
多云转暴雨。
早上的14班画风和其他班格外不同,其他班的同学正在埋头苦学,为第二天的全市联考做最后冲刺准备,只有14班的同学稀稀疏疏的总共来了不到三十个人。
姜雁怀里抱着书,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暗沉沉的,一语不发的跟在班主任身后。
和她深沉的眼神不同,她明艳的小脸分明带着几分羞涩,亦步亦趋的想要离旁边的男生靠得更近。
男生察觉到了她的靠近,铁青着脸警告她。
“姜雁,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不要太过分。”
“我……”
姜雁张了张嘴,一股委屈没由来的涌上心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男生要这么对她?明明她已经很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成为他喜欢的模样了。
她想质问男生,可在开口之际,一道清棱棱的目光突然朝她扫过来。
姜雁一抬头就对上宋时樾格外冷淡的目光,那目光刺得她心里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忽然就清醒了一分。
她张嘴咬出自己的舌头,凭借疼痛遏制住内心的想法。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恨不得离他再远一些。
王旭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同学们,我们班今天新转来了两个学生,以后大家就是同学。要记得互助友爱。”
这个班里的学生都是什么身份,王旭再清楚不过了。
学校那边给他的话就是:能不管就别管,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随他们去。
纵然他想管,但每次看见这群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少爷小姐,也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他伸手指了指中间那组的最后两排,“姜雁你就坐倒数第二排,曲恒的话,坐最后一排吧。”
姜雁没说话,一刻也不想在讲台上待,抱着书就下去了。
懒洋洋靠在墙上打游戏的裴宿顿时不干了,他拿着手机站起来,椅子被他拖得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不和傻逼坐。”
王旭:“……”
看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的曲恒,他忽然想起来,这两位太子爷在学校里一向都不怎么对付。
他拍了拍脑门,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失策。
他装模作样的训斥裴宿,“裴宿,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有这样说同学的。”
然后又朝曲恒讨好的笑,“他今天没睡醒,脑子不太清醒,你不要生气。这样吧……”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里面单独一个人坐的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最后他把目光放到了宋时樾面前空无一人的位置上。
“要不你坐那里吧。”
曲恒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不是空荡荡的位置,而是少年清俊的侧脸。
旁边的窗被他打开,有风吹进来,扬起少年黑色的碎发。
他拿着笔低着头,坐姿挺拔,身上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白色T恤的领口。
在乱糟糟的教室里,忽地就成了道风景。
曲恒的脸扭曲了一瞬,“我不要坐他前面。”
王旭:“……”
一个两个的跟大爷似的,真难伺候。
他无奈道,“那你自己看,教室里没有人坐的位置,你想坐哪个就坐哪个吧。”
曲恒黑着脸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咬着牙坐到了宋时樾面前没有人坐的位置上。
他把书放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伸手去拖椅子,用力的撞了撞身后的课桌。
“傻逼吗?没看见我这里这么窄也不知道让位置。”
身后的课桌被他撞得往后移了好大一截,黑色签字笔在整洁的试卷上划出长长的一道横线。
宋时樾停下笔,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空气里顿时变得格外安静,所有学生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变轻,不知名的暗涌在教室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