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此话的, 正是被序家家主恨之入骨的宁寂。他今日穿一身黑袍,黑色显得他气质卓然,凛然不可侵犯。
他悠然地大步跨了进来, 俊美一如往昔。他全身气息干干净净, 全然看不出刚刚动过手, 像是刚从书房出来,完全不像行鲨完修士的样子。
而他身后, 紧跟着宁城、陆凛、明机等人。
宁城面无表情, 剑尖还在滴血, 而其他人脸上, 则杀气腾腾的, 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杀戮中走出来。他们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一来, 就压下了正堂淡淡的木质香。
序家家主看到宁寂的那一瞬, 面皮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虽说她刚才一副没将宁寂放在眼中的架势, 但宁寂真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她还是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始紧张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域主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宁寂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她, 大刀阔斧地在空位上一坐, 大有直接掌控全场的架势。
其他人有序地站在他身后,俨然已经将正堂包围起来, 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序家家主敢怒不敢言,而她身侧的管家已经颤抖如空中的落叶,他面色煞白, 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宁寂开门见山, “我为何而来, 你应当知晓了。”
序家家主扯了扯僵硬的面皮,还在垂死挣扎,“实不相瞒,府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固生花了。”她刚刚才说过,固生花就算是毁掉,扔掉,也不会给他!宁寂莫非还敢从她手上强抢不成?
“哦?”
序家家主定定一笑,“就是这样。希望您能理解。”
宁寂嗤笑一声,伸出右手,手指虚虚一抓,序家家主已经死死地落在他的掌中。
他五指抓着序家家主的脖颈,语气凉薄,“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命脉被人掌控的感觉令序家家主恐惧,她骇然道,“你要做什么?”
宁寂垂眸看着她,深邃的黑眸中没有多余的情绪,“我数三二一。若倒计时结束我还没有看到固生花,那你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序家家主面皮疯狂抽动,她喃喃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宁寂竟然无所顾忌到当场就要和他们序家撕破脸皮!他难道不怕序家事后报复吗?
难道他以为序家是任他捏圆搓扁的小家族吗?
他好歹是五个域主之一,位高权重,怎么会能动手就绝不动嘴皮子?
宁寂慢悠悠道,“三。”
“二。”
在“一”即将落下的那一秒,序辞主动开口道,“家主,将库房钥匙给我,我去取固生花。”
序家家主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序辞。她不信宁寂真的嚣张到会当场取她性命!
她这个被威胁的还寸步不让,序家未来的希望却退让了!
果然,序辞成为极冰福地名义上的少殿主之后,对序家本家也没多大情分了!
序辞没等来序家家主的反馈,不得不看向一旁的管家,“你去取。你应当知道家主存放库房钥匙的地方。”
管家抖若筛糠,“钥匙在……在家主的……储物袋里。”
序辞上前,在序家家主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取下了她的储物袋。好在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袋,并不需要抹除家主的神识。他轻轻松松地取出了库房钥匙。
他平和地看向宁寂,虚虚抱拳,“还请域主稍等片刻。”说完,他转身,大步朝库房走去。
序家家主愤然出声,“我不愿交出固生花是为了谁啊!”
序辞离开的脚步微顿,接着,毫不犹豫地继续迈步。如他刚才所言,族中不止一朵固生花。诚然,其中一朵固生花,家主大抵是准备留给他的,那么,另外一朵呢?
只要族中困境解除,就算他失去属于自己的那份固生花也无不可。家主口口声声说为了他,实则,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罢了。
她私心过重,差点让整个家族陷入险境。
没一会儿功夫,序辞就为宁寂取来了固生花。
固生花,虽然名字普通,但是实物美得不可言语。这是一朵冰蓝色的透明霜花,稍稍靠近,就能闻到霜雪的清冽气息,花朵一共有六片花瓣,花瓣错落有致,厚薄相依,花蕊上还有薄烟缥缈,美得令人心旌摇曳。
宁寂轻描淡写地松手,松开了对序家家主的掣肘,她瞬间从空中掉到了地上。
因为脖颈过于疼痛,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只得狼狈坐在地上。
宁寂从序辞手上取走固生花,细细打量这朵据说可以凝固神魂的灵草。
打量了一番后,他收起固生花,语气淡淡,“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在固生花上面动了手脚……”
序辞配合道,“那域主尽可拿我是问。”
宁寂轻哂,“既如此,少殿主不妨跟我走一趟。若固生花有效,我自然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到北域。”若是固生花无效,那等待序辞的,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若是遇到心高气傲的修士,大抵都要反抗了。但序辞对此并无异议。
他将“识时务者为俊杰”七个字,运用的淋漓尽致,“好。”
序家家主一脸不可置信,“序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寂率先往外走去,“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序辞垂眸,“是。”
宁寂等人走出正堂后,序家家主在管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用右手食指指着序辞,勃然大怒地嘶吼道,“你对得起序家人吗?”
序辞平静地看着大发雷霆的序家家主,用一种陈述的语气平静道,“对不起序家的,是您。”
“你……你说什么?”
“是您没有看清局面,是您傲慢自大,轻视了宁寂带来的威胁;是您一意孤行,将所有序家人置于水火之中;是您负隅顽抗,不识抬举,差点将性命丢掉。”
不识抬举。
序辞竟然说她不识抬举?
序家家主都被气笑了。
她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问,“你就这么怕他?”
序辞摇了摇头,“不是怕。”
“而是在最适合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选择罢了。”
说完,他倏地看向序家家主,“您没发现吗?他又进阶了。”
又……又进阶了?
众人皆是骇然,这进阶速度,是真实存在的吗?
序家家主一脸恍惚,“怪不得他敢带着那群手下,挑衅整个北域。他……如今是何修为了?”
序辞神色冷峻,“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已是渡劫期修为。”
渡劫!!!
他们家中老祖也是渡劫期修为,可他们的老祖,已经垂垂老矣,年纪都已经上千岁了。这些年,老祖修为不进反退,因此常年都在密室闭关。
宁寂才多大?
今年才三十出头吧!渡劫期大能拨冗来对付他们。序家家主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词——杀鸡焉用牛刀?
她这才真的知道怕了,“他……居然……”她定了定神,尽力压下心底的后怕,颤声道,“他这般无所畏惧,大开杀戒,难道不怕折在天雷之下吗?”
他今日朝序家护卫动手,那些人,何其无辜?!
他这般草菅人命,就不怕再次进阶的时候,度不过雷劫吗?!
闻言,序辞轻声叹了一口气。
“所以,您还是没看明白。”
序家家主,“什么?”
序辞倒是知道宁粟出事一事。几个月前,此事他隐隐有所耳闻,只是,他们北域和南域相隔甚远,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太清楚。今日宁寂为了固生花来此,应当是少域主的神魂出了问题。
序辞轻叹着道,“对他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他女儿的安危重要。”
“别说只是杀几个府内的护卫了,就算是屠尽整个北域,他大抵也是无所顾忌的。”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