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淮真人给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但美人爹依旧冷静自持,一副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变的样子,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淡然,“我需要问问我女儿的意见。”
虚淮真人满脑子问号,你都当爹的人了,还需要问女儿意见?问哪门子的意见!他吹胡子瞪眼道,“你自己决定不就行了?”他生怕这到手的徒弟飞了,到时候,他找哪说理去?要不是怕收徒收成仇来,他都想直接把人给掳走了。
宁寂往草屋边上走了走,又朝宁粟招了招手,“粟儿,到这来。”
宁粟走到美人爹身边,美人爹问,“粟儿,这事,你怎么看?”
宁粟怎么看?她虽然心动,但她一个炮灰,还是不要随意掺和比较好,避免影响美人爹的判断,她只说,“爹,您看着办就成”。
父女两的说话声自然是躲不开化神真人的耳朵的,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压低声音。虚淮真人吹了吹胡子,心里知道,这事妥了一半了,至于另外一半,就得看宁寂是怎么想的了。
虽说宁寂现在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凡人,但虚淮真人莫名觉得有点看不透他。看不透有两种情况,一,宁寂被天降馅饼砸晕了,还没反应过来,二,宁寂城府之深,世所罕见,因此,他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头子都看不透他心底的所思所想。
虚淮真人更倾向于后者。有如此天赋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底的白纸呢?若是平日里遇到,虚淮真人不可能不忌惮宁寂。虽然他求才若渴,但他可不想给自己招来一只中山狼。
但偏偏,他惊喜地发现宁寂不是刀枪不入的。
他有软肋。
那个软肋,就是他的女儿。
如果说,一开始他不理解宁寂询问女儿意见的做法,那么现在,他则是庆幸不已。庆幸宁寂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拖油瓶好啊,有拖油瓶,才会让宁寂有所顾忌。
虚淮真人老神在在地摸了摸胡子,等待宁寂的最终答复。
宁寂心里有了决断,他看向虚淮真人,“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你说。”
“我女儿和我女儿的丫鬟要跟我一起离开。”
虚淮真人有些意外,宁寂带走女儿不奇怪,但他居然要连女儿的丫鬟都要带走?他看向那个圆脸姑娘,嗯,长得倒是喜庆,就是一看就是个没灵根的凡人。带凡人有什么用?虚淮真人向来就不是能藏住心里话的,有疑惑,自然要问出来。
宁寂淡然一笑,明明只是一个淡笑,却如百花盛开般耀眼,“我女儿的日常起居需要丫鬟照顾。”
虚淮真人一边想,自家徒儿长这样,到时候宗门内的女修士怕是要春心萌动了,一边又想,宁寂这么穷困潦倒,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不忘给女儿找丫鬟?
看这风一吹就要倒的草屋,倒是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
虚淮真人轻咳一声,“做我的关门弟子,你的月例是每月10个中品灵石。别小看这10个中品灵石,在宗门,你能用中品灵石买到各种吃的用的。当然,趁手的法器,灵草,丹药,都不便宜。在日常修炼之外,你若是还有余力,可以做宗门任务赚取灵石。”
宁寂闻言,一脸若有所思,目前来看,拜入虚淮真人门下,利大于弊。利,自然是摆在明面上的种种,比如高辈分,多月例,更加广阔且新奇的世界,至于弊……目前情况不明,得到了宗门才能慢慢察觉出来。
宁寂向来是多思多想的性格,走一步会看百步,只不过,他的性格里也不缺挑战和冒险精神。此去问仙宗,宗门风评如何,同门性情如何,皆是未知。
但……这个师尊看着还算靠谱,赌一把,倒也不是不行。更何况,路是人走出来的。
宁寂心下很快有了主意,他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师父。”
老头子忙哎了一声,笑得见牙不见眼,“乖徒儿。”虚淮真人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储物袋,“徒儿,这是为师的见面礼,你先收下。”
宁寂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虚淮真人摸着胡子,“那我们出发吧。”
宁粟揪了揪美人爹的衣服下摆,小声问,“爹,外祖父那边要不要说一声?”她的动向,于情于理,都该知会外祖父一声。这三年来的疼爱,她一直铭记于心。
就算宁粟的声音再怎么压低,这句话也还是轻而易举地传入了虚淮真人的耳里,他迎风而立,只想直接把徒儿带去宗门,不想节外生枝,“到宗门了再派人送信报个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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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粟跟着美人爹上了飞行法宝,这一次去问仙宗,前途未卜,宁粟内心惴惴不安,满脑子杂七杂八的念头。能被化神真人收为关门弟子,是美人爹的机缘,于情于理,她都不能阻止这份机缘,可是去问仙宗,她又怕走上梦中的老路。
只是,现在和梦中的发展,应该已经有了不同。美人爹,就是最大的变数,她只能寄期望于美人爹为她打开新的局面。
宁粟胡思乱想的时候,宁寂在她身边坐下,问,“粟儿,在想什么?”
宁粟双手捧着下巴,小脸上带着几分茫然,“爹,我有点害怕。”害怕未知,更害怕结局重演。
宁寂安慰道,“别怕,爹在。”说完,他将一件漂亮的法衣递到宁粟手上,“这件,是老爷子送你的,据说可以抵御几次金丹期以下的攻击,去换上吧。”
虚淮真人的飞行器是一艘木船,船上有不少房间,她找了个空房间换衣服,这件法衣,看着明显偏大,但是一穿到她身上之后,自动贴合成了适合她的大小。
法衣设计的格外奢华,整体是水蓝色的,行动之间,裙摆会有水波摆动的视觉感,有光照在上面的时候,还有波光粼粼的感觉。
一个字,美,两个字,很美,三个字,很烧钱。
宁粟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满月看着她的新衣服满脸惊叹,“小姐,真,真好看。”宁粟拍了拍她的肩膀,大言不惭道,“等哪天你家小姐有钱了,给你也买一件。”至于现在……她自己都还是个啃老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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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粟跟着美人爹离开没多久,他们一家不见了的消息就被下人传给了长孙金山。
“主子,那里已经人走楼空了。”
长孙金山惊慌之下,摔碎了一只他最喜欢的瓷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被拉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忍住微微的眩晕感,“什么?!你再说一遍!”
下人跪在地上,硬着头皮道,“主子,大小姐和她父亲,还有那个新来的丫鬟都不见了。”
长孙金山狠狠地敲击了一把桌面,桌子是梨花木的,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们去哪里了?”
对于这些,下人一问三不知。
“我不是让你时时刻刻盯着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玩忽职守的下人额头上满是冷汗,这让他怎么说?难道说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玩叶子牌,玩的太入迷了,压根就没人关注大小姐的动向?难道说,他觉得大小姐翻不出这座山,压根没在她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就在气氛越来越凝滞的时候,宁粱适时出声道,“外祖父,他们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如厕……”
下人从这句话里得到了灵感,忙不迭附和,“对,主子,就是一个解手的时间,他们就不见了!”
长孙金山咆哮道,“还不去找?找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下人一凛,忙磕头道,“主子,我……”
“滚去找!”
几个下人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他们一走,书房里就只剩下了长孙金山和宁粱这对祖孙。
长孙金山瞬间变苍老了不少,他喃喃道,“他带着我的孙女去哪了?”这一刻,长孙金山想了很多,他忍不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宁寂,比如说,宁寂原本就是抱着目的来长孙家的。
如果真是这样,宁粟落到宁寂手上,还能落得好吗?
相比于长孙金山的担心,宁粱就显得冷静多了,她平静地说,“外祖父,事已至此,多思无益,说不准,他是带姐姐去过好日子了呢?”
在场的两人都知道这句话不过是宁粱的劝慰之语罢了,宁寂穷困潦倒,落拓不羁,怎么可能有能力让宁粟过上好日子?
但他们没想到,宁粟,还真的是跟着美人爹过好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