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都能结婚◎
“老张,是不是在叫你！”天台水箱后，明明无人的角落却传出一道推卸的声音。
不久又是一个比之年长的男声开口反驳，“瞎说,她叫的是点外卖的老张，我又没点。”
“我不是记得你前几天说想吃大餐,还吹牛自己有钱也要请我们吃大餐呢。”
“我那、我那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除了人，吃什么都没胃口。”
“难道老张你口中的大餐不是这次的图书馆的那些人？”
“你们在聊什么？”
“如何才能吃上大餐。”张金水随口回完，发现同伴的眼神不对。一回头,就见一张美丽和善的脸亲切地看着他。
“吃大餐啊！”路灵笑着提起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往外取外卖盒。
“来，这是你点的外卖！你说的不限量,所以做的有点多,你不会介意吧？”
张金水见路灵明明笑的一脸灿烂和气,却有种不寒而栗被她威胁的错觉。
无声地低下头,望着摆在眼前壮观的外卖盒，他变形的五官猛地抽了抽。
“诚惠5500，减掉定金500,你需要再补五千。接受转账现金，不接收拖欠。所以你选择用什么付款！”路灵弯着腰，无视不停往角落缩的其他三人,紧紧盯着张金水。
“我、我不……不,现、现金！”张金水目光在瞥见路灵身后俯视冷漠地看着他的白刹，顿时一个激灵,边说边开始掏钱。
其实就算白刹不在,他也会认下。
因为这女人看着比白刹还可怕。
“这,这钱,能,能用吗？”张金水哆哆嗦嗦地拿出一叠被烧焦的钱,路灵见此皱眉不满，“你是在逗我玩吗？”
“可、可是我没其他钱了。”张金水弱弱道。
“没其他钱？”自从知道他们有可能是诡，路灵就做好收不回账的准备，但是想让她“血本无归”，是不可能的！
路灵眼神锐利地在张金水身上扫视了一周，又在其他没来得及跑掉的三人身上转了一圈。
最后，张金水和他的三个同伴瑟瑟发抖的在冷风中抱成一团，而他们身上仅有的装饰全被路灵撸掉。
其中包括张金水身上那根镶着金边的“腰带”，同伴A赵轩成贡献的八成新还在走动的机械表，同伴B陈东贡献的银边眼镜，以及同伴C刘三的“躲猫猫卡”。
看到躲猫猫卡，路灵一脸惊讶。
“我捡的。”刘三讨好道。
路灵伸手接过，和她自己之前用过的那张以及肖红月送的那张都不同，眼前的“躲猫猫卡”正面是一面镜子，边框红色，反面则是一个被黑猫咬掉脖子的人。
这难道是肖明月口中说的杀死玩家掉落的“真实伪装卡”？
路灵目光怀疑地看着刘三，并没有问他是在哪捡的，收起卡指着外卖，对四人说，“这点东西撑死了值个两三千块钱，所以……”
路灵把半个麻辣兔头和四盒干煸兔肉挑了出来，然后把其他的推给他们。
“没意见吧？”
张金水等人摇头。
很好。
路灵满意地打开半个麻辣兔头的包装盒递给白刹，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在他面前得意地一笑，说，“香不香？想不想吃？”
白刹配合地点点头。
“那你亲我一下，亲我我就给你吃。”路灵开玩笑地把侧脸凑过去。
白刹闻言脸红的几欲滴血，内心的贪婪与妄念差点控制不住。
他看着路灵伸到他跟前的脸，克制又紧张地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
只是逗他玩，正要把脸收回的路灵没想到他真的亲了。
怔了两秒，路灵捂着脸娇羞地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麻辣兔头往他手里一塞，然后又拿出一盒干煸兔肉。
这次她递过去还没开口，白刹已经凑到她面前随时准备亲她。
路灵：……
这次的人设太实诚、太乖了。
乖的有点遭不住。
“咳，尝尝吧。”她躲开了他的视线，指着手里的外卖说。
一旁，被分别抢走“伴生物”的三人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
张金水左右看看，不甘地掀开了一盒外卖。
他开的那盒刚好是酱烧章鱼，开封的那一刻，浓郁的酱香直冲他的大脑，让他一时没回过神。
直到嘴角不自觉流下口水，他才轰然惊醒，伸手迫不及待捞了一口章鱼塞进嘴里。
入口属于正常食物的味道和Q弹口感让他彻底疯狂。想也不想，他直接掂起外卖盒往嘴里倒。
路灵不小心看见他的吃相，眼皮狠狠一跳。
“我知道我做的好吃，也、也不必这么夸张。”她嘴角抽了抽，劝道：“那个，下面还有我给你们带的米饭，伴着吃更好吃。”
张金水一顿，放下一口气被他狂炫半盒酱烧章鱼的外卖盒，上手开始翻米饭。
这时，他的同伴好似明白什么，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拿地上一开始并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外卖。
张金水阻拦了几次，就在他们快要打起来的时候统一了分配方式。
路灵刚好给他们留下了四盒章鱼小丸子和四盒酱烧章鱼，所以每人一盒刚刚好。
可张金水不甘心啊！
他看着自己面前只剩半盒的酱烧章鱼，拿起米饭往里面倒，他要快点吃，然后……
“给我一口，就一口！”
路灵和白刹坐在天台中间供人休息的长椅上，无语地看着在水箱旁为了一口饭打起来的人，悠哉悠哉的给白刹喂了一块兔肉。
白刹吃麻辣兔头吃的满嘴通红发肿，人可怜兮兮的，又呆又傻仿佛被辣麻了。
可这是老婆给他，再麻再辣他都要努力吃完。
“唔…”眼看老婆的手再次伸过来，白刹张嘴任由她放进自己嘴里。
还没品出味就开始一脸认真的点头。
“喜欢就多吃点。”路灵笑眯眯的看着他，捧着脸说，“没想到你喜欢吃甜的，还能这么吃辣。”
白刹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睛低垂。细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下一层晦暗的阴影。
路灵没察觉他情绪不对，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等这次结束了，我就去给你做你想吃的马卡龙！”
“咯嘣。”
“嗯？”路灵愕然地看向白刹，接着捧起他的脸扭向自己震惊道：“我听到骨头声音了，你不会把骨头都咬了吧？”
“快吐出来。”路灵两手捏着他的脸颊急道。
白刹愣了两秒，脸上的力度让他被迫张开嘴。
路灵半依偎在他怀里，左臂撑着他的肩膀，右手抬起他的下巴对着朦胧的月光弯腰低头查看。
还没看出毛病，“哐当”一声巨响惊得路灵手一松趴在白刹怀里看向天台入口的方向。
却是肖红月扶着满身血污的肖明月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她抬头快速朝天台扫了一眼，看见路灵，她紧张的情绪明显一松。
“路灵。”肖红月拖着已失去意识的肖明月上前，这时才发现背对着她的白刹。看着他们的姿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路灵一眼，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闲聊她肯定要调侃两句。
路灵察觉到她的眼神，看看白刹，连忙若无其事地从他身上下去。
白刹呆呆地托着空荡荡的手臂，蓦然有些失落。
“路灵，你能帮我照看一下他吗？”肖红月期待地望着路灵，“只是照看，不需要你做别的。我和七哥会在外面引开那些人。”
“拜托了。”肖红月说完放下肖明月，想想又拿出了几张黄色的符纸和一瓶月光药剂给路灵。
“这五张的敛息符能收敛气息，激活后有一定几率让人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月光药剂是送给你的。”肖红月说完，迟疑两秒取出一个红色的铃铛。
铃铛只有掌心大小，表面红色漆面斑驳不均好似从哪个旮旯角落处刨出来的二手垃圾。
它一出现，白刹罕见地多给了肖红月两个眼神。
便是躲在水箱后张金水四人，看向铃铛的眼里也相继流露出几分凝重警惕。
“这是被祈光者净化过的D级污染物‘血铃铛’，可以由人掌控使用，但使用次数不能超过十次，否则有被污染的风险。”肖红月把“血铃铛”递给路灵。
这种“污染物”路灵还是第一次见，但在论坛商城里，有不少玩家购买出售。据说是诡身上异化的感染源伴生物，诡利用它，可以拥有强大的超凡实力。
同理，人得到它找到祈光者或其他可以消除降低污染物影响度的办法，在将其污染影响值控制到10%以下，便可让人使用。
这样的“污染物”也被称为秘宝亦或者超凡武器。
一个被处理好的D级“污染物”在论坛商城里的标价一千到几万积分不等。
污染物等级从高到低按照A到E排列一共有五个级别。
其中A、B两属性的“污染物”影响力堪比怪物。能处理它们的只有神职为祈光者且达到三阶的净化师，从不在商城出现。
至于其他级别的“污染物”在商城也是供不应求。
商城更多的是一些系统奖励的对诡有微末作用的各种符箓、开过光的普通法器和药剂等。
所以肖红月能拿出一个D级“污染物”出来，已是很大的诚意。
路灵没接，说实话，她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外卖送到了，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如果可以，她想离开。
“路灵。”肖红月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眼神祈求语气恳切。
“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他的安全。”路灵到底松了口，提醒道。
“好，这张卡麻烦等他醒了你交给他。”肖红月像个宝藏，又掏出一张刻画着一支手电筒的“真实躲猫猫卡”。
“谢谢。”肖红月最后看了一眼肖明月，毅然决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台。
路灵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肖明月，叫张金水过来把人抬到他们那。
这次不用她催，四人一脸殷勤讨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争相抬人。
等把人放在水箱后，面对张金水等人热切的目光和偶尔落在她背包上贪婪与垂涎的视线，心思一动，朝他招招手。
张金水在同伴羡慕的眼神中过去。
“小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这声小老板叫的路灵很满意。当然他若去掉那个小，她会更满意。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路灵指着长椅，说：“坐。”
张金水下意识就要去坐，然后直接与白刹的死亡凝视对上。
他吞咽了两下，喉咙动动说，“我站着就行，您问。”
“你是怎么在我店里下的单，或者你下单的经过你还记得吗？”这个问题在知道自己客户可能不是人的时候就放在她心里许久，到底被她问了出来。
“下单……”张金水眼神迷茫了一瞬，尔后打起精神道：“我没有下单。”
“不可能。”路灵不相信自己送错了人。
在知道他不是玩家的那一刻，她直觉他就是自己这次的客户。
“哦，对了。”张金水这个转折让路灵紧紧地盯着他。
“昨天，昨天我做了个梦。梦的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但潜意识告诉我，我即将会吃到一份大餐，那会儿醒来后我还和他们吹牛炫耀呢。”张金水激动道。
“原来我竟是在梦里给你下单的吗？”
路灵：……
“谢谢。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张金水真心实意地说，“如果你能将那些再卖给我，我会感谢你的。”
“可以啊，只要你有钱。”路灵笑眯眯道。
张金水：“能、能不能便宜点？”
“你还真有钱！”路灵惊讶。
“需要你自己去取。”
“那算了。”
张金水：“十万，你可以取走一半。”
“成交！”
路灵愉快地将剩下的三盒干煸兔肉交给了他。
张金水给路灵说了地址。
“你若是不忙，能不能帮我把剩下的钱交给那户人家主人？”
路灵瞥了他一眼，“你不怕他们搬家了？”
“我能感受到他们没搬。”
“行吧。”路灵点头，接着看向过来偷听的三人，“你们呢？有没有想让我帮忙的？”
“没有。”三人摇头。
“你不用问他们，他们除了自己叫什么，什么都忘了。”张金水说，“再过一段时间，可能我也会忘。”
路灵不懂，但她受教了。
“小老板，你想离开这里吗？”张金水刚问出口，顿觉脖子一凉。
他明明死了，这会儿却再次察觉到了死亡威胁。
扭头一看。
“啊，好香。”张金水提起外卖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等等，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直觉他上句话不简单的路灵追着询问。
手却被白刹拽住制止了她的行为。
“头发乱了。”白刹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眼神温和。
路灵顿时忘了自己要去干什么。
“好了吗？”等了一会儿，她问。
白刹点头，说“好了”却没放开她。
“你等会儿，我有事问他。”路灵拧眉，就要过去。
天台的门就在这时再次被人用力踹了一脚。
只是肖红月离开前不知对门做了什么，本来一踹就开的门此时格外的坚挺。
外面的人一连踹了好几次，见实在无法打开方才离开。
但这几脚把肖明月给踹醒了。
他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身边围着四个死相凄惨的诡差点没再次吓晕。
“呦，醒了。”张金水扭头冲他和善一笑，此时他嘴里刚剔了一块兔骨，随口把骨头吐在地上。
肖明月看看满身焦黑、五官扭曲黏合在一块非正常人面孔的他，又看看地上的大骨头，挥手掏出一叠符纸就要砸他脸上去。
嘴边突然多了一块麻辣鲜香的肉。
“吃嘛？”
肖明月低头，入眼焦黄诱人几乎全是骨头的肉出现在他眼中。
他心里震惊这年头诡吃人还把人做熟了放调料再吃，仔细一瞧才发现眼前的骨头好像不是他以为的人骨。
等路灵过来，他再次确认自己误会了。
“醒了？”路灵挑眉，上下扫视了他一番，把肖红月交代给他的躲猫猫卡递了过去。
“这是红月让我给你的。”
肖明月闻言，下意识就要起身。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身体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我姐呢？”他急切地问。
“离开了，说要去找另一个人。”路灵说。
“她……”肖明月脚下一软，脸惨白无血色差点摔倒。
“我要去找她。”肖明月咬牙扶着墙往门的方向挪动。
路灵在一旁看着，水箱旁的四诡也边吃边看他行动。
肖明月走了几步不走了。
“你们！”他扭头看向路灵等人，“能不能不要光看着？”
路灵：“不然呢？”?
肖明月一噎。
可他又不好意思让她帮忙，而且他有预感他要真敢提，她旁边的那个男人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路灵，其实这个副本危险的不止是诡。”肖明月酝酿了一下，和她说着他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这个副本可怕之处在于人的贪婪。”
“你知道‘犯人’是谁吗？”他问完不需要回答，自行解答道，“这个副本没有固定的‘犯人’，也可以说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犯人’。”
“副本规则把我们给耍了。”
“这是个永无止境的副本，因为人的贪欲是无限的。”
“只要有一个人不配合，我们都将被困在这个副本。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路灵：“不明白。”
肖明月：“……好吧，我简单和你说一下我了解的情况。”
“首先这次的副本有四种身份、五类人，‘犯人’‘人质’‘围观者’和‘救援者’是身份，以及没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
其次该副本采用‘轮流制’坐庄，庄主就是‘犯人’，‘犯人’的任务是追杀‘人质’和其他身份玩家。
‘人质’是墙头草，他们有多个，人数不确定，随时都能投靠‘犯人’。同时它又是我们的任务，在本次副本中尤为重要，关乎着我们能不能出去。
一旦‘人质’倒戈‘犯人’，或者‘人质’沉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这场‘躲猫猫’游戏将永远无法终止。
‘围观者’就是搅屎棍，也有多个，时常冒充‘人质’，搞得任务根本无法进行。
‘救援者’我不了解，只知道有这个身份。
其他人没有身份的就是普通人，不用为身份担忧，只需要躲开‘犯人’和诡的追杀顺便寻找真正的‘人质’就能离开副本。”
“可偏偏因为副本给了不同人不同的身份，且身份还每轮更换一次，导致这个副本难度直线上升。”
肖明月无奈。
路灵在自己获得“人质”身份时就对这个副本产生了怀疑。此刻听完肖明月的分析，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瞬间人都麻了。
“还有别的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吗？”路灵不死心。
吃完干煸兔肉的张金水偷偷瞄了白刹一眼，欲言又止。
白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有。”肖明月满脸严肃，“在自己身份是‘人质’时，杀死其他人，然后向系统检举自己。”
他这么一说，路灵眼睛一亮。
但紧跟着她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办法对她行不通。因为她没那个实力。
“还有别的吗？比如你们有没有找过图书馆大门？”路灵问。
谁知她这个问题被肖明月怀疑了。
“你知道任务没结束擅自离开副本外面会有什么吗？”
有什么？
副本清道夫！
路灵脑中突然蹦出一个熟悉的存在。
“没办法了。”路灵叹气。
肖明月同样苦涩着一张脸，而且他还在担心肖红月和郎七哥的安慰。
“小白。”路灵拽着白刹的手，轻轻晃着，身体靠前准备牺牲一下色相让小白给她几句提示。
“哐当”一声熟悉的巨响，接着又是“砰砰”几道砸门声，天台的铁门第三次被人砸还开了。
进来的几人很熟，不是齐乐乐又是谁？
她们一共四人，三男一女，貌似以左边那位有过一面之缘长相矜贵的男人为首。
齐乐乐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路灵，淡淡地移开视线回头盯着同伴堵门。等旁边一人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齐乐乐神情越发冷漠。
“你们，谁是’人质’？”齐乐乐拧眉看看路灵，又看看肖明月，最后视线落在白刹身上。
白刹的出众相貌让她怔忡片刻，目光特意在他和路灵牵着的手上多停留了几秒。
“他是谁？”齐乐乐不客气地问路灵。
“我男朋友。”路灵不假思索回道。
“成年了吗？”
“问你呢，成年了吗？”路灵推推白刹。
白刹点头，“成年了，随时都能结婚。”
路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