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 吴冬艳接到冉曼曼打来的电话,电话中,她说她失手把魏亮给打伤了。
电话中冉曼曼抽泣着, 连话都说不明白, 林舒月正好跟吴冬艳在一块儿, 闻言便往冉曼曼租住的小区走。
她们赶到的时候, 冉曼曼在客厅坐着,魏亮被她塞着抹布绑在凳子上
几人环顾一圈,没有看到有任何的血迹外, 才松了一口气。
冉曼曼还在沙发上怔怔的坐着,她的半边脸肿了,嘴角也肿了, 脸上还挂着一丝泪痕。
“冉曼曼?”
吴冬艳的叫声,让冉曼曼回了神,她看着穿着警服的吴冬艳等人,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早上在家打扫卫生,魏亮装作抄水表的进来, 一进来就掐我脖子了。”冉曼曼看着魏亮, 恨意从眼中倾泻出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 昨天求着自己不要离婚,晚上还发信息大谈爱情的男人,会在今天早上来到家中, 对自己大打出手。
那种窒息的感觉, 哪怕到了现在还让冉曼曼记忆犹新, 她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脖子, 喉咙干疼得也更加明显了一些。
她道:“要不是我弟弟及时赶到,我估计就要被他给掐死了。”
冉曼曼想离婚的事情从来没有瞒着过家里, 她昨天晚上给家里打了电话,今天早上她弟弟就过来了。
他们都太清楚魏家人了,除了魏雨,全都是性格凉薄的东西,魏亮平日看起来还好,但是之前她提出离婚,魏家对她家施压的事情魏亮是知道的。
作为丈夫,他没有为她争取过一点。她早就看明白了,以前那些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搬到她的陪嫁房子,为了她到鹏城来工作,不过是因为他想要有个正当的理由,去做那些事情罢了。
所以跟魏亮在一起的这些年,她的名声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好的,她看明白了,所以早就不在乎了。
但今天的魏亮依旧让她觉得胆寒,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无比确定,邢月牙魏荣臻对魏雨所做出来的事情,他是完全知道的。
但因为受伤害的人不是她,魏雨被邢月牙魏荣臻怎么对待都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所以他对此视而不见。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安理得毫无愧疚地在魏雨工作后,几次三番的去联系魏雨,企图用当初对魏雨的一些小恩小惠绑架魏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早上了,冉曼曼也不敢深想。更不敢深想那一次欣欣被带到魏荣臻面前没多久,魏亮卡里就多出来的那些钱,跟他从水电站一线人员忽然就升了职,成了办公室后勤组的人员。
人多事少福利好,比起之前的一线人员,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
冉曼曼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枕边人,那么无耻,那么卑鄙!她在这一刻特别感谢魏雨,要不是那年魏雨提醒她,让她提防魏家人,她或许被人卖了,还要给魏家人数钱。
冉曼曼的手都在颤抖,她的讲述让魏亮坐在凳子上奋力的挣扎了起来。
吴冬艳两人看了他一眼,问:“你弟弟呢?”
“托儿所的老师打电话来,欣欣在学校哭得厉害,我让我弟弟去接她去了。”
魏欣欣就在冉曼曼租房附近的幼儿园,去一趟来回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正说着,外面有谈话声传到屋里。
“舅舅,我想要一个奥特曼,我们班的小朋友都有,上回妈妈给了我钱我去买,但是后面我碰到我爸爸了,我爸爸把我的钱要走了,他跟我讲奥特曼是男孩子玩的玩具,女孩子不能玩。”欣欣的声音只能而柔软,说话的内容却叫冉曼曼心里一酸。
就跟魏荣臻不把女儿当人一样,在魏亮的眼里,女儿也不是人。只不过魏亮因为大环境的原因,把自己伪装起来了。
只不过,一个人再装,细节是装不了的,就比如欣欣说的,连一个小孩子的零花钱都要。
魏亮也是个有正经工作的人,每个月的工资不低,小孩子一两块钱的零花钱都要拿走,他是穷死了?
欣欣牵着冉曼曼弟弟的手进屋了,舅甥两个在看到警察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顿了顿,欣欣跑到了冉曼曼面前,埋在冉曼曼的怀里,冉曼曼弟弟则被吴冬艳带到一边去问话。
人都到齐了,魏亮也有人松绑了,他嘴巴上的抹布也被摘开了,他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发麻肿痛的手:“警察同志,我们两口子就是发生了点小口角,你们没必要上门吧?”
魏亮早在被冉曼曼弟弟制服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脱身了。华夏千年以来的国情下,两口子打架,或者单方面的一个殴打一个,几句话的功夫,就会被判定为家务事。
而清官难断家务事,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谚语。魏亮从小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已经学了很多精髓。
再说了,冉曼曼说他入室杀人他就入室杀人了吗?谁有证据证明?
魏亮心中笃定警察拿他没有办法,冉曼曼的身上没有什么伤,去鉴定连轻伤都算不上,警察把他抓走,最多也就是口头教育一番罢了。
林舒月听着魏亮无耻的话,目光却落在墙角五斗柜上的一个黑色凸起上。
冉曼曼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来,早就知道魏亮是什么东西,但每一次,魏亮都能刷新他给自己的印象下限。
“我装了监控。”冉曼曼的一句话,让魏亮黑了脸。
“你有病吧,在家里放监控?”
“不放监控,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畜生?”冉曼曼装这个监控,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且才装好没几天,邢月牙进温泉山庄疗养院的时候,冉曼曼就在计划着跟魏亮离婚了。
只不过这份她还没离成这个婚,邢月牙就出事了。
两口子就这么吵起来,跟着吴冬艳来的警察劝了两句,没劝动,吴冬艳则跟着冉曼曼弟弟去了次卧,里面有个电脑,看完早上的监控以后,吴冬艳亲自给魏亮套上了手铐。
就魏亮冲进来时的态度、语言,只要冉曼曼不翻供放掉他,他这故意杀人罪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
冉曼曼姐弟带着小小的欣欣跟着去了,欣欣对于自己爸爸被抓一事并没有多么的好奇,她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在冉曼曼弟弟的怀里四处看。
林舒月没有跟他们回去公安局,她看着吴冬艳等人走远。
风吹起了她的头发,林舒月想,魏欣欣是比魏雨要幸运很多的,因为她的妈妈爱她护她。加上她被魏荣臻猥亵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那些事情对她影响不大。
林舒月没开车,她也不急着走,而是慢慢地沿着路边走。
已经进入腊月中旬了,街上的年味更加浓郁了,一些店铺已经播放起了过年歌曲。
街边多了很多卖菊花跟桔子树的话摊。灯笼对联也已经有人开始卖了。还有不少乞讨的,卖艺的。
卖各种小商品的人也在等着年前赚最后一波。林舒月一路走,抓了好几个扒手给附近巡逻的警察,到下午的时候,赚了七百多的积分。
正准备再接再厉时,她接到了娄凤琴的电话,林舒月听着她语气不太好,便打算收工回家。
刚到门口,她就听的了善恶分辨系统的语音播报。
【叮~恭喜宿主协助警察破获‘疗养院杀人案’,本次任务奖励生命值30年,RMBX6000,积分X30000。】
已经升级了第四次的系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给每个案件发名字了,直接标注犯罪嫌疑人的罪恶值就代表着案件的开启。
案子的凶手被抓获,认罪,就代表了这个任务结束了。
这一条不同寻常的系统声音播报,让林舒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凭良心来说,这个案子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大的案子,跟之前的许多案子都比不了,也特别好破获,她在这个案子当中,其实也没有发挥到多大的作用。
奖励人民币六千这个就算了,三十年的生命值跟三万的积分,是林舒月没有想到的。
【系统,你bug了?】这是林舒月听到选这个奖励后,唯一的想法。
她早就已经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值而烦恼了,她的生命值到了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系统的这三十年一加,她直接拥有了四十多年的寿命。
她现在二十一岁,这四十多年的寿命,能让她活到六十多岁了。林舒月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叮~系统自检中,叮~自检结束,本系统一切正常。】
既然系统正常,那么....
【系统,你要走了?】
【是的宿主,本系统自与你绑定至今,已经破获了许多案件,解救了许多人,其功德一部分回馈到了你的身上,一部分为系统的养料,至今日,本系统的能量池已经蓄满了百分之97的能量值,待能量值满,本系统将与宿主进行剥离。】
听到系统确定的话,林舒月一时间分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跟系统绑定至今,在林舒月的心里,系统已经是她最好的伙伴了。
林舒月有想过她会脱离,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满心不舍,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跟她特别好的战友即将离开一般,那种难过不舍,令人格外难受。
善恶分辨系统察觉到宿主的心灵波动,主动道:【宿主无需担心,系统在脱离之日,会给宿主留下单机版本,宿主今后的生活中,可手动操作本系统。】
这句话并没有给林舒月多少安慰,林舒月依旧很难过。
林舒星提着垃圾出来,见到她傻站在家门口,上来摸摸林舒月的额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舒星妊娠反应结束后,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的鼓了起来,她本人倒是没有怎么胖,只不过比起以前,要圆润了很多。
“我没事,妈妈呢?”
“在屋里呢,炖了大骨头汤,说等一下吃火锅。阿阳他们今天回来的时候摘了很多白花菜,拿来下火锅好吃。”
“好。”阿阳他们已经考完试,今天正式放假了。
林舒月进屋的时候,看到了外婆陆香草跟大舅妈,她们在院子里坐着,大舅妈在给陆香草削水果。
林舒月跟她们打招呼后,进了厨房,娄凤琴在切萝卜,见到林舒月,她说:“这段时间你阿婆跟你舅妈住咱们家。疗养院环境跟服务是好,但太不安全了。”
“你晓得吧,死的那个邢月牙,她女儿装扮成护工,大大咧咧走到她的病房去给她打的针。”娄凤琴昨天一早接到消息就去疗养院了。
魏雨怎么动的手也被查出来了,范大美被林舒月他们发现之前就给魏雨发了信息。
魏雨一大早上直接就去了疗养院,在范大美的帮助下穿上了疗养院中心护工的衣服躲起来了。
在范大美被抓后,她找了个机会,就上去给邢月牙打针了。
打完她就翻墙逃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邢月牙不是在疗养院里死的,疗养院里原本住着的人也不相信疗养院的安保了。
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一个两个的仇人?娄凤琴一家子都不愿意陆香草住在那里了。
反正家里房间多,索性就让陆香草跟大舅妈直接住过来了。
大舅妈一家没谁反对。他们甚至已经决定过两天就来平沙村租个房子,等拆迁的时候直接住过来。
“住在家里也好,在这儿过年,人多热闹。”
林舒月的话深得娄凤琴的心,去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林建新进了监狱,她家阿阳找到了,她的大女儿结了婚外孙即将出生,身边有了能够相携到老的伴,还多了两个女儿。
现在她的妈妈也来了,对她好的大哥一家也即将住到这个村子里来。娄凤琴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也就今年最圆满了。
这个年一定得好好过。
林舒月跟娄凤琴说了会儿话回房间,路过客厅,客厅里热闹得很,曾小艺跟白萍萍一人一只口琴在对着曲谱慢慢吹奏,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两人停下来讨论一番。
周炳荣跟阿豪来了,阿豪跟阿阳拿着游戏手柄,坐在地上铺着的凉席上玩电视游戏,周炳荣在边上观战,时不时地给阿阳跟阿豪出出主意。
见着林舒月,大家高高兴兴地叫她二姐。
阿豪跟周炳荣经常到林舒月家来,都已经把林舒月家当成第二个家了,林舒月也不跟他们客气,说了两句话后就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她躺在床上,提不起什么精神,知道要跟善恶系统分别,她难受得很。
【系统,你什么时候走?】
【能量池内能量满百分之百就可以脱离了。】
林舒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在细细琢磨系统今天的话。要蓄满能量池,需要的是功德。
而功德,是需要她阻止案件的发生,救下案件后续无辜的死者。
以前林舒月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想明白了,她就说为什么从她绑定这个系统开始,发现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呢,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因为功德。
想来,她的生命值,也是因为这个功德吧?毕竟从她当初在她姐夫家知道的事情来看,她应该是在觉醒上一世记忆,被绑定系统的那那一刻,就死亡了。
现在系统的能量池蓄得差不多了,就给她加了那么多的生命值。林舒月想到这里,忽然心安了起来。
“二姐,吃饭了。”正在林舒月剖析的时候,屋外传来阿阳的声音。
林舒月起床,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出门。客厅里的大圆桌摆了整整两桌,大舅跟他的一双儿女,林舒月的表哥表姐都已经到了,一家子笑容满面,跟林舒月他们说话时满脸亲切。
饭后,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孙悟空,这部片子,年年放,月月放,但收视率从来没有低下去过。
晚上八点半,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拿来一看,是杭嘉白打来的电话。
林舒月接起来:“阿白?”
“嗯,我在,你出来一下。”杭嘉白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林舒月面色一喜:“你回来了?”
她一边说,连外套都没穿就往外面跑去,打开大门,门口的路灯昏黄幽暗,路灯下站着一个青年,他穿着一身被昏暗灯光染成暖黄色的夹克外套,手里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
林舒月挂断电话朝他跑过去,他张开双臂,林舒月奔入他的怀里。
熟悉的肥皂香味入鼻腔,带着一种林舒月无法说出来的安全感,两人紧紧相拥。
娄凤琴看林舒月接着电话就出门,没穿外套,怕她感冒,便跟了出来,见到外面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想了想,转身回家,进厨房开始剁姜末。
林舒月二人恍若未觉,等了不知道多久,两人才分开,今夜的风有点凉,林舒月穿得是一件长袖打底衣,还没等她觉得冷,杭嘉白就已经把鲜花放在了地上,同时脱了身上的外套。
熟悉温暖气息包裹着身体,林舒月咳嗽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杭嘉白蹲下身,把鲜花抱起来,林舒月很自然地伸手接过。
“早上考完试,下午五点的飞机,把东西放到住处以后,我就过来了。”杭嘉白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看见林舒月了,两人分开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杭嘉白也有所耳闻,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林舒月一眼,见她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早上怎么没有告诉我?还骗我说有一堂封闭课要上。”林舒月今天跟杭嘉白的联系就没有断过,杭嘉白口风是真的紧,他要回来的事情,他是一点也没有透露。
林舒月现在想起来,有些娇嗔地看了杭嘉白一眼。
杭嘉白嘴角含笑,看着在路灯下被玫瑰花映衬得美貌更上一层楼的林舒月,只觉得胸膛又软又暖。
“想给你个惊喜。”
林舒月笑了:“确实很惊喜,吃饭了吗?”
杭嘉白摇摇头,林舒月拉着杭嘉白进屋,娄凤琴在厨房门口站着,看到她俩进来,赶忙道:“小杭也来了?快来喝点姜汤,吃饭了吗?炖了大骨头汤,给你煮点河粉?”
家里孩子多,且都是十几岁正是能吃的时候,家里是经常备着河粉米粉之类的东西的,且天天都没有剩下过。
有时候半夜了,娄凤琴起来上厕所,还能听到阿阳他们大呼小叫着吃宵夜的声音。
杭嘉白看到娄凤琴也不怵,满脸笑容的跟娄凤琴道谢,态度坦荡:“谢谢阿姨。”
娄凤琴对杭嘉白是很满意的,她朝林舒月道:“带小杭进客厅里,把衣服还给人家,你出门也不带衣服,等一下感冒了。”
林舒月对娄凤琴的絮絮叨叨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一边好好好的敷衍着,一边拉着杭嘉白进屋子,屋里一大家子人齐刷刷的回头看,杭嘉白的脚步都顿了顿.
林舒月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家里人,杭嘉白在她的介绍下,十分有礼貌的跟大家打招呼。
白文华跟他已经很熟悉了,把他叫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林舒月把手里抱着的花放到电视机边上的柜子上,脱掉身上的外套给她,穿上自己的外套,到厨房帮娄凤琴的忙。
等她端着姜茶回来的时候,杭嘉白、白文华罗正军跟大舅以及大舅家的表哥已经聊得很火热了。
杭嘉白在这样热闹的家庭里,喝了一碗又辣又呛的姜汤,吃了一碗大骨头汤河粉,到了十点,已经疲惫不已的他被留下,住在了白文华买的那边的房间里。
一觉起来,已经是大白天,大舅一家除了大舅妈跟陆香草都已经离开,白文华娄凤琴去店里帮忙,林舒星跟罗正军也走了,白萍萍三人也越好去阿豪家玩,早早的就出了门。
家里只有林舒月跟杭嘉白在。
两人在林舒月的房间里亲热许久,从林舒月的房间出来要出门的时候,林舒月身子都是软的,嘴唇红艳艳的,偶尔看杭嘉白一眼,眼神像是带着钩子一般,让杭嘉白的心,跳得像鼓一般。
杭嘉白跑十公里都没有觉得心跳得那么快过。
“走吧。”林舒月没开车过来,两人打了辆车,到西江公寓,林舒月开着车,载着杭嘉白去他家。
他没有跟他奶奶柳无双住在一块儿,反而住在距离公安局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
小区是很多年的老小区了,外墙上都有些因为风吹日晒而留下来的霉点。
小区里面没有停车场,林舒月把车停在小区外面,跟杭嘉白手拉着手朝小区里走。
小区不大,以大门为分界线,两边各两栋六层楼,一层有六个单元,每个单元两户人家。
杭嘉白买的房间,是一栋三单元的二楼203,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跟杭嘉白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的肥皂香味。
林舒月走进去,杭嘉白在她身后关上门。
“这房子是我刚刚上班的那年用我的工资买的,因为房主急着卖。所以价格不贵,加上是很多年的老小区了,所以是八万块钱。”
“为了买这个房子,我还跟同事借了不少钱。还的时候不说烟了,连泡面都不敢吃桶装的。”
房间是两室一厅,一进门正对着厨房,厨房往左边是次卧,往右边是客厅,主卧跟卫生间都在客厅边上。
客厅的窗户很大,窗户是关着的,杭嘉白去打开窗户,冷冽的风灌进来,吹散了屋里的味道。
林舒月在客厅的棕色皮椅上,地上的米白色瓷砖一点灰也没有。
“柳老师不是你奶奶吗?他们不给你钱啊?”
杭嘉白在客厅把一桶没有开封的桶装水放在饮水机上,打开制热功能,再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来。
“我成年他们就送了我房子跟地皮,但是我总觉得,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房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点林舒月很认同。
两人在房间里腻歪了一会儿,喝了杭嘉白泡的两杯茶后,林舒月二人出门。
杭嘉白要明天才去报道,两人打算今天去看个电影。
这个小区的正对面有个不大的商场,商场四楼就有电影院。
两人没开车,手牵着手走过去,刚刚到商场的大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就拦着了他们的面前。
“大哥哥,你女友好靓,买朵花送给她好不好?一块钱一朵,不贵的。”
两人低头看,小女孩穿着并不合身的红色棉衣,衣袖发黑发硬,脚上的裤子破了个洞,穿着的鞋子也明显不合身。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很瘦,于是显得眼睛格外大,因为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脸上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泛红、开裂。
杭嘉白掏出钱包,取出五十块钱递给小女孩,认真地对她道:“都卖给我吧,不用找了。谢谢你的夸奖,我也觉得她很靓,你的花也很靓。”
小女孩看着绿色的五十块钱,开心的笑了起来,嘴唇冻裂的裂口顷刻间冒出了血珠。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吉祥话一骨碌一骨碌的往外冒:“谢谢大哥哥大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情比金坚早生贵子。”
她把篮子里的花全部拿出来,红色的玫瑰花一共十朵,花头用塑料袋包着,杆子很细。她小心地交到杭嘉白的手上,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
杭嘉白把花给林舒月,道:“走吧,饿不饿?”
“不饿,渴了。”
“那咱们买水去。”
广场的最面前就有一些小吃店,家家户户都有冰箱,放着一些饮料,林舒月喝着杭嘉白买的维他奶等他付款。
一转头,她就看到广场的角落里,卖花的小女孩站在一个又矮又小的男人面前,刚刚已经空了的篮子里又装满了花。
刚刚杭嘉白多给的钱被男人一把抢走,小女孩低着头,男人用手点了点她的脑袋,扬长而去。
小女孩用手指擦了擦眼泪,而后艰难地跨起篮子里的花,又在马路边继续找顾客。
有的人会停下来听她说两句,有的人会直接略过她,更有甚者,会语气不耐的推开她,大步离开。
小女孩已经被拒绝习惯了,无论被怎么对待也没有表情变化,继续去找下一个人。
她的边上是卖铁板豆腐的摊子,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下班的点,并没有什么顾客。
她看杭嘉白手里拿着花,目光也一直在看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便开口道:“靓女你们买的那个小姑娘的花啊?”
林舒月转头看她,还没说话,老板娘继续道:“你们就是心善。不过还不如不买呢。”
“那小姑娘一天就卖二十朵花,卖不出去要挨打也没饭吃,但是卖出去了,当天卖花的数量就得多一半,卖不出去也得挨打。”
“可怜呢。”老板娘偷偷指着一个跪坐在地上的乞讨的残疾人,悄悄说:“看到没,那也是跟卖花的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