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林舒月看着他们走远, 内心酸酸涨涨。

她侧头看向四周,天还没亮,依旧黑呜呜的一团, 两周都是茂密的森林。而去前往机场的路, 蜿蜒曲折。

她敲开窗户, 李明芳摇下车窗:“阿芳, 你开车,带阿生走,我回去看看。”

李明芳是会开车的, 但她从来没有在夜里开过车。

可看着捂着眼睛哭泣的李伟生,瞧着被风吹乱了头发的林舒月,她勾出头朝着后面看, 后面的马路上,已经见不到小肖跟何红宽的身影了。

她朝林舒月点点头:“去吧。”

李明芳走到驾驶座,上车点火,发动车子,稳步离开。

她一边开, 一边擦眼泪。

李伟生在这一刻, 务必痛恨自己的无能。

林舒月拐声进密林, 将系统背包里的保命丸都拿了出来。

一瓶保命丸二十颗,林舒月用了三颗,留了三颗用来保, 还剩下十四颗, 林舒月觉得, 这十四颗的保命丸怎么也够用了。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一直都打开着, 她的脚程快,很快就把跟小肖何红宽的距离拉近了。

她走得更快了一些, 他们对话的因为周围无遮无挡,传到了林舒月的耳朵里。

“肖哥,你怕吗?”何红宽的声音很小,还带着一点颤抖。

“怕。”小肖的话不多,但在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多说了起来:“但是你想想啊,咱们受过那么多的训练都害怕,但是在咱们的后面,有成千上万的人没受过训练呢。”

“他们更怕。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来做。小宽,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当英雄吗?机会来了。”小肖的话带着非一般的沉稳。

何红宽的声音随之响起:“人民会记得我。”

“对,人民会记得我们。山川会记得我们,路过的日夜星辰会记得我们,宽,走。”

“走。”

他们小炮了起来,林舒月也跟着小跑。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绕过来盘山公路的山顶,到了半山腰。

公路上停着四辆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四辆车全都是吉普车,后面的两辆车坑坑洼洼,前面的两辆车好一些,但也有限。

林舒月一看就知道,前面的车是黑煤场打手的,只有他们,才会对车子进行这样精密的防护。

而后面的两辆车子,是公安干警,他们一共八个人,全都已经挂了彩。他们的弹药配备也没有打手们多,他们此刻就躲在车子后面,一个三十岁青年正撕开自己衬衣下摆在手臂上绑了一个结。

他叫王阜新,他是张队长底下的兵,也是张队长最信任的一个刑警。

今晚护送李伟生离开的任务,是他从张队长手里抢来的。曾经他有一个喜欢的姑娘,被煤场老板给强J了,在强j完她后,还让煤场的打手糟蹋了她。

她接受不了这件事,在一个深夜,她选择跳入了冰冷的河水。

王阜新那时候在外地出任务,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十多年过去了,王阜新没有娶媳妇儿,他做梦都想跟那些煤老板一决胜负。

现在机会来了,最前面的车子里,坐着一个从来没有下过车的人。

他叫胡广烨,广业煤场,是他名下的产业。

他的枪里还剩两颗子弹,王阜新要保证这里面的其中一颗子弹是留给胡广烨的。

“砰的一声,”刚刚还坐在他边上的战友倒了下去,王阜新爬过去。

他叫白达,是老邢警了,自己刚刚入伍时,他还带自己查过案子。

白达的手抓住了王阜新的手,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王阜新抹了一把眼泪,在他的注视下,坐回原位。

白达在黑夜中仿佛笑了笑,呼吸逐渐平缓。眼泪又涌上王阜新的眼眶,他放眼望去,他的战友们,倒的倒,伤的伤。

唯一算是轻伤的,是他跟黄飞鸣,黄飞鸣坐在侧面的前面的危险提示石碑后面,他的腿受伤了,比他严重。

王阜新抬头看天,今夜月亮很圆很亮,把星星衬得黯淡无光。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阜新知道,他们没有办法或者回去了。

早就想过自己会有牺牲的一天,能够战死在反黑的道路上,王阜新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可到了这一峨口,回想起自己过去的一生,他却忽然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办。

父母老了,他没有经常陪伴在他们的身边。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已经很差了,上回打电话,爷爷还说家里的电视机忽然看不了了,奶奶的腿脚很疼,去医院看了,还没有出结果。

自己真混蛋啊,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怎么就想不起来打个电话问一问他们呢,电视机修好了吗?奶奶的腿是什么毛病?

还有小妹,她快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

王阜新松开给子弹上/膛的手,脚步声近在咫尺。

就在王阜新想要站起来一搏时,一声枪响在耳边响起,随后即将走到他车边的男人砰的一声,倒在了王阜新的面前。

王阜新看着自己眼前的打手,毫不犹豫地就补了一枪。

随后他抢走了打手的武器,在打手的身上摸了一把,找出一把手/枪丢到前面的警示碑面前。

这声枪响惊动了后边的打手们,他们绕回了车后:“这些黑皮狗的增员到了。”

黑皮够,是这些打手自创的对警察的侮辱称呼。他们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的了,但是一直延伸到了现在。

“什么支援,肯定是送那个记者走的那两个人。”

“就是,要是支援,现在不得喊话让咱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打手们大声地说笑起来。

王阜新将手上的绷带缠得更紧一些。

“三个人跟我走,剩下的人,留下来清扫战场,尽快结束。”

有俩人跟着说话的人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小肖跟何红宽早就分散了开,三人走近了,两人便开始射击。

三个打手这回正确的听到了枪声的具体方向,其中二人举起轻机枪便扫射。

何红宽跟小肖躲在数后,避了开来。

林舒月离他们并不远,善恶雷达上,她看着这几个善恶值黑得像墨汁一样的罪犯一点点地朝两边接近。

森林的地上有许多腐烂的树叶跟掉落的小树枝。

小树枝不堪踩踏,发出噼噼啪啪地断裂声。

其中两个人朝着左边走,左边是小肖的藏身之处。

眼看着他们离小肖越来越近,林舒月扔出了板砖。

板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后面打手的脑袋上。

打手头晕眼花,瞬间就倒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打手回头,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小肖抓住机会,侧身出来开枪,前面的打手中枪倒地。

另一边朝着何红宽走的打手见到这一幕立马找树隐蔽,却正好撞在何红宽的面前。

何红宽没用枪,直接一个手肘,砸在打手的下巴上。打手的牙齿咬到舌头,鲜血直流。

何红宽再拿出枪,对着他的手、脚各自来了两发,再取出手铐,将他拷上。

武器也缴了挂在身上。

小肖那边也是同样的操作。拷完人,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林舒月的方向走去。

林舒月大大方方地朝他们打招呼:“我学过急救。”

就这一句话,让小肖跟何红宽那点责怪的情绪烟消云散。

他们刚刚都看着了,他们的战友都受了伤,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援,恐怕他们挺不到结束。

“林记者,跟我来。”小肖抱着枪在前面走,林舒月紧随其后,何红宽举着枪在后面断后,重点查看被他们拷在树上的三个打手。

三人都没动静,因为何红宽学着林舒月,给他们后脑勺来了一下,三人都晕过去了。

上面的战斗开始了,但下面的战斗却还在继续。

王阜新有了武器,活力十分猛,打手们几回想要冲锋,都被压了回去。

黄飞鸣坐在警示碑后,时不时地侧身补枪,一个近一个慢,这都三分钟过去了,四个留下来的打手还没有得手。

小肖加入战场,战场上的风向立刻调转,刚刚还占据上风的打手们瞬间便落了下风,只能停止进攻,转而找地方隐蔽。

他们的怒骂声跟枪声一样的响:“刘小强怎么回事?两条小狗他们都解决不了?”

小狗是打手们对年轻警察的称呼。

没有人搭理他,林舒月弓着腰,在何红宽的身后朝着警察们的方向跑。

刚刚何红宽已经简短地跟林舒月交谈过了,护送队的警察一共有八个人,有一半,都已经没有了战斗力。

这一点林舒月回到,她更知道的是,其中有两个警察的善值已经接近了肉粉色,如果再不吃保命丸,再过几分钟,他们人就要没了。

林舒月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在黑夜的掩饰下,直接将保命丸塞到他们的嘴里。

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飞机在头顶盘旋,盘山公路脚下的车灯绕成了一条长龙。

几个武警从天而降,很快便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里包围过来。

森林里的三个打手身边也站了两个军人,下面跟王阜新对峙的打手里有人不服,站起来想要跟武警们对刚,但很快便被子弹射中。

打手们也是惜命怕疼的,剩下的几人躲在车后,一动不动。

车队终于到了,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举着喇叭走到前面来:“胡广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过了几分钟,第二辆车子后座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此刻已经接近六点,天已经在蒙蒙亮了。

胡广烨的罪恶值,高达百分之99.5。这是林舒月见过的,最高的一个罪恶值。

林舒月已经给手上的人简单地包扎了伤□□到了跟着车队来的急救医生手里。

林舒月看着警察们端着枪朝胡广烨包围而去,胡广烨乖乖的伸出手。

他的打手们也被铐起来了。

在被押送上警车之前,胡广烨在喊话的警察面前站定:“周从容,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我的。”

胡广烨是一个痛恨失败的人,从他开始记事那天起,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千方百计也要得到,哪怕这样东西他并不很喜欢。

通过这股狠意,他在二十岁时跟人合伙开煤场,最开始他开得还是正常的,但后来,他学会了走邪道,为了更多的利益,他的煤场在违法道路上一天天跑远。

胡广烨早就开始了规划起了自己的逃亡路线,在黑煤场被查封后,他带着打手早就听到风声跑了,警察们到广业煤场,毛都没抓到,劳工倒是有好几批。

胡广烨这几天跟老鼠一样躲着,他非常讨厌李伟生这个记者,于是缺六子去了医院。

在缺六子行动失败后,胡广烨就有了这个将计就计的逃跑计划。

为了这场逃亡,他甚至还舍去了好些手下,在他上盘山公路之前,他的手下在林山镇、桐庐县内点房子放火,随机杀、人.

在胡广烨的计划里,这些警察抓到他,怎么着也得是天亮以后的事情了,而那个时候的他,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周从容是桐庐县公安局的局长,他面色平静地看着胡广烨:“胡广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丧心病狂的。”

“而你以为的对你忠心耿耿的人,也许早就不对你衷心了呢?”

随着周从容的话,两个穿着考究的女性越众而出,她们的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条疤痕从他的右脸贯穿到左脸。

胡广烨看到他们,脸上瞬间就浮现了疯狂的神色来。

这三个人,两个是胡广烨疼爱有加的枕边人,最后一个,是胡广烨从创业开始就跟随他的左膀右臂。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我对你们不够好吗?张慧敏,胡雪玲,你们跟我这些年,你们要什么有什么,每个月我给你们的钱,你们花都花不完!”

“我出门,还给你们带来各种各样的珠宝。你们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为什么要背叛我。”

“胡大宝!我们两个一起白手起家,承诺一辈子当好兄弟。车子房子票子乃至女人,我哪个亏待你了?场里的事情,我哪一件瞒着你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背叛我!”

胡广烨这些话说到后面,都是用吼出来的。

张慧敏跟胡雪玲笑了:“胡广烨,你是真的不把女人当女人,你出去问问,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愿意共享自己男人的。”

“我们这些年在你面前,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早想这么干了!”叫胡雪玲的女人笑出了声:“你还是我的侄儿呢,真是侄儿啊,哈哈哈哈,你去问问,哪个当侄儿的,要这么对他的姑姑的啊?”

胡大宝则看着胡广烨,说了一个名字:“陆小丽,我怀孕九个月即将生产的媳妇,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