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二更)

这声爆炸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等反应过来后,江州等人直接朝着爆炸声响的地方跑去,那声爆炸声来自后面的池塘。

林舒月跑出了几步后却觉得不对劲, 她一把拉住了叶雪玉, 叶雪玉停下来, 红着眼睛看她:“阿月, 怎么了?”

林舒月朝叶雪玉道:“阿玉,不对劲。你发现没有。这声爆炸声来得太巧合了。”

叶雪玉没有注意,林舒月道:“阿玉, 你想起来没有,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正好是江州在检查那台主机。”

这叶雪玉还真没注意到, 她那时候正好是在边拍照边跟林舒月闲聊。林舒月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她正好在拍江州他们的照片。

林舒月拉着叶雪玉就回跑,她们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男的正划燃火柴,而刚刚还干透的机房周围多了一圈黑色的印子, 院子中也多了两个横放着的正在朝下滴答液体的桶。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道。

叶雪玉把手里的照相机往林舒月的手上一放, 助跑过去, 抬起脚,男人迅速站起来,燃烧的火柴垂直落下。叶雪玉瞳孔微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男人便揉着手腕攻了上来。

火苗掉地, 离汽油线还差一点点, 只需要来一阵风,便能点燃汽油线。

林舒月没看正在打架的两人, 她直接走过去,一脚踩灭还在冒着火星的火柴,然后将两个相机在包包的掩护下,将两人的相机放在系统背包中。

叶雪玉跟那个企图防火的男人还在缠斗。叶雪玉能做刑警,其各方面都是十分优秀的,就比如现在,已经过去四五分钟了,她没有落半点下风。

那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一个女警察会那么的难缠,在被一脚踹得一个踉跄以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木仓,枪口对准叶雪玉,想也不想的扣动扳机。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叶雪玉有点躲避不及,关键时刻,林舒月跑上去,拉了她一把,随后又一脚踹翻男人,同时一板砖拍在他的头上。男人的木仓再快,功夫再高,在林舒月的板砖攻击下,也压抑不住身体的本能,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雪玉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她从兜里掏出手铐,跟林舒月一起把男人拖到院子外的树上,背对着树,反铐在大树上。

“他就是王炳昌。”叶雪玉在来之前,是见过王炳昌的照片的。

林舒月看了一眼善恶雷达,王炳昌的善恶雷达高达百分之九十。

叶雪玉拿出对讲机给远去的同事们报信,不一会儿,警察们都回来了,杭嘉白他们那一群人里的个别人还浑身都是湿的。

杭嘉白拿出手电筒照了一下王炳昌,确认是他后,给村来的大部队报信。

叶雪玉这个时候也问起了刚刚听到的爆炸声。

江州道:“爆炸点在后面的池塘边,两个池塘中间的路被炸毁了。”

“咱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们那时候刚刚好走出鱼塘。”一个跟着杭嘉白走的警察脸上还有些唏嘘。

“继续搜查。”杭嘉白一边说,一边去打开电闸,但打开电闸的那一瞬间,他就顿住了。

林舒月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夜之中,上面鲜红色的倒计时显得格外的刺眼。

倒计时56分钟。

叶雪玉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立马响应,承诺立马派出爆破组。但从市里到吕家村,光过来就需要将近三十五分钟,实在是太久了。

江州等人护送着林舒月退出老屋。但他们刚刚出,老屋范围,便看到了一群举着手电看着他们的刘屋村村民。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上显示,他的善恶值有百分之三十之高。

而他身后的村民们,最低的有百分之五,最高的有百分之二十。

他目光沉沉的落在江州等人的制服身上,不发一言,也不问一句,他挥了挥手,刘屋村村民收起了手上的出头铁锹撬棍等工具。

他们就这么围着江州等人,双方对峙了十分钟后,头顶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众人一起抬头去看,有人从飞机上不断的往下跳。警笛声呜呜传来,刘屋村的路面被路灯照亮,警车上的人下了车,刘屋村的村长挥挥手,村民们让出了一条路出来,村长越众而出,走出来跟做警车来的人交涉。

叶雪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咱们广粤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这宗族观念实在是太重了。”

这一点,林舒月是认同的。广粤省确实很看重宗族,在她的上一世,哪怕已经到了2023/2024年,依旧有很多人将家族规矩,放在国家法律面前。现在是2004年,这种家族观念则更加重。

就拿刘屋村的人来说,他们未必不知道刘哥等人租这个老屋做什么,但因为牵头的人是刘哥,是刘屋村的人,且出租掉不住又不能变幻成耕地的老屋,租金还那么高。所以他们对刘哥一行人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

一群人在这里等着,警车陆陆续续的来了四五辆,车子的灯光将这一番天地照的亮如白昼。

王炳昌已经醒了,他被押送出来,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们不用白费力气,那个炸弹,你们拆不开的。那是我从东南亚进口的最好的炸弹。”

刘屋村的人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把房子租给他的那些人,这老房子他们虽然不住了,但不住跟要被炸毁是两个概念!

王炳昌平时可以跟这些刘屋村的人称兄道弟,但是在他的内心里,他是从来没有在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的。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市局领导看着王炳昌:“王炳昌,你太小看华夏的警察跟科技了。”

王炳昌哈哈哈笑了一声,被押送他的警察踹了一脚:“我没有小看你们啊,我就是考验考验你们。这位领导,我总共在刘屋村的这个地界埋了五十多箱的地雷,你们快去排雷吧。要不然啊,等什么时候有人被炸了可怎么办啊?哈哈哈哈。”

市局领导脸色大变,他们以为王炳昌安置的定时炸弹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地雷!

刘屋村的村民们也炸开了锅,他们根本没想到村里有地雷,还有那么多!一想到那些地雷就埋在他们的地里,他们随时会被炸身亡,刘屋村的村民就感觉内心狂跳。

有的胆小的已经从人群中离开。

剩下的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刘屋村的村长紧紧地盯着王炳昌:“王老弟,我自认对你不薄,你在我们村的土地上安装地雷,这就不厚道了吧?”

王炳昌脸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两道淤青,他呸了一声:“老东西,还待我不薄,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月要老子一万块钱的好处费,要不然就去举报我,倒是去啊,你去了,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

听到一个月一万块钱的好处费,刘屋村这一群以利益为重的村民忍不住了,站在村长边上的人直接看向他,质问出声:“振林叔,你真跟王哥要这么多钱了?”

一个月一万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年下来就是12万,这账他们这些人,满村子很多年的加在一起,一年也就分两三万块钱,这三万块钱里,还有一份是村长家的。

这么一想,刘屋村的人就绷不住了。在利益面前,土里的那些炸弹都被他们暂时忘掉了。

村长到底是经受过大世面的,面对村里人的质问,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但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王炳昌看到这一幕,又给他们加了码:“你们知道你们村死了却没有注销户口的人,他们的身份证信息都上哪儿去了吗?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村隔了几年总会有几个人外出打工就失去音讯吗?”

“都被你们尊敬的振林叔卖给我了。刘小兵,你爸爸啊,现在正在东南亚某个矿场挖矿呢,哈哈哈哈。”王炳昌一边说着,一边被摁进了厂子里。

刘小兵听到自己的爸爸是被卖掉的,举着准备去打警察的铁锨就朝着村长去了,村长哪里能被半大小孩打到,他抓着铁锨:“刘小兵,你是不是要造反?王炳昌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被抓了,所以也不想我们好过。”

刘小兵不管这个,他才十二岁,他根本就不想听刘振林放这些屁,他依旧仇恨的看着刘振林。刘振林的一双利眼落在默不作声的村民身上:“怎么,你们也相信他的话?”

没有一个人吭声,就在刘振林发火想要继续说的时候,市局那边的领导也已经打电话联系上了附近驻扎的部队。

术业有专攻,警察抓罪犯方面是一把好手,但拆弹方面除了爆破组外却没什么人会了。

这五十箱地雷,只能让更专业的部队来干。

市局领导的话,让刘屋村的村民的理智瞬间回笼。他们村子离市中心远,什么工厂开发、商品楼开发是暂时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刘屋村的人虽然拿着鹏城户口,但依旧是靠天种地吃饭的。

现在地里埋了那么多地雷,让他们怎么活?有一些本来就对村长有不满的村民瞬间便冲出来:“你个老东西!都是你,要不是你要租房子给这些不相干的人,我们的地里怎么会被装地雷!都怪你,都怪你。”

村长被群起而攻之,警察们也被这一幕吓到了。毕竟这反转实在是太快太极端了。

林舒月本能的拿起相机拍照,叶雪玉呆呆地看着同事们上前拉架,然后跟林舒月道:“我收回刚刚的话。这有的宗族观念还是不够重的,还是利益比较重。”

林舒月很难不赞同这句话:“这个老头也是罪有应得了。”毕竟百分之三十的善恶值呢,好事儿肯定是没有干过的。被打也正常,林舒月不同情他。

村民们被拉开了,部队的人来了,市局领导在跟他们接头。

“定时炸弹有两种型制,除了定时在,还有一个手动开关,我们单位的杭警官触碰到的是手动机关。那间屋子里,是非常重要的资料。杭团长,拜托你们了。”

“王厅长客气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穿着防爆服的男人说完便带着部队走了。

林舒月正在跟被疏通的村民一起往村外走,她侧头看着叶雪玉,叶雪玉是知道一些杭嘉白跟林舒月的关系的。

她轻声对林舒月道歉:“对不起,我没告诉你。”

林舒月没有说话,她理解叶雪玉,村里有炸弹一事,要不是王炳昌说破,警察们都不会特地告诉村民。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随着村民被疏散到村外,黑夜中,林舒月看着穿着爆破服的军人警察拿着地雷探测仪,在黑暗中点着头灯,一点点的将埋在土里的地雷拆除。

爆破军人已经拆除了地雷了,这种地雷一拆出来就让在场的军人警察都变了脸。

这种地雷他们并不陌生,华夏跟YN的边境线上,至今还埋着上百万枚。这种地雷小小一个,像老式的电线开关盒一样,多、小、密集是它的特点。

这个地雷的拆除,没有人欢呼,反而内心越发沉重。

林舒月不住地看着手腕上的表,倒计时56分钟的定时炸弹拆除时间,还有三分钟。杭嘉白那边依旧没有好消息传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林舒月觉得这三分钟过得实在是太快,又过得实在是太慢。

在场的人内心都焦灼不堪,有一个市局领导叉着腰走来走去,在场的人包括村民在内,没有一个人说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地雷的可怕性。

林舒月索性坐在地上,她忽然想到了她上辈子。那天她在上课,她奶奶把她接回了家,她的爸爸身披红旗,住在一个只有30cm长的木盒子里。他们说,她爸爸是在追击一名罪犯时,被他的自制地雷炸死的。

林舒月将头埋在膝盖上,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还有5秒钟。”有人开口说话,林舒月抬起头,开始跟着数。

五秒钟结束,没有爆炸声传来,大家心神渐松,市局领导放下了插在腰上的手。

林舒月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可还没等她站稳,老屋的方向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一朵黑云在黑夜中亦是清晰可见。

市局领导手里的对讲机砸落在地,他们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在场的众人无论男女、身份,皆红了眼眶。在扫雷的军人们也停止了动作,从田里站了起来。

林舒月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叶雪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抱住了她,林舒月张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爆炸的方向,蘑菇云缓缓升起,升高。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她甚至连杭嘉白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只有眼泪在不值钱的往下掉落。

明明有很多人,可现场却安静极了,就连哭泣声在这一刻也是寂静的。

“滋滋滋……”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大家的目光聚焦在地上那个安静躺着的对讲机身上。

在响了大概有一分钟后,一个人的声音也伴随着电流声不甚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报告领导,炸弹已拆除,无人员身亡。”

现场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欢呼声在林舒月的耳边响起,她也跟着喊了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