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皇帝一脸郑重的神色, 陶临渊勾唇浅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女子白里透红的雪腮:
“微臣不在意天下人的非议。”
“可朕在乎!”
魏无晏语气坚定, 她双手捧起男子的面颊, 水眸波动,极为认真道:
“朕在乎爱卿的声誉,朕不想你被世人误解, 你身上的每一道疤痕,你出生入死打下的每一场胜仗, 你周旋于百官间颁布下每一条有利于民生的政令, 都值得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登上皇位。”
陶临渊凝视小皇帝坚定的水眸, 女子此时闪亮的眸光,比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还要闪耀。
他忍不住吻上女子的唇瓣。
男子吻的深沉, 仿若要将她刚刚所说的话吞咽入腹,永远珍存在心底。
良久, 他松开女子的唇瓣,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解释道:
“荆州地势复杂,不像其他几个州城那般容易攻破, 魏浔很会挑时机, 特意在河道冰封前将陛下掳走,如今两军停战,若是淮阳军能扛过这个冬天, 战局就会变得对我们不利。”
“魏浔掳走陛下, 恳请陈阁老出山相助, 全是为了拖延两军战事, 大魏不久前才与金人停战, 含嘉仓用来支撑战事的粮食不多了,如若不能在开春前攻下荆州,微臣只能下令退兵。”
魏无晏平日里鲜少过问朝政,如今听到摄政王与她分析当前局势,才知晓原来麒麟军表面上看似节节胜利,可供他们继续作战的粮仓却见底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骁勇善战的兵马,若没有粮草支撑,亦是寸步难行。
大魏在南北两地分别建有两个粮仓,可储存下万石粮食,一处是建在豫州的含嘉仓,另一处则是建在荆州的纳谷仓。
魏浔凭借荆州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又坐拥千仓万箱的大粮仓,无需动用一兵一卒,只需干耗着,没事再资助文人墨客往摄政王身上泼点脏水,待到麒麟军坚持不住退兵后,他再出兵抢回被攻占的州城,卷土重来。
“这样耗下去,苦得岂不是饱受战火荼毒的黎明百姓。”
魏无晏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微臣已决定亲自领军攻破荆州,只不过在此之前,微臣需要将陛下先送回京城,才能留下来安心作战。”
听到摄政王要领兵打仗的消息,魏无晏缓缓蹙起黛眉。
眼前的男子是世人眼中的不败战神,身披威风凛凛的黑磷铠甲,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他是千万雄兵的精神信仰,有了他,军中士气大振,手中的利刃都比往日锋锐上几分。
可她却知道,男子并非是刀枪不入的神,退下冰冷的铠甲,他的凡人之躯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
魏无晏倚靠在男子肩头,指尖轻轻拂过他胸口上的伤疤,轻声道:“若是麒麟军能一举夺下纳谷仓就好了...”
那样的话,魏浔失去粮仓的依仗,自然就成了瓮中之鳖,不战而败。
可粮仓的位置自古以来都是机密中的机密,深达百尺的储粮仓窖被能工巧匠精心隐藏起来,好不被敌军发现。
明德皇帝骤然离世,魏无晏又是被众臣赶鸭子上架,匆忙登上皇位,自然不知晓这些机密。
可曾经深得帝心的魏浔就不同了,若无粮仓依仗,江南几大世家和官员又怎会纷纷倒戈向魏浔。
窗外夜色浓沉,偶尔传来几声山雀的清鸣。
魏无晏在男子胸膛上的滑动的指尖微微一顿,她猛地直起身子,盈盈水眸看向窗外的夜色。
“奇怪,现已是数九寒天,想不到林间还有山雀的踪迹...”
魏无晏自言自语道,她看向若有所思的摄政王,又缓缓道:
“爱卿有没有发现,这山林间的鸟兽好似比其他地方更不惧怕严寒,朕前几日与方守铭登山时还瞧见好几只野山猪,入冬后草木凋零,按道理说山里的野山猪会在避风的山凹里过冬,可朕遇到见的野山猪一个个膘肥体壮,一副不愁吃喝的模样....”
听到小皇帝娓娓道来的一席话,陶临渊眸光微深,他阔步走至窗前。
魏无晏居住的观日阁视野开阔,临窗眺望,能将大半个山林俯瞰于眼底。
明镜般的圆月悬于夜幕,散发出清如水光辉,远处山浪峰涛,连绵不绝。
莫非....
看来他和小皇帝暂时还不能离开此地。
“陛下这几日要寸步不离微臣。”
陶临渊一想起魏浔为小皇帝挑选俊美男宠的龌龊做法,心中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魏无晏刚要应声,突然听到叩击门框的声音。
“陛下,奴婢们来送晚膳了。”
二人短暂对视一眼,陶临渊迅速闪躲进屏风后带上面具,魏无晏清了清嗓子,平静道:
“进来吧。”
几名婢女手捧托盘鱼贯而入,将各色菜肴放在八仙桌上,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带好面具的陶临渊从屏风后从容而出。
魏无晏看了一眼男子陌生的脸庞,心叹千面鬼手大师制作面具的本事又精进了不少。
二人在用膳的时候,赵嬷嬷闻风而来。
瞧见小皇帝与铮侍卫在一起其乐融融用膳的画面,赵嬷嬷紧绷的脸皮上闪过一丝惊诧。
本以为主君的侍卫血气方刚,不懂怜惜人,定会将细皮嫩肉的小皇帝折腾得半死不活,赵嬷嬷抱着看到小皇帝一副残花败柳的破败模样,没想到端坐在八仙桌旁的女子面色红润,两颊融融,一对儿泛着水光的桃花眸子盯着一旁的男子,笑得妩媚多情。
赵嬷嬷冷冷盯着嫣然巧笑的小皇帝,只觉有一股郁气堆积在胸口。
“赵嬷嬷来得正好,朕觉得铮侍卫服侍得甚是妥帖,劳烦赵嬷嬷去和皇兄去通报一声,就说朕舍不得放铮侍卫回去了,让皇兄忍痛割爱上几日。”
“老奴会向主君转告陛下的意思。”
话落后,赵嬷嬷招手唤来身旁的婢女端上一碗汤药,冷声道:
“主君说了,为了确保大魏皇室血统不受玷污,还请陛下在事后服用避子汤。”
“端过来吧。”
魏无晏面色淡然,她正欲喝下婢女奉上的避子汤,却被一旁的男子伸手夺了过来。
“铮侍卫,你这是做什么?”
魏无晏瞧见赵嬷嬷脸上露出狐疑的目光,急忙冲摄政王眨了眨眼,示意男子莫要意气用事。
只是一碗避子汤而已,又并非是什么穿肠烂肚的毒药。
男子将药碗放在桌上,修长手指挑起女子尖细的下巴,在屋内众人的注视下,懒洋洋道:“卑职自忖刚刚服侍得不算周到,既然陛下已用过晚膳,身上有了力气,不如再给卑职一次机会?”
屋内众人:......
魏无晏听到男子大剌剌的求欢之言,双颊飞快染上一层淡淡的粉晕。
“咳咳...铮侍卫要量力而行啊...”
男子勾唇笑了笑,挂着一层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女子粉嫩面颊。
“陛下不是说过,陶贼在床帏里孔武有力,让陛下回味无穷,那卑职只得更卖力一些,好让陛下心里不再留恋旧人。”
魏无晏盯着“铮然”深邃风流的眉眼,一时感叹摄政王真是个狠人,为了不让她服用避子汤,宁可自己给自己带上一顶郁郁葱葱的绿冠。
赵嬷嬷眼睁睁瞧见小皇帝被铮侍卫的几句花言巧语哄得软了双腿,任由着对方横抱起身,朝床榻上走去。
屋内的奴婢们识相而退,至于那晚热腾腾的避子汤,自然被遗落在了桌案上。
———
主殿内,听到赵嬷嬷带回来的消息,魏浔惊讶地挑起了浓眉,过了半响,他冷哼一声:
“果然和她那个商贾母妃一样下贱!”
方守铭捻着唇角的山羊胡,眯眼笑道:“如此甚好,小皇帝既然迷恋上主君身边的铮侍卫,不如就让他哄着小皇帝写下让贤书,川西那边刚刚递来了消息,对方承诺愿意出兵助主君匡夫正统。”
“又是一个痴情种,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是可惜了两个为美人大打出手的英雄,殊不知美人早就自解罗裙,另觅新欢了,哈哈哈....”
魏浔畅快淋漓大笑片刻,又沉下脸问道:“陈阁老还有多久抵达荆州?”
“回禀主君,陈阁老正在路上,不出意外,七日后主君就能见到此人。”
“好,这几日你们务必要格外留心,牢牢看管住小皇帝,千万别让她寻找机会逃走了。”
魏浔说完,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皇帝如今算是彻彻底底背叛了陶临渊,只能乖乖任他摆布,又能逃到哪去呢?
赵嬷嬷同样认为小皇帝舍不得逃走,自从将铮侍卫收进罗帐后,小皇帝每天都与男子寻欢到深夜,直到日上三竿,厮混上一整宿的男女才会唤人进屋送水。
这日,小皇帝与铮侍卫手牵手在庭院内闲庭散步,男子身姿挺拔,女子容貌昳丽,二人十指紧扣,偶尔交颈窃语,远远瞧去,还颇有几分神仙眷侣的闲适姿态。
“爱卿这几夜可有什么发现?”
见跟随在二人身后的赵嬷嬷等人离得远了,魏无晏踮起脚尖,一手扶在男子肩头,借着帮男子整理鬓角的功夫低声询问。
陶临渊揽住女子纤腰,如实道:“微臣和属下人马搜山多日,并未发现纳谷仓。”
“莫非是朕猜错了...”
魏无晏蹙起眉心,喃喃自语道。
寒冬腊月里异常肥硕的鸟兽,方守铭刻意闪躲的态度,还有魏浔宁可放弃新修建的宫殿,也要守在荒僻的深山堡垒中。
种种线索,让魏无晏怀疑荆州的命脉粮仓就隐藏在附近。
所以每当入夜后,魏无晏打着与铮然寻欢作乐的幌子,将屋里监视二人的下人哄骗出去,随后陶临渊会换上夜行衣潜出堡垒,在山林间找寻粮仓的踪迹。
只可惜山林占地广袤,在魏浔的地盘上,陶临渊能够调动的人马有限,故而一连搜查多日,都没有寻到粮仓的位置。
“薛猛他们虽没有找到粮仓,却在山间发现了大量的草木灰。”
听到摄政王说他们发现了草木灰,魏无晏双眸一亮。
她曾在古籍上读到过如何储存粮食,匠人们为了让粮食能够长久在凉爽的仓窖里保存,挖好的仓窖要先用火烘干,然后在窖底撒上一层草木灰,以防止粮食接触到潮湿的空气发芽。
既然发现了草木灰的痕迹,想来他们的猜想应该没有错。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兴许能助薛将军他们找出隐藏的粮仓。”
陶临渊低垂下头,凝视双眸亮晶晶的小皇帝。
女子这几日吃得香,睡得足,双颊日渐丰盈,细白如瓷的肌肤在斑驳日光下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爱卿不妨试试让薛将军捕获上几只野山猪,再饿上它们几日,看看它们最终会去那里觅食。”
小皇帝提出的法子倒是有几分可行性。
野山猪的嗅觉灵敏,又熟悉山林间的环境,若是饿急了,极有可能寻觅到仓窖的位置。
君臣二人密谈期间,听到连廊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陶临渊下意识将小皇帝护在身后,抬眸看向廊下笑得意味深长的男子。
魏浔远远瞧见小皇帝与男子在廊下窃窃私语的画面,他本无意探听二人的风花雪月之言,只是那名唤做铮然的侍卫十分警觉,当男子那对漆色双眸不经意扫来,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得魏浔不寒而栗。
吃里扒外的奴才,不过是与小皇帝厮混了几宿,竟将自己真正的主子都忘了。
魏浔阴沉下脸色,正欲开口训斥,可小皇帝却突然从铮然的身后冒出头来,脸上笑得春光明媚:
“七哥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朕?”
魏浔阴沉的目光落在男女十指交缠的手上,过了半响,才幽幽道:
“陛下与陶贼好歹曾相识一场,难道就不好奇他的近况?”
魏无晏倚在男子怀中,她眨了眨眼,面露不解道:“方宰相前几日不是还说陶贼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莫非他大难不死,竟然扛了过来?”
“陶贼阴险狡诈,故意放出身受重伤的假消息,其实他人早就率领兵马抵达扬州,准备一举踏平荆州。陶临渊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若是知道陛下另有新欢的消息,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陛下。”
魏浔紧紧盯着女子的神色,果然在她脸上瞧见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那...那该如何是好?朕当初受他胁迫,为了活命,不得不委身于他,陶贼行事粗鲁,不及铮侍卫万一之一温柔体贴,若是让朕重新回到陶贼身边,朕...朕宁可去投江。”
说完,魏无晏将头埋进铮侍卫略有僵硬的胸怀里,轻声抽泣。
“陶贼之所以对陛下穷追不舍,不过是想挟持陛下,好容他继续把持朝政,不如陛下写下让贤书,将皇位传授于我,我即刻下令几位藩王共同出兵追剿陶贼,待天下平定后,陛下便能与铮侍卫比翼双飞,逍遥快活。”
魏无晏似是对魏浔提出的建议感到心动,迟疑片刻后,她问道:“七哥说得有几分道理,就是不知朕什么时候能见到陈阁老,朕愿将让贤书交给陈阁老,让他宣召给天下人。”
魏浔见小皇帝如此上道,满意笑了笑:“三日后,陛下就能见到陈阁老。”
待魏浔意气风发的背影消失在连廊尽头,魏无晏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水,她想要提醒摄政王时间不多了,若是不能在三日内找到粮仓,被天下读书人视作泰山北斗的陈阁老就会让他身败名裂。
可当她抬起双眸,瞧见摄政王剑眉微挑,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爱卿这是什么眼神?”
陶临渊勾着唇角,俯身在小皇帝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语气玩味:
“微臣只是回想起曾经被陛下哄骗得团团转的日子。”
魏无晏听到摄政王的话,知道男子是在调侃她刚刚那番口若悬河之言,脸皮不由微微发紧,她盯着男子陌生的脸庞,轻声嘟囔道:
“朕...已经许久没哄骗过爱卿了。”
男子的面容虽然陌生,可眸底的缱绻温情如故,薄唇顺着面颊寸寸游移。
明明知道赵嬷嬷等人还在监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偏偏男子肆无忌惮,将她抵在冰凉的石壁上,吻得炽热。
“微臣心甘情愿被陛下哄骗一辈子...”
———
三日眨眼间便过去,魏浔亲自下山,恭迎陈阁老莅临。
魏无晏同样一大早清早就被赵嬷嬷叫起来,换上一袭男装前往书房。
陈阁老如今已过古稀之年,身体还算矍铄,长眉入鬓,一对深褐色的眼珠深陷在眼窝里,目光幽深且沉静,他瞧见魏无晏步入书房,起身叩拜。
“草民拜见圣上。”
“陈阁老快快请起。”
魏无晏快步上前,托举起陈阁老枯枝般的双臂,关切道:“陈阁老早就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今为了大魏的安危再度出山,朕深感有愧啊!”
“陛下言重了,一朝为臣,终身事主。”
魏浔见缝插针道:“陈阁老,陛下已同意将皇位传授于我,还请陈阁老代为见证,将陛下的让贤圣旨公之于众,好斩断陶贼的狼子野心。”
说完,他招招手,命人送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
魏无晏盯着刚刚研磨好的墨汁,淡淡道:“朕要书写让贤书,皇兄与闲杂人等先行退下,大魏先祖有祖训,让贤书只能由帝王亲自撰写,秘封入轴,在宣告天下当日公之于众。”
魏浔皱起眉心,刚想出言提醒小皇帝当下事出紧急,不必如此恪守祖训,可站在一旁的陈阁老却也认同小皇帝的做法,无奈之下,魏浔只好遣退下众人。
在退出书房前,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魏无晏,恩威并施道:
“陛下于陶贼来说,已是一盘废棋,还望陛下审时度势,尽快摆脱烫手的皇位,你我毕竟是血亲同袍,待为兄袭成大统后,定会让你重新做回大魏最尊贵的长公主,届时不要说铮侍卫,天底下的美男子,都会是你的裙下之臣。”
魏无晏笑了笑,坦然道:“七哥放心,朕今日定会将让位诏书交给陈阁老。”
待书房内只剩下魏无晏与陈阁老二人,她拿起狼毫笔,沾染砚台里的墨汁,一边落笔,一边漫不经心道:
“朕听闻二十年前,陈阁老想要在民间推行新税法,只可惜受到朝中世家大族的阻挠,最终没能成功施行...”
陈阁老眉心一动,他侧目看向挥洒笔墨的小皇帝,少年眉眼平静,身姿挺拔如松,笔下流畅,纸上的字行云流水,柳骨颜筋,笔力脱俗。
“陛下想要对草民说什么,不妨之言。”
魏无晏唇角衔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亦是淡然:“陈阁老这数十年间隐居于深山,恐怕不知道您曾经极力主张推行的新税法,早已被他人实现了。”
“不仅如此,此人还成功收复回大魏遗失多年的故土,整肃朝堂,推行新政,惩治世家,将大魏腐朽的烂肉一点点剔除,才有了如今的海晏河清。”
陈阁老怎会不清楚小皇帝口中提到的人是谁,只不过就如他所言,一朝为臣,终身事主,他生不逢时,拜错了君主,能做的,惟有及时抽身,远离浑浊不清的朝堂,不愧于心。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魏浔找上门来,拿着祖上曾经的恩情要挟于他。
“朕明白陈阁老的苦衷,不过既然朕身上流淌着大魏皇室的血液,还是有权利决定要将老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托付给谁...”
魏无晏说完这席话,手中的笔停顿下来。
她将书写好的让贤书推给陈阁老,沉声道:“这个人,陈阁老觉得如何?”
陈阁老扫过任贤书中的内容,惊讶地撑大了浑浊的眸子,良久,他起身对端坐的大魏天子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郑声道:
“既然陛下心中已有抉择,臣惟有从命。”
见到陈阁老拿着小皇帝书写的让贤书离去后,魏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方守铭道:“明日就送小皇帝和她的野情郎上路,事后想法办将二人的尸身扔进扬州麒麟军大营内,再将这个消息递给川西那边。”
“主君妙计,等到陶贼和川西那边打起来,落个两败俱伤,咱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一夜,魏浔睡得格外香甜,他梦到自己身穿绞金龙袍,坐在金銮殿的赤金龙椅上,殿下百官匍匐行礼,口中高呼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惜他的美梦很快被冲进屋的方守铭打破了。
“主君,不好了,小皇帝和铮的侍卫二人...凭空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