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歌颂威名

黑沉沉的身影抬起头, 露出沾满鲜血的皮毛,泛着幽光的双瞳盯着眼前的猎物, 湿答答的鼻子贪婪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甜。

须臾之间, 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交替,魏无晏已然成了眼庞然大物垂涎三尺的美味。

就在黑熊猛地扑来的一瞬间,陶临渊迅速扬出手中马鞭, 缰绳缠绕在小皇帝腰间,将惊魂未定的少年带入怀中。

可他刚刚调转马头, 却又停了下来。

察觉出不对劲的魏无晏从摄政王怀中探出头来, 待她看清周遭的情况,不由面色大变。

原来不知何时, 又有两头黑熊出现在二人身后,三头黑熊位列三角, 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

要知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黑熊,比猛虎还要凶残三分。

更何况, 二人面对的还是三头饥肠辘辘的黑熊。

“陛下,你上去。”

陶临渊面色平静,深邃漆眸扫过三只虎视眈眈的黑熊,压低声对怀中对小皇帝道。

“上...上哪里去?”

魏无晏刚问完话, 突然感到腰间一紧, 整个人被腾空甩飞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被摄政王丢在二人头顶的树杈上。

魏无晏慌忙抱紧树干,待她稳住身形后, 立刻探头看向地面上的情形。

就在陶临渊抛出魏无晏后, 三只黑熊同时立起身子, 张开血盆大口, 朝着绝影马上的男子扑去。

三只庞然大物骤然起身, 宛若三道大山,险些要掩盖了孤身的一人一马。

树上观战的魏无晏紧张到忘记呼吸,手指紧紧扣在树皮上。

还好绝影马速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黑熊的巨爪下闪身而出,而陶临渊也趁着这个空隙,抬臂拉满轩辕弓,遒劲腰肢在马背上反身拉弓,双指掐着飞虻箭,稳稳瞄准其中一只咆哮的黑熊。

他眯起凤眸,松开指尖,由赤铁锻造的箭头威力巨大,如飞驰流星一般直直射入黑熊眼中。

震天的嘶吼声响彻林间,震得树上的魏无晏耳膜生疼。

陶临渊这一箭仿若震慑到其他两只黑熊,只见其中一直黑熊突然掉转方向,朝着魏无晏躲避的树上扑来。

别看黑熊体型笨拙庞大,爬起树来却是异常敏捷。

魏无晏低头瞧见爬上树的黑熊,吓得身上汗毛根根倒立,立马手脚并用朝树顶爬去。

也许是生死存亡之际逼迫出她的潜质,从未爬过树的魏无晏居然无窍自通,蹭蹭蹭爬出数丈。

可黑熊毕竟天生善于攀爬的高手,很快就拉近了与魏无晏的距离。

魏无晏甚至能够感受到脚下的深渊巨口传来血腥热气,吓得她双腿发软,攀爬的速度不由放慢了。

陶临渊见状,再次提弓搭箭,瞄准树上对小皇帝紧追不舍的黑熊。

地面上,另外两只黑熊相继扑上来阻挡陶临渊的动作,尤其是那只被陶临渊射瞎一只眼的黑熊狂性大发,口中嘶吼不停,频频挥起巨掌朝马上的男子扇去。

不过陶临渊还是冒着被熊掌撕碎的风险,连连放出手中箭矢。

数只飞虻箭落在追逐魏无晏那只黑熊的身上,黑熊吃痛嘶吼,从高高的树上跌落下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再无了动静。

空中弥漫的血腥气似是激发出其余两只黑熊嗜血的本性,它们张开血盆大口,津液与鲜血从锋利的齿缝间甩落。

陶临渊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腰间的龙渊剑。

“畜生始终是畜生,只是可惜本王的剑要沾上畜生的血。”

男子眼底锋芒毕露,仿若秋水宝剑出鞘。

魏无晏站在树杈上,周身茂密的枝叶遮挡住她的视线,她只能听到林间回荡着黑熊愤怒的咆哮声,其中夹杂着隐隐的剑鸣。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周遭的树木都跟着大地晃动,魏无晏心口骤然一缩,刚刚那声巨响,究竟是摄政王击倒黑熊,还是...他被黑熊扑倒在地...

一想起方才那只黑熊大口撕咬獐子的血腥画面,魏无晏忍不住浑身打颤,她想高声呼喊,可又怕引起树下黑熊的注意。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抽出匕首,奋力砍断四周遮挡的树枝,这才终于看清地面上的情形。

此刻日落西山,余霞成绮。

摄政王浑身浴血,就连身下的绝影马都被鲜血浸湿,一人一马背对霞光,落下一道阴影。

男子对面的两只黑熊一伤一死,存活下来的那只黑熊体型最为庞大,肩背高高隆起,浑身皮肉抖动,仿若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见此情景,魏无晏缓缓拧起眉心。

因为她发现摄政王身下的绝影马已经耗尽体力,马腿止不住打着哆嗦,显然无力与仅剩的这只黑熊周旋。

陶临渊翻身下马,手中饮饱了血的龙渊剑在霞光中泛着迷离金芒。

一人一熊在林间对峙,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固,静到只听能到胸腔中鼓动的心跳。

魏无晏摸了摸后背上的箭筒,她还剩下一只箭矢.....

在淌满鲜血的地面上,黑熊最先失去耐心,似是不敢置信眼前渺小的猎物居然如此难缠,居然让它的同类相继倒下。

黑熊张开深渊巨口,仰天长啸,疾速朝着眼前的猎物飞了上去。

面对如山崩一般气势庞大的黑熊,陶临渊并未正面迎敌,矫健身姿灵敏闪躲,同时手中剑芒如雷电闪烁。

黑熊身上连连吃痛,变得愈加狂躁,疯狂挥舞的巨掌拍在周围树干上,震得落叶纷飞。

就在此时,一只金芒破空而出,不偏不倚,直直射进发狂黑熊耳中。

黑熊忍不住抱头嘶吼,而陶临渊也趁着这个宝贵间隙,手中剑芒大盛。

随着黑熊轰然倒地,陶临渊抬眸看向树下站立的少年。

小皇帝一身绯红,身姿挺拔,衣袍被风吹得如火焰燃烧。少年仍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肩臂绷得笔直,一对儿泛着水光的大眼冷冽又坚定。

不愧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少年。

“陛下,已经无事了。”

陶临渊走上前握住小皇帝纤弱的手腕,让少年垂下紧绷的手臂,语调低沉而温柔。

“都无事了。”

林外传来沙沙的响动。

片刻后,一队御林军出现在树林间,薛锰瞧见眼前的场景,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林中一片狼藉,数不清的树木被撞到,地上洒落的鲜血在低洼处汇聚成一汪血池,就连空气中亦是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三只硕大的黑熊倒在草丛中,毛发上遍布伤口和箭羽。

“末将救驾来迟,请摄政王降罪!”

薛锰浑厚的声音让魏无晏醒过神来,她仰头看向身畔的摄政王。

男子玄色衣袍颜色暗沉,可俊脸上未沾一点血迹,依旧是霞明玉映,俊美无俦。

那双幽深的漂亮眸子,在霞光下泛着琥珀色的流光,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魏无晏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晕了过去。

薛锰瞧见摄政王长臂一展,将晕倒的小皇帝带入怀中,似是担心身上的污血沾染到龙颜,还细心地在小皇帝脸颊旁垫了一张干净帕子。

“先回行宫。”

“末将遵命。”

薛锰迟疑了一下,追上前问道:“王爷,这三只黑熊该当如何处置?”

摄政王单枪匹马手刃三只壮年黑熊,此番壮举在日后流传开来,该会是何等震撼人心。

陶临渊垂眸凝视怀中呼吸绵长的小皇帝,淡淡道:“归入皇上擒获的猎物。”

薛锰闻言一愣,想要劝说摄政王送给小皇帝的战利品太过显眼,要不还是寻几只獐子或是野猪归在皇上擒获的猎物,这样兴许还会让众人更信服一些。

“你去将那只中箭的黑熊斩首,放在礼台上供百官瞻仰皇上的箭法。”

薛锰顺着摄政王眼神示意,看向倒在血泊中的一只黑熊。

要说这只黑熊的体型尤其硕大,宛如一座小土山。

熊耳中插有一只金羽箭,此箭角度刁钻,力道浑厚,直直插入黑熊脑髓之中,显然就是这关键的一箭,要了黑熊的性命。

薛锰盯着那只金光闪闪的箭羽,瞳孔微震。

他认出了这只箭乃是小皇上持有的金羽箭。

因为小皇帝臂力不大,摄政王特派人从海外寻来质地坚硬但重量轻的巴沙木,又命能工巧匠在箭尾镀上一层金箔,使箭矢看起来精致又实用,可谓是根根价值不菲。

这...小皇帝的射技何时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

薛锰醒过神来,他口中连连赞叹,抬头却发现摄政王早已抱着小皇帝走远了。

月明星稀,一声又一声的蝉鸣穿透如意菱花长窗,渗入寝室。

除了不绝于耳的蝉鸣声,似乎还有人群欢喜的呼喊声和慷慨激昂的大风曲,那是军队为了鼓舞人心,欢庆胜利的战歌。

魏无晏睁开眼,望向头顶上烟罗紫纱幔愣神。

纱幔上用金银丝绣有攒枝千叶海棠花,风起稍动,如梦如幻。

“陛下醒了?”

魏无晏顺着清冷的声音,转头看向床畔俊美夺目的男子。

摄政王罕见地没有穿玄色衣衫,一袭象牙色织金锦袍,白衣胜雪,墨发玉冠,清冷月光渡在他如玉俊容上,衬得整个人淡雅如仙,清隽如松。

眼前的男子,与之前在林中浴血奋战,眸底淬满寒冰的嗜血阎罗判若两人。

魏无晏想要起身,突然感到右肩传来一阵刺骨钝疼,痛得她低吟一声。

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男子俯下身,强壮的手臂将她托举起来,又在她背后垫了块松软的靠枕。

“陛下拉动弓弦时用力过猛,右臂被弓臂反震之力伤到韧带,吕太医已经帮陛下敷过药,需要静养几日,方可拆下固定在手臂上的支架。”

魏无晏垂眸看向自己的右臂,这才发现她的手肘上缠绕着数层棉纱,手臂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好似一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纱带从脖子两侧垂下,固定住她受伤的右臂。

“摄政王有没有受伤?”

“陛下最后一箭放出得及时,微臣并未受伤。”

“那便好,朕在树上瞧见爱卿浑身是血,乍一看也不知爱卿有没有受伤,当时真是吓坏了朕。”

魏无晏说完,转头看向烛火璀璨,歌声缭绕的窗口,好奇问道:“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陶临渊目不转睛盯着小皇帝。

少年双颊此刻恢复了几分血色,因刚刚苏醒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慵懒,如麋鹿一般湿润的眸子望着他,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陶临渊凝神看了一会,才悠悠道:

“行宫中的人在庆祝陛下带回来的战利品。”

魏无晏微微睁大双眸,檀口轻启,啊了一声。

“朕...朕射到那只的獐子,不是已经葬身于黑熊腹中了?”

莫非是摄政王让人剖开了黑熊的肚子,将那只獐子的残骸拿了出来,送去行宫御膳房给百官烹饪。

魏无晏这么一想,顿觉有些反胃。

“陛下今日狩获的黑熊重达八百斤,是大魏历代皇帝擒获最凶猛的猎物,史官已将陛下的功绩记录在册。”

听到摄政王平静说完,魏无晏呆楞半晌,醒过神后急忙摆摆小手:

“万万不可,朕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恰巧射中了那只黑熊,真正斩杀凶猛黑熊于剑下的人,是摄政王啊!”

“再说,百官之中,又有谁会相信朕能够射中那么大的黑熊。爱卿此举,只会让众人耻笑朕...朕比先帝还能‘偷梁换柱’。”

陶临渊静静听小皇帝说完,并未言语,双臂探入小皇帝膝下,把少年横身抱起,他阔步走至轩窗旁,将小皇帝放在窗侧的美人榻上。

男子伸手推开雕花轩窗,窗外灿烂的篝火光辉洒落在二人面上。

魏无晏居住的寝殿高达百丈,倚窗而望,能将行宫下的场地尽收眼底。

她瞧见平地上点起了数圈篝火,众臣子和官眷围在篝火边谈笑风生,架在篝火上的大铁锅里冒着白烟,场地中弥漫着阵阵肉香。

突然有一位武将站起身,抬臂指向礼台之上,插在黑熊脑袋中的那根金羽箭高声道:

“诸位瞧瞧,这头黑熊的脑袋比这口铁锅还大,可耳道就好像....”

那位武将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酒樽,继续道:

“就好像这酒樽口一样窄小,不瞒诸位,我练习骑射二十余载,都不能有十足把握够将箭矢射入黑熊耳道,且力道之大,贯穿黑熊脑髓,陛下在骑射上实乃有天纵奇才啊!”

在场众人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他们对金人兵临城下,百官慌乱之中推举出来的小皇帝知之甚少,以前在猎场的时候,也从未见过或听说过九皇子在骑射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陛下何止是天纵奇才!本官听薛锰将军说,当时陛下的箭筒里只剩下一支箭矢,而摄政王在接连击杀两只黑熊后,体力消耗殆尽,可为保护陛下周全,摄政王仍挥舞龙渊剑与最后一只黑熊周旋。恰在此时,陛下挺身而出,临危不惧射出仅剩的一箭,一击命中黑熊命脉!”

薛锰将军追随摄政王多年,是摄政王心腹中的心腹,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众人瞧见篝火旁的薛锰点点头,心里不由确信了那位武将的话。

霎时间,场地上的群臣如茶馆里的说书人一般口若悬河,纷纷称赞起小皇帝与摄政王配合默契,合力绞杀三只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残暴黑熊。

得如此明君贤臣主宰盛世,简直是大魏臣子和百姓的福泽啊!

听到众人热火朝天的夸赞,坐在篝火旁的云烨渐渐蹙起剑眉。

他抬眸看向礼台上的黑熊首,深入皮毛的金羽箭在月光下闪动着琉璃光芒。

三年不见,他记忆中那个胆小怕事,每每遇到五皇子等人刁难时总会神情怯怯躲在他身后的少女,好似变了许多。

亦或许,他与周遭众人一样,从未真正看透过她。

那摄政王呢,他可有真正看透过她?

魏无晏趴在窗口,亲耳听着百官的称赞,双颊染上两道红霞。

她转过头,明眸水光波动,讪讪笑道:

“爱卿让薛锰将军这么说,是想要将朕送到前线领兵打仗吗?”

陶临渊目光灼灼,望向嫣然巧笑的小皇帝。

窗外篝火璀璨,摇曳火光落在小皇帝白皙的面颊上,为少年细滑如脂的肌肤镀上一层蜜色。

火星似是悄悄躲进少年那一对妩媚的星眸中,又猛地溅出流光溢彩。

“微臣说过,定不会让陛下在春搜上折损龙颜。”

魏无晏呼吸一滞。

此时,摄政王拥着她坐在美人榻上,二人离得极近,近到她仰起头,能够看到男子漆色眸中倒映着她无错的表情。

男子滚烫的呼吸洒她的面颊上,痒痒的。

魏无晏想低下头,下巴被摄政王不知何时抵上的指尖牢牢桎梏。

男子的垂下的眉眼极是好看,眸光缱绻又温柔,是素日里少见的神色。

却让她更不知该如何招架。

陶临渊只觉掌下的肌肤如水墨豆腐一般细滑,小皇帝秋眸潋滟,琼鼻精巧,红唇饱满,唇瓣上还泛着薄薄的水光,

他的目光黏着在少年那两片丰盈的唇瓣上,缓缓俯下了面。

“哗啦”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旖旎的气氛。

文鸳跪在地上,额头触地,浑身上下止不住打摆。她的裙摆下是打翻的药碗,褐色药汁顺着荷花纹青砖的纹路蔓延开来。

“奴..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魏无晏瞧见摄政王面容骤冷,漆色眸底闪过一丝杀意,她急忙转过头,怒斥道:

“笨手笨脚的奴才,再去给朕端一碗过来。”

文鸳不敢抬头去看美人榻上交缠的二人,哆哆嗦嗦将药碗放在托盘上,匍匐着退出屋中。

“陛下如今还真有几分少年天子的威仪。”

男子的声音不似方才温柔,裹着极淡的寒意,修长的指尖,慢慢摩挲过小皇帝细腻如脂的面颊。

魏无晏扬起笑脸,平静道:“朕的威风与美名,还不都是爱卿给予的,朕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陶临渊盯着少年唇角浮现的浅浅梨涡,心叹小皇帝的确是一只狐狸。

专门魅惑人心的小狐狸精。

很快,文鸳端着新一碗汤药步入寝室,她小心翼翼将青柚牡丹纹瓷碗放在桌案上,又迅速退了下去。

须臾间,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魏无晏盯着碗口升起的袅袅白烟,柳眉微蹙。

她不喜欢喝药,汤药苦涩的气味会让她回忆起不好的往事。

通常女子在十二岁左右就会开始变声,那时魏无晏正好在上书房授习,虞美人担心她日渐娇柔的声音会引人生疑,不知从哪里寻到一味怪药,女子长时间服用,便能使嗓音变得低沉沙哑。

可那副汤药的味道实在不好受,每每饮下后,喉咙仿若吞咽下滚烫的火炭,疼得她浑身冒汗,满床打滚。

至此以后,她一闻到汤药的味道,就会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

“爱卿,吕太医不是给朕敷过了药膏,为何还要喝汤药?”

陶临渊端起药碗,抬眸瞧见小皇帝目光闪烁,身子微微后仰,看上去很是抗拒他手中的汤药。

“陛下在树林间面对野兽时心虚跌宕起伏,故而突然晕倒,这是吕太医为陛下开的安神药。”

“爱卿,朕可以不喝吗?这药闻上去就很苦...”

魏无晏眨了眨眼,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扯动摄政王的云纹刺绣袖摆,语调沙哑又委屈。

陶临渊没有多言,舀起一勺汤药饮下。

“微臣替陛下尝过了,不苦。”

“嗯...想来摄政王是个不怕苦的人...对了,爱卿有没有用过晚膳?若是没有用过,爱卿就不必在此陪着朕了,下面的篝火宴席这么热闹,怎么少得了爱卿主持大局。”

“微臣不去,众臣会更自在。”

魏无晏静默了一下,心想摄政王此言倒是不假,朝中百官每每丽嘉见到摄政王时,便如那耗子撞见了猫,吓得浑身上下止不住打摆。

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就被喜怒无常的蛟龙大人赏下抄家,流放,剁手一套流程。

“既然摄政王还没用过晚膳,不如先去偏殿用膳,这汤药还烫,容朕放一放再喝。”

陶临渊发现小皇帝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不肯乖乖吃药,于是扬了扬好看的剑眉,仰头喝下一口汤药,然后单手扣在少年脑后,俯下身去...

魏无晏没想到摄政王居然会想出这个法子给她喂药。

男子薄唇袭来,轻车熟路敲开她的唇齿,苦涩的汤药伴随着淡淡的茶香涌进口中。

直到药汁一滴不剩被她咽下,男子才依依不舍松开唇。

此等亲密无间的喂药方法,羞煞得人心跳如雷,魏无晏哪里还会觉得喉咙火辣辣,只觉整个人好似被丢进铁锅中,烤得面颊绯红。

见摄政王还要再饮汤药,魏无晏急忙表示她可以自己喝,是药三分毒,就算爱卿百毒不侵,也没必要陪着她一起喝药。

陶临渊笑了笑,见小皇帝坚定的眼神,倒是没有逼迫得太紧,只是舀起药汁,一次次送到少年粉嫩的唇边。

魏无晏配合着喝了两口,又轻声说她左手可以动,不如摄政王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她自己舀着喝。

“陛下救了微臣的性命,微臣无以为报,唯有亲手侍奉左右,才能心安。”

魏无晏争辩不过,只好默默享受着摄政王的亲手侍奉。

待喝完了苦涩的汤药,陶临渊命詹公公送来晚膳,他挥手让服侍的宫人退下,亲自为小皇帝布好菜,又细心将饭菜送入小皇帝檀口中。

“不过区区侍奉之情,难以报答陛下的救命之恩,不如微臣今夜以身相许,可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