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臣前失态

魏无晏长吁了一口气, 再次对烛光下的男子俯下身。

玄色衣袍下是一层绛紫罗绸内衫,系带固在腰侧, 紧贴着男子线条流畅的遒劲腰肢。

当她的指尖触到摄政王结实的腰腹, 才发现男子身上肌肤滚烫。

何须担心他着风受凉,且需将窗轩再敞得开一些,好降一降男子身上的燥热。

无奈她已经拎起内衫上的系带, 只好硬着头皮快速胡乱系上。

上下翻飞的指腹不经意掠过男子烫手的肌肤,肉眼可见肌肤纹理倏地绷紧, 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魏无晏面红耳赤, 心跳如雷,觉得她好似醉酒了一样, 不仅身上的血液沸腾起来,就连脑中亦开始渐渐发沉。

这种异样的感觉, 就好似多年以前她偷喝了母妃消愁的千日醉,殊不知那千日醉后劲十足, 让她在母妃面前居然发起了酒疯,指着虞美人的鼻子好一通骂。

然而待她醒来的时候,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种神志不受掌控的感觉让魏无晏心中警铃大作,生怕自己言多必失, 不小心泄露出她女儿身的秘密, 索性不去管摄政王依旧散乱的衣衫,起身欲要离去。

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擒住。

覆在她腕间的手指修长且有力,轻轻一扯, 便将意识模糊的魏无晏带入怀中。

在神志彻底断片前, 魏无晏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

可恶啊, 她又让无耻陶贼给骗了!

陶临渊垂眸看向怀中醉颜微酡的小皇帝, 知晓这是吕太医提到软骨香的后遗症。

“爱卿...爱卿方才在大殿上, 为何不受软骨香的....”

小皇帝语速极慢,咬字亦是有些不清楚,说到最后好像是忘记自己要问什么,睁大波光潋滟水眸想了好一会,才道:

“迷惑!”

“微臣在漠北曾中过毒箭,侥幸大难不死,从此百毒不侵。”

魏无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轻声道:“那爱卿还真是受过不少苦。”

少年声音沙哑软糯,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这句话却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划过陶临渊冷硬的心。

陶临渊目光微动,道:“陛下是在心疼微臣?”

“爱卿为保护大魏子民受伤,碧血丹心令人动容,依朕所见这...冷冰冰又硌屁股的龙位,理应由爱卿坐上...”

随着余毒排出,小皇帝的身体软得厉害,星眸噙着水雾,绛唇泛着水光,就连精巧的鼻尖也沁出一层薄汗,在烛光下闪着水光。

少年浑身上下好似都化成了一滩春水,要融在他怀里。

听到小皇帝的胡话,陶临渊轻笑一声。

“若是微臣登上龙位,那陛下又要何去何从?”

魏无晏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眸底的粼粼波光须臾间凝滞,倒映出男子深邃的眉眼。

她喃喃道:“是啊,朕又当何去何从呢?”

陶临渊沉下身子,修长手指摩挲少年细若凝脂的面颊,他盯着少年游离的目光,声音低哑且蛊惑。

“不如,就让微臣为陛下修建一座琼台,广纳天下珍宝奇玩,字画书籍置于其中,陛下与微臣...”

“不要!”

魏无晏仰头闪躲男子抚在腮边的手掌。

男子的掌心虽然温暖舒适,却似一汪无底的深潭,一旦放松身子便会陷入潭底,且越坠越深。

陶临渊眉眼转冷,眸底一抹阴晦暗色慢慢弥漫开来。

“陛下为何不要?”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小皇帝纤细的脖颈缓缓上移,少年玉颈修长,肌肤细白如瓷,烛光下依稀可见蜿蜒流动的浅蓝色脉络。

魏无晏努力仰起头,却躲不男子如影随形的手掌,她被迫直起身子,双手攀在男子宽阔的肩头。

“为何不要?”

陶临渊又问了一遍,手指抵在小皇帝下巴上的美人窝间,牢牢扣住。

男子在问话时,灼热鼻息洒在颈侧,痒得魏无晏垂下头。她拧起眉心,涣散目光努力汇聚出眼前男子的轮廓。

“嗯...摄政王?”

魏无晏歪着脑袋,红唇一开一合,轻吐幽兰。

她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下点在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每点一下,她口里就蹦出一个词。

“镇北王...摄政王...陶爱卿....”

最后,她嘟囔着总结道:“都是大奸臣!”

陶临渊剑眉高挑,结上一层寒霜的眉眼倒是慢慢化开了冰碴儿。

看来小皇帝是真的“醉了”。

他松开桎梏在少年下巴上的手指,只须臾间的功夫,少年细白的肌肤就落下的浅浅的红痕。

失去支撑的魏无晏再次瘫倒在陶临渊怀中,她迷茫地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男子滑动的喉结,她舔了舔红润的唇,紧接着仰起头...

一口咬了上去!

面对突然扑上来小皇帝,陶临渊没有闪躲。

少年湿润的舌仿若一只调皮的小鱼,在汩汩冒水的泉眼旁游来游去,隐藏泉眼下的压力骤然爆发,白浪翻滚,如银花盛开,一下子冲散了撒欢儿的小鱼。

“爱卿的身子有些紧绷了...”

魏无晏洋洋得意道,她终于将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摄政王。

她脑中昏昏沉沉想着,陶贼上一次在御书房里是怎么欺负她的,她今夜都要原封地不动还回去!

对了,上一次....陶贼还对她做过什么来的?

魏无晏捧着摄政王的俊脸细细打量。

男子眉弓英气,凤眸细长,眼尾上翘自带风流,漆眸亮如耀星,此刻他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薄唇微微勾起,好似在鼓励她的下一步动作。

魏无晏脑中努力回忆着男子上次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然后,慢慢用唇瓣覆上了他的眉骨。

她用唇瓣细细描绘着男子的浓眉,挺鼻,下颚,唇角。不知不觉中,双臂揽上他的修颈。

小皇帝在晚宴时喝了几杯果酒,呼吸之间都带着甜甜的果香,尽数拂在他的面颊上。

少年吻技生涩,唇瓣温暖且潮湿,仿若刚刚断奶的小猫儿,胡乱拱来拱去。

可偏偏少年迷离的双眸溢满了春水,浓睫轻颤间,激起层层涟漪。

陶临渊眸光闪动,双掌用力掐上小皇帝不堪一握的腰肢。

魏无晏感到吃痛,唇瓣溢出一丝低哑的轻唤。

陶临渊的目光粘在少年微微开启的娇嫩唇瓣上,眸色愈加幽深。

红唇如焰,映在男子漆色眸底,诱得他俯下面。

可魏无晏却突然伸手捂住嘴,露在掌外的一对明眸微微撑大,一本正经道:

“上一次,爱卿并没有亲过这里!”

陶临渊挑了挑剑眉,声音暗哑:“那微臣今日便补上。”

魏无晏却固执地捂住嘴,说什么都不愿撒手。

陶临渊见少年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只好垂下头,不情不重咬在少年纤细的皓腕上。

果然,小皇帝松开了捂在嘴上的手,想去追咬回那一口。

可迎来得却是男子骤然袭来的唇。

魏无晏想要扭头闪躲,无奈脑后早被男子手掌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她被迫接受男子的掠夺,魏无晏觉得自己好似一个溺水的人,而眼前的男子,就是她能够抓到的唯一浮木,她只好伸出双臂将他揽得更紧,同时从他唇间攫取得更多空气...

面对小皇帝单纯的回应,陶临渊恨不得将怀中少年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二人纠缠期间,小皇帝的龙袍微微散乱,露出赛雪肌肤。

少年的锁骨生得很好看,平直又骨感分明,如层层堆砌的美玉,细腻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玉瓷一般莹润的光泽。

可惜美玉被繁冗的龙袍层层束缚,只浅浅露出一角。

陶临渊伸手想要将这尊美玉显露真身,却感到唇上传来一阵痛。

他垂下长眸,凝视面容酡红的小皇帝。

少年红肿的唇瓣上染着点点鲜血,眼尾洇着淡淡的粉晕,在摇曳烛光下,宛若桃花精魅下凡,竟有一种说不清的妖冶之姿。

魏无晏终于腾出了嘴,她如溺水之人重新呼到了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泛着盈盈水波的眸子怒视陶临渊,愤然道:

“朕...朕不是说了,上一次爱卿没亲过这!”

说完,她美目一翻,居然直直昏睡了过去。

陶临渊伸手揽住向后栽倒的小皇帝,手指探在鼻下,发现少年只是陷入了昏睡。

小皇帝居然在这等紧要关头,没心没肺地径自睡着了!

陶临渊哭笑不得,只好先将小皇帝微微敞开的衣襟重新掩好,免得金娇玉贵的少年染上风寒。

吕太医曾叮嘱过,皇上排出余毒期间万不能受凉。

起初,陶临渊并没打算碰小皇帝,只不过想从“醉酒”的小金龙口中套出一些真心话。

别看小皇帝平日里油嘴滑舌,妙语连珠,实则嘴巴比蚌壳还紧。

只是未曾料到,他竟从小皇帝一开一合的红唇中听到了“大奸臣”三个字。

少年语调慵懒又缱绻,还带着一股嗔怨,仿若柔软的猫尾,有意无意地在他心尖上轻轻扫过。

这三个字,比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比君臣别有的陶爱卿更足以冲击人的心弦,让他素来波澜不惊的心境在面对小皇帝青涩又笨拙的挑弄之时,竟会如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种在他身上的蛊毒何止深入骨髓,完全是渗透至他的四肢百骸,早已无力剔除,亦是无药可解。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让他“病入膏肓”的蛊毒生吞入腹。

陶临渊凝望小皇帝娇憨的睡颜,眸光渐渐变得深沉,他俯下身用薄唇拭去少年眼角的泪渍。

咸咸的...

旭日东升,阳光从窗轩照入屋内,透过层层纱幔,金灿灿的光线已然柔和了不少。

可魏无晏仍觉得刺眼。

她拧起精致的剑眉,抬手覆上眼皮,过了半晌,才懒懒开口道:“蕊心....”

沙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魏无晏忙睁开酸涩的双眼,迷茫环视四周熟悉的陈设。

她这是在福宁殿。

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脑中传来阵阵刺痛,魏无晏用指腹按压头穴,开始努力回忆。

她勉强能记起宫宴上发生的事,蜀中王献上的一对孪生舞姬居然是七皇兄早就布下的暗棋,两名舞姬假借敬酒之名想要刺杀于她,还好摄政王及时察觉并将她护在身后,摄政王还因此受了伤。

对...摄政王手臂受伤,还抱着她去偏殿医治。

魏无晏垂下手,脑中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在偏殿里,摄政王说他手臂的伤口处敷了麻药,抬不起来,让她端茶喂水,还....

还骗她做什么来的?

魏无晏努力甩甩头,却怎么都记不起来她喂摄政王喝过水后发生的事了。

这时,蕊心手捧铜盆快步进入寝室。

“陛下,您醒了?”

蕊心将铜盆放置在矮几上,转身倒了一盏桃花蜂蜜水,悉心服侍魏无晏饮下。

喝过蜜水的魏无晏觉得嗓子舒服多了,她缓缓问道:“昨夜是谁送朕回来的?”

“是摄政王送陛下回福宁殿的。”

魏无晏面色微变,赶忙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衣裳。

昨夜所穿的龙袍已被换下,她当下穿着淡鸦色游龙刺绣丝绸寝衣,从胸间毫无束缚的触感来说,她的束带已经不见了。

瞧见她眼中闪过的慌张,蕊心压低声音解释道:

“陛下安心,摄政王昨晚送您回来时,陛下的衣裳整整齐齐,这套寝衣是奴婢为您换上的,且奴婢昨夜已经查过,陛下束胸上的系带并未松动。”

魏无晏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可知昨夜...朕在偏殿里都和摄政王说了些什么?”

蕊心摇摇头道:

“奴婢不知,昨夜奴婢为陛下取来新龙袍,却被守在偏殿外的侍卫拦下,薛将军说陛下与摄政王正在商议政事,闲杂人等不入内。”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辰,摄政王唤奴婢进去,奴婢进入书房时,瞧见陛下正睡在矮塌上。摄政王说陛下体内残留的软骨香致使您突然陷入昏睡,后来太仆寺的人派来遮风的銮驾接陛下回到福宁殿。”

听蕊心说完昨夜的来龙去脉,魏无晏又努力回忆了半晌,仍是记不起一星半点她与摄政王的对话。

不过想来她身上的秘密并未被摄政王发现,不然昨夜摄政王不会让太仆寺送她回福宁殿。

用过早膳后,魏无晏本打算看上一会闲书,可悬挂在廊下的“日安”口中唤个不停。

“海棠开后春谁主,日日催花雨。”

魏无晏合上书,抬眸看向窗外叽叽喳喳的“日安”。

几日前,内侍省从珍宝阁找到一架做工精致的鸟笼,特意送来给“日安”换上新屋。

新鸟笼通体由鎏金打造,呈八角攒尖顶殿宇式,光飞檐就有两层,又以夔龙挑头,檐下坠有一串琉璃珠,每每轻风掠过,五彩琉璃珠摇曳,发出灵动悦耳的响声,在日光下灿烂生辉。

本应在层峦叠嶂的山林间自由翱翔的灵鸟,如今却被困于一寸之地拾人牙慧。

就算困住它金笼价值连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日安”不知眼前明艳佳人脸上的愁云为何,它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用尖喙梳理身上华丽的翅羽,嘤然有声:

“春似酒杯浓,醉得海棠无力。”

文鸳正巧端着一盘鲜果和茶点放在几案上,她听到“日安”口中重复的诗词,笑道:

“这鸟儿一清早念了四五首含有海棠的诗词了,想必它很喜欢海棠花罢。”

说者无意,听着留心。

魏无晏柳眉轻挑,她转头看向布置茶点的文鸳,正色道:“你说什么?”

魏无晏平日里宽待下人,说话时和颜悦色,就连眉梢都噙着三分春意,鲜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文鸳微怔,结结巴巴道:“奴婢说...说‘日安’念了四五首含有海棠的诗词,它也许很喜欢海棠花...”

魏无晏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

“日安”只是一只学人言语的鸟儿,就算它有喜欢的东西,也不会用语言表达出来,它能够表达出来的,都是传授之人的用意。

“宫中的海棠树都栽种在何处?”

“回禀皇上,御花园西角有一片海棠林,绕过画舫斋便是。”

文鸳回完话,瞧见小皇帝愣了一会神,随即放下手中话本,起身从梳妆匣子里拿出一枚玉双鱼佩,叫上小福子出了宫殿。

大魏皇城里一共有三座园林,分别是御花园,涵碧园和宁寿园。

涵碧园临近皇后居住的翊坤宫,而宁寿园正对着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只有御花园紧挨着皇上处理政务的垂拱殿。

从垂拱殿里出来的臣子们,有时也会到御花园中小逛片刻,好瞻仰一番皇家园林错落有致的美景。

魏无晏步入御花园,她瞥了眼石台上的日晷,见晷针落在巳时,想来此刻摄政王正与大臣们商议朝政,故而御花园内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她按照文鸳的话朝御花园西角走去,穿过双层复廊,踏上画舫斋,一眼便眺望到远处层层叠叠,灼灼灿灿的海棠林。

正欲走下石阶,魏无晏突然听到有人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

“父亲明知本宫自幼与唅星不对付,为何还要本宫将她引荐给摄政王?”

“早些往摄政王身边送去吴家大房的人,也能早些洞悉摄政王的心思。娘娘如今虽然掌管着后宫,却鲜少能接触到摄政王,像上次新税法之事,就因咱们大房没有及时得到消息,缴上了好大一笔税银,惹得族人们生怨...”

是皇后的声音!

魏无晏一时顿住步伐,她透过落地长窗看向一层平台上窃窃私语的二人。

与皇后相谈的男子是政事堂之首的吴参政。

亦是皇后的生父,吴家的族长。

画舫斋设计精巧,三面临水,共有二层,复廊直通画舫斋二层。

魏无晏让小福子留在复廊望风,她直接进入画舫斋二层的观景台,而皇后与吴参政二人站在一层平台,故而没有发现头顶上偷听的魏无晏。

魏无晏无意去探听吴家的私事,可是她若要前往海棠林,便只能从一层的轩前平台绕过去。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时,突然听到皇后抽泣的哭声,于是收回了脚步。

“当初若不是父亲一意孤行,非要让女儿去做太子妃,本宫...本宫又怎么会嫁给如今这个傀儡皇上,惹得摄政王心生厌弃...”

吴参政负手而立,语重心长道:“凝月啊,你如实和父亲说,你入宫了这么久,有没有和摄政王私下相见过...”

吴参政的这个问题,着实勾起了魏无晏的兴趣,她微微侧过身,垂眸望向亭台上窃窃私语的二人。

只见吴凝月听了父亲的问话后,哀伤垂泪的神情微微一僵,眼角又落下了一颗更大的泪珠子。

“摄政王...他未曾踏入过翊坤宫。”

吴参政叹了口气,道:“两年前,摄政王在猎场上救了你一命,之后遣红娘前来吴家说媒,可那时先太子也看中了你,当时摄政王羽翼未丰,我只好应下先太子的求娶。如今看来,摄政王恐怕是介意咱们当初的抉择啊...”

站在落地窗后的魏无晏轻轻摇了摇头,心叹:吴参政,这你可就想错了,摄政王这个人虽然心量不宽,但并非是介怀吴家先前的拒绝,只是单纯地转变口味了....

吴参政顿了顿,又道:

“方才前线传来北定大捷的消息,你二叔家的嫡子吴启立下汗马功劳,回京后便要被封侯了。哎...你亲哥哥不成器,只在翰林院挂了个闲散文职,现下咱们大房气候渐衰,为今之计,便是将你的妹妹唅星引荐给摄政王...”

“父亲莫要再提此事,本宫决计不会让唅星入宫,她容貌寡淡,胸无点墨,怎能配得上人中龙凤的摄政王。”

吴凝月止住哭泣,慢慢挺直了腰板儿,泛着水雾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光亮,她咬了咬牙,沉声道:

“父亲再给本宫一些时日,本宫定会想办法与摄政王重修于好。”

魏无晏偷偷听了半晌,总算理清了吴家这团乱账。

原来吴家自从吴阁老逝世后,日渐式微,身为一族之长的吴参政见侄子因追随摄政王而步步青云,偏偏自己的儿子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便想要将小女儿献给摄政王,好提前抱上摄政王的大粗腿。

待他日江山改头换面,吴家仍旧是屹立不倒的百年望族。

只可惜吴参政的如意算盘敲得响,偏偏皇后与她的小妹自幼不和,说什么也不愿帮老父亲搭桥引线。

听够了吴家的糟心事,魏无晏准备悄悄离去。

可她昨日吸入软骨香,当下站了这么久,双腿早就发麻,迈动步子时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袖摆扫到花几上的一尊琉璃花瓶。

突如其来的“咣当”一声巨响让皇后与吴参政二人齐齐变色。

“是谁在上面?”

最终还是吴参政先冷静下来,冷声质问道。

魏无晏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犹豫着要不要现个身,大大方方与她的发妻和老丈人表示:

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二人商议如何给她戴绿冠之事。

突然间,她的手腕被一人握住,魏无晏转头一看,惊讶地微微撑大明眸....

话说吴参政见他与皇后的对话被人探听,于是先让吴凝月从小径离开,他迟疑片刻,终于登上画舫斋二层。

只见二层斋屋内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一地碎瓷,而临近观景台的落地窗微微敞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