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包括当事人。
永琰看着乾隆皇帝的目光已经不止是震惊了,他还怀疑皇阿玛是不是说错话了,将十一哥的名字叫成他的名字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皇阿玛好端端的提及他干什么,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当一个贤臣了,皇阿玛提及他难不成是觉得他过得太安生,妒忌他妻儿双全,自己孤家寡人的看他不顺眼,才故意给他找点麻烦。
永琰啊永琰,你怎么能认为皇阿玛有一天不会折腾你这个儿子,皇阿玛明明都折腾没了那么多儿子。
永琰脸色一下子变得极苍白,此时的他已经做好下了朝就向十一哥道不是,再接着让福晋好好照顾锦愉,让自己一个人被十一哥针对的心理准备了,皇阿玛做的这叫什么事啊。
此时此刻的永琰,一点都没有被皇阿玛视作皇储的欣喜,只有惶恐。
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可不想被动陷入夺嫡之争中。
十一阿哥永瑆完全按耐不住了,他嘴巴张了又张,从没设想过的画面出现在他面前,皇阿玛是不是说错了,是不是叫的是他的名字,只是皇阿玛一时说成永琰了,又或是皇阿玛明明说的是他的名字,只是他听错了。
他艰难的再问一遍,“皇、皇阿玛,您、您说想册立何人为皇太子?”
乾隆皇帝心情愉悦道:“自是永琰,朕瞧永琰这些时日长进不少,朕就永琰这一个属意的皇子,永琰有了嫡长子,朕寻思他成家立业了,也该册立皇太子身份了。”
这样的话,永琰的嫡长子锦愉便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孙,等永琰继位后,锦愉便是下一任皇太子。
这样的话,即便他没有嫡长子继承皇位,嫡长孙继承皇位也是一个道理,起码大清是真正有了一位嫡出子嗣继承皇位。
“皇阿玛,您说要册立十五弟为皇太子,为什么?”永瑆紧紧攥住拳头,他以为皇位落在他身上了,从来没想到皇阿玛竟没考虑过将他当成储君看待,那这些时日皇阿玛对他的恩宠算什么,皇阿玛给他后院赐下两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又对他百般倚重,到头来,他竟是十五弟的陪衬。
乾隆皇帝讶异的看着他,“哪有为什么,打从永琪病逝后,朕就只属意永琰为朕的继承人了,既然永琰成家立业了,心思沉稳了,朕自然将他封为皇太子,在朕的这么多皇子阿哥中,唯有永琰最得朕心意。”
乾隆皇帝才奇怪为什么这个儿子始终认不清事实,他怎么可能将江山交给一个有着异族血脉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表现得再优秀也没用,异族就是异族。
他彼时笑着说出这话,但眼神没有一丝温情,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戏看够了,这个儿子也该清醒清醒了,不是什么人都能继承他皇位的。
永瑆生母是挺得他心意的不错,其家族也早早归属汉军旗包衣,他可以让永瑆生母代表皇室宗亲开枝散叶,但不代表他要将皇权交给永瑆生母生下来的子嗣,他是脑子糊涂了吗,他宁愿将皇权交给他最厌恶的那拉氏之子,也不愿让永瑆坐上皇位。
其他臣子目瞪口呆,好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将全副身家势力都放在永瑆阿哥身上了,如今万岁爷居然打算将永琰阿哥封为皇太子,万岁爷让他们怎么办。
一些臣子想开口,但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理由质问皇上。
是啊,皇上看重永瑆阿哥时从没有说过永瑆阿哥会是他的皇储,只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以为皇上看中永瑆阿哥罢了,谁料想万岁爷心里的储君人选一直是永琰阿哥。
“请皇阿玛三思。”永瑆此时面无表情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极有可能冒犯皇阿玛,可他不能容忍到手的皇位转手就被一直默默无闻的永琰得了,他为何就不能继承皇阿玛皇位,凭什么这人是永琰。
永琰有什么资格夺走他皇位,永琰凭什么!就凭他懦弱的性子吗?
这天下居然被皇阿玛轻而易举决定了要交给永琰,何其荒唐。
其他臣子纷纷低下头来,他们听到十一阿哥居然有胆子质问万岁爷时,就不敢抬头了,没想到现在十一阿哥还不肯接受现实,现实可不会因为十一阿哥的质问而改变心意。
“永瑆,你亲生额娘永远都不会成为大清的皇后。”乾隆皇帝没耐心跟他解释那么多了,直接一阵见血。
永瑆浑身颤抖,一个从没预想到的事实竟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原来皇阿玛自始至终都只是将他当成异族女人生下来的儿子,虽承认了他的身份地位,但从不曾打算将他当成皇储看待。
他明白了啊,他和他那些同母兄长一开始就没有被皇阿玛当成能继承家业的子嗣看待。
他喉咙一腥,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了,他不甘心但又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那儿子就提前恭喜皇阿玛喜得储君,恭喜十五弟今后为大清储君了。”
永琰此时还在恍惚中,突然听到十一哥这么说,抿了抿唇。
原来皇阿玛只将他考虑为储君了,只是以这种方式得来的储君之位,大概会让十一哥永远恨上他了。
但储君之位到手,他要是拱手不要,只要将来继承皇位的新君不是他,他和福晋孩子便是头三个为新君献祭人头的人。
因此哪怕这再对不住十一哥,他都会接下储君之位。
他在朝廷上铿锵有力道:“儿臣多谢皇阿玛,儿臣定将不辜负皇阿玛厚望。”
他无视十一哥怨恨的眼神,走到所有朝臣面前,恭恭敬敬给皇阿玛行礼。
乾隆皇帝欣慰道:“好,好极了,朕相信你。”
此次退朝后,挤在十五阿哥身边的臣子是前所未有的拥挤,与之相反的是永瑆阿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他妻族——也就是嫡福晋富察氏和两位侧福晋钮祜禄氏和完颜氏的阿玛或是兄弟都往永琰那边去了。
永瑆再度咽下一口血。
他冷着脸坐上马车往宫外去了。
一路上他都闭目养神。
等到回到成王府时,后院的妻妾都还不知朝廷上发生何事了,嫡福晋富察氏主动出现在永瑆面前,跟他说起侧福晋钮祜禄氏的恢复情况,“爷,等妹妹身子转好后,就能伺候您了。”
他抓着富察氏的手狠狠一丢,嘲笑道:“爷是那般急色之人?钮祜禄氏容貌尽毁,还真以为爷非她不要了?”
富察氏总算后知后觉主子爷心情不好了。
她小心翼翼道:“爷,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妾身伺候您睡下可好?”
永瑆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假惺惺,看到福晋这副模样更觉得可笑,他可没忘了他小舅子眼巴巴的贴上永琰的模样,“你滚出去,别让爷看见你。”
富察氏脸色一变,却又不得不听从主子爷命令出去。
而彼时的她,才得知朝廷传来的消息,她不可思议道:“爷才是皇阿玛唯一的皇嗣,怎么成了十五弟了?”
“是真的,福晋。”奴才百般无奈道,原以为他们这些奴才能鸡犬升天随主子爷进宫,谁料想真正的储君不是主子爷,而是十五爷。
听到这话,富察氏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她咬破红唇,“我没想到啊,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她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多年希翼尽数落空,亏她还盼着她有朝一日能重现姑姑在时的富察氏一族的辉煌,是她痴心妄想了。
她非但没有像姑姑那样为后,还让家族一次次升起希望,然后破灭。
她越发头晕,双眼一闭,还真的晕过去了。
“福晋?福晋?您醒醒啊,来人啊,福晋不好了,快来人啊!”还在和富察氏说话的奴才脸色陡然一变,托着福晋软下去的身子,拼命喊叫着其他奴才。
各个侧院的侧福晋得知福晋晕过去的事后,反应大不相同。
刘佳氏沉默寡言,继续给女儿烧香拜佛,对福晋晕倒一事无动于衷,她很早之前就对后院之事没有欲求了,福晋晕倒与她何关。
而钮祜禄氏眼底闪过一丝快意,随后抚摸起自己粗糙的面容,一种恨意随之涌上心头,凭什么她们都能快快活活的活着,而她还得受这种折磨。
好在今天她看到福晋的笑话了,她舒心许多了。
至于完颜氏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福晋晕倒了就晕倒了呗,又不是死了。
喜塔腊氏还好一点,毕竟她为人良善的性子广为后院人知悉,福晋晕倒了她确实不能没有反应。
于是她蹙眉道:“福晋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还是说遇到什么事了?”她眼底同样闪过幸灾乐祸,区区嫡福晋居然这般脆弱,也不知是遭受了什么事,她记得福晋上次晕倒时是嫡次子夭折之时,今儿能让福晋晕倒的事,一定很摧残福晋吧。
让她想想看会是什么事呢,是福晋一母同胞的兄弟没了,还是福晋的嫡长子嫡长女皆遭遇意外了,还是说福晋被爷骂了?
她不乏恶意的想象福晋身上发生的事。
只是下一刻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没、没有,”奴才吱吱唔唔的回应,她没胆子说出十五阿哥被万岁爷认定为下一任储君的事,侧福晋一定会暴怒的。
“发生什么事了?还不给我如实说来。”喜塔腊氏敏锐的察觉到婢女有话隐瞒她,便毫不客气厉声道。
“是、是。”奴才抖了一下,才低声道:“福晋是、是得知了十五阿哥即将被万岁爷封为皇太子之事晕倒的。”
喜塔腊氏带着笑意的面容僵住了,她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这次奴才说的流畅很多了,“福晋是得知十五阿哥即将被万岁爷封为皇太子的事才——”“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到奴才脸上。
喜塔腊氏面无表情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奴才又慌又惧道:“侧福晋,奴才说的是真的,福晋是得知十五阿哥即将被万岁爷封为皇太子——”“啪”的一声,又一把掌甩到奴才脸上。
这次奴才捂着通红的脸不敢再出声了。
喜塔腊氏状似平静道,“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奴才捂着脸,害怕的退后几步,猛地摇头。
喜塔腊氏一把抓起她头发,“来,你给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有些东西能乱吃,但可不能乱说,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听着呢。”
奴才被她揪着头发,神色极其痛苦,“奴才错了,还请侧福晋原谅奴才,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
她几乎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说出这话。
喜塔腊氏嫌弃的将她放开,用帕子擦了擦手,“好,那你再给我说一遍,我还是没有听清楚。”
奴才跪在地上,哭道:“侧福晋,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还不说,你不说是不是,好!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喜塔腊氏被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十五阿哥怎么可能被封为皇太子,只有爷才是唯一的皇太子。
她猛地将奴才踢倒,“来人啊,都给我过来,给我狠狠的扇她巴掌。”
她气得手指都颤抖了,十五阿哥怎么可能是皇太子,十五阿哥怎么能是皇太子,若是十五阿哥是皇太子,那她这些年来的勾心斗角算什么,她不顾自己身子接连生下两个孩子算什么。
到头来她竟成了一场笑话是吗?
“侧福晋,您饶了奴才吧,您饶了奴才吧。”婢女吓得一直在磕响头,额头上血流个不停,跟她眼泪混在一起,更显凄惨,而其他奴才没敢违抗喜塔腊氏的命令,将婢女紧紧抓着,一个身形还算高大的太监吹了吹自己掌心,“啪”的一巴掌打下。
没等婢女哭喊,又一巴掌轮下来。
最终婢女被硬生生的扇晕过去了,喜塔腊氏还陷在那句话的梦魇中,她嘴角扯了扯,怎么可能呢。
老天爷怎么可能给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她明明就要等到主子爷为储君的时候了,而她和爷的骨肉将会成为大清最尊贵的皇子公主。
十五阿哥怎么会被万岁爷封为太子爷。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到底是因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她这是要将自己当成妾室轻贱吗?她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喜塔腊氏眼前一黑,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她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涌上心头。
她明明……她明明能为十五阿哥嫡福晋的啊,刘佳氏那样低贱的身份都能成为十五阿哥嫡福晋,为十五阿哥生下嫡长子,为什么当初她要舍弃成为皇后的可能,要是她坚定的选择了十五阿哥,今天刘佳氏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她的孩子是十五阿哥的嫡长子,而作为十五阿哥嫡福晋的她,将会是大清皇后,老天爷戏弄她戏弄的好苦啊,凭什么刘佳氏会成为太子妃,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啊?
想到曾经有过的机会,喜塔腊氏就恨不得原地暴毙,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将喜塔腊氏一族崛起的机会推走了,她将自己能为大清皇后的机会推走了啊。
她怎么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
喜塔腊氏一想到她舍弃了当皇后的机会,一心谋求一个皇子阿哥的妾室之位,并且舍弃的还是一个可能会对她一心一意的未来皇帝,她就想杀了当初的自己,杀了当初的刘佳氏。
她更想杀死十一阿哥永瑆!
都怪他,为什么当初他要出现在她面前,明明没有为储君的可能还过来招惹她,当真是脸都不要了,她如今都给他生下两个孩子了,她已经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她一辈子只能为一个宗室王爷的侍妾,她光是想到这点,就呕得要死,区区一个宗室王爷还不配她这么付出。
喜塔腊氏心中仍在泣血,她嘴里呢喃着,“刘佳氏会是皇后,刘佳氏会是皇后,十五阿哥会登基为帝,那我呢,我该怎么办,皇后之位明明是我的啊。”
好些奴才听见她这番言论都变了脸色,生怕这个主子会连累她们,原来侧福晋一直打着这种主意,简直异想天开!
当墙头草的奴才不少,若是在十五阿哥被封为皇太子前,她们会觉得侧福晋这话说得是有些冒犯,可等嫡福晋富察氏没了以后,以侧福晋作为四大侧福晋中唯一给主子爷生下一儿一女的身份,成为继后未必不可能,可现在,在清楚意识到主子爷不可能为帝了,她们就一下子改变了对喜塔腊氏的想法。
只觉得侧福晋痴心妄想,荒谬之极。
喜塔腊氏双眼一闭,像嫡福晋那般晕过去了。
奴才们将她抬到床上,没有将府医叫过来,府医还在福晋那里照顾福晋身子,她们怎么可能会得罪福晋。
毕竟主子爷今后只是寻常的宗室王爷,侧福晋她们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她们还得罪嫡福晋作甚。
很快,喜塔腊氏惊醒过来,见自己躺在床上,露出一个微不可闻的笑容,“我就说,我现在还在梦里,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她刚露出的笑容在看到晕倒在地上的婢女后,再度阴沉下来。
她掐了自己一把,力度很大。
刺痛感传来,喜塔腊氏再次清楚的意识到刚才的事是真的,她顿时又哭又笑的,“我当初为什么要轻贱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啊!”
要是她坚定的选择了十五阿哥该有多好,这样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皇后了,还是未来的母后皇太子,她生下来的嫡长子将会继承十五阿哥的皇位,这样多美好啊,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戏弄她。
当初,哪怕她族人不比刘佳氏的那对兄弟,可她的家族在她出生前就被抬旗了,她无论如何都比刘佳氏好啊,她应该是十五阿哥嫡福晋的第一人选,刘佳氏一辈子只能为十五阿哥侧福晋。
可她做了什么,她硬生生将嫡福晋之位拱手相让,让自己成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宗室妾室,抛下成为皇后的机会,还让刘佳氏捞到便宜了,她不要的东西,居然会让刘佳氏成为大清皇后,她不甘心啊。
喜塔腊氏不愿承认是自己眼瞎了,她只恨当初十一阿哥出现在她面前,她恨刘佳氏夺走了她成为皇后的机会,她不会放过这些人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她发誓。
喜塔腊氏为达到目标的执拗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她此时露出一个笑容,既然十一阿哥不配成为她夫君了,那就给她死吧。
唯有这样,她才有一线机会。
有宸妃和董鄂妃在前,她未必不能成为她们之后的第三人,可是要想像宸妃和董鄂妃那样以再嫁之身嫁给帝王,那得要前夫死了,并且她那两个孩子也得没了才行啊。
喜塔腊氏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不带一丝温柔,她让其他奴才退下,自己则是准备起之后的计划了。
她说到做到。
……
不久后,其他几位得知十五阿哥为储君消息的侧福晋,都是不可置信,再然后是崩溃。
其中就数钮祜禄氏和完颜氏的反应最为剧烈。
她们是以为自己有机会为皇妃才高高兴兴当妾室的,若非如此,以她们能嫁给宗室王爷为嫡福晋的出身,她们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生性凉薄的皇子阿哥。
还是当妾啊,这多让人悲凉。
她们竟赶着上来作贱自己,主子爷骗她们骗得好惨啊。
此时此刻,完颜氏所有幸灾乐祸都消失殆尽,她总算明白福晋为什么会晕倒了,换做是她,她也晕倒,只是她知道这件事时已经太迟了,她已经嫁给十一阿哥做侧福晋了。
她明明能为嫡福晋的出身,她不明白啊。
她彻底绝望了,若非舍不得自己这条命,她真想一了百了,吊死自己算了。
落实她想法的是钮祜禄氏,钮祜禄氏知道了这些事,心里仅剩的一点希望没了,家族不会再为她付出任何东西了,她今后只能用侧室身份苟延残喘一辈子,连当宫妃的可能都没有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至于那所谓的自戕……呵,主子爷太笃大了,堂堂皇子阿哥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普通的宗室王爷,竟将自己当成皇帝了,她可不是宫妃,哪怕自戕了,主子爷也没法操控她家族命运!
谁叫……主子爷就是这般无能。
怀着一腔怨恨,钮祜禄氏直接用一根绳子解决了自己性命。
等翌日到来时,才有奴才发现钮祜禄氏自绝性命了,永瑆脸色难看之极,“好,是给脸不要脸了吧。”以为他不是储君,拿她家族没了法子?
呵,光脚不怕脱鞋的,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后悔自戕。
他不是储君了,他后院的妻妾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什么钮祜禄氏或是完颜氏,大抵都后悔嫁给他了吧,还有那在选秀前就主动献媚于他的喜塔腊氏,本来能成为十五弟的嫡福晋或是侧福晋的吧,现在她一定是后悔极了。
永瑆心里闪过前所未有的暴戾,这些妾室后悔又如何,他要让她们明白,是她们选择他的,哪怕有再多的后悔,都得给他咽回去。
不久后,侧福晋钮祜禄氏与男子偷情的消息传遍京城,作为丈夫的永瑆直接对上许多朝臣瞧他可怜的目光,而侧福晋钮祜禄氏的阿玛当即无颜见人,没人怀疑永瑆说谎,作为皇子阿哥的永瑆如何会说谎骗人,堂堂皇子阿哥的脸面重要之极。
于是一时间有不少钮祜禄氏的贵女被人退婚,好些人在退婚当天就自绝性命。
只有当侧福晋钮祜禄氏的阿玛亲自上门拜访自己女婿,求得女婿谅解后,这事才悄无声息没声了,而彼时,已经没有人在乎侧福晋钮祜禄氏的踪影了,哪怕她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她的存在让家族蒙羞。
永瑆出了一口恶气,憋在心里的不快已经散去一些了。
但他后院的妻妾却看得胆颤心惊,她们从没有想过在她们去世后,自己丈夫还会污蔑她们的名声,钮祜禄氏只是因为自戕,主子爷居然就动此手段,这般瑕疵必报的性子,真狠心啊。
一时间,争着避开永瑆的妻妾还真不少,她们或许盼着自己丈夫位及高位,但从不盼着自己丈夫是个冷血无情的。
喜塔腊氏作为其中最另类的一人,她不想方设法避开自己丈夫,而是对丈夫百般讨好,以示自己当初想嫁给丈夫是发自真心实意的,她破绽不少,但永瑆确实是被她这种态度弄舒服了,喜塔腊氏在这个时候还眼里只有他,可想而知比他那些嫡福晋侧福晋要真心不少。
殊不知,喜塔腊氏每敬给永瑆的一杯酒都下了一些极轻微的毒,与此同时,喜塔腊氏的女儿已经能说话会走路了,喜塔腊氏每每给女儿做点心时总会顺道送给福晋的嫡长子和嫡长女,连福晋富察氏都对喜塔腊氏送来的东西很放心。
可想而知喜塔腊氏将这些人的心思拿捏的有多准,毕竟在所有人眼中,虎毒不食子是句真话。
只是这句话未必能用在每个人身上。
喜塔腊氏恨这后院导致她面目全非的所有人,包括她生下的两个不是未来皇帝血脉的孩子,她不会让十一阿哥舒心的,她要拉着所有人下水,让十一阿哥见到自己孩子都夭折的画面。
让他所谓的皇子志气都不复存在。
她一定会让这些人后悔的,谁叫他们的存在阻了她的登天路。
……
永琰回到阿哥所后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模样。
李沐笑着将孩子推给他,“爷,您莫不是高兴坏了,现在还在发呆。”
永琰眨了眨眼,“倒也不是激动非常,只是爷已经很久没想过皇阿玛会做出这种决定了。”
“可皇阿玛选中了爷,那一定是有皇阿玛的道理,爷只管安安心心受着就好。”李沐淡定安抚他。
永琰反而奇道:“福晋,你比我淡定多了,这可是皇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份啊。”
“瞧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李沐打了个哈切,将孩子交给永琰后,她一下子轻松许多了,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若是爷不当上储君,爷就不是妾身的丈夫?就不是妾身孩子的阿玛了?”
“那自然是的。”永琰确切道。
“那就行了啊,爷对妾身来说先是丈夫,再然后是孩子的阿玛,到最后才是皇太子的身份,”李沐顿了顿,“同理而言,妾身对爷来说也是妻子、孩子额娘、太子妃的身份吧。”
“是啊。”
李沐反问他,“既然爷都清楚了,那还问妾身这些话作甚,又何必将这事看得太重要,而且皇阿玛圣旨未下,这皇太子之位还空着,爷还是得先办好自己的差事,莫要接近那些墙头草,这就够了。”
“你说的对。”永琰轻轻吐出一口气,笑道,“爷看得还没有福晋清楚,果然家有贤妻如获一宝。”
“等等,你那是什么形容。”李沐眉头蹙起,“太土了,我不喜欢听。”
“太土了是什么意思?”永琰想多追问一句,但见福晋已经快步进了寝室,他怀里还抱着锦愉,当下只能无奈又好笑的哄着孩子睡,至于福晋那儿,还是等他将孩子放下再去说说好话吧。
见自己身边人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永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松下来了。
他颇有兴致的抱着孩子走路,心里对即将要成为皇太子一事雀跃又紧张之极,只要他身边有相伴的妻儿在,他什么都不怕。
只要不是活成他皇阿玛那样孤家寡人的模样,他对当皇帝并不抗拒,对于一个皇子阿哥来说,没有什么比权势拿捏在手更让人心生雀跃了。
“等明儿爷跟福晋得封,应当能换个住所吧。”时至今日,身份今非昔比的永琰,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换个大院落的朴实的想法,可想而知,乾隆皇帝对自己所有儿子吝啬到何种程度。
不过这种事情大概会在永琰当了太子之后慢慢发生转变吧,毕竟册封自己儿子为储君后,乾隆皇帝应该会大方一点吧。
将私库里的好东西稍稍泄露一点。
……
册封太子的流程麻烦又复杂。
朝廷臣子们商议了好多次册封皇太子的流程,但都被乾隆皇帝否决了。
乾隆皇帝有一套自己的说法,他尊敬皇玛法,因此他并不想让自己儿子册封太子爷时的规模越过皇玛法的废太子,只是朝廷臣子们不太认同这种说法,废太子只是废太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十五阿哥作为皇储,怎么能输给一个废太子。
因此永琰只得听皇阿玛和朝廷臣子们喋喋不休,他耳朵都快长茧了,他所求不多,怎么就没人过来问问他呢,只要将他册封为太子,将他身份定下来,管他什么流程。
何至于这般争吵。
永琰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却见他十一哥无精打采的模样,不对,好像那并不能叫做无精打采。
永琰眉头挑起,他从来没有看过十一哥这副被女色掏空的模样。
他从前对后院宅斗之事起了不少兴致,尽管自身没有纳妾,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十一哥身体在慢慢被耗空了,可他没听说过十一哥后院新进了美人啊。
看来是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永琰自然不会做多余的提醒十一哥的事,他只管看好戏,若非朝廷上的臣子们太吵了,他也不至于看到十一哥这副憔悴的神色,既然看到了,那便趁势打发乐子罢了。
他打定主意等下朝后去打听打听十一哥后院之事。
只是好不容易等到下朝后,他步子还没迈开,就听见皇阿玛将他叫住,他只得听从皇阿玛吩咐留下来。
等他忙完皇阿玛吩咐他忙的差事,他才有时间关注十一阿哥后院如何,只是彼时的永琰哪还记得自己兄长的事,他这会儿恨不得立马赶回家,好偷闲半日。
因此,等他注意到十一哥后院时,已经是发生大事的时候了——十一阿哥永瑆的嫡长子夭折了,并且侧福晋喜塔腊氏所出的子嗣幼子锦宁也一并夭折了。
两个阿哥夭折,换而言之,十一阿哥永瑆只有两个存活的女儿了,即一个是嫡福晋富察氏所出的嫡长女,而另一个是侧福晋喜塔腊氏所出的小女儿。
这般打击让十一阿哥直接罢了朝,十一阿哥子嗣不多,这么多年下来只活了两子两女,但到头来他两个儿子都没有了,只剩下两个女儿。
而且最小的女儿身子羸弱极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喜塔腊氏为此哭得伤心欲绝,永瑆对自己孩子夭折之事无法接受,恨老天不公。
此时没有嫡福晋主持大局,侧福晋完颜氏和刘佳氏又是不管不顾后院之事的性子,一时间后院混乱不堪。
嫡长子没了,嫡福晋富察氏直接喘不过气来,险些窒息而亡,但即便府医及时将嫡福晋救下来,嫡福晋眼底彻底没了光芒,一副恨不得随她两个儿子一块去的模样。
这一幕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两个阿哥是无端端没的,小的那个还可以说是身子虚弱,养不活夭折了很正常,可大的那个已经将近十岁了,怎么可能一转眼的功夫便没了性命。
而夭折的理由还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身子弱,就突然没了生机。
永瑆不相信这个理由,他命府医再仔细查,他还特地进宫将太医请来府上,将他儿子的身子翻来覆去的查,很快,太医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毕竟太医再怎么说都是宫中给宫妃娘娘们看病的人,本事比起府医高超不少,只是太医终究没有说出两位阿哥中毒一事——他不想惹麻烦。
十一阿哥既然不是皇储,只是一个寻常的宗亲王爷,先前还高调以皇储的身份自居,怕是惹怒了十五阿哥,既然如此,他没必要插手进十一阿哥后院之事。
太医摇头,“奴才也是一样想法,两位阿哥大抵是因为身子弱才夭折的。”
永瑆猛地攥紧拳头,只是身子弱?他不相信。
他就这两个阿哥,到底是谁对他孩子动手脚,是想让他绝后?
永瑆将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最终将目标落在永琰身上,唯有永琰,才可能记恨他当初自持为储君的举动。
他心里恨得滴血,“好,爷知道了。”
他会让永琰意识到,即便他没有机会成为储君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永琰想要他孩子的命,他怎么可能放过永琰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