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了。
皇帝将弘时召到跟前,面色铁青。
弘时低下头来,一言不发,到了这种时候,证据都摆在明面上,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朕念在你是朕儿子的份上,你改不改?”这是他给弘时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然他当逆谋之罪一同处置!
“不改,皇阿玛,八叔是您的亲兄弟,您不能——”弘时在这时候还意图劝说皇上,只是这时候也只是火上添油罢了。
“你给朕滚出去,什么时候悔过就什么时候出来!”胤禛无比失望,厉声喝骂,“是朕对你太娇惯了,才让你有持无恐。”
这是他曾经有无数期待的长子,到头来却是这副模样,是他错付了。
“皇、皇阿玛。”弘时嘴巴张了又张,他垂头丧气,什么辩解都说不出来了,“是,皇阿玛,儿子这就退下。”
“老八他们啊。”胤禛闭上眼睛,“都将手伸到朕儿子上了,传令下去,将三阿哥禁足,下场同逆贼允禔!结党营私之罪,罪不可恕!”
既然老三死活不改,那就休怪他动手了,弘时始终不明白,倘若这皇位没有到他手上,死的是他们父子俩!
什么时候该动仁心,什么时候该闭嘴都不知道,他要是容忍弘时继续蹦跶下去,皇室的笑话都让人看光了。
苏培盛心里一惊,“万岁爷——”他万万没想到三阿哥不过是跟八爷党的人有信件往来,皇上就将三阿哥彻底禁足了,还同先帝长子一般待遇,还望三阿哥识相,别再触怒万岁爷了。
“还不快去!”胤禛目光落在苏培盛身上,苏培盛打了个激灵便快快退下了,“是,万岁爷。”
等苏培盛走了以后,胤禛失望之意越发浓重,他的长子居然是这副德行,自己皇阿玛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在意,转头就在意起皇阿玛的死敌。
是他太纵容弘时了。
……
阿哥所被侍卫给包围住了,三福晋董鄂氏白了脸庞,扯了扯刚从乾清宫归来的弘时,“爷,我们怎么办,为何侍卫会无端包围阿哥所?”
弘时愣了,他以为皇阿玛是跟他说笑的,没想到皇阿玛还真对他动手了,站在侍卫们前面的苏培盛道:“三阿哥,老奴对不住您了,您这是结党营私之罪,罪不可恕啊,还请您跟老奴走吧。”
结党营私?弘时脸色彻底发白,“还望苏公公让我见一面皇阿玛。”
苏培盛摇头,“万岁爷已经给了您最后的机会了,还请三阿哥跟奴才走吧。”
跟苏培盛走?那他是要被圈禁起来吗?弘时惨笑一声,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啊,皇阿玛居然对他这么狠心了,也不听他解释,果然,就如同八叔说的那样,皇阿玛铁石心肠,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能放过。
其他两位阿哥此时听闻动静也出来了。
“三哥!”弘昼急忙挡在苏培盛面前,方才出来时他刚巧听见苏培盛的话,他怒斥道:“结党营私,三哥一直跟我们两兄弟一块,哪来的结党营私?”
“这是万岁爷亲自下令的,还请五阿哥退下吧。”苏培盛对贵妃母子俩好感不低,因此在这时候还能缓下面色,仔细解释。
“皇阿玛下令的?”弘昼嘴里呢喃两句便没了声音,君王之言不可违背,哪怕他再担心三哥,他都不能因此连累自己的额娘,他看向三哥,想问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给他的吗,作为兄弟,他能帮衬一把绝不推脱,“三哥。”
弘时看懂他的眼神了,苦笑一声。
弘历此时也压低声音道:“三哥,你快说吧。”
“爷没有什么想说的。”弘时闭了闭眼,“福晋,你和钟氏、永珅一块留下来,有什么麻烦事就过来找五弟,五弟,你能帮三哥一把吗?”
当今,他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五弟了,额娘只能偶尔帮扶他妻儿,若是遇上一些大事,只有五弟能帮上忙。
“我知道了,三哥放心。”弘昼点头,三嫂母子俩留在阿哥所,有什么事他能帮就帮。
“爷,妾身跟您一块去。”三福晋好似意识到接下来发生何事了,她泪流满面,将永珅推到他面前,“爷,永珅会想你的。”
“爷叫你留下来就留下来!”弘时怒骂道,他去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吗?他子嗣艰难,这么多年就只得了一个永珅,永珅必须要留下来,而福晋对他好,他不能连累她,钟氏虽没什么存在感,但作为永珅的生母,也得留下来照顾永珅,他不信皇阿玛能对他这么狠心,连他骨肉都不留下来了。
“是。”董鄂氏擦干眼泪,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让三爷为难,她和永珅、钟氏留下来起码能让三爷心无顾忌。
她将永珅紧紧抱在她怀里,从今往后,这阿哥所就只有她们母子相依为命了,钟氏留下来也好,能跟她说说话,只是她还是担心三爷,担心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她知道三爷最担心永珅,她会好好保护永珅的。
董鄂氏眼泪再度流下来,跟在弘时身后的是一些妾室,她们都哭着,等着爷的怜悯,让她们能随福晋留下来,固然留下来之后没了恩宠,但有永珅阿哥在,她们也就有了指望啊。
只是她们始终都等不来三爷的发话。
“走吧。”弘时平静的对苏培盛道。
从一开始他就忽视了四弟的存在,他不傻,自己能落得这种结果,少不得有人刻意算计,他被算计了,能得到好处的只有四弟和五弟,可五弟是贵妃之子,还是皇额娘养过的阿哥,是他们三兄弟中最念及兄弟情的,不会算计他的。
而且五弟背后只有后族的势力,皇额娘一碗水端平,在优势没有完全落到五弟身上时,皇额娘不会轻举妄动的。
唯有四弟,四弟能做到这种地步,极大可能是投靠年家了吧。
是与不是,待他试试就知道了,弘时突然笑了一声,苏培盛面色不变,“请。”
三哥和三四个妾室一块被押走了。
弘昼拳头越发紧绷,“四哥,我先安排好三嫂这边的事,你先回去吧。”他怕他再看到四哥,会忍不住揍他一拳,果然在皇位之下无兄弟,皇阿玛这才刚登基,四哥就迫不及待算计三哥了。
三哥方才丝毫不在意四哥,这态度可见一斑了。
弘历不大在意道:“好,爷先走了。”哪怕三哥猜到是他又如何,三哥被囚禁起来,直接废了。
至于五弟这里,他还得想想法子对付。
“三嫂,你好好照顾永珅,三哥就这一个子嗣了,不能出事。”
“我知道。”董鄂氏低声垂泪道,她一定会护住永珅的,有额娘和五弟在,还望一切平安无事,她等着爷出来。
“钟氏,走吧。”
董鄂氏身后走出一个肤色苍白的女子,她点了点头,抱着儿子就跟随福晋和五阿哥进去了。
……
三阿哥被囚禁起来后,齐妃李氏就在乾清宫长跪不起了,她泪已哭干,她在求皇上怜悯她儿子,弘时脾气不好,可他绝不会犯下逆谋大罪啊。
她就这一个儿子了,她其他儿女都死光了,她只想保住这最后一个骨肉。
只是皇上迟迟不见她,她跪得骨头都发麻了。
李沐走到她身边,让人将她扶起来。
齐妃回头一看,看见来人是耿贵妃,愣了一下,不发言,挣扎着要跪下来。
李沐开口道:“起来吧,妹妹在这里跪下去,是觉得三阿哥错得不够多吗。”让父母担心忧患,是子女的不孝,若是齐妃能看懂万岁爷的意思,都不至于在这里跪下去了。
“跟本宫过来。”
齐妃愣愣的站起身子,随李沐一步步走到了承乾宫。
承乾宫内,李沐让人送来茶水点心,“妹妹请吃吧,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怕是饿坏了吧。”
齐妃嘴唇干涩,舔了舔下唇,“你想对我说什么?”
“弘时的逆谋大罪已经定下了,你跪在万岁爷面前只会让万岁爷时时刻刻想起弘时的罪过,你这是在添油加醋。”
“那、那我该怎么办?贵妃娘娘还请您帮帮我!”齐妃此时完全惊慌失措了,她只想保住自己孩子,没想到这么多。
“你就等着吧,等着万岁爷何时放出三阿哥,或是等新帝登基宽恕他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弘时阿哥的命护住了,你就别想其他了。”
李沐轻声道,比起原定发展中三阿哥会因为没命的发展,这结果还好一点,“在这之前,你不如将身心放在照顾好永珅母子俩上,若是你觉得这不能弥补你儿女不在身边的遗憾,就让靖淑也过来吧,她是你外孙女,身上流有你的血脉。”
李沐承认自己这时不是出于好心特地将齐妃带过来的,她只是觉得三阿哥这事肯定是有人动手脚,她问过弘昼了,这事不是弘昼做的,她只能想到了弘历。
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看在这点上,齐妃可以站在她这边,支持弘昼上位。
李沐捏了捏鼻梁,虽说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非弘昼上位不可的趋势了,可发生过的事又不能塞回去,只得认账了。
“皇上、新帝。”齐妃嘴里呢喃这两个词,眼底渐渐冒了光,她跪下来求道:“贵妃娘娘,您一定要让弘昼阿哥放过弘时啊,您一定要要帮帮弘时啊,妾身求您了——”
弘时不能继承皇上皇位了,那唯一能将弘时放出来的就是新帝了,弘昼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阿哥,她一定要让弘昼将弘时放出来。
李沐将她拉起来,“你别说这种害弘昼的话,你只需要记得,你接下来好好的,弘时那里肯定好好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弘时那边必然不会好过,你是宫中妃位,你活着还能让弘时不被人欺辱。”
李沐打算好好跟她说说这些事了,可千万不能让齐妃误了事。
……
弘时的事暂告一段落。
李沐在安置好齐妃后,又去了一趟乾清宫,皇上依旧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他不说话,李沐也不说话,反正心急的又不是她。
良久后,皇帝似是看到什么东西了,脸色之冷堪比得知弘时跟老八关系好的那天。
“糊涂。”他将折子摔在地上。
那揭露弘时的官员看似与乌拉那拉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实则绕来绕去都与年羹尧关系不浅!
以皇帝的权力如何查不到这点,而年羹尧这时居然已经打起他儿子的主意了,这让他如何不在意。
胤禛平复心绪,弘时弘历弘昼。
他反复将这三个儿子名字念着。
弘时已经被老八毁了,他的继承人绝对不能是心向老八他们的,他不想看到自己将皇位传给弘时后,转头那皇权被老八掌控了。
而弘历和弘昼,他更偏爱弘昼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只是坐在皇位上的人不能只看他的偏爱,好在弘昼这些年性子沉稳许多了。
这样,哪怕他心不偏向弘历,弘昼勉强能成为他的继承人。
至于弘历,据他所查,弘历跟年家扯不开关系。
胤禛收敛了脸上的怒气,面带讥讽,且让他看看弘历能做出什么来,哪怕这次是弘历算计弘时,但弘时本就德行有亏,他不喜弘历的做法,但这也是有夺嫡之心的皇子该有的做法。
但要是弘历把控不住年家,反被年家反噬,那就怪不得他了。
胤禛在心里三两下将这些事的头尾扯干净了。
哪怕他心里念着再给弘历一个机会,他比谁都明白彼时的年家不是弘历能轻而易举的把控的,他不会将年家支持的子嗣送上皇位,跟弘时一个道理,皇权不能被年家掌控。
他就这三个儿子,弘昼虽不是他盼着的最适合为帝的子嗣,可弘昼心软的同时有底线,哪怕不能做的最好,做守成之君足矣。
主要还是看下下代君王,他看看弘昼的哪个子嗣最能耐吧。
李沐看着他气焰平息,挑眉,“皇上,您不生气了?”
“朕还生什么气,”胤禛无奈的摇头,弘时和弘历这些事早就让他无处生气了,“弘昼今年十三了,朕想着得给他选嫡福晋了,他性子不够沉稳,得让他嫡福晋治治他。”
“那皇上想让何人做弘昼嫡福晋?”
“李荣保嫡女不错,就让她当弘昼嫡福晋吧,至于弘历——就那五什图嫡女吧,”胤禛略一停顿,仿佛这安排极合他心意,他还笑了笑。
李沐心惊,弘昼和弘历的嫡福晋居然对调过来了,还是说皇上现在就定下继承人为弘昼了?
李沐不能肯定皇上的心思,但这嫡福晋的人选确实能反映出皇上的心思,五什图嫡女家世再好听,都离不开只是高官之女的身份,家族并不势大,不比富察氏一族。
她温柔笑着,“皇上看中的儿媳妇,一定很好,妾身就不多说了。”
胤禛哈哈大笑,“沐沐,这富察氏一定符合你心目中的儿媳妇,朕特地将李荣保夫妇和他女儿叫过来一趟了。”
李沐心里惊奇,原来还看过了人家闺女,难怪说的这么肯定了。
正当此时,苏培盛过来了,“皇上,四阿哥求见。”
胤禛面色恢复平静,“让他进来吧。”
李沐起身想走,胤禛却拉住她,“无碍的,你是他贵额娘,他岂敢对你不敬。”
李沐心里无奈,是这个道理吗,难道不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出现宫妃不太好吗?
罢了,既然皇上让她留下来,那她就听听四阿哥想说什么了。
“给皇阿玛、贵额娘请安。”弘历抬头见李沐也在这里,稍稍吃惊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了。
“起来吧,你找朕有何事?”
“儿臣、儿臣请求皇阿玛将年家女儿赐给儿子做嫡福晋,儿子对一女儿一见钟情,但只看见她进了年府。”弘历心里暗恨年羹尧的摆弄,可他必须要借助年家的势力才可成事,大不了等他事成之后就将年家女废了,左右大清从未出现过汉军旗的皇后。
“当真?”胤禛目光落在这个儿子身上,似笑非笑。
他这儿子还出息了,不光跟年家有了联系,还巴不得自己跟年家关系更进一步,为姻亲关系。
见这个儿子如此诚心,胤禛怎么可能不答应,“虽说汉军旗贵女少有为宗亲嫡福晋的,但年家女出身好,亮工又给朕立下汗马功劳,年家跟皇家联姻,不失为一件妙事,刚好朕听说亮工正好有一女儿芳龄正好,朕就赐给你做嫡福晋吧。”
“多谢皇阿玛。”弘历心里一松,冷笑,年羹尧虽说打算让他娶他大哥的庶女,但他堂堂皇子阿哥岂是一般人能相配的,年羹尧想让他嫡女进宫,他偏偏要让他嫡女嫁给他,今后年家就不得不为他效力了。
他退下了。
良久,胤禛笑道,“既然五什图不能成为朕四儿子岳父,就成弘昼岳父吧,正好弘昼还有一个侧福晋之位空下来,就让五什图嫡女当了吧,毕竟这是朕亲口对他承诺的。”
他不光召见了李荣保,还召见了五什图。
李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明面上不该知道这五什图是什么人的,也不该知他女儿是何等家世的,可有原身记忆在,她哪还不明白,五什图嫡女是只能为嫡福晋的身份,哪怕她家世再弱,可她毕竟是高官之女,就好比户部和礼部,虽然礼部看似不比户部重要,但人们说起礼部和户部都是将其并列成六部之一的。
李荣保嫡女和五什图嫡女就是这种关系了。
除非五什图嫡女将来不限于这种身份。
皇上是笃定了要将皇位留给弘昼吗……李沐陷入沉思。
当然她面上不忘应和皇上一声,“皇上决定好就行,左右这两位贵女都是臣妾儿媳妇。”
弘历叫她一声贵额娘,名义上来说也是她儿子,这五什图嫡女给弘历当嫡福晋还是给弘昼当侧福晋是没什么区别的。
不过她想起了一件事,“皇上,昨儿臣妾让弘昼回雍王府一趟将一些东西搬来皇宫时,听弘昼说起王府现在太过安静了,将来皇上打算将这王府如何安排?”
东西十二宫多年来不知住了多少宫妃,代代相承,王府也是一个道理,用不上的公主府还有另作宗室府邸的时候,以皇上干脆利落的性子,雍王府应该不会一直空着的。
最主要是,李沐想知道年氏母子俩如何处置,六阿哥到现在已经十岁了吧。
“你不说起这事,朕差点就忘了。”他平静道,“那王府暂时就空着吧。”留作六阿哥的王府吧,他对年氏生下的小儿子没有什么感情,但将来若是能长大成人,生下来的子嗣没有问题,那他就恢复他的身份,只是仍旧不能见外人。
“好,正好便宜妾身了,妾身有时还想跟皇上一块回去走走呢。”李沐从善如流掩饰过去了。
……
圣旨下达年府,年羹尧面色铁青看着女儿接下圣旨。
等宣旨太监走了以后,他恨不得撕了那圣旨,“爷居然被四阿哥摆了一道,真是有意思啊。”
为阿哥嫡福晋哪有为皇上贵妃好。
“爷稍安勿躁。”年夫人同样不满这个结果,但女儿能嫁给皇子阿哥为嫡福晋,也算是一份殊荣了,有哪个汉军旗贵女能有这份待遇。
“还有大哥的女儿呢,女儿既然为四阿哥嫡福晋,那咱们侄女就进宫为妃吧,也算合适。”她安抚道。
“罢了,左右都是年家女。”年羹尧平复心情,“去给爷拿来两坛酒。”
“是,爷。”年夫人叹了一声,怎么老天爷屡屡让年家不顺,本是嫁给万岁爷的女儿赐给弘历阿哥做嫡福晋,而大哥的女儿却给皇上做妃子。
虽说都是年家女,但年家女也分亲疏远近啊,若是爷能当万岁爷岳父,今后万岁爷岂不对爷越发敬重。
……
在四阿哥嫡福晋为年羹尧之女年氏的圣旨下达后,皇上就将五阿哥嫡福晋的赐婚圣旨一块赐下了,为富察李荣保的嫡女。
这两则圣旨下达,有些人就摸不透皇上心思了,这两族贵女同样身份贵重,且年家还有从龙之功,虽说皇家从没出现过汉军旗的贵女为后,可皇上的心思谁说得明白,皇上登基后对年羹尧的重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原本好些人都将希望放在五阿哥身上的,这下就急得团团转了,不知该跟随哪个阿哥是好。
五什图在接到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嫡福晋已经定下的消息后,心里那叫一个心急难耐啊,皇上说好了他们家会出一位阿哥嫡福晋,但他等来等去也只等来皇上下旨将年家女和李荣保的女儿赐给四阿哥、五阿哥为嫡福晋的消息。
他可是听了皇上的话,欢欢喜喜告知了族中长辈,这事要是不成,他那几位长辈怕是要气吐血吧。
他只得顶着夫人和女儿担忧又难过的眼神进宫求见皇上了。
然而在路上他撞见了年羹尧大将军,这位大将军惯来脾气暴躁,他便主动缓了几步,争取在年羹尧之后再进乾清宫。
不久后,五什图看见了跪在乾清宫的李荣保。
这下他岂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这两人是因为赐婚的事特地进宫谢恩的吧。
五什图同样跪下来,听着年羹尧跟万岁爷说话,年羹尧的待遇是非同一般的,在其他臣子跪下来时,他能站直身子跟皇上说话。
年羹尧说多年前他妹妹无福,不能陪伴在皇上身边,今儿他想让侄女进宫陪伴皇上,就当是重结年家女和皇上的姻缘。
五什图在旁听了这话都胆颤心惊,年羹尧真大胆啊,有了一个当阿哥嫡福晋的女儿还不够,还意图让皇上纳年家女进宫,饶是他话说的多好听,都摆脱不了想掌控皇上后宫的心思吧。
不过皇上拒绝此事了,说已有年家女为皇家儿媳了,再送年家女进宫就不妥了,起码辈份上就不合适。
年羹尧和皇上的交锋让五什图想远远的躲开此处,但他是为了问皇上如何安置他女儿的婚事进宫的,他只得等了。
不久后,年羹尧终于离开,五什图大着胆子问道:“万岁爷,犬女婚事……”
“既然朕答应过你会让你女儿成为朕儿媳妇,那就不会出差错,等弘昼成亲了,朕另下旨意给你女儿赐婚,就为弘昼侧福晋吧。”他刚跟年羹尧说完话,脾气自然算不上多好,但对上忠心耿耿的臣子,不好不解释。
五什图听了这话更是傻了,他女儿不是应为嫡福晋的吗,为侧福晋,那可是妾啊。
但皇上看起来不耐烦了,他只得告退。
路上,李荣保突然对他说,“今后就盼着咱们两家的女儿好好相处了。”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五什图的肩膀,对自家会出一位皇后的信心更足了。
五什图到底在朝廷混了多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皇上话里的意思,面上不由露出惊喜,他女儿是不能为侧福晋,但为贵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皇上这是笃定了五阿哥啊!
难怪李荣保会是那副神色了,只是五阿哥若是太早被皇上立为太子,容易出事,因此这赐下侧福晋的圣旨得再缓缓,不然像他和李荣保这样猜出皇上意思的臣子就更多了,防不胜防。
回去他得瞒着这事才行,就说事儿已经解决了。
……
不久后,两位阿哥成亲。
李沐提早吩咐了弘昼夫妇再晚两年圆房,两人各自红了脸,点头答应,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嫡福晋都如此了,皇上赐给弘昼的两位格格更是不能跟弘昼行房了,这对新婚夫妇得益于此,感情好极了。
这也符合李沐的心意,弘昼房里人还是简单些好,人多显得吵闹,且容易出事。
她听说弘时被囚禁起来后,有两个格格有孕了,但因为勾心斗角,都双双流了孩子,不像阿哥所这边,三福晋和钟格格共同抚养永珅,感情都好了不少。
至于弘历那边,四福晋是个性子傲慢的,这是年家给她带来的底气,因此她一嫁给弘历,便将弘历的几个妾室给弄成奴才。
其中就包括了弘历极其喜爱的高格格和富察格格,两人一并被弄成四福晋正院里的奴才,专门伺候她,弘历是敢怒不敢言,皇上完全不管弘历后院,毕竟这是他自找的,而熹嫔出身低,被四福晋看不起,更是起不到劝说的作用。
四福晋本来能为正儿八经的贵妃娘娘的,但经自己丈夫这么一算计,就成了皇家媳妇,这落差让她难受了好久,一进门还看见自己丈夫那么宠幸两个格格,脾气不来都对不住她的家世。
今儿她连满洲旗出身的贵女都比得了,还会对弘历服软?
这日子便这么折腾着过下去了。
在皇上登基后的第二年里,这年号定下来了,为雍正元年。
在雍正二年时,弘历瞒着嫡福晋跟富察格格私会,导致富察格格有孕了,四福晋噔时脸色铁青,但她不能动手让富察格格没了孩子,毕竟这是皇孙,谁都不能动。
但她对此并不是毫无办法的,她动不了富察格格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能让年家逼迫自己丈夫亲自动了那孩子,既然年家已经吃了这么大亏,嫡长子就必须从她肚子里出。
因此她不用亲自动手,没过两个月富察格格肚子里的孩子便没了,原因便是孩子阿玛亲自动的手,毕竟想要年家付出什么,他总得给出让年家心甘情愿付出的态度吧。
因此在四福晋未有所出时,弘历阿哥便一直没有孩子,哪怕他心里再着急,再气愤,这都是他的选择,只要他还想年家助他一把,这孩子就只得从四福晋肚子里出,年家人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雍正三年时,弘昼跟嫡福晋圆房,不久后嫡福晋便有孕了,平安生下了弘昼的嫡长子永琏,皇上大喜,随后皇上才正式下令让侧福晋吴扎库氏进门。
等侧福晋吴扎库氏进门后,没过两个月便怀上身孕,此次身孕生下来的便是二阿哥永瑛了。
侧福晋吴扎库氏是个极其恪守本分的女子,因此,她跟嫡福晋富察氏倒是相处得挺好的。
在之后三四年里,弘昼后院就只有这么两个子嗣,五福晋倒是挺心急的,给弘昼身边安排人,但弘昼都一一拒绝了,左右他这两位福晋都有了孩子就行了,与其让他流连女色,还不如让他快快活活帮着皇阿玛干活。
因此这一嫡一侧福晋心里都感动极了,平日里更是和睦相处,一点矛盾口角都没有,这两位小阿哥平日里亲亲密密的,看起来比一母同胞的兄弟还要亲密。
眼下,只要这两个孩子平安长大,一个将来继承弘昼的位置,一个将来辅佐另一个孩子,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过在这之前,对于年家的猖狂,皇上终于正式动手了。
年羹尧的罪状数都数不清,所到之处横行霸道、受贿、不尊君上等等,皇上将年羹尧贬官,念在过往年羹尧有功的份上,他没有杀他,只是将其流放。
年家因此倒台,不过年羹尧的兄长倒是能平安无忧,因为皇上只动了年羹尧这一脉。
而在宫里的四福晋得知此事,当场晕过去,弘历则是面沉如水,早知年家如此快倒台,他就不该娶年家女,或者,他要娶就娶年羹尧的侄女,这样就不会波及到他。
奴才们慌慌张张将四福晋叫醒,但四福晋怎么掐都掐不醒,弘历不再念着过去情分,狠狠一脚踢在四福晋肚子上,四福晋痛呼不已,血流顺着腿流下。
弘历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了,哪怕他再恨这个嫡福晋,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事,便匆匆叫来太医,但一切都迟了,嫡福晋好不容易有的孩子没了。
四福晋又哭又闹的,恨不得将面前的丈夫给撕了。
而弘历离着她远远的,见她再度晕过去,心想,这样也好,至少他孩子不会流着年家血脉,皇阿玛不会因为这事彻底断了他继承皇位的可能。
他冷静的想着,既然年家倒了,那这嫡福晋不用留了,他要另娶嫡福晋,钮祜禄氏一族的贵女不错,嫁给他正好能给他一股极大的妻族势力,到时候他就不用担心他比不过弘昼了。
弘历计划想的极妙,只是他嫡福晋惯来不是善茬,她今儿好不容易有的孩子没了,还是自己丈夫弄没的,她没理由不恨他。
至于年家倒台这件事,她阿玛自杀身亡,她就更不能放弃阿哥嫡福晋的身份。
她躺在床上,在醒过来后只愣愣的看着自己身上隐隐若现的血迹,她笑了,早在她丈夫亲自弄死富察氏肚子里的孩子时,她就应该明白,她丈夫并不比她善良多少,都是一样的狠心人,那便一块折腾下去吧。
……
四福晋还活着。
只是在醒来后换了一副性情,主动给丈夫纳妾,连早些年放在自己身边的高氏和富察氏都放归丈夫后院了,说自己有罪,让丈夫至今都无一儿半女,这些弥补是应该的——
这消息在后宫传得极快,齐妃带着自己儿媳妇董鄂氏和孙儿永珅过来承乾宫时,便看见弘昼的一嫡一侧福晋候在贵妃娘娘身边说着这事。
齐妃将自己孙儿永珅放开,让他跟弘昼的大阿哥永琏及二阿哥永瑛一起玩,自己则是给贵妃请安过后坐在一旁,也说起这事。
说来这事,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