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没想太高调,但显然现实没法让她低调下来。
但在成为令贵妃以后,李沐搬去了钟粹宫住下,并没有多少跟后宫妃子接触的意思。
李沐估计先帝是想着等她到了年纪再赐婚给宝亲王弘历的,但奈何自己先行驾崩了,只得两道圣旨一块下了,但她现在还没到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即便成婚了也还是跟以前没有多大区别。
即便后宫妃子们此刻对她有多大恶意都没所谓了,反正她只是端守这贵妃位份过日子罢了。
李沐撑着下巴看着紫珊兴奋的模样,分外纵容。
“格格,您以后就是钟粹宫之主了,奴才今后得叫您一声贵妃娘娘了。”
紫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伺候的主子还有为贵妃娘娘的时候,而且自己还跟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久,就算后来的奴才有再多,都比不过她才是主子心目中最重视的心腹奴才!
李沐说道:“好,我先睡会儿,等会儿内务府派奴才过来,你再叫醒我。”
李沐没在这时用起本宫的架势,她都还没举行册封礼,说什么本宫的也没意思,而且在那些潜邸旧人眼里,她这贵妃是突然降临到她们头上来的,李沐是能毫不客气接手这个位置,但其他人就很难接受了。
明儿还有皇后的请安礼要早起应付,她还是多歇会儿吧。
“是,娘娘。”紫珊这会儿格外有当管事姑姑的架势,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看着格格进去钟粹宫了,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落下来。
长春宫里,在其他妃子已经选定宫所后,富察皇后扶着额头,神色复杂。
“本宫始终没想到那魏佳氏会被先帝赐婚给皇上,这些年下来,魏氏一族已经不能跟过往为包衣家族时一概而论了,也能跟高氏一族一较高下了,毕竟高家可是出了一个高斌,但慧妃可还没有被皇上抬旗啊,而魏氏一族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汉军正蓝旗人了,令贵妃更是满洲正黄旗人。”
这也是富察氏的烦恼所在,若是魏佳氏像慧妃一样还是为包衣旗,或是现在才被皇上抬出包衣旗,她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至少魏佳氏是因为皇上恩宠才被抬旗的,少不得让人诟病。
但魏佳氏已经被抬旗一个朝代了,已经是堂堂正正的满洲旗贵女了。
“娘娘,您就放心吧,现在的令贵妃还不到能侍寝的时候,您身下有永琏阿哥和和敬公主,谁都越不过您。”宫女劝道。
这明显不能侍寝的令贵妃,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威胁,相反,现在最得宠的妃子慧妃才是威胁最大的,她希望娘娘能重视一点慧妃娘娘。
她将道理细细说来,富察氏却不将慧妃放在眼里,“她那副身子娇弱,不宜生养,不是本宫威胁。”
不宜生养的宫妃在这后宫即便再得宠又如何,红颜易老,色衰而爱弛。
但那魏佳氏即便年纪小,也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了,再过三四年就能侍寝了。
不过富察氏有一儿一女傍身,本不至于这么将魏佳氏放在心上,之所以这么警惕魏佳氏,有不熟悉魏佳氏性情的缘故在,更有她是先帝赐下的侧妃、亲封的贵妃的原因,无论什么人,只要加上了先帝册封,就显得格外不一样了。
有先帝的旨令在,即便魏佳氏犯下再多过错,只要不是谋反、谋害后宫子嗣等大罪,皇帝都废不得她。
富察氏轻轻叹了一声,“不管怎样,明日她就得过来给本宫请安了,本宫能一探究竟了。”
翌日,李沐将自己打扮成寻常装扮,没有因为请安而刻意打扮得光鲜亮丽。
紫珊紧紧跟在李沐身后,李沐吩咐那几个内务府派来的奴才留在钟粹宫里,她则是带着紫珊慢慢走出钟粹宫,经过昨晚的布局,钟粹宫已经有贵妃娘娘宫所的模样了,那些奴才各司其职,李沐也放心让他们留在钟粹宫。
等到了长春宫时,李沐一眼望去的便是已经将要坐满位置的宫妃,只有左边上首还留下一个位置,一看就是留给她这个仅在皇后之下的贵妃的。
“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沐清亮的声音在内堂响起,妃子们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富察氏微笑道:“起来吧,贵妃妹妹初来乍到,跟堂上的妹妹们认识一番吧。”
李沐点了点头,“多谢皇后娘娘。”
她在坐下以后,听皇后娘娘一一介绍堂上的妃子们,但她在点了点头后完全没有主动结识后宫妃子的意思,整个人沉默寡言,似是有些害怕这氛围。
富察氏这才想起这令贵妃在为妃前,一直被皇额娘娇养着,连皇额娘都不知这魏佳格格为何突然被先帝封为皇上贵妃,这魏佳格格更不可能知道了,也不可能有为宫妃的心理准备,顶多是想着自己何时出宫嫁人吧。
皇后这么想,其他在一旁观察的宫妃们更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一点了,慧妃笑了笑,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年纪都还不够就被先帝封为贵妃,她因此放下心来,但对这令贵妃的背景还是挺忌惮的,毕竟在堂上,抛开皇后,就只有娴妃和令贵妃是满洲旗贵女出身了。
而令贵妃还是满洲上三旗的出身,先帝赐下的圣旨,这代表只要令贵妃不死,她一辈子都要被她压着。
李沐喝了一口茶,表现出一副完全没有戒心的模样,其他人见了更放心了,就算皇后这么多年一直贤良淑德,这宫里的茶水一定没有问题,但像令贵妃这样毫无戒心就用了的,还真是头一个,而且令贵妃身后的那宫女表现的懵懵懂懂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心腹。
哪有心腹宫女眼神中都带着稚嫩的,精光内敛才是一个心腹的基本操作,这对主仆果然嫩得很。
经此一会面,在场的宫妃都给令贵妃打上了不谙世事的标签,当然等这印象改变时,得是令贵妃到了年纪侍寝时吧。
就连最为冷淡的娴妃看向李沐的眼神都温和许多,毕竟自家爷天降一个侧妃,那侧妃没有一点资历就越到她头上来,当了贵妃,她就算对外事不管不顾,也不能对这种事完全当作不知道吧。
过了后宫妃子这一关,李沐回到了钟粹宫,她环视了一遍四周的环境,打算好好整顿一遍钟粹宫了,皇帝现在有那么多美人在旁,怎么可能注意到她一个还没到侍寝时候的宫妃,李沐也没打算这时候让皇帝对她加深印象,她现在最应该要做的事是尽快在宫里立稳根基。
反正距离富察皇后的嫡子永琏阿哥逝世也没多久了,而再过几年就是富察皇后病逝的时候,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为那时候做准备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沐打定主意这段时日要好好隐藏自己,让自己避开这个关键时候,免得惹火烧身。
“娘娘,那些人可真不好骗。”
紫珊回宫后揉了揉自己的脸,刚才在长春宫她故意表现得天真烂漫,可难为她了,她虽然在宫里被格格纵容,不像伺候其他主子时辛苦,但她也不可能完全不识规矩,都在景仁宫生活了好几年,熹贵妃最重规矩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主子完全将她当成自己的心腹看待了,将她们主仆在宫里的处境说得清楚明白,主子说她刚为后宫妃子,比不过其他宫妃陪伴万岁爷的资历,她们只有让那些妃子都放下戒心,这日子才会好过起来。
就算万岁爷不宠爱主子,主子有先帝的圣旨,其他人都不会欺辱到主子身上,更何况主子是在太后娘娘膝下养大的,只要主子继续维持和太后娘娘的感情,照样在宫里活得风生水起,但前提是不能招其他妃子的忌惮,不然人人都对付主子,她们钟粹宫岂不日日头疼,给万岁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自然,你别小瞧了任何一个宫妃。”
李沐诚心告诫道,同时也在自己心里提点千百遍。
……
乾清宫内,弘历听说了令贵妃前去长春宫的前后表现后,对着空降的贵妃还算满意,“果然是皇阿玛看中的贵妃,识进退。”
弘历对自己封了一个贵妃毫无意见,反正那魏佳氏有着那样祥瑞的名声,他迟早也要在大选时将她选进宫的,只是妃位不会这么高,而是为令妃,毕竟这魏佳氏再怎么说都是皇额娘养大的贵女,得要给几分脸面才行。
不过皇阿玛既然那么看重这魏佳氏,看在魏佳氏祥瑞的名声,一个贵妃位也不为过。
在短暂回顾了一下这令贵妃,在心里留下一个懂进退的浅淡印象后,弘历又开始忙起政事,新帝继位,该忙的一个都不能落下。
当然,他最重视的嫡子如今已经九岁了,他在安置完这些朝廷政事后,也该专心培养他嫡子储君的姿态了,皇阿玛生前最重视永琏,他也打算从永琏开始就有嫡出子继承皇位,毕竟大清入关的四位皇帝都是庶出身份,总得出一任嫡出子了。
他埋头批改奏折,半个时辰后还得约见大臣,脑子连轴转,片刻都空不下来。
因此,当永琏患了急症的消息传到他耳边时,他只觉得一阵轰鸣,反应不过来了。
……
一刻钟前,在富察皇后谈论过那令贵妃以后,觉得那令贵妃不足以为威胁,便松下一颗心。
“也不知皇阿玛当时看中了魏佳氏那儿,本宫实在是想不通。”她叹了又叹,只能将原因归结于魏佳氏当年幸运养在皇额娘膝下,皇阿玛见多了,便对其起了庇护心思,而且魏佳氏也曾护过皇考谦妃的身孕。
只是她当时以为会跟这魏佳氏成一对妯娌,没想到是‘姐妹’关系。
“既然那令贵妃没有威胁,娘娘何必再将她放在心上。”宫女笑道,一双手给她按压着脖颈,又摁又敲的,富察皇后自在的放松身子。
但没过一会儿,走廊处便传来疾走的声音,宫女眉头紧皱,长春宫的奴才这般不识规矩,很有可能是什么大事发生了。
果不其然,等那奴才进门时,便是跪倒在地了,“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二阿哥得了急症,您快过去看看吧。”
富察皇后一听这话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发生什么事了?永琏怎么可能会出事!”
她快步走出宫门,踉踉跄跄的走着,多亏身边奴才没有被这话完全影响到,忙叫人准备凤輦,富察皇后这才慌张上了轿子,奴才们抬起轿子就快步跑起来。
永琏跟自己的大哥和三弟住在阿哥所,如今嘴唇发白躺在床上的模样,看得富察皇后一阵心碎,怎么才一天不见,她儿子就成了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