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火红年代的恋情(1)

赵穗子拿着大扫把认真地扫地,环卫工人的工作强度是不小的,但是赵穗子有基础疾病在身上,去任何地方应聘都很难,她年龄大了,文化程度也不高,社区就帮她找了环卫工人的活。

赵穗子所分配的路段也是垃圾比较少的清净路段,她感激社区的工作人员,工作总是很卖力。

今年又开始创建文明城市了,赵穗子很努力地打扫卫生,把卫生打扫好了之后,就骑上了三轮车,回到了社区帮自己租住的小屋子里。

赵穗子是五十年代末生人,她是农村女孩出生,也是那个年代少见的不曾结婚的女人。

因为不曾结婚,她的父母担心她,让赵穗子对自己弟弟好一些,好让弟弟的孩子给赵穗子养老。

赵穗子刚开始可以打工的时候,钱给了弟弟成家,确实还可以,在弟弟结婚生了孩子之后,赵穗子还给他们家带孩子。

侄子小时候奶声奶气地喊她姑姑,在大一点也说,“要养姑姑。”等到侄子可以结婚了,他和媳妇生了孩子,也是靠着姑姑帮忙。

他们好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为什么说像是一家人?因为那时候的赵穗子健康,可以打零工补贴家用,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而当赵穗子生病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赵穗子帮忙带侄孙的时候,有一天晕倒,去医院检查之后发现她有一型糖尿病。

赵穗子是打零工的,导致她没有医保,每个月打针光打针都是一笔固定支出。

赵穗子也是那个时候感受到了人情冷漠,因为病她不好再打工,孩子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也不需要赵穗子带了,她被侄子和侄媳妇“请”了出来。

养老从来都是养自己的亲爹亲妈,从来没有听说过要养姑姑的。

侄媳妇是这样说的。

一型糖尿病是必须要严格监控血糖的,这种病症让她无法去工厂打工,因为低血糖出现在机床运作的时候是会有致命的危险,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家政也放弃了,主顾很难接受有人在家里注射胰岛素,那种动作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于是赵穗子就只能够依靠政府。

当地的社区了解到了赵穗子的情况之后,和侄子、侄子媳妇进行协调,让那边出一部分钱,帮忙给出了赵穗子房屋的租金。

社区工作人员做的不只是如此,还帮忙给赵穗子入了社保,让她生病就有一定的补贴,这样的话,再有一份工资就可以保障自己。

一个很简陋的平房就成了赵穗子的小屋,赵穗子今后自给自足,做上了环卫工人。

赵穗子往自己的肚子上打了胰岛素之后,就开始看陆云瑶的直播,她一个人就会把手机的外放声音调的很足。

赵穗子喜欢陆云瑶的直播间,她为巫灵珊的事情而难过,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多可怜啊,结果还被自己的叔叔婶婶骗了。幸好遇到了瑶光仙子,可以帮她把那些被骗的东西讨要回来,小姑娘继续读书,定然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也为警犬黑子的命运而揪心,那么好的一只犬怎么就没了,那个导演的话也让他愤怒,看到了黑子被救下,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也为卫东圣的事情而心中紧张,她可太理解卫东圣了,要是自己忽然拿到了小姑娘的中考准考证,不也得像是卫东圣一样?惦记大半辈子?耽误了小姑娘的中考,这事可闹得!

幸好小姑娘一年之后考了状元,现在又有事业和家庭,以后一家人还成为了干亲,这让赵穗子感动不已。

赵穗子等到卫东圣的连线结束,点击了屏幕上的抽取福袋。

赵穗子唱着火红的歌谣,顺便给自己泡了一点羊奶粉。

这个羊奶粉是社区的工作人员送给她的,说是羊奶滋补。

赵穗子觉得现在的生活确实是好了,羔羊那么一丁点的奶都可以做成羊奶粉。

赵穗子哼着歌,差不多福袋开奖时间到了,她凑到了手机钱。

这是和直播间里的其他几千万粉丝一样的常规操作,赵穗子却没想到自己中了福袋。

看到了大大的红包提示,显示自己中了瑶光仙子的福袋,赵穗子的眼睛睁大了,她虽然常常参与到抽取福袋的活动里,但是可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中奖。

陆云瑶开口说道:“请用户【穗穗平安】申请连线。”

赵穗子原地转了一个圈,用梳子梳头发,坐好之后,点击了申请连线。

所有网友都看到了赵穗子老人,赵穗子穿着是绸棉套装,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是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所喜欢的,明黄色的底子,绯色的花朵,有些过于艳丽的颜色给昏暗的房间里增加了亮丽色彩。

赵穗子背后挂着环卫工人橘红色的外套,任谁一眼都看的出来她的身份。

赵穗子年龄已经快到七十了,头发已经大半白了,只夹杂了几缕黑色,她笑呵呵的,一看就是个脾气很好很软的老太太。

经历了侄子和侄媳妇的事情,这个老太太的精气神并没有散,虽然对侄子和侄媳妇失望,但是政府帮助了她很多,她也还是知足的。

最开始她想着帮助弟弟、侄子,就是为了养老,现在弟弟和侄子他们不养老了,但是政府帮忙,也是一样的。

赵穗子很想得开,所以眉宇之间没有忧愁,依然富有朝气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甚至有些清澈,并没有这个年龄段一般会有的浑浊。

【咦,又是一个老人哦,这个人年龄应该是比卫东圣大叔还要大一些,应该是可以叫做奶奶了。】

【穗穗奶奶好。乖巧。】

【穗穗奶奶看上去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好看,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穗穗奶奶有点像是我奶奶,她不会身上发生什么事情吧。】

【说不定是要穗穗奶奶救人。】

【这么大的年龄了,还怎么救人?我看八成是自己要出事了。】

陆云瑶并没有和赵穗子多寒暄,单刀直入:“你的三轮车里有弃婴。我刚刚联系了120、还有110,孩子的情况应该不太好,你先帮忙抱一抱。”

【???!】

【卧槽,这么可怕?为什么会有弃婴?最近降温了,会不会出事啊。】

【啊啊啊啊,赶紧去救人啊!】

赵穗子很喜欢小孩,一听三轮车里有弃婴,吓得连忙跑了出来,不多时就抱了一个小小的脸色发青的婴儿进来。

赵穗子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都有些哽咽:“这小孩才出生吧,大仙儿,我看她在裹嘴巴,应该是饿了,我给她喂一点。”

赵穗子一共看过两个孩子,一个是侄子,一个是侄孙。

她抱孩子的姿势很是熟练,让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孩子很小,估计也就五斤重的样子,缩在赵穗子的臂弯里只有小小一团。

赵穗子庆幸自己刚刚泡了羊奶粉,这会儿可以小心翼翼地用勺子给婴儿喂奶。

婴儿鼻尖嗅到了一点奶的香甜味道,砸吧嘴巴,吸入了一点点的奶液。

这孩子这样吃着食,让人想到了她强大的求生欲,赵穗子心疼得不行,眼泪还在往下落,不停地把孩子往自己的身上贴,试图温暖孩子。

“这脐带都还没断,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我想要孩子而不得,却有人丢孩子,老天爷为什么不把这个孩子投胎到我肚子里?我一定好好爱惜她的。】

【主播能不能说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到底是谁违法犯罪把孩子给丢了。】

【身上还有血污没有擦干净,肯定是孩子的母亲丢的!我真的气抖冷,不配做一个女人,不配做一个母亲。】

陆云瑶拒绝多透露消息,“这个弃婴的事情不适合多说,之后会由公安部门对外公布消息。”

这个弃婴的生母和生父是未成年,他们闹出了人命,惶惶然之下把孩子丢到了这里,陆云瑶会私下里给警方提供消息,而不会直接把这一对稚嫩的父母公之于众。

【主播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明明知道弃婴母亲的消息,为什么不公布?就应该把孩子的母亲公布出来,让我们广大网友进行谴责。】

【楼上说的不对吧,孩子又不是母亲一个人生得,怎么就光是提到母亲,不提父亲?又不是无性生殖?我觉得如果要说孩子的母亲,必须要说孩子的父亲!】

【怎么又为了男女这点事在争执?毕竟这个孩子这么丁点大,肯定是孩子他妈扔的。所以说是妈妈肯定没错。】

【别吵了别吵了,没错都有自以为聪明的人在这里BB,主播不说肯定是有考量。】

【我是学法律的,抖抖的规则我也算是比较清楚,我又有一个大胆又很有可能的推测,孩子的生父生母是未成年,所以主播在这里不会多说。】

【未成年?不得不说这个猜测很有道理。】

【这年头的未成年可真是大胆啊,人命都折腾出来了。】

【说未成年只是一个猜测吧,必须得主播说才行。主播你就快点说吧,你说了我给你打赏。】

【等警方公告,晚点肯定会有公告,别吵了!】

陆云瑶看着这些弹幕,她依然是什么都不透露,而赵穗子照顾着孩子,很快比公安和120更快过来的是社区工作人员小武。

小武是个还没结婚的工作人员,她是骑着电动车过来,凑过来看了一下孩子,看着孩子很小,硬是不敢上手,“她还好吧?”

“睡着了。”赵穗子轻轻晃动,“具体情况要让医生做检查。”

小武点头,她对着摄像头挥挥手,“我就住在附近,我是社区的工作人员,赵奶奶我认识,我负责帮扶她,所以一看到她连线,我就过来了。”

【这年头,社区的工作人员好负责啊,大晚上还赶过来。】

【这是肯定的,政府这方面真的很负责,社区里会记录一些特别贫困老人的情况,穗穗奶奶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工作人员可以立即赶过来。】

小武只和摄像头说了几句话,就跑出去接电话了,这一次是区民政局给打过来的电话。

区民政局打完电话,市民政局也打电话过来,小武的电话响个不停。

小武不会照顾孩子,不过120来了,她也不用照顾,直接跟着救护车走了,她表示社区的主任等会直接去医院,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赵穗子操心了,因为赵穗子有基础疾病,她如果不规律作息也会导致血糖波动,就没必要去医院了。

赵穗子很放心地把后续事情交给小武。

赵穗子等到重新坐回到了手机前,忍不住笑呵呵地说道:“谢谢主播啊。”

【穗穗奶奶为什么要谢谢主播?】

赵穗子说道:“救人的感觉真的很好,让我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而且交给了医院,社区的工作人员也有跟进,我很放心啦。”

赵穗子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任谁都看得出她是真得开心。

这样的笑容也入了核动能保密家属院里被人称为姜教授的人眼中。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直播,眼中露出了一丝怀念来,他让年轻的警卫员拿过来了一个相册,里面有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那个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倘若是赵穗子见到了照片,一定会知道这就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

姜教授看了一阵照片,忍不住对着身边的警卫员说道,“你觉得像吗?会是她吗?”

照片里的女孩子有着圆润的面颊,双眼明亮,头上带着军帽,梳着双马尾辫子,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点很可爱的梨涡。

现在直播连线的人,面颊要消瘦得多,和这个照片里的人如果说像,只能说笑法是一样的,眼睛弯的像是月牙一样。

警卫员说道:“这可看不出来。姜教授,您要是想要知道她的现状,我打个电话就可以打听出来。”

姜教授摇头拒绝,“我当年那样离开了,就没想过再多打听。”

在国家和爱情之中,他当年已经背弃了爱情,做枯燥研究的时候,偶尔会想到年轻的、活泼的赵穗子,他会露出下意识的微笑,下一刻继续投入到验算之中。

姜教授轻声说道:“她还叫做穗穗平安。”

警卫员询问道:“姜教授,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姜教授现在的名字叫做姜成林,但是他曾经有一个被埋葬的不为人知的名字叫做姜平安。

而此时陆云瑶对着赵穗子询问说道:“赵奶奶,你就不想知道,你念着的那个穗穗平安,平安如何了?”

赵穗子因为陆云瑶的发问,不由得往前倾身,“真的可以吗?”

陆云瑶点头,“他还活着。”

赵穗子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笑起来的时候又有些眼泪,她伸手摸了一下眼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当时村子里的人都说他被枪毙了,我才不相信呢。他这个人愣头青一个,什么都不懂,怎么会犯流氓罪?”

赵穗子的心里头也有一些难过,他如果没有死,那么为什么不来找她?

赵穗子很快又释然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不来找她,毕竟也已经过了许多年了,很多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就像是她曾经以为自己掏心掏肺为了侄子,还不是轻易被赶了出来?

姜成林立即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真的是赵穗子。

姜成林和赵穗子两人是有过一段爱情在。

赵穗子是荷花村的村民,姜平安是被改造的臭老九,他的父亲是教授,他自己也很早地接触核动能。

在知识停摆的那些年,他被送到荷花村里改造。

因为救了落水的赵穗子,两个年轻人之间有了淡淡的感情。

年轻人身上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冒险劲儿,他们私下里交往,让那感情发酵越发醇厚如同美酒。

赵穗子只是认识字,姜平安教了她读古人的诗词,学会英文,甚至还青涩地对着彼此说出,“I LOVE YOU。”

两人是有手牵手,拥抱,甚至亲吻都只是碰一碰嘴唇,赵穗子是有了电视剧以后才知道,原来火热的吻是这样的。

臭老九和根正苗红的贫农在那个年代是极其不相称的,不过在迎来了高考恢复的时机,赵穗子觉得自己等到了爱情的花开。

姜平安却在这个时候被带走了,因为国家私下里找到他,希望他秘密地去基地里从事深入研究。

姜平安的父亲已经进入了,他表示儿子是有这个潜力的,希望儿子尽快加入到项目里。

当时那个情况,并不适合带上赵穗子,过来的工作人员给他讲过一个事,就算是动荡年代,还是有从事秘密工作的科研人员,从事保密研究的研究员结了婚,因为保密工作的需要所有的证件都是假的,导致妻子家中被红·X·兵闯入的时候,拿不出来真的任何证件,妻子疯了。

姜平安此去不确定性太强,为国家做研究可能一阵子,更有可能是一辈子,一辈子的隐性藏名对赵穗子何其残忍?

姜平安选择了国家,舍弃了爱情。

他给赵穗子留了一封信,信里他把自己说成是一个负心汉,要风光回城了,和她一刀两断。

姜平安跟着军人们上了吉普,入了秘密研究所,一做研究就是几十年。

而赵穗子并没有收到这封信,因为当时她的母亲注意到了姜平安的举动,他们担心姜平安这个臭老九来哄骗自家的女儿,于是这封信直接被烧掉了。

姜平安离开了荷花村,他被散播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在外得了病死了,但是村子里的人以讹传讹,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姜平安是犯了流氓罪被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