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 两个家长不在,团子们放飞自我,把数十个乌合之众轮番吓了个遍。
顺便练拳脚的,唠叨讲道理的, 各种撒药粉的, 直接上长针的, 扔致幻光圈的……
有些乖巧的就在旁边帮忙的。
一夜热闹得很。
相比大牢里的喧哗, 行宫里却是刻意的安静。
出了这起子事, 帝后和太后在殿里谈了许久, 次日便决定回宫, 对外只说太后病了。
太妃们纷纷求见, 太后一概拒绝。
一路无言。
眼看太妃们回到各自寝宫, 门上站了两个侍卫。
太后进了宁寿宫后, 便开始拟旨。
周伊回到坤宁宫,顺便召唤玩疯的团子们回来, 让他们一一在后殿中歇息。
此刻她的思路十分清晰,她告诉苏苏:“额涅和系统有些事要处理。”
苏苏点头:“额涅小心。汗阿玛那边女儿知道怎么说。”
周伊摸了摸自己聪明伶俐的女儿, 为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她回到自己的寝室, 躺下,再睁眼,她人回到了系统空间。
养心殿内,同样被关了一夜的阿哥爷们围着十三爷、十四爷和弘晖,大闹不止。
“弘晖什么意思?你阿玛都不敢如此对待我们,你就这样把我们关了一夜?”三爷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很是不客气。
五爷抱怨道:“是啊,大侄子,你五叔在陌生地方睡不好, 这一夜可折腾得我……”
七爷和十二爷同样一脸疲态。
大千岁和废太子同时想:果真还是个鸿门宴。这不就是由一个地方被关到别个地方的区别。
十四爷嗤笑道:“五哥好大的口气,敢称养心殿是陌生地方?敢情皇兄的后殿还亏待了大家不成?”
五爷顿时噎住了。要说这几位阿哥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等委屈?都长这么大了,和其他几位生下来就在斗的兄弟呆一晚上,就算是金屋银屋,谁又真敢睡着?
就不怕身侧的人半夜捅刀吗?
弘晖客气道:“三伯误会侄儿了,这养心殿侄儿可不敢做主,也未曾拦过任何人。只是受汗阿玛之意,安排叔伯饮食入寝。让长辈不满意,确实是侄儿的罪过。”
话音刚落,十三爷手中的剑正好抵住地面,“铿”地一声,甚是响亮。
面前三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一个阴阳怪气。
阿哥爷们心里苦啊,你是没有拦着,可这位掌着兵权的议政大臣在这,他不出声,外头哪个会放行?
何况这位议政大臣还是直接就任,哪像他们手中的圣旨还只是一张纸,不过是拿给他们自己斟酌。
只要雍正一日不宣告天下,他们便名不正言不顺,身上仍是个无职阿哥。
几位爷都是爱面子的人,哪个真的会走出去让人拦下,岂不自己打脸?
还不如八爷在一旁内心琢磨,安安静静。
难得的是九爷和十爷居然也保持沉默。九爷也担心皇后的安危,并且敏锐察觉情况不对。受着八爷、九爷恩惠的跟屁虫十爷自然跟着。
五爷觉得不对,戳了戳弟弟,问他。
九爷正想跟亲哥透点消息,门外传来打鞭声,皇帝终于回来了。
雍正大步流星,在龙椅落座,只让身侧十三爷、十四爷和弘晖起身,他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又对两位弟弟点了点头。
苏培盛获得授意,朗声道:“太后懿旨,百善孝为先,哀家本欲遵从天理人伦,择日让太妃们出宫,与其子在宫外府邸团圆,安享晚年。
然,上意仁德,其下不肖。太妃其心不轨,蓄意谋害皇后,今罪证确凿。念先帝新丧,且奸计未得逞,降惠太妃、宜太妃、荣太妃为嫔位,即日起禁闭各自寝宫,未得上令,不得出、不得见。钦此。”
一时,跪在地上的阿哥们,惶然、心痛、遗憾、困惑、愤怒者皆有。
雍正将众人神色一一纳入眼底,语气波澜不惊:“此事,刘显已全部招供。三位太妃或是身边的下人、或是她们亲自授意,罪状在此。你们,有何话说?”
他将状纸撒向阿哥们。
阿哥们纷纷捡起,传阅。
康熙严厉教育之下,这些阿哥们都算孝顺,除了历史上和德妃不和的雍正,其余阿哥和母妃之间感情都不算差,哪个不想真的接额涅出宫团聚的呢?
三爷痛心道:“是额涅糊涂。纵容下人乱来,此事还望皇兄息怒,臣弟愿代母受过。”
“诚亲王想代过,那尔等之过又由谁来替?”雍正怒道,“你们!每一个!居然都有人为刘显献人献物,七弟你的师傅,十二弟的马夫,五弟的奶娘……最多的,便是八弟,我们大清的廉亲王!”
“这?!”五爷颤道,“不可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希望,怎么还会搀和其中?
“这是诬陷!皇兄明察啊!”三爷大喊。
七爷拉着十二爷道:“回皇兄的话,是臣弟御下不严,甘愿受罚。”是,诚然他们没有争锋的想法,可难免他们身边的人或因他人挑唆、或是利益蒙心、或是胆大妄为……被人拉下水,成为泼向他们的脏水。
这是明晃晃的栽赃,可阿哥们不可争辩。
而雍正要的也正是这个把柄。
八爷俯首爬跪到最前端,这次磕头,他缓慢而隆重。
一时间,大殿上只听见他“咚”、“咚”、“咚”一声接一声的响。
“臣弟甘愿领罚!请皇兄降罪。”八爷字字顿首,再无他言。
大千岁这才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废太子面色如常,似乎觉得颇为有趣。
一时间除了被关的两位看似与此事无关的大爷,其余阿哥俯首跟着道:“臣/臣弟甘愿领罚!请皇兄降罪。”
雍正这才放缓了脸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先帝对朕、对你们都寄予厚望,尔等正当壮年,更不可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这事……”
皇帝突然这么一个大喘气,底下阿哥觉得空气都突然稀薄了起来。
“按律此事不能轻易放过。只是皇后心软,听不得一点大声的言语,惊不起一点吓。太后出门这一趟亦病了,为老人家祈福,便不在宫中处置。你们将各自人马领回,至于要给出什么样的答复,各自斟酌。”
雍正什么不学,尽跟先帝一样“爱出考题”。
“大哥和二哥留下,其余回去歇息吧。”雍正喝了一口茶道。
窸窸窣窣的,阿哥们走出养心殿,直到长廊外,才齐齐叹了口气,望着太妃寝宫处,黯然离去。
经此一事,他们一个两个的把柄是都在新帝手上了。
皇后柔弱是假,“嘤嘤怪”是真。
太后生病是假,和新帝一脉的腹黑是真。
往后他们就夹着尾巴做爷吧。
养心殿内,雍正没说几句话,便去了坤宁宫。
留下大哥和二哥对着弘晖。
废太子对着自己“疼爱”了许久的“帝王相”弘晖,心思复杂。
大千岁看戏般。
另一夜又过去了,两位爷出门时候的神情,又恍惚又奇怪,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雍正到坤宁宫听闻皇后还未醒。
他盯着皇后美好的脸庞看了一会儿,便退出和团子们讨论他们想要的赏。
这一夜,皇后还未醒来。
雍正不放心,半夜又召了一回太医,听到无恙,方勉强睡下。
次日清晨,雍正下朝回到坤宁宫,下人们仍是答复皇后未醒。
看见苏苏过来时候,雍正突然知道,这次不可能无恙。
他第一反应是,那群王八羔子不应该放回去,他们对皇后做了什么?
可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那些人没有这样的能耐,只是他一直忽视了,从福晋时候开始,伊伊身上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