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女知意, 在家时素来娴淑贞静,近来不知为何人所惑,不贤不悌, 竟擅自作主将离婚之事闹至法院, 伤风败俗。查照家祠规条第十八条及第二十一条, 应行削除其名,逐出家门, 本堂为祠任之一,自应依遵家法, 呈报祠长执行。嗣后,因此发生任何影响, 自此与南城陈家无关,滋特登报申明。”
这位原配本来就是近日报纸上的热门, 这条申明一发, 还是她的亲生父亲看不过眼了, 登报和她断绝关系,逐出家门, 亲自出言讨伐,一下子就将本就热烈的口诛笔伐, 推向了高潮。
“竟然连她的父亲都容不下她么?啧啧,这是该多可悲。”
“这陈家能这样当断则断, 想来也是一个家风清正的家庭, 之前那篇文章, 倒是错怪这家人了。”
陈知意和胡西月等人, 如今都能很平静的看待报纸上的这些诋毁了。
有些时候, 越是急脸白赤的做出大动作来彰显着什么, 就越是能看出这群人被戳到痛脚之后的心虚、急迫、欲盖弥彰。
也就越发能证明, 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无用功。
看看,这些人不就急了吗?
有一句话,叫做“功过是非后人评”,这些人现在看似是占了优势,但等到后世,看看那时候的人会怎么评价他们?
陈知意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念头,这些是小事,转而又想到这个时间点,距离相邻的那个大国所发生的那场巨大革命,应该也快了吧?
她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落到旁边的白计宁眼里,却被误以为是在为这则断绝关系的声明烦心。
“报纸上那些言论实在过分,”白计宁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即再十分轻描淡写的开口,“需不需要我去打点一下?”
说的是很客气的“打点”,但他的神情里,却没有一点要给这些人客气受的意思。
“怎么打点?”陈知意倒是对这个话题起了一点兴趣。
其实她如果出手的话,也可以稍微遏制一下对面这些人的恶意,容与这个笔名发展到现在,在燕京城也是有着一点报社人脉的。
只是这点人脉,也就是让其中一些人闭嘴,远远达不到改变这风气的程度,不然她早出手了。
她今天是和白计宁约了河堤边散心,最近太多事情压在她心头上了,陈知意常被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压得不太愿意开口说话。
她性格沉静了许多。
燕京大学真的是一个群英荟萃的地方,她每天接触的这些师长,博学多才,和蔼可亲,一心为国育人才,她常常看到他们偶然提起国事的时候,眼里的殷殷期盼,却什么都不能说。
裴鲜于校长已经是耳顺之年,张国译教授和刘贻燕教授年纪相仿,六十知天命之年,文学系主任李友渔教授年近花甲
如果条件允许,陈知意真想效仿上辈子的小说,将自己上交给国家,但现在这个时代,这份记忆又能交给时局之下的哪些人?
她发怔了一下,白计宁却是看着这河水,慢慢开口逗她发笑,“还能怎么打点?你还能不知道我白小爷的行事方式?一家一家把这些报社全部买下来,你爱看什么,咱们就在报纸上发什么!”
陈知意当真笑了一下,他们念书的时候,南城那一片的学生,叫白计宁就是一句“白小爷”。
他在白家这一辈的男丁里排行最小,又最不受管教,脾气大得很,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这么叫了。
陈知意记得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听到,白计宁的跟班这么称呼人的时候,还当面吐槽过白计宁中二少年欢乐多。
但她不知道的是,白计宁之所以有了这么个名号,却是在他们俩闹矛盾,她被那群混混拦下来,白计宁冲上去打架之后。
白计宁从没有打过架,很丢人,那次打架没打赢。
回去后他痛定思痛,定下方针,决定以己之长攻击对方的短处,他有钱有人,每人发点工资,带着手下爱将把南城的混混学生,全部都扫荡了一遍,成就了白小爷这个名号。
从此再没人敢上前骚扰陈知意。
白计宁看她眉头没皱着了,眼里也带上了一点笑意。
“我说真的,你要是不开心,我们就让燕京城里的这些报社,全部都闭嘴。”
他不再是南城里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了,但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陈知意的眼神,还是像当年一样认真。
陈知意靠在栏杆上,闻言白了他一眼,“伯父刚进财政司,你就迫不及待要给他惹麻烦了?”
这是近来才发生的一件事,白计宁的父亲本来就有能力,再在白家的鼎力砸钱之下,日前已经升入了南京的财政司,手握实权。
白计宁脸上全是无所谓,“他是我老子,我借他的势天经地义。”
在他的一番插科打诨之下,陈知意脸上的笑容,的确多了许多。
可这种轻松,在校门口看到萧肃的时候,一下子又被破坏了个干净。
白计宁停车去了,陈知意是独自站在校门口,往日里萧肃见她,哪一次不是身边伴着其他男人?
这次她孤零零一个人,神色看起来虽然只是眉间带着一抹郁色,但落到萧肃带着先入为主的眼神里,却是神情憔悴,郁郁不得志。
也是,外界天天都在讨伐她,她心情又怎么轻松得起来?
萧肃和这时代的大多数人看法相似,不认为一个离婚了的女人,还能找到什么好归宿。
哪怕陈知意已经考上了燕京大学,脱离了一半“旧式”,但她毕竟结过一次婚,在外界的名声还不好,以后还能找谁?
至于白计宁谢峻之流,萧肃用一个男人的想法来揣度这些人,他们或许愿意和陈知意亲近,但这亲近和真要为她负责,就是两回事了,外界那样批评她,如今她身边不就是没一个人了吗?
萧肃这次来,是抱着一点别样的心思的,他对陈知意是真的有感情,至今还保留着她在家里的房间,半点没动过。
从昨天陈伯父向他透露出,要和这个女儿断绝关系,再到今天早上看到那则公告,陈家彻底把陈知意逐出家门后,萧肃心头就颇为复杂。
他毕竟是不愿意见到陈知意这么落魄,过得这么惨的。
想到这里,他心头又生起了一点高高在上的怜惜,走上前劝她别不要再和自己拧着,非要在法庭上强人所难了。
萧肃的心态很矛盾,两人相处的时候,感情方面陈知意是占上风的,他对陈知意有感情,也知道陈知意有着众多追求者。
但在另一个方面,他又是轻视着对方的,觉得自己是个进步青年大才子,而陈知意即使考上燕京大学,也不过是个半旧不新的普通女子,在世俗的眼光里,他是要“高”于对方的。
他尚且还不知道,这个他眼里的“普通女子”,在他引以为傲的文学领域,成就其实要高过他不少。
“你这又是何必?非要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
他想要陈知意服个软,他们也不是必须要离婚。
萧肃的脸还是板着的,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连日来的胜利,已经让他忘记了之前屡次遭到羞辱的痛。
白计宁还在停车没赶过来,没关系,路过的梁池让他再度体会到了熟悉的感觉。
梁池是知道陈知意身份的,这段时间,他一面关注着报纸上事态的发展,一面暗暗注意着陈知意的状态。
他既怕陈知意难过,又暗恨自己此时已经失去了接近她的资格,不敢贸然靠近。
直到今天,看见她被这位道貌岸然的前夫为难。
梁池什么也没说,只上前几步,眼神忧郁中带着一点希冀,“陈姐姐,我最近给你写了一首歌,你能抽时间听听吗?”
梁池的外形是很能打的,走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忧郁诗人风格,眉眼间全是一派翩翩少年的诚挚。
萧肃虽然见过梁池,但对他印象不深刻,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人,是简容给他提过的燕京大学这一届里,风头颇劲的一位音乐系才子。
他刚刚还在高高在上的劝妻子认命,认定了对方的落魄,转眼间就冒出了个音乐系才子,要给他妻子写歌?
关键是梁池说完后,见陈知意不应声,还抿了抿唇,苦涩的补充了一句,“陈姐姐没时间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可以和陈知意接触的机会,即使她冷着一张脸,他也是不舍得离开的。
而梁池话音落下后,被萧肃认定已经离开了陈知意的白计宁,终于停好车姗姗来迟。
听见这句话后,白计宁挑了一下眉头,替陈知意回答,“那你就等吧。”
梁池是见过白计宁出现在陈知意身边的,见着这人光明正大的和陈知意站在一起,他眼里划过一阵黯然。
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任由他继母定下和周家的婚姻后,又一时昏头接触了简容。
此刻陈知意心里,没有在场其他几人的那种世俗的欲望,见等来了白计宁,当即对他开口,“走吧。”
说完抬腿就走,不耐烦理会这两人。
梁池见她自从那次在附中,说不会再理会自己之后,就当真没理过自己,眼里的黯然更甚。
但转头看到脸色更加失魂落魄的萧肃后,不免又感到了一点安慰,至少他在陈知意那里的地位,该是比这位前夫高的。
这样想着,梁池脸上流露出了几分优越感,再联想到刚才这人对着他陈姐姐的那副嘴脸,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轻言细语的嘲讽了一句,“想来陈姐姐宁愿被外界这样骂,也不愿意接受萧先生的好意,也是不想萧先生再吃这份婚姻的苦了吧?”
他这句话说完后,萧肃脸上的神色更是冷了一下。
梁池心里正出了一口气,白计宁却是知道这人惹出的那些麻烦事的,而且这梁池说话,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见陈知意走了一段路后,又停下来等他,也就不急着跟过去了。
想了想,凉凉的开口,萧肃已经不足为惧,这次是对准了梁池,白计宁精准的模仿了他的句式,“那想来表妹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也是不
想你再吃爱情的这份苦吧?
满意的看到梁池露出了和萧肃如出一辙的,被戳到痛脚的神情后,白计宁才跟上陈知意的脚步,扬长而去。和萧肃离婚案的第二次开庭时间,是在这周的周四。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位原配,认为她必定要败诉,毕竟上次是有着一群旧式女子搅合,这场庭审才没能做出最后判决。
甚至陈知意的父亲陈忠,他虽然没打算去庭审现场丢人显眼,却也在家里摸着胡子,感叹自己的当机立断,以及这场累得他提心吊胆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正是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大公报》十分低调的,又转载了一篇伦敦日报上的新闻。
也是一个多月之前的新闻了,那时候陈知意刚刚得到华纳的通知,去了劳伦特夫人的书房,在那里,采访她的伦敦日报记者,拍下了一张《保罗》作者容与的半身照。
陈知意并不怕镜头,长相又上镜,在加上周围环境的衬托,这张照片拍得极好,虽然是黑白无色彩的,也展现了几分真人的潇洒风采。
不同于当初《保罗》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大公报》大张旗鼓的用了头版头条的位置,来宣告这个鼓舞人心的消息。
这次转载这条带着作者本人照片的采访报道,《大公报》全程都十分低调,只中规中矩的放在了当天报纸的角落里,再在标题上轻描淡写的加了“容与”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字。
甚至前面的那段引言,还十分敷衍的练翻译都没有翻译,直接照搬的英文原文。
乍一看去,照片上的女子时髦摩登,没看介绍之前,十分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什么名媛小姐的画报。
而在容与势头发展迅猛、在文坛有着极高的人气的当下,他本人虽然从未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过,但报纸上却从没少过名媛小姐,当众吐露对他的欣赏和钦慕。
甚至陈知意本人收到的读者来信中,都还有着好几封女子的求爱信。
因此这新闻也传得十分缓慢,一眼晃过去,下意识的就会被人误以为是什么洋派小姐,又在表达对容与的欣赏。
除了读报读得仔细的,其他人稍不注意,就会把这条新闻忽略过去。
陈宇延算是最先注意到这则消息的人之一,他虽然比他父亲陈忠,为人更加知道变通,但自小在这位父亲的教育下,陈宇延的性格里也遗传到了他的板正和严谨。
具体表现在,他做事十分认真,尤其因为最近在学西语,又是容与的铁杆读者,照片上还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姐,《大公报》上这则新闻出来后,他是逐字逐句的把那段英文报道,翻译了一遍的。
翻译完读懂这意思后,陈宇延震惊了。
陈宇延向来知道这个大姐,所思所想皆和这个家庭不相容,他小的时候,说不清楚这种“不和谐”是怎么一回事,长大逐渐接触到这个世道后,却是慢慢弄清楚了其中的缘由。
陈知意这个大姐,行为作派不太像是这个旧式封建家庭里能养出来的,有些事情办得太过新派。
但她也不太像陈宇延所见识过的,那些留洋归来的新派小姐,她身上似乎比那些留洋小姐,更加多了些什么。
比如大姐她就从来都很推崇国学,对西学反而态度平平。
因为觉得两人都是这个家里的“异类”,陈宇延对这个大姐一直都是带着几分亲切的好感的。
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特立独行,不,陈宇延瞄了一眼报纸上的照片,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他怎么配和大姐相提并论?
容与竟然是他的大姐!
此时再回想起来,记忆里的大姐的确很有种非池中之物的大将风范,现在能以一介女子之身,做出这番巾帼不让须眉的大事,也合该是她的常规操作。
陈宇延叹息了一声,被陈忠听到了耳朵里,开口问了一句,“报纸上又说了什么了?”
“没什么,”陈宇延知道他爹不通西文,很随意的就把报纸递了过去,“只不过是有一家报纸,上面登了大姐的照片。”
“哼!别提那个不孝女!”陈忠看了一眼报纸,全是洋文,看不懂,再一看照片,果然是那个孽女,一时间又气不顺的斥责了她几句。
“这是丢脸都丢到洋人那里了?还好我陈家已经将她逐出了家门,不然此番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牵连!”
“是啊,幸好您已经将人逐出家门了,真好!”
陈宇延本来心里就打着离家出走的主意,他感激父母亲对他的养育教导之恩,也会为他们养老送终孝顺他们,但他不是一个愚孝的人。
他有独立思维,辩得清好坏,如今对这个腐朽的家庭是再也忍受不了了。
陈宇延早就觉得,父亲将大姐逐出家门,对大姐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如今再看那则报道,果然如此。
想到这里,他不免开始撺掇他父亲,“爹,这周四庭审,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他无意让他父亲丢脸,只是想让他更直接的面对一番这震撼,可能经过这一遭,他父亲的想法会有所改变?
整个陈家,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比陈宇延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过,陈忠想要重新光耀门楣的心思有多强,毕竟他就是这种心思的承受者,从小受到陈忠的严厉的望子成龙教育。
陈忠断然拒绝,“不去,还嫌她不够丢人吗?”
陈宇延又劝他,诸如“亲自去更能表明立场”“说不定能劝得大姐回头”之类的理由,好说歹说,陈忠才被说动答应了下来。
之后几天的报纸,陈宇延又找了许多借口,没让陈忠提前知道这个消息。除了陈宇延之外,另外一个容与的铁杆读者,也注意到了这则新闻。
黄成文是个书店老板,又有着高中的学历,勉强算是半个文化人,这则新闻,因为标题里的“容与”两个字,他也是查了字典,逐字逐句对照着翻译过来了的。
他本来也以为这又是一则,关于容与先生的风流轶事,还打算翻译完后,再把这个小版块剪下来,放在他收集的“容与先生爱慕者”的第十九个人物框里。
可翻译着翻译着,他开始发现事情并不对劲儿了──这哪里是容与先生的爱慕者,这就是容与先生本人啊!
想象中潇洒风流的先生,突然变成了一位女子,虽然这潇洒劲儿倒是和他想象中的没什么区别,但黄成文还是深深的震惊了。
这新闻是真的吗?莫不是这些洋人在胡说?但这可是《大公报》,又是转载的《伦敦日报》,上次传来《保罗》出息的消息,也是这两家报纸。
黄成文赶紧去找了诸多同为《保罗》读者的好友,这消息传出去后,大家都是面面相觑。
接着一个更大的消息传来。
这里是燕京城,城里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就一件大事──萧大才子和其原配的离婚官司,其余小事,除了《保罗》的连载,一如既往的霸占了燕京市民和小报的大部分评文外,都纷纷被这件事挤兑到了不起眼的板块。
从没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过,除了祝老三这个预言家。
祝老三腿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惊到了。
起因是有在法庭外围观过这桩八卦的人,开口说了一句,“容与先生怎么那么像,最近在打离婚官司的那位原配?我恍惚看过去,竟然以为是同一个人。”
这句话他说得很是迟疑,毕竟两人之间的形象,在世人眼中实在相差太大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现场就是一片静默,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同样见过陈知意的人,迟疑的开口肯定,“好像真是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两人之间是不是孪生兄妹哈哈?”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道理讲不通顺。
接着是第三个人,“是挺像,那位原配也姓陈,这报纸上翻译过来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我二舅的表姑妈在燕京大学打扫卫生,她以前就说过,这位原配还是他们燕京大学的学生呢!”
“当真是容与先生本人?燕京大学的学生,是有可能写出这些书的啊。”
“那报纸上那些人怎么敢的,这么骂容与先生,他们不怕遭天谴吗?”
“什么天谴,现在都新时代了,不时兴这些了。”
流言越传越广,后来不知道是说,说是去问了燕京日报的一位编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位原配就是容与先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位编辑是专门负责容与先生的,有名有姓,叫丁思,他说的话肯定没有假!兄弟们,报纸上那些人骂的就是容与先生!”
“我以前都是不关心这些大才子又写了什么文章的,谁能给我说说,那位骂得最狠的胡先生,写过什么书?他能耐比容与先生还大?”
“没听过他写过什么,只知道这人整天在报纸上骂来骂去!骂别人倒没什么,现在竟然还骂到容与先生头上了!”
“容与先生做错了什么吗?我早就看这桩离婚案不对劲儿了,明明是这姓萧的忘恩负义,和别的小姐好上了要抛弃发妻,怎么这些人还反倒骂起了容与先生?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里是燕京城,是《保罗》最开始发迹的地方,甚至可以说,《保罗》走出去的第一步,一开始全是靠燕京市民一点一点推起来的。
而这个世道,又是一个娱乐极其匮乏,文人颇受追捧的世道。
两两相累加,早就让燕京市民在《保罗》接近一年的连载中,把容与当作了自己人。
如果说一开始,话语权还掌握在那群文人手里,旧式女子的名声,任由他们在报纸上摆布。
那么现在,《保罗》、或者说容与陈知意所带来的影响力,让这形势出现了逆转。
许多曾经看过《保罗》,被《保罗》震撼过的读者们,不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则消息,飞速的在燕京市民中传播。
庭审当天,半数以上燕京市民自发围在法院门口,要给容与先生求一个公道。
群情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