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广场，薄雾笼罩着这方空间，而广场上空漂浮着灰蒙蒙的云。
蓝发少女带着碧茗他们来到了一张狭长的石凳边，唤醒了街边的AI机器人，给对方塞了一枚硬币，这可以让它为他们提供一小时的照明。
“一枚这样的硬币，只需要一个信用点。”诺雅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不算贵，但对这里的人来说，很少有人愿意为了这么短时间的灯光消耗辛苦赚来的信用点。”
碧茗环顾四周，似乎觉得有点眼熟。
这不是……诺雅每个深夜都会来的举办公民互助会的地方吗？
而菲尼克斯也侧眸看了几个角落，那些地方有几道隐藏的气息，只是对哨兵来说形同透明。
“特斯黛，这就是大部分普通人生存的现况，没有生存资源，终日生活在这个充满毒素的空气中，连光明都是奢侈品……而你，既然拥有着那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诺雅坐在石凳上，一脸冷肃地看着她，“索拉星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你停留的吗？”
“诺雅，”碧茗斟酌片刻，才看向蓝发女孩，“很抱歉，我确实是你口中的超能者，但是……我之所以隐瞒这件事，是因为我是一个向导。”
诺雅拧眉：“向导？就是那种……可以让哨兵害怕的向导？”
碧茗叹了口气：“准确来说，是哨兵想要抓回去的向导。”原身的等级是A级，而自己爆发的能量似乎超越了这个等级，所以珍贵性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诺雅脑海里浮现出幼时模糊的记忆，她记得……超能者里向导的地位非常高，但数量不如哨兵，一般被集中在中央星系接受各大家族的供养，到了年龄还会被匹配给高等级的哨兵。
“所以……你是逃出来的？”她犹疑地看着碧茗。
“不，”金发大小姐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接下来说得会有点离奇，事实上……我和菲尼是从未来回到这里的。”
“哈？”诺雅嘴角抽了抽，“这么严肃的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好吗？”
她情愿相信碧茗和她男人是从哪个大家族逃出来的野鸳鸯。
碧茗也觉得不好解释，只能换了个说法：“好吧，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我被迫来到了这里，这一点是没有骗你的。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回去，是因为我联系不上菲尼，也没有钱可以搭乘飞艇……”
诺雅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摸到了“真相”：“你是从中央星系跑出来的吧？因为不想被匹配给某个哨兵，所以带着你的情人私奔了？”
本来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的菲尼克斯，这个时候忍不住出声纠正：“不是情人，是正式的伴侣。”
诺雅愈发笃定，这就是一对相爱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一起，所以正在躲避家族追杀的恋人，然后在逃亡过程中不小心失散了，特斯黛才会沦落到索拉星。
想起第一眼看见大小姐，对方那身华丽的礼服，还有不谙世事的天真性格……一切都很合理。
“欸……金色头发，”诺雅盯着碧茗那头金灿灿的长发，联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安德雷赛家的千金吧？”
这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十大家族里，唯有安德雷赛家族血统最纯，全都是金发碧眸。
“就是眼睛颜色不对，他们是绿色的，你是蓝色——”诺雅咬了咬嘴巴，“难道你是私生女？”
这就更好解释为什么特斯黛不懂很多常识，疑似被家族软禁的经历了。
碧茗和菲尼克斯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解开诺雅越来越奇怪的脑补。
但蓝发少女已经在脑袋里上演了一场凄美的爱情戏剧——
美丽的贵族千金因为血统不纯被锁在深闺，面临着即将被许配给陌生哨兵的境地，却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他，为了爱情毅然抛下一切与对方逃亡。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失散了，可怜的大小姐也只能隐姓埋名，躲在索拉星苦苦等待着情郎。所幸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的爱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接她。
“你们真辛苦啊，”诺雅上下打量着面前这对“苦命”的小情侣，深深地感慨，“敢于反抗那些大家族的都是勇士。”
碧茗：……
菲尼克斯：……
从某种意义上，诺雅帮他们把莫须有的背景以奇怪的方式补充完整了。
“不过，我也要确认一件事，”蓝发女孩忽然凑近了碧茗，按住她的肩膀，“特斯黛，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帮我？”
“因为你也在保护我啊。”碧茗对这种“送分题”简直不用过脑子也能答出来，“而且诺雅，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少女的表情复杂难明，睫毛轻颤，“你可是超能者，怎么会……”把她这种人当朋友？
当今时代，超能者视普通人为家畜、芥草、可以肆意折辱玩弄的道具，厌憎超能者的诺雅当时若是知道碧茗是向导，是绝对不会庇护她的。
“不管有没有超能力，我们都是人类啊。”大小姐牵住了诺雅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是你帮助我免受欺骗，给了我住宿和打工的地方，还教会我弹吉他……如果这都不算朋友，那还有什么才算呢？”
在那双湛蓝的眼瞳里，诺雅看不见任何虚伪和隐瞒，犹如澄澈的晴空，善意一览无余。
“特斯黛……”诺雅别开了视线，心里却在懊恼：明明被她骗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讨厌不起来？
而一旁的菲尼克斯也在蹙眉，眼神不满地盯着碧茗那只握着别的女人的手。
不过，大小姐可没察觉到自家竹马这点微小的醋意，她不打算放掉诺雅这条情报线，所以还在努力“安抚”她。
擅长观言察色的诺雅很聪明地意识到，大小姐这半个月以来，确实没有表露过一丝对普通人的歧视，她应该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大家都是平等的。
拥有这种想法的超能者，已经很少见了。
想起之前对方以一人之力，横扫所有哨兵的能力，诺雅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
“特斯黛，我带你见一个人吧。”诺雅深吸一口气，最终下定了决心。
为了索拉星的未来，她要赌一把。
……
不多时，地下广场的室内拳击场里。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蓝发脏辫的朋克女孩站在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面前，三言两语诉说了碧茗和菲尼克斯的来历。
当然，这个来历是诺雅自己脑补的版本。
大汉大约有两米多高，肌肉虬结，整条右臂都被改造成了机械，上面散发着机油的重金属气味。
他动了动咔吱咔吱作响的胳臂，朝着门口的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让那两个人进来。”
而碧茗和菲尼克斯，也在那些不善、提防、仇恨的眼神里，缓缓走进了这个暗藏乾坤的拳击场。
拥有着机械臂的胡子大汉在菲尼克斯进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汗毛骤缩，一种名为“危险”的直觉在他心头迅速蔓延，提醒着他绝对不能招惹那个红发男人。
沉默片刻，大汉看了一眼诺雅，心道对方这是把什么怪物引过来了。
“铁先生，您好。”碧茗按照诺雅先前的提醒，礼貌地开口问候了这位索拉星地下世界的“掌控者”。
【“特斯黛，我会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让他来判断你们究竟可不可信。”】
【“那个人是索拉星伟大的领袖，他统一了这片大陆的地下世界，让所有受到欺辱的普通人都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还组建了公民互助会让濒死的贫民得以苟活，也告诉我们只要不断学习，利用一切资源研发武器，我们一定可以从那些超能者手里夺回我们的家园。”】
【“特斯黛，我也必须提醒你，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如果你和你男人泄密的话，我们索拉星的人会不计一切代价报复——”】
碧茗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按住了眼神冷戾的菲尼克斯，紧扣住对方的手指，以免闹出误会。
菲尼克斯是无法忍受任何人威胁碧茗的。
但碧茗却想要深挖诺雅身上的秘密，她没有忘记对方的储存室里那张全家福，是跟亚特兰蒂斯有关的。
现在回去的希望都在亚特兰蒂斯，所以她想通过诺雅得到更多情报。
而且诺雅之所以威胁自己，也是出于对超能者的不信任，这属于心理创伤，碧茗可以理解。
现在，见到这位伟大的“领袖”，碧茗确实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场，饱经沧桑却依然怀有希望和信仰，就像一座“灯塔”一样散发着光芒。
菲尼克斯却毫无感觉，他自己就是一个超星系的领主，统治的下属星系随便挑一个星球都可以碾压这颗面积不大、堆满垃圾又资源匮乏的地方，一个民间组织的领导者还不足以让他看得上眼。
在他的设想里，自己本应该直接带着青梅回到总督府附近的星港，抢劫一艘星舰出发前往亚特兰蒂斯，寻找回去的方式。
然而，不久前他捡到的那个军用智脑里，出现了几条有意思的军事指令。
什么抓捕金发女人，死活不论之类的。
菲尼克斯本来平静的心湖，都被这些指令惹出了一点涟漪。
于是他决定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会不知死活地过来送命。
大汉对菲尼克斯相当忌惮，他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真心假意都不重要，因为那个红发哨兵的强大足以让他们碾压一切，肯定看不上索拉星这种小地方。
所以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直白的方式，那就是谈交易。
“为了表示诚意，免费送你一个消息——”菲尼克斯把军用智脑丢到了大汉的怀里，“你们这里马上就要迎来塔里安的恒星级武器清扫。”
诺雅和旁边的几个同伴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而大汉也把锐利的目光对准了碧茗的方向：“是因为她今天闹出来的骚乱吧？”
收到众人怒视的碧茗垂下了头，她知道那些超能者士兵绝对会回来报复的。
“老大……”诺雅有点心急，不忍看到碧茗被她的同伴们“责怪”，“这不能怪她，她是为了救我，该死的明明是那些士兵……”
“不错，没有特斯黛，你们也随时都会被那些超能者军队杀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菲尼克斯冷冷地提醒他们，“现在你们应该庆幸她还在这里，我可以出手帮你们对付那些舰队。”
“呵，说得轻松。”诺雅身旁的一个年轻人冷笑道，“塔里安家族的报复来了，你们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我们这些普通人走得掉吗——”
“金古，闭嘴。”诺雅狠狠地瞪了一眼年轻人。
“反正我不相信这些超能者，他们都不是好东西，蛇鼠一窝的玩意罢了！”叫做“金古”的男孩哼了一声，然后就对上了面无表情的菲尼克斯，被对方赤金色的眼瞳几乎震慑在原地，双腿也下意识地发软——
靠，这家伙好恐怖！
作为领导者的大汉已经看完了军用智脑上的消息，示意他们都别说话，自己则看向了菲尼克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鞠躬道：“非常抱歉冒犯了您，现在索拉星已经危在旦夕，希望您可以施以援手。”
金古怔住，接着难以置信地叫出声：“铁先生，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对超能者弯腰？
为什么要请求对方的庇护？他们可是因为仇恨无法无天的超能者，才组建起来的普通人起义军！
菲尼克斯垂眸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颔首：“看来还算有个聪明人。”
碧茗抿了抿唇，她其实明白铁先生为什么会低头，因为现在索拉星面对的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再有骨气在恒星武器的作用下也不过是一滩黑灰。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和菲尼克斯一走了之，等待索拉星平民的会是怎样一场残忍的报复——那些超能者士兵绝对会变本加厉地为他们死去的同胞“报仇”，哪怕是发泄到无辜的民众身上。
谁让他们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呢？
而铁先生再厉害也只是局限在这颗星球的普通人，没有跨越超凡的能力，所以请求菲尼克斯出手自然要表露出足够的诚恳和尊重。
“那么，作为交换，”菲尼克斯望向了广场之上的天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我不要你们的钱或者其它技术资源，只要你们派出一些有战斗力、至少可以跟B级哨兵对抗几分钟的精英，跟我们去一趟亚特兰蒂斯。”
铁先生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穿自己的底牌的——
他之所以能够在索拉星创下偌大名声，就是因为他拥有一支可以与B级以下超能者周旋的高科技部队，而这本应是他们内部人士的机密，诺雅那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泄密的人。
又或者，是这个深不可测的红发男人太擅长观察了，可能从自己或金古身上看出了端倪……不管怎么说，面对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超能者，铁先生已经无力辩驳，只能点了点头：“我会派一只小队任凭你调遣。”
于是，交易达成。
同一时间，索拉星的大气层外，上百艘星舰承载着数万的超能者已经抵达。
“报告，根据卫星追踪，那个金发女人所在位置已经被锁定！”
“好，”指挥官不假思索道，“先锋队准备好降落了吗？”
他们的计划是，首先出动一批先锋小队接近那个女人，如果对方再次爆发无差别的精神力攻击，就立即启动恒星级引力武器，制造黑洞级别的引力场，将索拉星的一切都碾碎。
无论那个向导精神力再怎么强悍，也抵抗不住肉身的毁灭。
想法很完美，只是在等待属下回应时，指挥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小队长的应答时间也太长了吧？
“喂，A107，A107，听到了没有？”控制舱里，他恼火的声音越来越响，“这是在闹什么？人呢？副官，立即给我通报那支小队的情况！”
然而，一直都跟在指挥官身后的副官也没有了声音。
这下，指挥官的心里咯噔一下，一回头——
“砰”，他的脑袋就像被什么丝线绑住，狠狠地砸向了控制台。
狭小的指挥舱内，由于触碰到了警报键，整个舱室开始红光闪烁，警铃嘶鸣。
指挥官只觉得喉咙缠绕的无形丝线越来越紧，以至于让他无法呼吸，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眼睛，听见身后一个少年凉薄的嗤笑：
“怎么这么不经打……这个时代的超能者有点太弱了吧？”
“你、你是——”指挥官想要挣扎，可是四肢都好像不属于他自己，就像是被蛛丝悬吊了起来，“啊啊啊！”这是敌袭！
一身轻薄贴身的黑色机甲裹身，面带讽笑的肖恩出现在了指挥官面前，手指微微一摇，指挥官就感觉脖子上的丝线好像要把他的头和身体直接分家。
“啊……饶命……”指挥官只是一个A级哨兵，此时也被勒得快要翻白眼了，求生的恐惧让他瞬间抛弃了立场，“我是塔里安的旁系……杀了我，你会被通缉的……”
肖恩摸了摸肩头蠢蠢欲动的毒蝎，微笑了一下：“谁让你动用恒星武器对付她了？而且你们这些家伙啊，还真是不顾忌这个星球上普通人的死活。”
“那些……不过是家畜般的存在，您怎么会……”在意他们？
肖恩对这个时代割裂的超能者和普通人两大群体早就有所耳闻，此刻懒得多说，直接俯身在庞大的指挥系统上飞快地输入了几个指令。
很快，所有舰艇上装载的引力武器系统都从准备发射的状态陷入了深度休眠。
“不，你不能那样！”指挥官发出了一声哀嚎，“任务失败的话……塔里安家族不会原谅你的——”
“什么家族？”肖恩冷笑，“不过是在历史浪潮中被淹没的一粒泥沙罢了。”
说着，他肩膀上的毒蝎已经朝着指挥舱的顶端跳了过去，尾尖上紫黑色的毒液激射而出，迅速地溶解那一处的金属材料，几秒后，这个船舱的空气系统已经被彻底破坏，而顶部也多了一个可以直达外部的大洞。
肖恩套上了机甲的头盔，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摁在指挥台上的那个指挥官在绝望中缺氧而死。
“这才叫死有余辜，懂了吗？”
在感受不到任何呼吸之后，他操控着这一身黑色机甲从那个大洞里飞了出去。
离索拉星越来越近的时候，少年回眸看了一眼身后庞大如同星河的银色舰队群，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伸出手，轻轻一转。
如同苍穹翻倒，那些原本光子炮的枪口对准了索拉星的军舰都被调了个方向，对准了它们的主舰——
很快，漆黑寂静的宇宙里，一场漂亮的银蓝色烟花灿烂地炸开。
那些原本被设定为轰杀索拉星平民的武器，在此刻提前发挥了作用，为那位指挥官送行。
这便是肖恩的报复。
在指挥官接到命令，不惜拿恒星级武器来对付一个星球的人民，只为剿杀他的心上人时，睚眦必报的肖恩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在解决了外部威胁后，身穿机甲的少年就朝着卫星锁定的定位方向飞去。
街道上，所有平民都已经被疏散到了防空洞，只剩下凝望着天空的菲尼克斯，还有后面正在小声说话的碧茗和诺雅，以及她们周围被铁先生派来的精英小队。
歼星武器对于大部分哨兵来说还是有影响的，但对于S级哨兵来说，实在算不上威胁。
像菲尼克斯，他可以在一飞秒的时间就把引力武器冻结，也可以直接让凤凰把那些外面的舰队，也就是发射武器的源头烧成灰碳，方法多得很，完全看他心情决定。
而且这里的S级哨兵……菲尼克斯试过了，能力也就和联邦时代的A级精英哨兵不相上下，实在让人提不起交手的兴趣。
“你男人看起来好像很无聊的样子，真的靠谱吗？”诺雅凑到碧茗耳畔小声道。
碧茗：“小声点，他什么都能听到的。”
“呃……”
“放心吧，”金发大小姐偷瞄了一眼前面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他很厉害的，什么武器来了都不怕，而且不管谁来都不可能越过他碰到我们——”
大概是不能立flag，在碧茗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空中急速坠落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就像一只乌鸦般向他们这边砸来。
菲尼克斯抬眸，凤凰也随之展翅，朝着空中那个黑色的身影袭去。
然而，那个黑影的身上却突然扑出了一只巨大的紫黑色毒蝎，与凤凰在空中展开了激战。
黑色的毒雾与炙热的火焰在半空中爆裂开来。
战况激烈，但下面的诺雅她们却看不到精神兽的纠缠，只发现周围的火势越来越旺，半空中还浮现出一抹古怪的黑雾。
菲尼克斯收起了掌心的火焰，看向了身后的金发少女。
而大小姐果然也反应过来——
“肖恩！”她仰着头朝天空大喊，声音里带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少年犹如一只黑色的乌鸦，从半空直直地降落到她面前。
“啪嗒”，头盔被他摘下来，丢到了地上。
周遭的气流掀起他的黑发，露出那张精致又冷酷的脸庞。
在众目睽睽之下，黑发少年三两步走上前，抱住了微微睁大眼睛的死对头。
坚硬又冰冷的机甲，在碰到她的时候，几乎要把她冻得颤抖。
“嘶……”碧茗正要挣扎，却见少年身上的机甲自动剥落，分解，变成一块块的废铁掉落在地面，露出了里面露肩款式的黑色作战紧身衣。
“爱格伯特……”少年不容拒绝地用他温热的胳臂搂紧了碧茗，声音咬牙切齿，却又有点颤抖，“你这个蠢货，害我找了那么久。”
“你才蠢……”大小姐下意识地怼回去，可是一抬头，却对上了少年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鸦色的眼眸里，此刻映照着的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是她自己。
他全心全意地看着她，如此贪婪，又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欢喜。
“我还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他死死地盯着她，呢喃着，“那样我就……我就……”
大概会疯了吧。
这一刻，他望着眼前的金发少女，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栽了。
在看到她还在好好地呼吸，那双湛蓝的眼瞳依然光彩四射，少年胸腔里就溢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
脉搏加速，血液沸腾，整个世界都从静止的冬日变成了鲜活无比的春天。
围观的诺雅嘴巴张成了“O”型，暗想：这怎么又来了个新的？看起来这架势不亚于前面的啊？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直接三两步走了过去——
“弗纳尔，抱着别人的伴侣不放，是不是太失礼了？”
大小姐脸红耳赤地看着红发哨兵，然后又瞪了一眼面前的黑发少年：“可以放手了吧？”
肖恩揉了揉她的头发，才松开了她，接着便回头，讥讽地笑了：“菲尼克斯，你说她是你的伴侣？不好意思，她身上可没有被任何人标记的味道。”
菲尼克斯蹙了蹙眉，垂眸朝着碧茗的后颈望去，凝视了那里浅红色的咬痕好一会儿——
他和青梅已经完成了哨兵与向导的深度结合，按道理来说，碧茗应该会对其他的哨兵拥有强烈的排他性，并且信息素的味道也会改变。
其他哨兵能闻到信息素变化，就会知道向导已经被标记。
现在看来，肖恩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感受，甚至还对他的伴侣充满欲望。
也就是说，自己和青梅的深度结合没有形成标记。
而据他所知，世界上无法被标记的向导，只有一种。
黑暗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