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总是与想象背道而驰,放狠话的平头小男生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堵不到人。
碧茗提前半小时交卷离场,压根没给这厮一个多余的眼神。
雪上加霜的是,他因为考场被记作弊,这门分数直接零蛋。
他越想越气,知道考场结束铃响了都没顺过来。
“那女的几班?你知道吗?”交完卷后,这男生撞了撞旁边的冉乐。
冉乐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你想干嘛?”
“老子要把她打到哭出来啊,敢找老师告状,这臭biao子!”平头男生还不知道自己随口的叫骂会为自己招来多大麻烦。
冉乐扯唇,朝后面坐得跟大爷一样的黑发少年喊道:“烁哥,这货说要揍死我们数学课代表,还羞辱她。”
“哦?”少年抬眸,神色冰冷无比。
“他还想去班上打人呢!”冉乐继续补刀。
先前考场上碧茗朝监考老师举报的时候,裴景烁已经把这个平头男记住了。
只见他将书包一扯,甩到肩膀上,哗地站了起来。
因为拥有着高挑而修长的身材,和紧实有力的隐藏在校服下的肌肉,少年只是随意地走上前,就已经对别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你他妈什么意思?”平头男有点慌,瞪了一眼冉乐,“还找人,那女的该不会是你马子吧?”
“你完了,”冉乐简直都要为对方的作死鼓掌了,“我告诉你,连我烁哥都不认识你混什么附中哪?”
“那可不是我马子,而是我哥的心肝宝贝儿!”
裴景烁直接把书包砸到了冉乐怀里:“闭嘴。”下一秒,他活动了一下指骨,大步上前就是一拳——
“嗷!”在对方的惨叫声中,裴景烁把他的衣领一揪,当死狗一样拖进了旁边的男厕。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尽管听不见声音,但是所有人都能脑补出那副惨烈的情形。
“幸亏监考老师走了,不然烁哥又要进办公室。”冉乐抱着大佬的书包,啧啧摇头。
周围几个没出考场的男男女女吹了声口哨。
“牛逼哦,七班的。”
“操,要尊称人家裴哥好吗,懂点规矩。”
“校园一霸啊我去,石成义怎么敢惹他的?”
“没听见吗,动了人家马子。”
冉乐给了他们一个鄙视的眼神:“别瞎掰掰,现在都叫嫂子。”
“什么呀,人家裴哥又没承认。”也有人酸溜溜地发言。
冉乐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苦追自己兄弟不得的女生。
“承不承认都没你事啊,好了好了,赶紧散了吧。”他挥了挥手,“别把老王给招来。”
老王是他们的年级主任,整天巡逻,抓违纪抓得特别严。
厕所里,瘫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平头男颤颤巍巍地扒着少年的脚:“哥,别打别打别打,我哪里错了您说还不行吗……”
裴景烁见他没了考场上嚣张的气焰,嗤了一声,蹲下来揪着他头发,把他的脸拽起来:“你丫没本事就只学会了欺负女人是吧?”说着,他还拍了拍对方惨白的脸。
“下次眼睛放亮点,揍女人这种话别让我听第二遍,孬种。”
“哥、哥我明白……以后绝对不惹事了!”头皮被扯得又麻又疼的平头男顾不上脸皮,赶紧对天发誓再也不犯了。
说来倒霉,要是知道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好欺负的女生背后是裴景烁这种大佬,他当时哪里敢放狠话啊。
“先不说以后,你就说说现在该干嘛?”裴景烁扯着冷笑,手指微微用力一提,顿时把对方扯得痛叫出声。
“啊——我叫她姑奶奶成了吗,”平头男哭丧着脸,“哥,我去道歉。”
“呵。”裴景烁拿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松开了手,只留下瘫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劫后余生的男生。
下午的考场。
监考老师进入前,碧茗看到自己的位置上出现了一瓶冰红茶。
“这是?”她蹙眉拿起来,看了一眼,还是没开封的瓶子。
后桌的平头男生小声地哼哼:“是我送你的。”
碧茗疑惑不解地看他:“你上午才来威胁我,现在究竟什么意思?”
那男生似乎觉得像一个女孩子低头有些羞耻,但又不得不低头:“我……对不起,上午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满脑子都是上午裴景烁的铁拳,他咬了咬牙,见少女的表情讶异,更加诚恳地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
碧茗拿起冰红茶,心里想这人恐怕是经历了什么事脑袋坏掉了吧。
“我不要这个,你拿回去吧。”她把饮料放回对方的桌面,摇了摇头,“你好好考试,不要再找我作弊就行了。”
“课代表,他嘴贱被烁哥收拾了,这会儿跟你认错呢也是烁哥要求的,你就收下呗。”冉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急哄哄地解释道。
碧茗怔忪片刻,这下搞清楚对方脑袋出问题的根源了。
她望了一眼教室后排,裴某人还没来。
“烁哥午睡还没醒,”冉乐这货观言察色比谁都快,“课代表,你不用急,他应该等考试开始十几分钟以后就到了。”
少女漂亮的杏仁眼朝他一瞥,可严肃了:“我不急,倒是看你急得很。”
被怼的冉乐顿时卡壳了。
他这不是努力给兄弟助攻嘛,怎么课代表好像不太领情?
考试开始,冰红茶还是被放回去了。
“不好意思,我喜欢喝绿茶。”小姑娘眼尾一眯,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回去的路上,冉乐给裴景烁原模原样地表演了这话,连腔调都拿捏得差不多。
“你说课代表这什么意思,烁哥?”
裴景烁哼笑:“反正对你没意思。”
“我——靠,烁烁,你这话有点过分了啊。”冉乐反应过来后,牙齿痒痒的,简直气笑了,“我怎么了,兄弟妻不可欺,我对课代表那是比西湖水还干净的感情。”
裴景烁顿了顿脚步。
他回头看向神色不自然的冉乐,眼神静冷:“只是一个提醒而已。”
冉乐止住了笑意,他也发现自己这两天有点多话了。
就在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想要牵住裴景烁的手臂:“嗨,你们在说什么呀?”
是殷涵。
在另一个考场的殷涵这次很开心,她的数学试卷居然全都写满了,看样子还是有希望进个前一百名的。
裴景烁侧着身子避开她,不耐地皱眉:“你凑过来干嘛?”
“怎么,阿姨今天早上没跟你说我要去你家吃饭?”少女理直气壮地回了他一句,“不欢迎我你有本事找阿姨抗议去。”
裴母就喜欢女儿,可惜只生了个混世魔王的儿子,所以对经常来家里的殷涵简直当成了自己女儿来宠。
当年殷涵和裴景烁才八岁,裴母就拉着他们的手,和殷涵的妈妈说可以定娃娃亲。
裴景烁心想,要不是当时父亲尚存一些理智,要求等到以后再看缘分,自己这辈子就要被殷涵给绑死了。
“烁烁,我先撤了,你们聊哈。”冉乐看到殷涵头都大,他完全无法理解校花是怎么做到从小到大死死地跟在裴景烁后面,走到哪里去哪里。如果换成他自己,可能真的会崩溃。
于是校门外的马路上,只剩下高冷的少年和在他身侧委屈的少女。
“你就这么讨厌我啊,裴景烁?”殷涵的低马尾垂落在腰间,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低落。
裴景烁按捺住额角跳动的青筋,大长腿一迈直接往前走:“你是不是有病?”
“你喜欢的是阮小安那种女的吧,”殷涵自嘲一笑,“眼睛像小鹿一样,无辜的,好欺负的女的。”
如果碧茗在这里,一定要为殷涵鼓掌了。
如何破坏一段即将开始又未曾言明的感情?
直接撕破朦胧的表面,露出里面真实的内核,但“喜欢”这份感情对于现阶段的裴景烁来说又还达不到,所以会下意识地反感这种说法。
如果按照原著的进度,殷涵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作用。
当时内敛的阮小安和裴景烁除了眼神接触,甚至还来不及说一句话。
这种浅薄的基于外表的好感被戳破,是很难恢复原来那种神秘美好的。
所以殷涵很聪明。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眼前的男生已经到了为碧茗打人的地步了。
这是最实际的付出,是要收取回报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视线交错,随时可以抛弃的朦胧好感。
裴景烁连多看一眼青梅的意愿都没有,也不想多说——
“别跟着我,滚远点。”
殷涵攥紧了书包的肩带,紧紧地跟到他背后:“我就不。”
少年不理她,自顾自地在校门口的小店仓库里把自己的改装摩托牵了出来,戴上头盔,长腿一跨跃了上去。
“带上我啊!”殷涵连忙小跑着过去,想要坐上后座。
“殷涵,你以为老子不打女人是吧?”裴景烁直接挥开她想扶住自己的手,脚下油门一蹬,马达发出了刺耳的轰鸣。
“啊!”殷涵捂住耳朵,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摩托一骑绝尘,甩了她一身尾气。
“草泥马的裴景烁,这是赶着去投胎啊!”被留在原地的女孩气得跺脚。
裴景烁弓着腰,漂亮而有力的腰线配上改装后造型炫酷的黑色喷漆摩托吸引了无数眼球。为了避免过于招摇,他还把校服脱掉了,只剩下里面的黑色T恤。
在经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的视线忽然凝固在了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路边小店,店门口在卖烧烤。
头发被随意绑在脑后扎了个丸子,脸颊白白嫩嫩,脸上带着笑涡的少女正系着围裙,在烧烤摊前帮另一个扶着烧烤架的女人搬食材。
直到背后的车辆按响了喇叭,他才回过神来。
下一秒,他调转车头,转往烧烤摊的方向。
“你好,客人,要吃什么?”在他摩托车停在店门口时,还没看到他拆头盔的少女已经笑着迎了上来,“今天的牛肉都是刚宰的,很新鲜的哟。”
裴景烁看着在学校那个白净的奶团子,此时脸庞已经红扑扑的,额头上也冒着汗,两只手端着沉重的铁签串牛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客人?”碧茗歪了歪头,却见对方默默地摘下了头盔。
哦豁,原来是男主啊。
这复杂的神情,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家里特别贫穷艰难吧?
阮小安家里专搞饮食的,这家小店只是新开的烧烤分店之一,她会出现在这纯粹是来帮一把亲妈,顺带弄点好吃的烧烤慰劳自己。
而且,虽然店小,但是牌子很响亮的,还是本地大众点评上烧烤榜第一名呢。
“你……”裴景烁的脸色很沉闷,“你们还有多少食材,我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