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间的家中。
归终和赫乌莉亚是瞪了某位岩之神一眼才携手离开的。
对此, 摩拉克斯只当没看见,握住伴侣的手,他略微低头, 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纠缠, 金橙的眸中带着委屈和伴侣对上了视线。“你去了许久。”
他还会算账。
“说好的不会分开, 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我咬了他这张胡说八道的嘴一口, “说什么呢?每天晚上不是有陪你说话吗?”即使相隔万里, 契约也将我们彼此相连,世间再无我们这般紧密无间的联系了。
“但是不能看见你, 牵你的手,拥抱你。”摩拉克斯一条条举例,垂眸, 皱眉。“不能和你说话, 一起饮茶, 赏景, 散步, 听戏,看书……”
温热的呼吸落到耳边, 我听见他委屈的抱怨。
“你不在我身边, 无论做什么, 都少了趣味。”
我抬手抵住他胸口, 撑开, 实事求是。“你跟若陀钟霄他们去钓鱼听戏的时候, 我可不在。”
摩拉克斯视线落到女子漆黑发丝中泛起嫣红的耳廓上, 轻笑一声, 没有说破。“是, 但是我知道你在璃月,只要想就能见到。你去了稻妻,离我那么远,想见也见不到。”
“不一样的。”
好吧…是他赢了,我认输。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来,我不再掩饰自己的赫然与喜悦:“好吧,那下次、等送仙典仪结束后,我们再一起走吧。”
“说好了,不能再丢下我。”摩拉克斯俯身,拉进了距离,直至鼻尖抵着鼻尖,“重霄。”
压低的声音带着示弱感,此时此刻,除了同意,我没有第二个想法。
但是在情难自禁之前…我想起了回来的原因。指尖抵在他唇上,然后捏了捏柔软的唇瓣,“等等,钟离,还有关于空的事情,你还没说呢。”
贴贴被禁的摩拉克斯:……大意了。
对上伴侣认真起来的眼神,他知道,不说清楚之前,是不可能继续了。摩拉克斯想到一句俗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或许就是现在自己这种情况吧。
“是你们去了稻妻不久之后发现的,名为深渊的组织。”
最开始的端倪,是原本散漫无章的丘丘人开始有意识的进攻路人,还有巡逻的千岩军。然后出现了身披法袍,能够飞在空中使用元素力量的丘丘人。
不仅如此,丘丘人的诅咒让他们无法说出任何一国的语言,但是这些新出现的丘丘人——能与人交流。
他们自称来自深渊教团,为颠覆神明的统治而来——这是他们对神明的宣战。
深渊教团出现之后,大陆上原本各自生活的丘丘人部落也开始躁动起来,频繁的开始袭击行人,袭击村庄,甚至向着城市靠近——
城市之外、以及七天神像之外的地方,因为这些丘丘人愈发的危险了。
而空……
摩拉克斯回忆起了不久之前路过荻花洲时见到的人。
金发少年的外貌打扮和上一次见面一般无二,只是脸上没有了灵动的表情,温暖的微笑。曾经犹如暖阳的金眸被冻结,只剩下冰凉的寒意。
而且,空不认识他。
走过荻花洲的芦苇荡,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虽说摩拉克斯对自己的气息做了掩饰,但是外貌,熟悉的人是不会认错的。
“虽然尝试和他搭话,不过空的表现是完全不认识我的状态。”摩拉克斯下巴垫在伴侣肩上,声音和缓说道。“我以钟离的身份再次与他结识,他还记得自己与戴因起在提瓦特旅行的事——虽然他说只是普通的旅伴。”
“而且,他的口中,他的旅伴只有戴因斯雷布…并没有荧的存在。”
“之后,他有事离开。我跟着去看了,来接他的,是深渊教团之中的法师,尊称空为殿下。”
我一手捏着他的爪子,一手顺着那一身保养的极好的温润光滑的鳞片。将他整个龙躯都禁锢在怀中,当做抱枕一般搂着。
“深渊教团…是坎瑞亚的子民吧。因为自己的国度被覆灭,所以憎恨七神吗?”
倒是不难理解。
只是,为什么空会和他们在一起?
他与荧是来自世界之外的旅行者,虽说与坎瑞亚有一些关系,却不至于被他们尊为领导者吧?
而且失去了很多记忆吗?
感觉其中还有许多秘密,但是怀里这只已经闭上了眼睛,蹭来蹭去的龙已经不打算继续说什么了。
“他已醒来,日后有机会自会相见。虽说立场会有所不同,但是没关系的,重霄,就如同一本书终会有一个结局一样,空与荧的故事,也会有的。”他安慰伴侣,声音渐轻。“到那时,一定,会是一个好结局的。”
他蹭了蹭伴侣的脸。
然后猝不及防被推开。
我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茫然,但是现在重点不是那个。“我们回来的事情,是不是没有告诉钟霄和魈。”
我肯定说道。
要是告诉了那两孩子,他们现在肯定都到家了,那会我跟钟离说了这么久的话,外面还没有人回来?
龙心虚的眨了眨眼,偏开了头,不跟我对视了。
这反应我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的,要不要这么小气?”我哭笑不得,抓住他头上的角稍微用力晃了晃他的头。“坏龙。”
心虚只心虚了一瞬,摩拉克斯很快就理直气壮了。“他们今天也有工作,等工作回来见到你,岂不是更惊喜?”
他锲而不舍的缠绕上去,龙身逐渐扩大,直至将人完全圈在自己的身躯之中,脑袋才搭在尾巴上停了下来。心爱之人被自己圈住了——这个想法叫他心情愉快极了,一扫这三个月以来堆积的郁闷心情,只觉得神清气爽。
我尝试着推了推,没推动。又被他不断散发的舒适气场感染,加上坐船带来的昏昏欲睡…好吧,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等孩子们回来,看到原本在稻妻的我已经回到家了,的确是惊喜一个吧?
至于中也和魈回来,发现父母都在家,就是敲了房门之后无应答,甚至还得到自家父亲不明意味的轻哼之后……
虽然的确有惊喜,但是更多的是果然如此吧。
“父亲在离开母亲太久之后,会变得有些小气幼稚。”中也低声对兄弟说道。
魈虽然有着这样的想法,但是。金眸睨了兄长一眼,他故作正经。“不可妄议长辈。”
兄弟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最后,具是扬起了笑。
**
空在荻花洲那一次,仿佛昙花一现,我回了璃月之后也多次在各地行走,却再也没遇见过他。丘丘人在深渊教团的指使之下,与人的冲突愈发多起来了,冒险家协会也有了专门发布针对清理丘丘人的委托。
老实说,我知道的时候有些怅然。
说到底,虽然现在是怪物的模样,但是他们在被诅咒之前,也都是坎瑞亚的寻常子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靠着勤劳与智慧,在无神之国欣欣向荣的发展着。
然而…因为某些存在,这个向前快速奔跑着的国家骤然陨落…所有的坎瑞亚人遭受诅咒,化作怪物散落大地。
真相?结局?
每每站在高天之上,向下俯瞰璃月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的想。无论真相是什么,结局是什么,我其实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在意……
只要,我重视的那些人,我在意的璃月都好好地,那么——
就可以了。
时光荏苒,又是数百年过去。仿佛是一个契机,在某一天,随着什么的苏醒,我心中微动,看向了蒙德的方向。
是巴巴托斯醒了吗?但是,感觉又不太像。
“怎么了吗?重霄?”同桌的紫发少女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疑惑的问我。“难道是菜色不符合胃口吗?”
“不,没有、没什么事,走了一下神。”我收回了视线,看着她眼弯弯笑道。“只是想起了,好久没去蒙德了,之后要是有空的话想去看看。”
我眼前这个有着紫色长发,发丝束成双马尾,头上绑着的一部分形似猫耳的少女看着年轻,实际上却是这一代的七星之玉衡——刻晴。
我们是在万民堂吃饭时认识的,当时是中午,她来时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跑堂的就把她带到了我这里跟我拼桌。
“蒙德啊。”刻晴沉思片刻。“如果要去的话,我不太建议现在去。蒙德正在闹龙灾,不知何处来的风魔龙卷起了飓风包围了蒙德城,进出都极为危险。”
“当然,我不是阻止你去!”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不妥,刻晴连忙补充道。“如果、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就叫上我吧,工作都告了一段落,我也有半个月的假期,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
少女晶亮的紫眸中有着漂亮的菱纹,自信满满地看着我。“我会保护好你的。”话音落下,刻晴就不好意思起来了,连忙拿起筷子夹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刻晴很喜欢重霄,她对温柔的、说话柔声细气的温婉女性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大概是因为她的母亲也是这种类型吧。
而且…她夹起一只金丝虾球,悄悄抬眸看了看。
穿着一身黑底金纹旗袍的女性正含笑看着她,那双眼眸的颜色…刻晴觉得,像是她曾经在天衡山上见过的,最美的晚霞一般。
而其中闪耀的情绪更是叫她面颊微热…明明大她没多少,但是重霄看她的眼神——就像家里父亲母亲看她一样,慈爱极了。
她猛地摇头,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重霄要是知道她是将她看做年长的长辈,一定会生气的!
我看着刻晴,只觉得小姑娘可爱极了。
懂事能干出色又体贴,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七星之一——如此优秀的女孩子,玉衡星之名当之无愧。
“恩,那我的安全就全部交给刻晴你啦~”
刻晴顿时被鼓励到了。“放心吧!”
而远在蒙德的一处海边,漫无目的走着的金发少女仰头看了看天空,光线充足的情况下,高悬于天际的天空岛剪影格外清晰。
看了一会儿,她低下了头,沿着海岸线继续往前走去。
白色裙摆飘扬,一路走去,她留下一长串小巧的脚印,海水一冲,又什么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