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反应很快,立马大声喊:“看什么?!先不挖了,吃个饭去,这边土质有问题,我和两个大工程师研究一下!”
工人们纷纷散开,贾周准备回吃饭,张进也乐呵呵地跟了过去。
贾周看他一眼,突转变主意,“算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开工,我们还是这边吃大锅饭吧。”
张进笑嘻嘻地说:“啊,不过晚上可要带我去嫂子吃一餐!”
贾周没有说话,冷着脸从架起的食堂打饭,张进自为经过昨晚,和他拉进了距离,笑着凑过去。
两个人一个一碗大锅饭,蹲工地垒起的胶合板前。
张进打量和工站一起的男女,啧啧感叹:“不愧是城里来的文化人,这么漂亮,真靓。”
贾周埋干饭。
而方棠棠看了一会,鲜红的液体从泥土里涌出来,就像一个人的伤口不停流血。几分钟后,不再有液体渗出来,她拿起一撮泥土闻了闻,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工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陆涟脸色不改,冷静地睁眼说瞎话:“只是土质的关系。”
工连忙点:“奥奥,我知的,前我工地的时候,就碰到过一种土,乖乖,红得不得了,跟浸了一层血一样,专就和我们说,个土是什么、什么,”他挠了挠,憨厚笑笑:“反正是科学!”
张进是个话唠,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说一堆有的没的,“工肯定瞎bb要相信科学了,我说这土里流血啊,真他妈晦。哎?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开工,触犯了你们个什么山神?”
贾周沉默着继续吃饭,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进:“贾哥,你说句话呗。”
贾周:“……小心点。”
张进“啊”了一声,茫地看着他。
没多久工地重新开工,他们要开始忙了。贾周回看了眼对青年男人,看见他们开始往顺着山路往上走时,不由自主皱紧眉。
到上去干什么?
上只有一座老庙,他们想去拜神吗?
贾周心里漫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工来催着他工,他便没有再往深处想。昨夜的事,也许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随着工一声吼,工人们开始不停忙碌起来。
直播给方棠棠和陆涟安排的身份殊,只工地待了没多久,就可离开。他们看这边没有再发生怪事,决定先去山顶的神庙看看,去见见昨晚的守庙人。
白天爬山的感觉还挺舒服。山清凉,空里有草木的香。
秋日和煦的阳光从树隙洒下来,给树木披上一层淡金。
方棠棠踩上山的路上,和陆涟走一起,就像一对郊游的情侣。来到山路的小卖部前,木屋里已经坐着一个老婆婆。
方棠棠槐镇见过老婆婆,再次相见,疑惑地望着,没有靠近。
她不太清楚现的状况,也不懂对的老婆婆和槐镇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于是不敢贸靠近,先警惕地打量几眼。
白花发,满脸皱纹,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不敢,槐镇的婆婆显要比现更苍老。
贾婆婆对上她的目光,露出一个笑容,满脸皱纹挤一起,问:“要来一瓶水吗?”
方棠棠摇了摇。
陆涟走过去,开始和贾婆婆询问山上神庙的事。
一说起这个,贾婆婆脸色就变了,絮絮地说:“我真是说不清的。”她摇摇晃晃脑袋,咬字快含糊,语调含有某种怨,重复几遍:“我真是说不清的。”
“都说了山神庙不能拆不能拆,这群人不知想什么,非要拆,我个不孝子还要进工程队干活,我都说要是他进去我就不认他,他还是非要进去,要要赚钱。真的说不清咧。”她摇晃脑碎碎念,神情苦闷和担忧,嘟囔:“要是山神发怒可怎么办?”
方棠棠:“山神发怒?”
贾婆婆身子瑟缩了一下,害怕地点点,“总之你们要小心、要小心!”
方棠棠问:“可是我看……我听说这里的山神能够替人实现愿望,是个神,怎么会发怒呢?”
贾婆婆的眼珠子凸出来,浑浊的眼睛像是一对死鱼眼珠,死死瞪着他们。
“你们外地人,小年轻,怎么懂山神的厉害?山神……”她哆嗦了几下,“可是会吃人的!”
陆涟:“什么叫吃人?你看到了?”
贾婆婆沉默一会,才惨白着脸说:“我看到了,我小时候看到了山神吃人咧。”
但她再也不肯说下去,也没有兴致再开店,哆哆嗦嗦地把木板给拉了下来,不再理会陆涟和方棠棠。
方棠棠陆涟相觑,对视一会。
陆涟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垂下眼睛,“是我太凶了吗?”
方棠棠一听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就像对着自己的小同桌,原来的生疏一扫而空,乐呵呵地哄:“不是不是,她这样子,肯定是小时候被吓到过,等会我们下去再去问老板娘吧!现先上去。”
陆涟点了点,走了前。
一靠近,庙门是敞开着的,几条黑狗栅院子里,朝他们大叫。
尖锐的犬吠此起彼伏,一声接一声。
厢房的门推开,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庙门口。
看清守庙人的脸时,方棠棠倒抽一口冷,这个人没有脸。
也不是没有脸,而是脸上的五官,就像被谁强行涂抹去一样,眼珠子凸出,没有鼻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呼吸的孔洞。他也没有嘴皮,说话的时候,皮肤裂开一条缝,露出里白森森的牙齿。
守庙人看了他们一眼,把上鸭舌帽压低,戴上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后,才闷声闷地说:“进来吧。”
方棠棠跟着陆涟进去,来到守庙人住的厢房里。
这房很简陋,脏兮兮的被褥往地上一铺,就成了一张床。
旁边还有几个树墩做的凳子,凳子上放着堆杂乱的衣服。
刚走到门口,一股酸臭味就扑鼻而来。
守庙人转过身,坐树墩上,手里牵着几根狗绳,“昨晚来这里的是你们,对吧?”
方棠棠诧异地瞪圆眼睛,没有说话。
陆涟很坦地承认了,“嗯。”
守庙人“呵呵”笑了两声,“我就说,还真是不怕死,赫赫。”
方棠棠:“什么不怕死?”
守庙人伸出一根手指,他们眼前晃了晃,“我知你们,天外来客。”
他说到这个词,让方棠棠和陆涟不约而同都皱了皱眉,对视一眼。
天外来客?难守庙人也知直播的存?
守庙人继续:“我不知你们到底是谁,但你们不是第一批来的人了,几千年前就有人过来,些人现已经死了,变成这棵树的养分。”
方棠棠:“几千年前?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会知?”
守庙人指着庙里的大树,“我能和它对话,它告诉我的。”
方棠棠满雾水,回看了眼大树,微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守庙人侧耳听了一会,煞有事地说:“你们听。”
“沙——”
“沙沙——”
树叶拂动,凉风习习。
方棠棠认真听了几分钟,听不出所谓大树的声音,扭看守庙人。守庙人开口:“它说,它认出你们身上的息,很熟悉很美味。”
方棠棠打个寒颤,突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的画。
神庙里装满了死人,有的吊死树枝上,有的摔院央。
些死尸都穿着不同朝代的衣服,有的是古装,也有的穿着和他们现相同。
她从前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只为是被大槐树吞噬的人,如果再加上槐树被供奉、身为邪神的身份,也许是古代的时候被活祭送上的生人。
但现想想,就算是有祭祀,现会也不会存活祭这种事,怎么会有么多衣着现代的人呢?
刚才守庙人的话让她想到另一种可能——
些尸体不是被祭祀送上的祭品,而是一批一批来这个世界完成任务的任务。
也许直播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这个世界的图谋,所一次一次排遣任务来完成任务,而时也从古代一直递进到了现。
直播这样煞费苦心,到底为什么?
她皱紧了眉。
守庙人继续说:“把你们身上的个东西拿出来。”
方棠棠一愣:“什么?”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和陆涟同时拿出身上的黑色手机。
树叶沙沙响。
守庙人听了一会,说:“是这个了,它说,前些人带的不是手机。”
方棠棠问:“是什么?”
守庙人顿了顿,:“很多,最先来的人带的是青铜具,后来变成了玉佩、帛、纸、灯……稀奇古怪,什么都有,到了现,变成了手机。”
方棠棠心想,直播一直存,只是承载的载体不相同,从远古时代到现代,载体也从青铜变成科技的手机。但它一直是存的,一直是超脱人类认知的形式,存于另一重空。
她忍不住抬起,看了眼天空。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也许他们的文明,只是神明眼里不值一提的把戏。
神明更高的维度,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玩弄他们、驯养他们,而他们无论怎么样挣扎,也无法超越自己认知的极限,去触及另外一重存文明。
她重新看向守庙人,凝视几分钟后,转身望向身后参天巨树,问:“你们到底是什么?”
树叶被风吹动。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