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江陵侯府为了今日的喜事,早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尤其是这回来的还有皇亲宗室,对江陵侯府来说更是添光加彩的事,因此这一回江陵侯府办喜宴,嫁女的规格比之前嫁女的规格还要高上几分,比得上嫡长女出嫁了。

世家大户们走动交往,都是按身份地位来走动,江陵侯府身为侯府,跟皇亲宗室没有任何关系,早前的往来走动也只限于在勋贵之中,往上却是如何都攀不上的。

如今江陵侯府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敢怠慢,连即将出嫁的新娘子钟蓉再三闹腾,老太太都容忍下来,满足了她的无理取闹。

侯府重视这几家皇亲宗室,把府上布置得格外细致,还单独挑了些婢子专门伺候这些贵人们,甚至老太太还同府上几位爷猜测过,宗室们会由何人来侯府道喜。

几家老牌王府、公主府应是王妃们携着女眷前来,郡王府应是世子,换做如顺王府这等皇亲宗室,来的许是府上受宠的公子小姐们。

江陵侯府把每一家都仔细分析过,就是他们猜测的王府世子公子们登门,对钟家也是莫大的荣幸,但江陵侯府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他们想象中的公子小姐们一个都没来,反倒只是来了个王府下人。派管事们登门送礼,便是不打算走动的。

二爷三爷脸上的笑容刹那僵硬起来,顺王府的管事前来,宛若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二爷三爷都来不及反应,何况是年轻的钟云坤了。

钟云坤身为嫡长子,自幼顺风顺水,被下人奴仆们捧着哄着的长大,与其他世家公子们一般,骄傲自满,高高在上,便是王府的管事前来,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顺王府派一个奴才前来,此举实在是不给她们侯府颜面。

二爷三爷到底年长,在错愕之后很快就回过了神儿,钟云坤年轻,脸上还包不住,脸色十分难看。二爷三爷随即也拱拱手,客气起来:“是柳管家来了,真真是稀客,里边请柳管家。”

顺王府来的人虽与他们设想的有些不同,但便是柳管家小小一个管家也不是能随意得罪了的。

柳管家把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仍然客气的摆摆手:“不了,老奴奉命来侯府送礼,如今礼送了,还得回去复命了。”

他手一挥,就有两个小子下了车,把顺王府带来的礼给抬了下来,交道侯府小厮手上。柳管家招呼着人上了马车,朝二爷三爷几个抬抬手,车夫便驾着车往回赶了。

眼见马车看不见了,二爷三爷的脸沉了下来,不光是这些皇亲宗室给登门给侯府添光,便是今日登门的许多人家便是冲着宗室们来的。

钟云坤沉不住:“二叔三叔,顺王府是甚么意思?派个奴才来就把我们侯府给打发了?”

钟正齐看他一眼:“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信口开河,要是被人给听到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顺王府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此时钟正齐两个还能宽慰自己,他们下帖子的宗室好几家,顺王府不肯派了有身份的人来,别家肯定不会如此的。

江陵侯府府上人群络绎,下人婢子们穿行其中,皆是笑意盈盈的伺候着,老太太的慈安堂里更是一片娇声绯语,各家的夫人姑娘们陪着坐着,上首的老太太慈祥和善,满面笑容。

江陵侯府在老侯爷在世时,还有几分牌面,但到如今,早已落幕下来,老太太半辈子过得风风光光,临到老了反倒大不如前,叫老太太心中也不好受,她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让江陵侯钟正江升官,为的便是想要恢复江陵侯府往日的荣光。

等下一辈出头之日,她一把老骨头早就入土了,侯府的荣光她是借不到半分,又有什么用呢?也只有穆氏等人能沾这个光的。是以老太太一心只把希望放在江陵侯钟正江身上。

今日登门的客人络绎不绝,全是城中世家大族,有不少甚至多年已经没有走动过的,如今都齐齐登了门,仿佛叫老太太找到了当年的荣光,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的。

老太太的慈安堂里,侯府的女眷姑娘们也在,侯夫人穆氏来露了个脸,又陪过了笑脸,急匆匆的走了。

侯夫人要掌着府上大小事,何况今日是她嫁女,更要多上心几分,夫人们也理解,纷纷朝她打趣两句,便放穆氏走了。

“要说穆氏这运道着实不错,出身好,膝下的儿女也争气,除了入宫那位,下边嫡子在国子监读书,长女嫁为大妇,次女如今又嫁到长平侯府,都是上进的,长平侯府这位公子学问好,入朝为官也是指日可待的。”

妇人感叹着,朝身边的钟明兰问了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钟明兰身为姑奶奶,也是要帮着招待登门女眷的,今日侯府大喜事,钟明兰与穆氏再不睦也不会在这等时候损侯府名声的,配合着点点头:“是啊,我大嫂有福气,往后福气还在后边呢。”

钟明兰在心里撇撇嘴。穆氏能有什么福气的,不过是瞧着面上光罢了,外人不知道,钟明兰对侯府的事情却是心知肚明的,穆氏长女钟晴虽是嫁为大妇,掌着家中中馈,但后宅中操心的事太多,女婿也非多出挑上进,往后也便只如此了。

这个小的,嫁的不过是次子,能不能考中科举,入朝为官尚且还早着,便是钟明兰知道的,今日要出嫁的新娘子可是闹了好几回了,差点就要把这桩婚事给反悔了。连她这个胸无大志的侄女都瞧不上眼,可见也没有多少真凭实学了。

更不提宫中那位了,钟明兰如今住在京城,也是听说过宫中那位与家中不睦的事。外边传言真假难辨,但钟明兰却是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她那位好大哥一心把升官的希望放在入宫的姑娘身上,人家压根就不帮这个忙,钟明兰偶尔回娘家,提到这位,老太太总是不高兴。要钟明兰说,人家一个庶女,早前侯府不曾好生待人,如今人家飞上枝头了,又想要人白白的提拔,换做是她,她也是不肯的。

这走动都有人情往来,彼此关系才能拉近一些,哪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好处的?旁人只看得到江陵侯府面上风光,却不知内里如何。

夫人听不出钟明兰这“话里有话”,还当她是在认同她说的话,还朝钟明兰打听:“听说侯夫人膝下的嫡子年纪也到了,不知道侯府有没有放出风来要给这位公子定亲了的。”

钟明兰半分不想管穆氏的事,正要一口就回绝了,突然想起穆氏前几日的话。钟云坤是侯府大房嫡长子,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江陵侯,有爵位在身,钟云坤人物模样也不差,钟明兰跟穆氏不合,对她膝下的几个子女却是没意见,也不用违心去诋毁的。

以钟云坤的身份,想定下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自是容易,但穆氏却心有大志,城中的世家贵女们都瞧不上,目光在几家郡王府上徘徊,想要为钟云坤定下一位真正的宗室贵女来。钟云坤如今尚在读书,还不到要定亲的年纪,但穆氏却先有了打算。

钟明兰目光转了转,勾着红唇笑了起来:“云坤是嫡子,他的亲事是侯府大事,自是要格外慎重,谨慎的挑选出一位贵女来的。我大嫂这人你也说了,出身好,难免眼界会高了几分。”

钟明兰也没说侯府挑人的标准,只说了两句穆氏的性子,一结合,叫人听着就难免觉得侯夫人穆氏眼高于顶,普通的贵女怕是看不上。

身边的夫人心里一下就冷了下来,脸上也冷了两分:“这样啊,毕竟是侯夫人的嫡子,上心一些也正常的。”她转了话,朝门口看了看,“不是听说今日有几位王妃、王府的小姐们过来么,怎的还不见人,怕是快到午时了吧?”

跟这位夫人一般有相同想法的还有不少,再是王侯宗室,若是要登门贺礼,也不该快到午时了还不见的。

钟明兰心里一个“咯噔”,朝上首的老太太看去,老太太这会儿脸色也不大好了,却还是勉强撑着,还趁机派了人去外边问问到底是甚么情况。

去打听的下人还没回来,反倒是长平侯府那边来接人来了。长平侯府的公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喜服,带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到了门外。

接亲人都是按照时辰来的,在外迎客的二爷几个面面相觑,只得叫人先去里边通知一声,把迎亲人安排进去,也跟着进去了。

老太太还没得到信,先有人来请了她去正堂里等着新人磕头,老太太一走,女眷们便也跟着去了,侯爷和夫人穆氏也穿戴富贵喜庆的被安排在了老太太下边。

迎亲人迎亲,要过五关斩六将,侯府也安排了不少热闹的事儿添彩,出嫁的嫡长女钟晴等都回来帮衬一二。二爷三爷几个刚走到大堂,就叫侯爷钟正江给叫了去,大堂里人数众多,钟正江不敢大声质问,只得压着声音:“怎么回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不是说了让你们在外边迎客么?人呢?宗室里的公子王妃怎的一个没见到!”

钟正江在前院招待男眷,叫人问起时一张老脸险些没蹦住。

钟正齐脸上也有些阴沉,“大哥,下帖子的几家宗室都来了。”

但来是来了,来的都是下人管家,把礼送了便走了,只有一家的郡王府来的管家与钟正钧有过喝酒的交情,被他们再三挽留才给留了下来,其他的连留都不曾多留。这几家无一例外。

钟正齐两个还以为只有顺王府如此,但他们并非只给顺王府一家下帖子,在顺王府只派了一位管家来送礼后虽心里不高兴,却也并非过多放在心上,但等接二连三几家宗室都是如此后,钟正齐几个也坐不住了。正想着派人同侯爷钟正江说一声,长平侯府的迎亲队先来了。

钟正江瞪着眼:“怎么会如此?当真都是下人管家来的?”

宗室来得晚,钟正齐几个迎的就是他们,自是不会认错,“是,下了帖子的几家都是如此,我和三弟也觉得奇怪,但那些来的人都是人精,任我们怎么旁敲侧击也不肯透露半分,等礼抬进府就走了,只一位看在与三弟的交情份上,这才勉强同意入了府。”

他们江陵侯府便是再不济,那也是经营数代的勋贵,在京城里也是有几分薄面的,往来的客人亲戚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时轮到当下人嫌弃了,怎么敢的!钟正齐几个心中十分不忿,但也只敢在心中抱怨几句,却不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皇亲宗室的下人,总是更势力。

钟正江胸口起伏不定,十分不解:“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

在世家大族里边,便是再不喜也会在面上过得去,若非是有旧怨仇恨,当面不给脸的却是极少,宗室这几家收了帖子,却连一个正经主子都不派来的,便是明面上不给江陵侯府脸面。传扬出去,旁人不敢胡乱猜测皇亲宗室的事,却会断定是江陵侯府做了什么事才会引得如何。

天地良心,为了今日迎这些贵客,家中从洒扫到布置,无一不是挑的最为上等的,便是不想叫贵人们小瞧了的。

穆氏还打算好生跟来的王妃、小姐们好生攀上关系,多走动走动,若是能得王妃们看重,便是下嫁王府的贵女们也不是难事。江陵侯府各有打算,却不料这些皇亲宗室连门都没登,把他们的计划给打破。

钟正江都不知缘由,何况是钟正齐两个了,钟正钧问道:“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贺礼的客人都知道今日有宗室的贵人们会登门,但人却没到,江陵侯府免不得要被讥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钟正江咬咬牙:“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咱们与宗室可没交情,他们自然是不会卖我们面子。二弟三弟,待会你们好生招待那位郡王府的管事,想想法子把这缘由给打听出来。”

相比宗室贵人们不登门,弄清楚他们态度陡然转变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钟正江还是分得清的。他四处看了看:“云坤呢?”

钟正齐两个哪里管着侄儿的事,只大概算了算:“应该是去后院了,他这个当弟弟的可要出力的。”

只是钟云坤去后院时的脸色着实难看了些。江陵侯府为了今日的喜事大办一场,连钟云坤在国子监的同窗都来了不少,如今侯府丢了这么大的脸,钟云坤自觉在同窗面前丢了脸,哪里还能笑得出来的。

钟正江也只是随口一问,他轻轻颔首,还待说着什么,外边已经有下人高声唱报了起来:“新娘子到了。”

大堂的人朝外看,只见一身鲜红嫁衣的新娘子披着红盖头,在两位婢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新娘子走得有些慢,一边身子还微微靠在丫头身上,一直到了堂下,老太太几个面前早就摆好了蒲团,丫头扶着人缓缓跪下给老太太和侯爷两个磕头。等磕完头,叫府上兄弟背上外边等候的轿子上,闺女便是夫家人了。

唱报嬷嬷站在一旁,高高兴兴的喊着行仪。堂中的人也都笑意盈盈。

钟明兰身边的夫人突然说了句:“往日听闻府上这位嫡小姐性子活泼,颇有些好动,今日得见倒是与传闻中不同,这步子倒是有几分不对,想来到底是嫁为人妇了,想来也是羞怯难当的了,难免添了些女儿的娇态来。”

都是过来人,新娘子初初嫁人时最是美好,等过了日子,这才知为人妇的不易了。夫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心生出感叹来。

侄女出嫁,钟明兰身为骨肉至亲,本心中有些伤感,听得旁的夫人这般说,顿时清醒过来,定定的朝新娘子看去。钟蓉这个侄女,旁人不了解,钟明兰却是知道的,钟蓉性子跋扈,为人好动,少有能坐定之处的。

钟蓉本就闹着要悔婚,对长平侯府的公子看不上眼,依着她的脾气哪里会乖乖就范?且还会做娇羞态来,步履缓慢,宛若规矩上等的大家闺秀那般行走?钟明兰这个当姑姑的,再是清楚不过钟蓉的姿态仪步。这全然不是钟蓉该有的步伐!

钟明兰心中生了疑,便细细的看了去。果然,新娘子虽在两个婢子的搀扶下行动迟缓了些,但到底把规矩做全了,让钟明兰认定有问题的便是新娘子不时就会下意识朝身边的丫头靠过去,做出一副无力的姿态来。

旁人觉得这是新娘子害羞,又难舍家中,难免伤心过了,这才靠在丫头身上悲戚,但钟明兰知道不是这般。以钟蓉的性子,再是伤心也有本事闹得府上不得安宁,何时会有靠着丫头的时候,这样软弱的时候。

“起。”唱报嬷嬷唱报完,侧头侯爷脸上难掩不舍,老太太和侯夫人面上都十分伤心,笑呵呵的说道:“姑娘出阁,往后家来便是娇客了,老太太和夫人该高高兴兴的。”

老太太跟穆氏点点头,如今府上出了些岔子,老太太也没了心思,叮嘱了两句站着的钟蓉便罢了,倒是穆氏到底一片慈母心肠,忍不住殷切交代起来,说着还难掩的落了泪,叫人动容。

新郎官走了进来,朝老太太和岳父两个磕了头,表示要接人走了。穆氏这才住了口,摆摆手,钟云坤撑着笑进来,他脸色不好,旁人倒也不奇怪,以为他这是舍不得嫡姐出嫁的,等钟云坤背着人出了门,长平侯府的迎亲队便跟着鱼贯而出,敲敲打打的往长平侯府赶。

钟明兰亲自送到了大门,眼见着钟蓉被送上花轿,由丫头们搀扶着,放下了轿帘,长平侯府的迎亲队走了,这才随着人一同返回。

为了今日大婚,江陵侯府的宴席也是请了城中最好的厨子来,一开宴,倒是叫登门的客人们多了几分赞赏。

二爷三爷得了侯爷钟正江的吩咐,特意抽空把郡王府的管家好生招待了一番,美酒尽够享用,又好话不断,郡王府的管家一副不肯开口,任他们怎么问都没问出来,直到数杯美酒下了肚,管家的口气这才松动了些,指着这两位爷:“你们啊,有眼无珠…”

钟正齐两个喝得少,神识十分清明,当即脸就黑了。

他们再如何那也是侯府的爷,哪有叫一个奴才指着鼻子骂的!

管家“嘿嘿”一笑,酒入了肚,有些话就控制不住起来,“要不说你们有眼无珠呢,不知道为何宗室里好几家为何不派正经主子们登门吧?”

钟正齐两个一顿,想起了侯爷钟正江的吩咐,只得把心中的不忿收了收,顺着问:“为何?”

管家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当然是顺王府了。”

顺王府是宗室里独得天子看重的,远比其他的老牌王府、公主府等在宗室里面儿大,平头百姓都说皇亲宗室,但皇亲也是分了的,在天子面前有颜面的排在前头,在天子面前没有颜面的排在后边。

尤其当今天子不若先帝对宗室优待,更涉及到当今登基之事,宗室在天子跟前儿向来没什么面,顺王府不一样,顺王当年识时务,又有顺王妃同太后的交情,顺王府在宗室里的地位便不同。

顺王府接了江陵侯府的帖子,那其他宗室便要看顺王府行事,顺王府只派了个管家来送礼,其他的宗室自然不能派正经主子登门,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钟正齐两个倒吸口气:“难怪…”

顺王府的管家先来送了礼,过了没多久其他的宗室礼也就送到了,他们只当宗亲们先后派人,却原来他们是看顺王府行事。“可是这是为何啊?我们江陵侯府可是半点没有得罪顺王府的?”

钟正齐两个十分不解,顺王妃大寿时,他们江陵侯府也是登了门的,当时顺王的态度可是有目共睹的,还提及到了老侯爷来,作为曾经的同僚,便是看在老侯爷的面上,也断然不会给他们江陵侯府如此没脸的。

管家红着脸,眼神有些迷离起来,不屑的朝他们看了眼:“为何?还能为何?顺王妃与世子妃前不久可是才入宫了的,还是钟嫔娘娘亲自出面接见了世子妃。”而顺王府的中馈,是世子妃当家做主。

“是因为钟嫔?!”钟正齐两个怎么都没想到顺王府的态度会扯出钟嫔来。在他们眼中,钟嫔到底出自江陵侯府,便是再有些不睦,就凭着出身,钟嫔就是站在侯府这边的。

夜里,在老太太的慈安堂里,几个主子们面色阴沉的坐着,老太太下晌就借口回了内室休息,连晚食都没用。

“钟嫔在这里边做了什么?”老太太朝二爷三爷问。

他们摇摇头:“那管事也只知道这点,其他的便不知道了,我们再三过问了,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再多的也问不出来了。”

堂中气氛宛若顿住了一般,钟明兰也留了下来,有些话她一直憋在心里,到此刻才问了出来:“大哥,钟蓉是怎么回事?”

钟正江满脑子都是顺王府、世子妃、钟嫔,如今哪里还有心思过问嫡女钟蓉的,略有些不耐:“什么怎么回事?”

钟明兰冷笑一声,从他身上移到穆氏身上:“我大哥看不出来,你这个当生母的总是能看出来的吧?钟蓉今日走路的姿势就不对,她今日出嫁,本是喜事,你们竟给她下了药。”

钟明兰下晌特意命人去查过,钟蓉院子里的人在出嫁前被穆氏身边的人给请了出来,等钟蓉再出现,便是被丫头搀扶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