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一边在卫生间刷牙,一边回顾剧情。
小世界祈愿人叫顾明庭,是炮灰余冬梅的儿子。
原主的父亲顾卫东和余冬梅都是下乡的知青,他们在农村结婚,后来一起考上大学。
只是当时两人已经有了儿子,孩子小,而且顾家父母身体不好,家里经济不宽裕。
最后余冬梅放弃了求学的机会,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上班供顾卫东念大学。
顾卫东大学毕业留校,后来继续深造,如今是外语学院日语系的教授。
家里日子越过越好,余冬梅也算是苦尽甘来,这些年的辛苦没白费。
只可惜,枕边人变心了。
插足他们婚姻的人,正是江盼儿。
她原本是顾家资助的贫困生,后来考到顾卫东工作的新城大学,成了他的学生。
两人在朝夕相处中产生感情。
江盼儿喜欢成熟年长的男性,风度翩翩又体贴温柔的教授直戳她内心。
而对顾卫东来说,一边是在印刷厂工作,身上常年油墨味,不注重打扮,没有共同语言,人老珠黄的妻子;一边是年轻漂亮,朝气蓬勃,又十分仰慕崇拜自己,还能一起谈天论地,畅想未来的年轻姑娘……
他的心可耻得偏移了。
在儿子出国留学,出意外死在异国后,顾卫东飞快地和余冬梅离婚,娶了小娇妻。
余冬梅丧子又被离婚,精神受了刺激,最后疯疯傻傻过了一辈子。
原主的心愿只有一个,照顾好妈妈。
明庭现在正好是大四毕业,原主学的对外贸易,打算自费出国留学。
江盼儿在新城大学日语系读大三,比他小一级。
顾卫东作为日语系教授,两人在学校接触的时间很多。
平时,他除了指导江盼儿学习之外,在生活中也给予了她很多帮助。
三年过去,顾卫东已经精神动摇,深深地被江盼儿吸引。
而江盼儿也已经在心里爱上了教授。
只是顾卫东有家庭有妻儿,甚至儿子还在追求江盼儿,所以两人始终没捅破那层纸。
顾卫东借口学校有事,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江盼儿也是热爱学习的好学生,经常虚心请教,办公室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自始至终,只有余冬梅被蒙在鼓里。
她一直喜欢江盼儿,想撮合小姑娘跟自己儿子。
可惜,人家根本不喜欢毛头小子。
因为父爱缺失,江盼儿喜欢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年长男性……
明庭咕嘟嘟吐了嘴里的水,洗了脸。
余冬梅在厨房挑虾线,余豆豆在卧室写作业。
明庭原本打算去厨房帮忙,被她赶出来。
“你去看看,盼盼怎么还没来?回来的时候买点儿水果——”
余冬梅在围裙上擦了擦湿哒哒的手,又数了五十块钱给明廷。
“她喜欢吃什么来着?对!水蜜桃!你多买几个,等她回学校可以拿回寝室吃。”
余冬梅絮絮叨叨,又让明庭买西瓜,等会儿放冰箱,下午余豆豆就能吃西瓜解暑。
明庭靠在厨房的门上,抱着胳膊盯着这辈子的妈妈。
余冬梅今年46岁,半长微卷的头发用一条浅紫色的手绢扎着。
她穿着一件连衣裙,原本是海军蓝碎花裙,大概是穿了很多年,洗的次数多,除了裙摆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开始泛白。
虽然才六月出头,可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顾家的厨房在西南方,面积不大,里面热乎乎的,余冬梅站在水池旁挑虾线。
太阳光正好从窗口探进来,照着她脸上的汗珠闪闪发光,密密麻麻一层,鼻尖上的汗珠最大。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买东西!”
见儿子傻愣愣地站着,一点儿机灵劲儿都没有,余冬梅十分头疼。
哪个男孩儿追女生会这么傻?还要老妈在旁边提点?
真是她的蠢儿子!
“妈,水果不买了!我帮你做事。”
明庭拿了毛巾,给余冬梅擦了把脸,把她挤开。
“今天我做饭,你歇着,去看电视。上了一周班,你也需要休息!”
“诶,你这个孩子,你——”
余冬梅还没说完,被明庭推出去,他按着妈妈的肩膀让她坐沙发上,又打开电视机。
“今天儿子给您露一手,您歇着吧!什么盼不盼的,谁都没有我妈重要!”
明庭进厨房后,哐地把门关上。
挑虾线算什么,他还会挑人脑袋呢!
余冬梅哪里坐得住,自己的儿子她又不是不了解,跟他爸爸一样是个书呆子。
让明庭学习念书,可以。让他做饭?得了吧!别把手指头切了!
“小庭,你别给我把虾弄坏了,我可是一大早买的新鲜虾……”
余冬梅连忙过来。
见明庭拿着牙签一挑一扯,整根虾线抽出来没有断,她呆住了。
“你怎么会弄这个?”
“妈,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看你做了几回我就会了呗!快休息去,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等余冬梅坐在沙发上,木楞了半天。
她早知道儿子会念书人聪明,原来聪明是相通的?书念的好,别的事情也学的快?
这一点儿不像他爸,他爸做家务完全不行,至今连自己的袜子都洗不干净!
想到明庭这么体贴自己,到底是长大变懂事了,余冬梅欣慰地笑了。
还有什么比孩子争气孝顺更叫一个母亲高兴呢?
揉了揉酸疼的腰,余冬梅拿了靠垫垫在后背上。
她在印刷厂上班,经常要搬东西,腰还真有点儿不舒服。
电视上依旧放着《新月格格》,余冬梅很快被剧情吸引,没再管厨房里的事情。
“老大,你很久没下厨了啊!”
奉天在小厨房里飘来飘去。
“江盼儿真有口福,能吃到你做的菜。说起来,他们现在已经看对眼了吧!”
奉天觉得余冬梅很可怜,中年下岗、儿子惨死、老公离婚,三重打击一下子压垮了这个坚强的女人。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所有的倒霉事全落她一个人身上了!
“管他们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余豆豆考大学,那两个我回头收拾。”
明庭摘着小葱。
原世界余冬梅疯了后,余豆豆把姑妈接到自己家,和明庭的小舅一起照顾她。
余豆豆的爸爸是海员,经常大半年不在家。
她妈受不了聚少离多的生活,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离了婚。
爸妈离婚后,余家小舅没时间照顾孩子,余豆豆被余冬梅接到自己家,在这里度过了初中和高中。
哪怕她爸给了生活费,可这几年余豆豆的生活学习全是姑妈负责。
余冬梅曾经因为计划生育被迫引产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儿。
所以她对侄女很好,把余豆豆当成亲女儿。
后来,余豆豆也把疯了的姑妈当成妈妈照顾了一辈子,她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
只可惜余豆豆的运气也不咋地。
工作第一年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毁了。
导致余豆豆后来的感情相当不顺,结婚三年就以离婚收场……
对明庭而言,救一个和救两个没区别。
既然余豆豆是亲表妹,还是个很有良心的人,他搭把手又何妨!
现在他来了,总不会叫这对姑侄再次遭遇不幸。
明庭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着,余冬梅被电视的剧情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之前她听到余豆豆边看电视边说“新月太可怜了”,还真以为女主角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结果看了半集,余冬梅快被恶心坏了。
女主一边接受雁姬和将军府上下的关心照顾,面对骥远的殷勤不直接拒绝;一边和男主人在望月小筑互诉衷肠……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余冬梅越发坚定,不能让余豆豆看这样的电视剧,三观不正。
此时,顾卫东和江盼儿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慢慢地走着。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江盼儿乌黑顺滑的长发上,像披着金光的绸缎。
“教授,我真能当您的研究生?”
江盼儿专注地看着面前儒雅成熟的中年男人,眼神像小鹿一般清纯又忐忑。
“您真的能帮我争取到保研名额?”
“你的成绩一直很优秀,保研有什么难的。”
顾卫东温和地笑着。
“学校是支持优秀学生继续读研深造的,你聪明又勤奋,保研的事情没问题。”
“等明年你大学毕业,直接读我的研究生,我可能会去霓虹国当访问学者,到时候可以带着你。”
听了顾卫东的保证,江盼儿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繁星。
“顾教授,真是太感谢您了!”
“这么多年,您一直关心我帮助我,要是没有您的支持,我也不可能从偏僻的小镇考到新城大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少女脸上染着一层玫瑰色薄霞,像娇艳的鲜花,绽放着属于她的青春之美。
见顾卫东盯着自己看呆了,江盼儿羞答答地低下头,手指不住地搅来搅去,透露出了她的心情。
“咳——”顾卫东清了清嗓子,原本磁性的声音多了一些沙哑。
“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顾卫东压抑着心里的野兽,撇开脸看着前面的路,攥紧了拳头。
这种心情像当年知青下乡,他从地里忙回来,又热又渴,嗓子里干得冒烟,和同学一起去偷老乡地里的西瓜。
他们没有刀,抱着瓜在溪边洗干净后,用尖石头劈成两半,一人抱半边坐在石头上啃瓜。
鲜红的瓜瓤又甜又解渴,凑上去还能闻到香甜的瓜香,一下子甜到了人心里。
“教授,你热吗?”
江盼儿见顾卫东耳朵红了,从包里拿出一块青色的手帕,垫起脚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你用的什么香水?”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顾卫东脱口而出。
说完他才觉得自己问这话太不合适,表情有些尴尬。
“我从来不用香水,那东西贵,我能读书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钱买香水。”
江盼儿摇摇头,把手帕塞到顾卫东手里。
“教授你太高了,额头上的汗我擦不到,你自己擦擦吧!”
顾卫东比江盼儿高一个头,此时低着头,正好能看到她红润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极了那年他吃过的瓜,一定很甜。
“教授……”
江盼儿的脸忽然烫得厉害,火烧云似的,红艳艳的能滴血。
看见远处有人过来,顾卫东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手帕还给江盼儿。
随后,他又觉得不对劲。
手帕上都是自己的汗水,应该洗干净了给人家。
可就在顾卫东想拿回手帕的时候,江盼儿已经把它放进了包里。
“顾教授,周六还工作啊——”过来的人是学校辅导员,见到顾卫东连忙打招呼。
“带小江去买两本专业书。”顾卫东笑着点头打招呼。
“好嘞,您忙!”
这一打岔,顾卫东心里的那点儿旖旎已经消散,“走,咱们一起回去。你也饿了吧,今天有好吃的。”
江盼儿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到了家属区。
家里,余冬梅正看到雁姬跟踪丈夫来到望月小筑,发现了两人的秘密。
“他们怎么能这样!努达海怎么能这么做!”
余冬梅的心揪了起来。
作为过来人,她非常能理解雁姬的心情,丈夫的背叛无疑是一道耳光,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她是女人也是母亲,最懂雁姬的心酸,所以看电视的时候代入感特别强。
“可恨!”
余冬梅已经深深地被电视吸引。
她想知道剧情会如何发展,雁姬的日子又该如何过下去。
就在这时,门打开,顾卫东和江盼儿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余阿姨好!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
江盼儿把垂下来的头发撩在耳后,露出光洁的脸颊和白皙的耳朵。
顾卫东盯着粉白色的耳垂,喉结动了动,连忙收回眼神。
一看余冬梅没有做饭,这时候还在看电视剧,顾卫东忍不住皱起眉头。
“冬梅,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做饭?”
“别打岔,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
看到江盼儿,余冬梅露出笑脸,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盼盼,快来坐!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
“什么口福?你买了虾?大虾处理起来麻烦,你记得等会儿做成清蒸的。”
顾卫东看了一下手表,12点。
江盼儿早上就吃了两个小包子和半碗粥,现在肯定饿坏了,于是他再一次催妻子去做饭。
“急什么!”
余冬梅没察觉丈夫的不对劲,笑着指了指厨房。
“今天有人下厨!我啊,辛苦了这么多年,要开始享福了!”
顾卫东一脸疑惑地走到厨房,明庭正系着围裙,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
“你怎么能让他做饭?明庭从来没有下过厨,他把菜烧坏了大家吃什么?”
顾卫东有些生气。
“真是胡闹!今天的菜肯定没法吃了。”
“盼盼,我带你出去吃!冬梅,让明庭别忙乎了,这是浪费食材,喊上豆豆我们一起下馆子去。”
见顾卫东贬低儿子,余冬梅不高兴了。
难得孩子主动帮忙做事,不鼓励也就罢了,还泼冷水。
“别理他,他就知道扫兴。”
“盼盼,我跟你说,虽然明庭没做过饭,但是他打小聪明。做饭其实和你们读书一样,聪明的人一看就会了。”
余冬梅凑到江盼儿耳边压低嗓音:
“明庭知道你要来,今天想好好表现一下,你待会儿可别嫌弃他啊!”
江盼儿笑得有些尴尬,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卫东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再一次跑进厨房。
“明庭,你会做饭吗?让你妈来,男人哪儿能下厨房。”
“爸,你说什么?啊?我听不见……”
明庭把锅里的油烧得火辣辣的,将排骨倒进去。
滋溜——
飞溅的热油喷到顾卫东手上胳膊上,疼得他哎哟了好几声。
“爸,厨房地方小,你先出去吧!还剩一个菜,你们等着吃好吃的吧!”
明庭没管顾卫东,飞快地翻动着油锅里的排骨。
顾卫东捂着胳膊出去,江盼儿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连忙站了起来,“教授,你怎么了?”
“刚才热油嘣了一下——”顾卫东松开手,手和胳膊上烫了好几个小水泡。
“你受伤了?”江盼儿急匆匆走过去。
余冬梅看了一眼,摆了摆手,眼睛继续盯着电视机。
“没事儿,几个小泡而已,做饭都这样,被烫一下很正常。”
“烫起了泡,好严重啊!这得擦点儿药,现在天气热,感染了可不好。”
江盼儿问余冬梅家里有没有烫伤药。
她说在卧室的床头柜里,让顾卫东自己拿了擦一下就好。
江盼儿不放心,跟了过去。
“教授,我给你擦吧!”
江盼儿挤了一点膏药,小心翼翼地擦在水泡上,最后还“呼呼”吹了两下,嘴里说着“疼疼飞!”
妻子的无视和江盼儿眼睛里担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卫东心里的种子像被猛地灌了一瓢肥水,一下子破壳而出,钻出了土层。
“是不是有点儿幼稚?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受伤后外婆也是这么对我的。”
江盼儿笑容腼腆。
就在顾卫东打算说点儿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姑父,你们在干什么?咿,盼盼姐你来啦!我想死你了!”
余豆豆站在门口,看到江盼儿她立刻笑了,快步过来拉住她的手。
“你怎么才来啊?我跟你说,顾明庭是个大坏蛋,他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
江盼儿被余豆豆拉到她的卧室。
听着小姑娘控诉表哥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她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一直想着刚才在主卧看到的艺术照。
现在流行拍艺术照,在他们床头的合照中,余冬梅穿着浅紫色的礼服裙,顾卫东则穿着一套白西装。
两人看着那么般配,特别是穿白西装的教授,儒雅成熟,戴着金丝眼镜,全身上下透露出书卷气,和他博学多识的教授身份极为符合。
“盼盼姐,你怎么了?”
见江盼儿发呆,余豆豆晃了晃她的手臂。
“没什么,我给你带了两本书,就是你之前想看的。”
江盼儿打开自己的包,把书递给余豆豆。
“你得保证不能耽误学习!马上要高考了,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千万可不能马虎。”
“知道知道!盼盼姐你最好了!”
余豆豆连忙给两本书套上了书皮,这样她看小说也不会被姑妈发现。
发现余豆豆的小动作,江盼儿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两人刚说了一会儿话,余冬梅过来敲门喊她们吃饭。
看到桌上的糖醋排骨,香酥带鱼,油焖大虾,番茄蛋汤和炒青菜,余豆豆惊呆了。
“这是我哥做的饭?哥,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她凑过去闻了闻,真香啊!嘴上却不服气地说“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不止余豆豆,余冬梅也没想到明庭真会做饭,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
等大家坐下,余豆豆尝了香酥带鱼,一口下去,她忍不住伸出拇指。
“表哥,你真厉害!看在带鱼这么好吃的份儿上,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余豆豆说完,夹了一只大虾给江盼儿。
“盼盼姐,你快尝尝,你不是最喜欢吃大虾了嘛,快给我哥打个分。”
“她上火,嘴里口腔溃疡,不能吃辣的。”
顾卫东连忙拦着。
“真可惜,盼盼姐没口福了。”余豆豆遗憾地把大虾夹回来,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余冬梅见到这一幕,忽然想到了刚才看的电视剧,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
没等她说什么,明庭先开了口。
“爸,你怎么知道盼盼口腔溃疡?你对每个学生都这么关心吗?”
说完,他又心疼地看着江盼儿。
“盼盼,你不舒服早说啊!”
“我以为你喜欢吃重口,今天的肉菜全是按照你平时的胃口准备的。唉,失策失策!”
顾卫东以为儿子发现了什么,心里一咯噔。
结果明庭压根儿没理他,快步进厨房拿碗倒了凉水,让江盼儿把味道涮一涮再吃。
明白儿子只是快言快语不是有心的,顾卫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吃味。
儿子喜欢江盼儿,妻子也支持。
他一开始也是赞同的,谁知道后面事情的发展会超出他的意料。
“妈,你爱吃糖醋排骨,尝尝我做的怎么样!爸,吃带鱼!”
明庭给爸妈夹菜,仿佛刚才质问顾卫东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好吃,比我做的好!”咬着酸甜的排骨,余冬梅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开。
她真是看电视剧看入魔了,顾卫东怎么可能和努达海一样,他们不同,再说时代也不同了。
这一顿饭明庭和妈妈表妹吃的很开心。
上个世界他当了一辈子鬼,看着别人吃吃喝喝,自己完全享受不了,真是太憋屈了,还是做人更享受。
趁大家埋头吃饭的时候,明庭打量着顾卫东和江盼儿。
顾卫东穿着时髦的白色polo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中年男人的秃顶在他这儿一点儿没见着,头发上还抹了发胶定型。
从颜值上来看,顾卫东长得的确不错。
皮肤白,浓眉俊眼,加上他是大学教授,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非常加分。
果然,女人把家里的男人收拾得太齐整会出事啊!
余冬梅在印刷厂当工人,印刷厂油墨多,所以她平时总穿一身深色的工作服。
这些年她辛苦地持家务,伺候一家老小。
公婆身体不好,经常住院,顾卫东是甩手干部,余冬梅简直成了家里的“老妈子”。
虽然当年余冬梅也考上了大学,可是在她选择家庭,放弃学业的时候,两人的差距就慢慢拉大。
夫妻俩学历不对等,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天天锅碗瓢盆。
余冬梅原本就比顾卫东大一岁,这些年没时间保养,也更加操心劳累,两人在一起时,顾卫东看起来年轻许多。
原世界,余冬梅在儿子死后恍恍惚惚,头发白了一半。
顾卫东指着她的鼻子,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是打心底嫌弃这个为家庭为丈夫奉献了一切的女人。
反观坐在那儿的江盼儿,一身鹅黄色的掐腰荷叶边连衣裙,让原本年轻的她更加娇俏。
她风华正茂,充满活力,像含苞欲放的花朵,时时刻刻吸引着顾卫东的注意力。
46岁的余冬梅拿什么跟她比?
可是,谁又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呢!
男人啊,既想老婆上班赚钱,分担压力;又要她伺候老人照顾小的,说这是女人的本分;还希望她注意个人形象,保持身材不走样,并且能跟自己聊一聊男人的少年心,以及诗和远方……
呵,大家都是人,一天同样只有24小时。
女人又不是超人,你要求这么多咋不自己亲自上阵呢?!
“你以为顾卫东是真心喜欢江盼儿吗?不,他是馋她年轻的身子,这叫下贱!”
明庭咬着软骨,跟奉天吐槽道。
吃完饭,余豆豆自觉地帮着收拾碗筷,江盼儿想帮忙,被明庭叫住。
他从卧室里拿了一束红玫瑰走出来。
“啊啊啊,姑妈你看!”
余豆豆抓着余冬梅的胳膊兴奋地跳了好几下。
自从江盼儿考到新城大学,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他们家吃饭。
特别是最近一年,她来家里的次数很多,每个月来两三次。
余豆豆很喜欢江盼儿这个姐姐,也知道表哥在追求她。
之前她还嘲讽明庭,说他磨磨蹭蹭胆子小,喜欢女生也不敢追求。
没想到,表哥今天还真硬气了一回!
余冬梅有些纳闷,这玫瑰花是从哪儿来的?儿子上午没出门啊!
难道昨天买了藏在衣柜,今天又主动做饭,其实是想给江盼儿一个惊喜?
他是要表白?
家里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余冬梅欣慰不已。
她对江盼儿很满意,小年轻站一起郎才女配,非常般配。
“盼盼,从小学六年级我们通信成为笔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我相信,你应该对我有了充分的了解。”
“我是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选择一个人就会认定一辈子。”
明庭红着脸站在江盼儿面前,青涩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生。
“今天当我爸妈的面儿,我想跟你表达我的心意,我喜欢你很久了。盼盼,你能答应我的追求,当我的女朋友吗?”
“表哥真勇敢!”
余豆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第一次见到别人表白,还是自己表哥,小姑娘兴奋得小脸发红。
江盼儿没想到明庭会在这个时候告白,更没想到他会当着顾卫东和余冬梅的面儿。
青年眼里的情意如同烈日一样能灼伤人,她忍不住看向顾卫东。
“盼盼,这又不是在学校,交作业还要让教授批改,这件事情你看我爸也没用!”
明庭笑了起来,挡在她面前。
“你来了我家这么多次,吃了我家的粮,喝了我家的茶,就是我家的人了……”
明庭的眼睛和顾卫东很像,只不过一个热烈像火,一个温柔如水。
江盼儿盯着他看了两秒钟,最后红着脸点了点头,接过了青年递过来的玫瑰花。
“啊啊!太浪漫了,我好感动!”余豆豆倒在余冬梅怀里,“姑妈,表哥真是好福气,我嫉妒!”
余冬梅也高兴。
儿子的感情定下来了,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其他人都在高兴,唯有顾卫东,心口忽然闷疼闷疼,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
看到儿子年轻阳光的脸,和他身边美丽娇羞的少女,顾卫东的指甲掐入掌心,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清醒。
嗤——
明庭被顾卫东的表情给恶心坏了。
搁这儿给我装什么情深义重呢?当着我妈的面儿,你要不要脸呐!
“老大,你这回牺牲大了。”
奉天趴在明庭头上,手指扒拉着他的头发。
以前老大经常钓鱼执法,今天怎么还“为爱献身了”?
“这不叫牺牲,我没时间跟他们耗。”
按照剧情,两人明年下半年去霓虹国后捅了破窗户纸,立刻干柴烈火起来。
他们远在异国他乡,身边没有熟人,也没有世俗的指责,如同真夫妻一般恩爱。
等原主出事后,顾卫东回来提了离婚。
明庭的时间宝贵,他不打算等到明年。
他要主动出击,还要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自己恋爱了。
不这么刺激一下,顾卫东和江盼儿怎么冲破世俗的条条框框,勇敢地走到一起呢!
明庭就等着看两人感情曝光后,他们有什么脸在大学呆下去!
原世界,顾卫东冷漠无情地抛弃了结发妻子,在有了娇妻幼子后,更是把余冬梅忘得一干二净。
他带着江盼儿留学镀金,回来跳槽到更好的学校。
江盼儿也一路读博,毕业留校,成了高校老师,两人一生过得幸福美满。
明庭只想说一句:凭什么呢?!
在妻子下岗,独子出事的时候跟她离婚,给她致命一击,这是人做的事儿?!
感情不在了,你总得有良心吧!!
作为背德的一方,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变了心,净身出户,把房子、钱全部留下来弥补对方,和小三一起跪下来磕头道歉,这才像个人。
可顾卫东怎么做的?
指责余冬梅,把问题推到她身上,最后只给她两千块钱,将她扫地出门……
这叫衣冠禽兽。
简称“畜生”!
——(当万人迷来到真人秀现场的番外)——
向镇北很久没有收到徒孙的消息了。
他这里交通不便,在大山深处。
这种荒郊野外,手机压根儿没信号。
这么久,向镇北了解外面的世界全靠徒孙,他半年来一次,带来外面的讯息。
从上次徒孙离开,已经过去两年。
那家伙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向镇北看着面前的土坯瓦屋,皱起眉头。
自从那个人出现后,向镇北的身体迅速衰败。
他杀了徒弟,夺取他的身体后逃离了现代社会,来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躲了起来。
听徒孙说,那位祖宗现在是全民偶像。
他捐款几十亿,还弄了“冰怡”基金会,每年撒出去的钱用“亿”来计算。
向镇北不知道“祖宗”是哪儿来的。
他记得当初鲁明庭被自己杀死,应该魂飞魄散了啊?为何他在十年后又复活了?
“祖宗”到底是不是鲁明庭?!
这个问题困扰了向镇北很多年。
不过不管对方是谁,这人一来,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肉。身毁了,真是可惜!
他永远记得大片肉块从身上剥落,最后消散成灰,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肉身毁得太快,向镇北当时来不及找优质肉。身,只能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徒弟。
可惜徒弟天赋不行,加上准备不充分,导致向镇北融合的不是很好,这些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更加不敢出去。
听徒孙说,那位和特调局关系密切,帮忙出手好几次。
还有小道消息说,祖宗其实是鬼王,一鬼镇百邪!
他的出现导致玄门那些阴晦的东西全没了,有也是私底下偷偷摸摸弄,不敢叫人知道。
而且他还大力支持科技、军事和民生,把卖符的钱全投入进去,自己半点儿没留。
向镇北觉得,祖宗要是鲁明庭的话,他绝对是玄门的叛徒!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只有玄学,才能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就像他祖父那样!玄学才是至高无上的!
当年特调局杀了向镇北祖父,焚烧了他的研究室和手稿。
可他们不知道,祖父早把禁术分别纹在他和父亲的后背上。
向镇北运气好,一次就成功了。
他和鲁明庭的师父是好友,听好友夸自己的徒弟如何有天赋,假以时日绝对能成为玄门顶尖大佬,向镇北非常动心。
他用计忽悠好友过来,枪。杀了对方,又破了道馆的阵法,夺了鲁明庭的肉身。
那身体真是好用!
好友没骗人,鲁明庭天赋极高,连向镇北都嫉妒。
原本他还差一点时间就能再上一层楼,没想到那位突然冒了出来,肉身也随之毁坏。
他努力了十年,前功尽弃,每次想到都会吐血。
他到底是不是鲁明庭呢?向镇北再次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又等了十天,向镇北的徒孙终于来了。
他带了酒,还带来了最新消息,那位走了。
“真走了?”向镇北眼睛一亮。
“官方的追悼会都开了,特调局局长肖毅亲自念悼词!祖宗这辈子最在意他的妹妹,鲁冰怡月初去世,祖宗也走了。”
徒孙给向镇北把酒满上。
“师祖,您可以重出江湖了。现在的玄门简直是乌烟瘴气!老派死光了,新一代的玄门人全是祖宗的粉丝,都特么信科学考大学去了!玄门式微啊……”
大敌已死,向镇北一高兴喝了两斤酒,直接醉了。
等他醒来,人在特调局,面前坐着肖毅。
到了这时候向镇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狗日的徒孙给卖了!
肖毅最初怀疑明庭,猜测他是老怪物用了向家的禁术。当时他猜错了,错怪了明庭。
明庭离开之前,找到了肖毅。
“我用尽办法也想不起来那段失去的记忆。”
“我总觉得师父的失踪很突然,我自己死得也很莫名其妙。等我走后,你帮忙查一查吧!”
明庭在,压得玄门人不敢为非作歹,这几十年是玄门最平和的时候。
他一离开,总会有藏得深的牛鬼蛇神冒出来。
结果,肖毅倒还真的顺藤摸瓜,抓到了向镇北吹牛的徒孙,逮住了元凶。
等到鬼节,肖毅给明庭烧了很多供奉,把他的死因烧给了他。
想到祖宗睚眦必报的性格,肖毅猜他会不会重新杀回来,亲手复仇?
后来他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
用明庭的话说,一个蝼蚁而已。
对了,在他眼里,他们都是蝼蚁,没什么区别……真是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