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故事很简单。
一句话概括就是下一任烈王是个恋爱脑,导致烈王府成为大冤种,被新帝一锅端。
贺明庭祖上本身是赤烈族首领的儿子。
因生母是低贱的异族舞姬,他生来碧眼卷发,被族人排斥欺辱,连生父都以他为耻。
后来祖上带着一些心腹逃到南边,被晋国开国皇帝收为义子,跟随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在建国后被分封在北地,抵挡北方的赤烈族。
之后百年里,烈王府抵挡了赤烈族一次又一次地进攻。
不少贺家儿郎都死在草原上,烈王府是镇守在晋国北方最坚固的防线。
可惜,安逸的生活让皇室逐渐失去进取心,开始贪于享乐。
晋国连着几代当权者都是平庸且气量狭小的君王。
加上有奸臣进谗,说烈王是异族血脉,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渐渐地晋国的皇帝开始提防烈王府。
可他们心里有又十分清楚,草原上的赤烈族骁勇善战,非烈王府不能抵挡。
于是,上位者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既然烈王也是赤烈族的后裔,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借强悍的赤烈族,来消耗烈王府的实力。
与此同时,皇帝还不断征调烈王府的精锐去异地征伐。
每次征调数千甚至万人,最后能活着回来的不过千人,绝大多数北地男儿都身死异乡。
结果导致,烈王府封地的男丁不断减少。
烈王府的儿郎一直身先士卒,每次打仗都冲在前面。
虽然每一代都人丁兴旺,可是最后战死太多,只剩下一两人。
贺明庭原本有七个兄弟,他不是最年长的,也不是最优秀的,王位落他身上是因为他的哥哥弟弟们在战场上死得死,残得残,他捡了漏。
晋国皇室几十年前就有心要削弱烈王府,现任皇帝更是部署了周密的计划。
在今年秋天,原主带着儿孙狩猎。
他们的路线被人刻意泄露,遭遇赤烈族埋伏。
最后逃出来的只有原主的小儿子,其他儿孙包括原主在内,全部战死。
活着的三个儿子,原主的小儿子残了,贺启越最年长。
最后皇上封唐云芝生的贺启越为烈王,结果这位烈王府的继任者是个恋爱脑。
他曾在唐云芝的要求下,被送到晋国都城安南城,在那边学习生活了七年。
在安南城,贺启越遇到了自己的初恋——太傅之女楼锦绣,两人曾经有一段感情。
后来楼锦绣奉旨入宫为妃,贺启越自然无法跟皇权抗衡,他回了北地,在原主的要求下娶妻生子。
只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么多年,贺启越一直没有忘记心上人。
原主死后,先皇驾崩,楼锦绣生的儿子年幼,依靠贺启越的扶持,登基为皇。
皇帝年纪小,楼锦绣身为太后,开始垂帘听政。
她利用贺启越对自己的爱慕之心,封他为摄政王。
贺启越和身后的烈王府坚定不移支持新帝,他的女儿还嫁入宫中成为中宫皇后。
贺氏新一代为新帝征战四方,原主剩下的儿子孙子一个个死在战场上。
随着烈王府的实力不断衰退,新帝逐渐成年并掌握大权。
等新帝坐稳了皇位,不再需要烈王府,便编织罪名,将贺家打入大牢。
烈王府被以叛国罪论处,中宫皇后被赐毒酒。
新帝诛贺家九族,就连烈王府嫁出去的女儿孙女也没能幸免,更别提身上留着贺家血的婴孩。
祈愿人是贺明庭。
他不明白为何烈王府落得这样下场,请明庭保住他的儿孙,护着他的孙儿们平安长大。
另外,他对贺启越相当失望,这个不孝子葬送了烈王府的百年基业,他要将这混账逐出家门!
明庭对烈王府的遭遇非常同情。
刚才他见到那么多孩子,一张张鲜活生动的小脸,充满着朝气。
他们还小,不该死在肮脏的阴谋诡计中。
至于贺启越,明庭只能说生个恋爱脑死全家,这种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
贺启越在都城对楼锦绣一见钟情,一生为情所困。
他在掌权后,捧上整个烈王府讨心上人开心,连结发妻子、亲生子女都不顾,更别提隔房的侄子侄女。
真是个混账王八羔子!
明庭原本十分疑惑,原主的其他儿子都不错,不是在大是大非上拎不清的人,怎么到了贺启越这儿,大好男儿纠结在情爱中,被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闻到唐云芝屋里的石楠花,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贺启越不是原主的孩子。
第一代烈王是赤烈族族长和碧眼异族舞女生的混血。
虽然贺家祖上被封王后,也学过一些诗书礼仪,可他们并不像中原人那样古板,没有严苛的血统要求。
而且北地各族都有,民族大混血,谁能说谁是纯种中原人呢?
最初几代烈王后院有许多其他民族的美女,这并不是稀奇事。
哪怕贺明庭身上的异族血统经过几代稀释,可他依旧五官轮廓深邃,鼻梁高挺,眼睛是深棕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
明庭刚才在练武场见过几个儿子,其他儿子面容和原主相似,都有一些混血的遗传特征。
唯有贺启越,不管是身高还是容貌,都不类原主,反倒是和唐云芝十分相像。
不过,大概因为他像生母,原主没怀疑过他的身世。
可明庭心眼多,想的更多。
他又闭目仔细闻了闻,没错,是石楠花的味道。
唐云芝当初嫁到王府以水土不服为由,养了小半年。
后来生了原主的第三子,她又以生产伤了身子,身体虚弱为由,拒绝和原主在一起。
贺明庭原本就打算把皇帝赐下来的这位郡主当成王府的吉祥物敬着。
见她这么排斥亲密关系,他也不强求。
毕竟那么多女人,他又不是非要唐云珠不可。
有了儿子,两人只是维持表面关系。
原主给唐云芝应有的尊荣,平常好吃的好用的都会送到芝兰院。
其实他们自孩子出生后再也没有亲近过。
平时贺明庭多是在东王妃和其他妾室那里,只有家宴或者重大事情,两人才会碰头。
贺启越的教养也是唐云芝一手操办,她不让原主插手。
假设贺启越不是原主的亲生儿子,那么他的生父是谁?是唐云芝养的小白脸?
明庭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
这里可是烈王府,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唐云芝很少出去,她爱好风雅,喜欢弹琴写诗。
除非家宴不得不露面,或者朝廷派来使者,否则她一直窝在芝兰院,自得其乐。
她这么安静识趣,原主也非常满意,一直锦衣玉食地养着。
一个常年生活在王府里的贵族女子,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人,烈王府也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能进来的。
所以那个人是谁呢?莫非对方一直住在王府里?
很快,明庭找到了“小白脸”。
不,确切地说,对方是个涂脂抹粉的嬷嬷。
这个人明庭知道,唐云芝的陪嫁丫环顾蓝玉,是她的心腹,从不离左右。
如今管着唐云芝的芝兰院,人称“玉嬷嬷”。
也不知道是不是北地男儿大多高大壮硕,原主年轻的时候是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如今他的儿子们也不遑多让,所以原主从来没有怀疑玉嬷嬷是男人。
即便玉嬷嬷的身高在一群陪嫁的女婢中显得鹤立鸡群。
可是这高度对原主而言,就是个矮子。
毕竟,北地很多女人都能长到一米七几,所以贺明庭忽视唐云芝身边的玉嬷嬷很正常。
明庭注意到玉嬷嬷,除了身高,还有他修长干板的手指,以及说话时故意压低的嗓音。
男人和女人的音色有很大差别,即便再怎么装女音,也能听出端倪。
而且他腕骨粗大,手腕也比女子粗很多。
更何况,玉嬷嬷身上那股石楠花的味道很明显。
大概因为原主和唐玉芝这些年一直是表面夫妻,他很少到芝兰院来,所以他们才如此嚣张?
又或者他把原主当成粗鄙无知的莽汉,认为贺明庭不会在乎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发现不了,所以不屑于仔细清理?
细节决定真实啊……
要是原来的贺明庭,他的确发现不了问题,可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明庭。
除了气味,玉嬷嬷身上那些不符合女性特征的违和感,还有他和唐玉芝眉目之间的情意,都能说明问题。
玉嬷嬷是当年跟着唐玉芝一起嫁过来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烈王府的西王妃身边居然藏着一个小白脸,还藏了这么多年,真是个笑话!
他们的关系南边那位皇帝知道吗?
还是……当初赐婚本就是阴谋?
明庭觉得屋里熏香味太浓,严重地影响了他的思考。
“说吧,特地命人请本王过来有什么事?”明庭把茶推到一边。
隔老远他就闻到了里面的药味,这里不是芝兰院,是毒坑吧!
“王爷,这是南边送来,今年的雨前龙井,您尝尝!”唐云芝坐在明庭对面,笑容款款,“妾在南安城的时候最喜欢雨前龙井了。”
“这种茶寡淡无味,有什么好喝的。”
明庭食指碰了一下杯子,随后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这么烫?是给人喝的吗?本王许久不来西王妃这里,莫不是有人觉得本王冷落芝兰院,想为王妃鸣不平?用这种小手段来整一整本王?”
即便明庭这身份快要到花甲之年,可他又高又壮,加上多年来一直是北地的主人,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会儿冷着脸,双目含霜,着实吓人。
“王爷恕罪,奴婢以为您喜欢热的——”
玉嬷嬷见明庭发火,连忙跪下来请罪。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屋里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呵,本王记得,你似乎是王妃的心腹?”
明庭掀开茶盖,看了一眼里面的茶水,嫌弃地皱了皱眉。
“来王府34年,连本王的喜好都不清楚,你这样的奴才要了有何用……”
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不识货,却还找茬骂人。
唐云芝想到自己居然嫁给这种大老粗蛮子,心里的怨恨一闪而过。
特别是看到顾蓝玉磕头请罪,地砖砸得咚咚响,唐玉芝捏紧了手帕。
“王爷不常来芝兰院,妾这里的奴才们一年见您一面都难,不知道您的喜好这不是很正常么?”
唐云芝故意哼了一声。
“您心情不好,何苦拿妾的人撒气?这些年要不是她们尽心伺候,妾早就追随父母兄长而去了……”
明庭原本就是试探一下唐云芝,结果对方上套了,他顿时收了威严,笑了起来。
没错,那人是顾蓝玉!
“你爱诗词,身子又娇弱。那些酸唧唧的东西本王不会,回答不上把你气病了怎么办?本王只能站远点儿……”
明庭嘿嘿笑着,嘴上赔罪,脸上一点儿赔罪的意思都没有。
他指尖点了点桌上的茶水,把茶杯推到桌边。
“既然王妃说雨前龙井是好茶,本王念你伺候王妃多年,忠心耿耿,这茶赏你了!喝吧——”
“不行!”明庭刚说完,唐云芝脸色发白。
这茶里加了东西,怎么能让蓝玉喝?万一喝出什么毛病怎么办?
虽然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让人变得虚弱,可是药三分毒,她不敢让顾蓝玉尝试。
“王爷,这是妾特地为王爷准备的……”
“无妨无妨!”
明庭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虽然是王妃一片心意,可本王实在是喝不惯涩涩的味道,还请王妃体谅一二。”
“玉嬷嬷,本王记得你是王妃的陪嫁,这些年辛苦你了,本王这是借花献佛,回头再赏你金银——”
顾蓝玉见唐云芝还要阻拦,连忙低垂着头,跪到桌边,双手举高接过茶杯。
“奴婢谢王爷赏赐。”
顾蓝玉一口气将茶喝了下去。
果然很烫,顾蓝玉抿着嘴,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他原本有些吃醋,在泡茶的时候想借机会“教训”一下烈王。
以他对烈王的了解,这人喝茶如喝酒,向来一口闷。
而且贺明庭大男子主义的严重,哪怕水温高,嘴里被烫,也会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蓝玉心里苦笑。
明庭赐茶后,便没再关注玉嬷嬷,而是跟唐云芝拉家常。
比如入秋了身体怎么样?早晚还咳嗽吗?之前吃的药还有吗?南边儿新来了绸缎,你有喜欢的拿来缝衣裳……
贺明庭以前来芝兰院话很少,他不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唐云芝一提诗词他就头疼,最后干脆直接问有什么事情,说完走人。
可是今天明庭硬是抛出了十来个问题,每个都扩展开仔细询问,十分关切唐云芝,叫她异常不喜欢。
“王爷今天怎么如此关心妾?其实妾一切都好,只是想看些大儒的著作,可惜北地离京城太远……”
看到还跪着的顾蓝玉,唐云芝心里有些焦急。
难道人上年纪了会变得话多啰嗦?
以前烈王直来直往,也没今天这么事儿多啊!
“这好说,回头本王叫人去安阳城把最新出的书全买回来给王妃。”
明庭哈哈大笑,声音浑厚,震得唐云芝耳膜发麻。
“这不是听王妃方才语气里有些埋怨,本王也觉得这么多年对你不够好,打算以后好好表现嘛!”
“毕竟我们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要好好珍惜当下。你以后可是要跟我一起陪先祖葬在乌历山的,这就是书上说的什么‘死同穴’!”
听明庭说两人死同穴,唐云芝没有半分快乐。
她带着任务嫁到烈王府,嫁给这个粗鄙低贱的蛮子,忍辱负重三十多年,就是为了一朝得到自由,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忍了这么多年还不够,还要跟贺明庭死同穴地纠缠在一起?
她不要!
见明庭还啰里啰嗦的,像个话痨,唐云芝有些不耐烦。
茶水里加了什么她非常清楚,所以有些担心顾蓝玉。
“王爷,蓝玉还跪着,王爷要罚也罚够了吧!”
唐云芝好声没好气地说道。
唐云芝因为家人战死,被先皇封为沐南郡主,接到宫里亲自抚养。
即便她是烈王府的西王妃,可她是先帝赐婚,身后代表着皇家,所以对贺明庭说话向来直接,不怎么顾及他。
原主不计较,明庭自然也不会这时候找茬。
“啊,果然是上了年纪,本王现在记性越来越差了。起来吧——”
明庭打了个哈哈,靠在椅背上,看着玉嬷嬷磕头站起来退到一边,恭敬的态度真叫人跳不出错来。
看来这是个很小心警惕的人,哪怕刚才失了分寸,他能马上调整心态,下跪磕头喝茶受训,很快纠正错误。
难怪他能在唐云芝身边藏这么多年没人察觉,还是有些能耐的。
又或者是,芝兰院被唐云芝和这位“玉嬷嬷”控制得死死的,哪怕有异样,也不会传出去……
“这不年不节,王妃忽然请本王过来,有什么事情?”
明庭终于问到了正事上。
“王爷,下个月秋猎,您能否为妾猎几只白狐?妾看话本子里写,雪天穿白狐裘甚美,妾也想要!”
唐玉芝柔声说话,明庭有些不习惯,身子往后躲了躲。
“一把年纪学什么小姑娘?只有年轻女子穿白狐裘才好看,你也是到了知天命的时候,心里怎么没点儿数?”
明庭上下打量着唐玉芝,表情中带着疑惑。
“山茶色娇嫩,一二十岁穿着娇俏活泼。你这一身真有些不伦不类!以后不要和府里的女孩儿们抢料子了,这颜色不适合你。”
说完,明庭还一本正经地问唐玉芝。
“王妃,不伦不类这个词,我用的可对?”
要不是对面的人是烈王府的主人,唐玉芝恨不得抓起手串砸过去。
他怎么能如此羞辱她!
“王爷说的是,妾已经老了,比不得娇艳的姑娘,王爷若是不喜,大可离开。”
唐云芝气呼呼地说道。
说走咱就走啊!
明庭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转身大步走了。
“他,他——”唐云芝气得嘴唇哆嗦,指着晃动的门帘,骂了一句:“真是个粗俗的蛮子!”
粗野,没情趣,还是个杂种!
要不是为了复仇,她也不会嫁给这个蛮子,被他这么羞辱!
“云芝,再忍一忍吧!”顾蓝玉来到唐云芝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阿玉,我已经忍了三十多年,头发都白了。”
唐云芝抓着顾蓝玉的袖子,低声抽泣。
“当初若非烈王府的救兵迟迟不来,我父兄又怎会战死?为了报仇,我熬白了头发,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屋里的婢女早就退下,顾蓝玉低声安慰唐云芝许久。
他们并肩站着,从背后看去,关系十分亲密。
“幸好自始至终有你陪着我,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唐云芝看着男扮女装的顾蓝玉,想到当初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心痛不已。
“若父兄还在,我们早已经成亲了。阿玉,你才是最辛苦的……等启越掌握了烈王府,我也算是没有辜负父亲的遗愿和先皇的期望……那蛮子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启越是我唐家血脉……”
“阿玉,等秋猎过后,我们走吧!去一处世外桃源,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我一辈子为唐家活,以后我想为自己,为我们活……”
奉天光明正大地留下来大口吃瓜。
这瓜真是太好吃了,原来里面有这么多隐情啊!
等它吃完就去给老大打小报告。
明庭出了芝兰院,闻着外面的干净空气,心情舒畅了许多。
原世界唐云芝也是想要白狐皮,可草原上白狐少见,只有一处峡谷有白狐出没。
自己的女人,柔声相求,不过是猎白狐,所以原主一口答应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赤烈族的现任族长亲率一万人马,埋伏在峡谷中。
哪怕烈王府祖上也是赤烈人,可他亲眼见到生母被杀,又差点儿死在生父的利箭下,早就割舍了血脉亲情。
后来烈王府镇守北地,几代烈王都和赤烈族水火不容,说是仇敌也不为过。
所以这次有人通风报信,为了取下现任烈王的人头祭祀先祖,赤烈族族长不但亲自率兵,还带了最精锐的骑兵。
一边是烈王府参加狩猎的上千人,一边是一万铁骑。
最后除了贺老五逃出来,其他人都被斩杀,画面相当惨烈。
明庭虽然这一次拒绝了唐云芝,但对方一定不会放弃。
倒不如将计就计,这一回让赤烈族有来无回!
就在明庭思考秋猎怎么准备的时候,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一个柔弱的哭声。
他想起来了,今天的确有一件事情发生。
等明庭跟着哭声到了地方,看见小儿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慌张地站在怀孕的妻子身边着急地解释。
“豆娘,你相信我,我只是顺手救了她,看她可怜给了她五十两银子。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贺老五气呼呼地盯着跪在地上一身白衣头戴白花的女子。
“我救你给你钱,让你不必卖身就能葬了父亲,你为何这般害我?!”
白衣女子呜呜咽咽地哭着,手里抓着一个小包袱。
“爹爹客死异乡,要不是公子出手相助,巧蝶恐怕会落入烟花之地。”
“巧蝶昨天葬了爹爹,今日上门是为了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虽然不求回报,但巧蝶读过两年书,知道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求公子留下巧蝶,哪怕是为奴为婢……”
女子说完,跪爬到贺老五的妻子跟前,抓着她的裙摆。
“夫人,巧蝶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一心只想报答公子……夫人只当我是逗趣儿的小猫小狗,给口饭吃就行……”
贺家这一代的媳妇儿都是干脆利落,豪爽大方的北地女子,她哪儿见过这样的事情。
眼看着小儿媳妇真以为对方是来报恩的,打算点头将人留下,明庭咳嗽了两声,站了出来。
还是烈王府环境单纯,又没有人刻意教导这些,所以他们直来直去习惯了,不懂小人之谋,诡谲之道。
至于这个巧蝶,明庭记得她的身份不一般!
“为奴为婢?卖身契签了吗?不签卖身契,叫本王如何信你是真心来报恩,而不是见我家老五愚钝,把他当成有钱的狗大户,到王府蹭吃蹭喝占便宜的?”
明庭走到巧蝶跟前,低头打量着她。
堂堂北地之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情报里没说烈王是这样的人啊!
哪怕巧蝶心态再好,此刻也呆住了。
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探子,巧蝶很快调整好心态,她柔柔弱弱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子。
“巧蝶愿意签卖身契,当公子的奴婢,服侍公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