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梁鹂眼眸含着笑, 手扯住了殷予怀的衣衫。

殷予怀灼热的呼吸顺着梁鹂的耳垂向上,梁鹂的手环抱着殷予怀的腰。

在灼灼的烛光下,两个人的眸, 在这一瞬间,互相静止。

殷予怀静静地看着梁鹂, 很久之后,才将人轻轻搂入怀中。

他的声音很低, 向来的冷静有些被打破:“鹂鹂...”

梁鹂轻轻笑起来, 拿起他的手, 放到第二个鸳鸯扣上, 她的眸认真地望着殷予怀,轻声说道:“为鹂鹂解开吧。”

殷予怀的手滞了一瞬,随后停留在了鸳鸯扣上。

解开第一颗鸳鸯扣,他已经能够看见鹂鹂白皙的锁骨。

解开第二颗鸳鸯扣...

殷予怀望向梁鹂, 见她正含笑望着他,他望向她殷红的唇, 和皎洁的眸,最后手轻轻一用力,第二颗鸳鸯扣便被解开了。

随着第二颗鸳鸯扣解开,梁鹂的衣裳瞬间松垮了大半。

衣裳随着动作滑落,她露出恍若凝脂的肩。

殷予怀眼眸已经不敢再向下,手却被梁鹂带着,到了第三颗鸳鸯扣上。

梁鹂的声音很轻, 恍若梁乐,缭绕在殷予怀耳边。

“这是, 第三颗。”

殷予怀的手久久不能动作, 他愣愣地看着梁鹂, 即便他们之前说好了一切,但是这一刻,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梁鹂的手,按着殷予怀的手,轻轻地压在第三颗鸳鸯扣上。

因为前面两颗鸳鸯扣已经解开了,所以殷予怀的手心,一部分触碰到了梁鹂的滑腻的肌肤。殷予怀眸发深,手却还是不能动作。

梁鹂的手,也就静静地,放在殷予怀的手上。

终于,梁鹂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她软着音调撒娇:“衣裳好重,鹂鹂困了。”一时间,殷予怀的手一顿,随后稍一用力,第三颗鸳鸯扣便解开了。

梁鹂的嫁衣上,本就只有四颗鸳鸯扣,如今已经解开了三颗。

而在第三颗鸳鸯扣被殷予怀解开的一刹那,第四颗鸳鸯扣,就顺着嫁衣下滑的力道,轻而易举地自己断开了。

顿时,梁鹂外面的一层嫁衣,沿着软椅,滑落下去。

殷予怀半跪在地上,下意识接住了下滑的衣裳。

而梁鹂,此时只有一件薄薄的里衣,半躺在软椅上,目光如丝地看着殷予怀。

殷予怀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衣裳,衣裳顺着他的手,缓缓地向下落,最后直直落在地上。

梁鹂轻笑着,望着殷予怀。

两人之间,本就很近,如今更是只隔了半个拳头。殷予怀将人珍重地搂入怀中,轻声问道:“是困倦了吗?”

梁鹂意味不明地轻嗔道:“你说呢?”

在梁鹂话落下的一瞬间,殷予怀将人抱了起来。

梁鹂很熟稔地搂住了殷予怀的脖子,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此时已经形容不出殷予怀哪里红了,唇最红,耳朵其次,梁鹂坏心思地靠近殷予怀,轻声呢喃:“殷予怀,你的耳朵好红。”说着她松开一只手,摸了摸殷予怀的耳垂,继续说道:“不仅红,还很烫。”

殷予怀抱着梁鹂的手顿时紧了一瞬,幸而床榻就在前方,殷予怀小心将人放到床上。

一瞬间,梁鹂的眸,与殷予怀的眸,直直对上。

殷予怀握住拳,最后还是转了身,向着蜡烛在的地方去,等到一一吹灭了蜡烛,殷予怀终于觉得自己在这人世间了。

黑暗中传来梁鹂的轻笑声,她轻声问道:“平日你睡觉,不会留下一盏烛火的吗?那可是喜烛,殷予怀,你见过谁这个时间将喜烛吹灭的。”

殷予怀怔了一瞬,但是没有转身,他望着黑暗中鹂鹂的方向,轻声道:“不需要这些,不是困了吗,有烛火,会影响的。”

梁鹂的笑声,就没停止过。听见殷予怀一本正经地回答,咬起了唇,最后还是忍不住埋在被褥中笑起来。

之前失明的时候,殷予怀长时间处在黑暗的环境中,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走路。所以即使现在没有烛火,他也很快地到了床榻边。

他的手在解开自己的衣衫时,顿了一下,随后放弃了解开衣衫。在黑暗中,他准确无误地寻到床榻上的鹂鹂,将人抱起来,随后放入被褥中。

“殷予怀——”梁鹂轻声撒娇起来。

殷予怀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而是将被子压好。

虽然烛火都灭了,但是外面的月光和烛光都有照进来些,殷予怀还是能看见梁鹂整个人模糊的轮廓。

他静静地望着梁鹂的脸,轻声说道:“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按照习俗,是要早起的。

在黑暗中,梁鹂的声音也轻了下来:“不用早起,我已经同爹爹说好了。明日我们不用去向爹爹请安。”说着,梁鹂的声音快了些:“不仅是明日,以后都不用。殷予怀,你是不是忘记啦,若是被爹爹看见你这张脸,我们该如何和爹爹交代。”

殷予怀没有忘记,只是觉得,一切从简,已经委屈了鹂鹂,如今这般的习俗,能够遵守的,还是遵守。毕竟,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幽州王。

听见梁鹂的话,殷予怀轻声道:“在下可以戴着面具,或者去寻郁岑...”

殷予怀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梁鹂从被子中起身,拉住了殷予怀的手:“不用的,虽然这宅邸名为幽州王府,但实际上,爹爹早就给我了。平日里,爹爹不在这府中的,你不必担心。日后那些事情,日后再说。郁岑那儿的药,会损害身体,我不想你用。爹爹那儿,我去应对就好,不需要你做什么。”

说完,梁鹂看着月光中的殷予怀。

殷予怀也看着她,在昏暗的月光之中,两个人都很认真。

许久之后,殷予怀点头:“在下知道了。”

梁鹂顿时有了笑意,随即望向他的衣裳:“为何还是如此装扮?殷予怀,我困了。”

殷予怀的手,顺着梁鹂的目光,放在了玉腰带上。

随机,在梁鹂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把拉上了床帘。

“殷予怀,你干嘛!”梁鹂又惊讶,又忍不住笑。

殷予怀从柜子中寻出床褥,在一旁的软榻上铺好,望着从床帘中露出的脸,轻声说道:“这些日子,在下就暂住在这软榻之上吧。”

梁鹂拉开床帘,脚开始向下迈。

殷予怀本就一边铺着床褥,一边看着梁鹂,见到她如此举动,忙过去接住了她的脚。

已经褪去了罗袜,殷予怀的手,直接触碰到了滑腻的肌肤。但他一时间甚至没有心思管顾这些,只是蹙眉看着梁鹂。

梁鹂的脚,轻轻地踩在殷予怀的怀中,见他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不仅丝毫不害怕,还跃跃欲试。

她声音很轻:“你能睡软榻,我为何不能?”

殷予怀将她整个人抱到床榻上,什么话也说不出。见到鹂鹂如此态度,他知晓,今日他如何都睡不得软榻了。

“在下不睡了。”他看着梁鹂,见到梁鹂眸中那抹笑,才移开眼。

见殷予怀不再做那些奇怪的事情,梁鹂这才罢休,她看着殷予怀的手,在放到腰带上时,指尖轻微地缩了一瞬,她轻笑着,抬眸望向殷予怀。

随后转过身子:“殷予怀,你怎么比我还害羞?”

被称“害羞”的殷予怀,终于解开了玉腰带。

他轻声叹口气,随即望向前方的背影。

待到衣衫褪得只剩下一件里衣,殷予怀的手,放到了梁鹂的肩上。

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她。

“殷予怀。”梁鹂低头,轻笑着。

殷予怀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嗯,在下在。”

梁鹂的手,握住了殷予怀的手腕。殷予怀能够感受到手腕上的柔软和滑腻,他将头放在梁鹂的肩膀上。

梁鹂轻笑着,挣脱殷予怀的手。

看着很紧,但梁鹂想挣脱的第一刻,殷予怀便松开了手。

梁鹂转过自己的身子,望向殷予怀。

殷予怀也正看着梁鹂,他的眸光,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这一刻,他已经拥有了他一生本都不该拥有的美好。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梁鹂。他炽热的呼吸,流荡在梁鹂耳间。

就在梁鹂觉得,殷予怀终于忍不住,要做什么的时候,殷予怀突然将她松开了。

随后为她铺好被子,将她的人,紧紧地裹进被子之中。

随后,又将自己紧紧地裹进被子之中。

梁鹂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殷予怀已经闭上了眼。

梁鹂声音一轻:“殷予怀!”

很快,她的头上,便多了一只手。他帮她顺着额间的发,声音很温柔:“鹂鹂,今日辛苦了,快些睡吧。”

梁鹂的眼眸怔了一瞬,随后自顾自地闭上眼。

但是想了一想,觉得还是有点气,又睁开,望向殷予怀。

殷予怀显然没有睡着,梁鹂望过来的一瞬间,他就看向了梁鹂。

“殷予怀!”一时间,梁鹂除了这句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殷予怀轻声一笑:“鹂鹂,睡觉了,即使明日不用早起,现在也很晚了。”

梁鹂轻声一“哼”,随后“生气”地转过身子。

殷予怀见状,手轻轻地拉了几下梁鹂。

等到那边出气的声音便轻了,才隔着被子,抱住了梁鹂。

梁鹂没有挣扎,或者懒得挣扎,黑暗中,她的眸光带了些疑惑。

抛开那些所有的算计,如今的殷予怀,为什么能够拒绝她?

梁鹂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转过身,认真着眸,望向殷予怀。

“你不喜欢我吗?”

殷予怀不意外梁鹂说出这句话,他以为,梁鹂居然说的一本正经,极为认真。

他顿时咳嗽起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梁鹂的思维却已近开始发散:“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成婚?”

殷予怀忙否认:“在下没有?”

“没有喜欢我?”

一旦梁鹂开始胡搅蛮缠,殷予怀的嘴,便像是不会说话了一般:“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喜欢我?”梁鹂抬着眸,认真地看着殷予怀。

殷予怀正在张口,最后还未说出话,手先捂住了梁鹂的嘴。

再认真地解释道:“在下没有不喜欢你,你不要胡说。”说完,殷予怀才发觉自己的放肆,忙移开了手。

梁鹂轻声笑着:“啊,我在胡说啊。”

殷予怀忙抬头,犹豫解释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

殷予怀没再让梁鹂说完,他将梁鹂搂过来,直接吻住了她。

梁鹂没有挣扎,反而轻轻地闭上了眼。

许久之后,房间内,只能听见梁鹂轻微的喘|息声。殷予怀逐渐放开了梁鹂,声音有些发哑:“鹂鹂,睡觉了。”

梁鹂的眸中,恍若住进了星辰。

她此时已经钻进了殷予怀的被子,双手搂住殷予怀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呢喃:“殷予怀,洞房花烛,你先是吹灭了喜烛,如今又要安寝,是何意思?”

殷予怀轻笑了起来,随后将人|压在身下。

他的手,顺着梁鹂的脖颈向上,望着梁鹂,轻声说道:“梁鹂,你才多大呢,想些什么呢,何处看的这些。那些话本子,明日在下便全都焚毁。”说完,殷予怀没有再执意一人一方被子,反而将梁鹂抱在了怀中,轻声哄着:“鹂鹂,睡觉了。”

黑暗中,梁鹂搂住了殷予怀的腰身,她依偎在殷予怀的怀中。

这是她数十年来,第一次,在别人的怀中睡觉。

她闭上眼,轻声地在心中,想着日后的事情。

殷予怀见到怀中安静了下来,唇淡淡地扯起一抹笑。

如若鹂鹂再继续下去,他是真的会坚持不住的。

毕竟,这是鹂鹂。

殷予怀也渐渐地闭上了眼,手轻轻地拍着怀中的人。

鹂鹂还小,他不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他不想要鹂鹂,像他的母妃一般。

不可以。

*

待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房间时,殷予怀先睁开了眼。

看着怀中的鹂鹂,他怔了一瞬,随后那些关于昨日的记忆开始复苏。

原来,他们已经成婚了。

殷予怀认真看着怀中的鹂鹂,忍不住靠近了些。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殷予怀又闭上了眼。这是他从前醒来的时间,但是日后,他要和鹂鹂一个时间醒来。

殷予怀没有睡着,时不时会睁开眼睛,看看梁鹂。

即便怀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他还是觉得虚幻得可怕。他从未觉得自己拥有的如此之多,以至于他现在开始怀疑拥有的一切的虚幻。

他是真的,鹂鹂是真的。

但是殷予怀从始至终,心底都觉得,他拥有鹂鹂这件事情,是假的。

随着一次次苏醒,一次次确认,殷予怀终于开始缓缓确定。

原来,他怀中的鹂鹂的真的,他如今拥有鹂鹂,也是真的。

一种压抑不住的满足感,敲击着殷予怀的心脏。

就在这时,梁鹂睁开了眼眸。

一瞬间,殷予怀甚至觉得,是自己心脏的跃动声,吵醒了鹂鹂。

他几乎下一刻就要道歉,却在要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发现自己的话荒唐到可怕。

“殷予怀,早上好。”说着,梁鹂将自己向他的怀中更钻了些。

殷予怀摸了摸梁鹂的头,轻声说道:“鹂鹂,早上好。”

见梁鹂又有睡过去的迹象,殷予怀不由得轻笑,他的声音和晨光一般温柔:“鹂鹂,还困吗?”

模糊的嘟囔声从怀中传来,殷予怀笑着将人搂紧:“那继续睡。”

梁鹂像是点了点头,随后真的睡了过去。

殷予话听着她睡熟的呼吸,眸中的笑意,更浓厚了些。

他,反正睡不着了。

于是随意从床边拿了一本书,还没翻开,就发现这书比市面上一般的书,材质要好些。殷予怀好奇翻过一页,然后——

他就将书放回了原位,静静看着怀中的鹂鹂。

她缩在他的怀抱中,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半张脸。

他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颊,轻声说道:“这种书,怎么能够放在床上呢,不乖。”

像是被自己的说辞逗笑,殷予怀慢慢收回了“不乖”那两个字。

他也就只能在这种时候说说,当着鹂鹂的面,他如何敢说出口。

他怎么舍得说出口。

殷予怀闭上眼眸的那一瞬间,觉得全世界,都在自己的怀中。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单纯的快乐。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斗争算计。

他甚至不需要去获得任何东西,只是因为平凡地生活着,就很快乐。

而这些快乐,都是鹂鹂带给他的。

殷予怀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

“鹂鹂,谢谢你。”

*

待到梁鹂再醒来,已经没有看见床榻上的殷予怀了。

正在她准备下床的时候,殷予怀提着早膳,推门进来了。

因为出了房间,他进来的时候,面上还戴着面具。

梁鹂原本要下床的动作止住了,望向了前方的殷予怀。

殷予怀放下了手中的早膳,随后随意地摘下了面具,轻声道:“不困了吗?”

梁鹂看了看外面的日色,脸陡然一红。

好像,已经日午了。

殷予怀从一旁拾起罗袜,向着床榻边去。他很熟练地跪坐在床榻边,抬起梁鹂小巧精致的脚,轻轻地系上罗袜。

梁鹂好奇地看着殷予怀,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熟练。

殷予怀又为她穿上了另一只,才轻声说:“以后不能光着脚。”

梁鹂被逗笑,身子都在轻微地耸动,她的头在殷予怀的肩头。

“殷予怀,从前没有人管我的。”

殷予怀眸色很淡,声音却很温柔:“那以后有了。”

“那我后悔了。”梁鹂的脚踩入殷予怀怀中,顺着力气,离殷予怀远些。

殷予怀没有直接拉住梁鹂的腿,他怕弄疼她。

只是等她安静呆着床边一角时,轻声说道:“来不及了,成过亲,拜过堂,来不及后悔了。”

梁鹂轻声“啊”了一声,笑着道:“真的吗?那怎么办啊。”

殷予怀无奈地将人抱过来,轻声说道:“光着脚在这房中跑,会着凉的。”梁鹂轻声一“哼”:“殷予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可以是。”殷予怀小声道。

梁鹂轻轻一拳头,殷予怀顿时笑了起来:“好,鹂鹂不是,那鹂鹂能赏个光,勉为其难陪在下用一次膳吗?”

梁鹂作犹豫状,随后轻轻点头:“那就,勉为其难吧。”

殷予怀为她穿好衣服,再把饭盒中的菜摆好。

从始至终,梁鹂就坐在凳子上,看着殷予怀忙来忙去。

她有些诧异殷予怀的细心,却又想到,其实从她第一次遇见殷予怀开始,殷予怀便很细心了。

她认真看着殷予怀,待到殷予怀看向她时,眸中弯起笑。

摆好膳食,殷予怀推开窗,看见梁鹂院子中那颗桃树时,怔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就回到了桌子旁。

用膳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只是时不时,殷予怀会为梁鹂布菜。

待到快用完膳时,外面传来了青鸾的声音。

梁鹂接过殷予怀递过来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轻声道:“青鸾,进来吧。”

青鸾最初进门时,低着头,不敢四处看。

最后不得已抬起头,望向梁鹂和殷予怀时,眼眸中有些惊讶。

殷予怀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青鸾忙过去:“姑爷,我来吧。”

这个称呼,让殷予怀和梁鹂都是一怔,但是很快,两个人都反应过来,的确...青鸾这么唤,也没什么问题。

殷予怀摇头:“不用了。”

青鸾小心地望了梁鹂一眼,见到她的小姐,已经梳洗好了,穿戴好了,如今早膳都用好了。

青鸾知晓她的小姐,自己是不会做这些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做这些的,是殷予怀。

不知为何,青鸾咽了一下口水。

她看着殷予怀提着用完膳的盒子出去,甚至关上了门,那种奇怪之感,就更浓烈了。

“小、小姐。”青鸾忙到了梁鹂声音,声音有些颤抖。

梁鹂其实还是有些没有醒,此时眼眸已经半垂着。

听见青鸾的声音,她的眼眸微抬了抬,随后又放下:“嗯?”

青鸾有些说不明白心中的感觉,最后只能犹豫间说道:“小姐,我觉得,有些奇怪。”

“殷予怀吗?”梁鹂眸抬起来了些,开始步到软榻之上。

青鸾点头:“是,小姐,你也觉得吗?”

梁鹂躺在软塌之上,摇头:“不,我没觉得,只是适才这房间中,只有你,我,殷予怀三人,青鸾所说的,哪里会是别人呢?”

青鸾话说的越来越犹豫:“小姐,我就是觉得有些怪异。”

梁鹂轻声笑了起来,望向青鸾,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因为平日你做的那些事情,如今都有人为你做了,所以你才觉得奇怪吗?”

青鸾轻声“啊”了一声,随后眨了眨眼,最后点头。

“好像、好像是。”

梁鹂被逗笑:“这样不好吗,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殷予怀,青鸾你便悠闲了。”

青鸾忙摇头:“不要,服侍小姐,为小姐做好一切事情,是青鸾的责任,怎么可以因为小姐——”

见到青鸾顿住,梁鹂抬起眸,向青鸾望去。

青鸾顿了顿,随后吞吐到:“怎么可以,因为小姐,大婚,大婚,就,就,让青鸾...”最后,青鸾还是没有说完。

梁鹂轻声一笑:“他怕你不适应,不是把屋子和我,都给你留出来了吗?”

青鸾脸顿时红了起来,小姐这讲的什么话。

梁鹂继续说道:“没事,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起码,起码等到你出去半个时辰后,他才会回来吧。”

青鸾脸上的红,缓缓消散,她看向罪魁祸首——躺在软榻上的梁鹂,眸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后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需要青鸾去拿药吗?”

梁鹂原本正笑着,听见青鸾的话,笑意淡了些:“不用。”

青鸾更是担心了些:“小姐不能这个时候——”

梁鹂已经从软榻上坐起来,她望着青鸾,硬生生让青鸾说不出下面的话。

青鸾最后闭上嘴巴,低下头。

梁鹂转过身,有些不愿意说出如此丢脸的事情:“没有。”

青鸾有些没有听清:“啊,小姐?”

梁鹂望着窗外的桃树,轻声说道:“没有,昨夜你不是在门外吗,都没有叫水。”

青鸾有些惊讶:“是小姐——”

梁鹂摇摇头,不再说话。

她反正如何都对青鸾说不出昨日殷予怀说的那些话。

什么,叫做,她还小。

不过,梁鹂眼眸怔了一瞬。

她想起红缨报回来的那些消息,当年殷予怀的母妃,也就是先皇后,就是因为难产而死的。

殷予怀,可能会害怕吧。

梁鹂闭上眼,听着风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疼了一瞬。

她从未见过娘亲,但是在她儿时的那些岁月中,爹爹为她撑起了整个世界。

但是殷予怀呢?

先皇后难产,血崩,生下殷予怀的当日,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皇帝,甚至还没有等到殷予怀足月,就将他送到了幽州。

那些爹爹曾经为她撑起来世界的岁月里,殷予怀是没有人,为他做这一切的。

梁鹂抬起眸,看着远处飞起的鸟雀。

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犹豫。

那些还未真正开始的事情,是否还要继续。

*

殷予怀回到了之前的院子。

他不想让鹂鹂感受到不适应。

虽然鹂鹂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殷予怀眸中有了笑意。

其实,他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殷予怀看着院子中那棵桃树的残骸,坐在了残骸旁。

他轻声在心中道了个歉。

是因为他的迁怒,才让这棵,好不容易拥有生机的树,如今又陷入了如此境地。

杨三说,这棵树虽然被他砍掉了一截,做了柴火。

但是剩下的地方,如若在别的树上栽种得好,说不定,能够再生出芽。

想到这,杨三便推开了院子。

殷予怀见到了那位杨三口中懂园艺的高人。

是一位有着白胡子的老人。

见到这棵桃树变成了如此模样,老人的眉,全都皱起来。

杨三在一旁道歉:“元老,是我家公子鲁莽,才让这棵树,变成了这样...”

元老直接向着殷予怀看过来:“就是他?”

殷予怀看向杨三,杨三无奈点头:“是,这就是我家公子。”

元老一挥袖子,就要走,嘴里念叨着:“当初老夫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树给救回来,要不是鹂丫头求老夫,老夫才不救呢。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你们竟然如此对待它,老夫真气哉。”

殷予怀忙追了上去:“是在下的错,辜负了元老一番好意,日后定然不会了。”

元老左看看,又看看,最后轻声嗤笑了一声:“你是昨日同鹂丫头成亲那个小子?”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端正行了一礼:“正是,但是砍树之事,是在下一人所为,还望元老勿要——”

还未等殷予怀说完,元老已经不耐烦地挥袖子:“怎么和那丫头说话语气都一样,那丫头要气我的时候,说话就是这个语气,走开走开,让老夫看看树。”

殷予怀忙让开,脑海中回荡着元老刚刚那句话。

“鹂鹂同他一样的语气?”殷予怀勾起唇。

有些可爱。

元老蹙眉,围着那棵树,转来转去,最后手中的拐杖都是要扔出去。

殷予怀默默垂眸,就听见一声怒吼:“要不是因为鹂丫头,老夫绝对不会,你们,你们,把这树砍了还不算,还,还劈开?老夫真是——”说着说着,元老向后退了几步,杨三忙上去,扶住了元老。

幸而,只是一瞬,元老就恢复了。

拐杖不断地敲着地,最后说:“算了,都答应鹂丫头了,明日我再来,你们都在这院子中。”

杨三看了殷予怀一眼,殷予怀点头,杨三追上去,搀扶住元老。

殷予怀则继续坐下来,认真地看着面前这棵被他砍了一半的树。

即便他不明白这些,也知道,这树再怎么救,也是在别的树上面谋新生了。

殷予怀的手,摸了摸树干,轻声在心中又是说了一声“抱歉”。

看了看天色,殷予怀知道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殷予怀耳垂有些发热。

他早上离开时,将那本书藏起来了。

那种书,不适合给鹂鹂看。

殷予怀点点头,觉得自己想的很对。

待到回去的路上,殷予怀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但是只是一瞬间,那道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殷予怀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他向来没有看错这个毛病。

只是,再细细看出,的确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了。

...颓玉还在这府中吗?

还是,真的是他看错了?

殷予怀的心,有一瞬间,下落了番。

他不知晓为何颓玉会在这府中,也不知道,如若颓玉在这府中,为何鹂鹂还要嫁给他。殷予怀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待到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情绪时,他已经快到院子前。

殷予怀逼迫自己将这种情绪放下去,他握紧拳,望向小院的门。

起码,他应该相信鹂鹂,不是吗?

想到这,殷予怀心中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轻声吐了一口气,眸中开始浮现往日的温柔。

他要忘记从前看见的那些事情,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他已经同鹂鹂成婚了,那样的事情,日后就不会发生了。

他如今这般的揣测,实在是在辱没鹂鹂。

殷予怀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声,随后推开了小院的门。

此时,青鸾正在院子中扫着地,见到他推门进来,轻声唤道:“姑爷。”

青鸾说出口的那一瞬,她手中的扫帚微微向后滑了一下,殷予怀听见的那一瞬,第一反应也是怔住。

从前青鸾,在两人照面时,总是唤殷予怀:“殷公子。”

如今陡然唤了称谓,无论是青鸾,还是殷予怀,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再反应不过来,也是要反应过来的。殷予怀点头那一瞬,抬眸,就看见鹂鹂正倚在窗边,含笑看着他。

他没有和青鸾说什么,向着房间的房间去。

待到他推开门,鹂鹂已经到了软塌上。

“殷予怀,我的小人本呢?”梁鹂用手撑着脑袋,看向殷予怀。

殷予怀一怔,疑惑道:“小本人?”说出口那一刹那,才意识到,鹂鹂口中的小人本,就是他早上看见的——

殷予怀耳锁骨顿时红了起来,他摇头:“不知道。”

梁鹂的脚轻轻晃着:“殷予怀,你骗人,快还给我。”说着梁鹂可惜了一声:“很贵的,很稀罕的,现在已经绝版了,很久以前就买不到了的。”

原本用喝水来掩饰尴尬的殷予怀,咳嗽了起来。

梁鹂面上的可惜也变为了笑意:“殷予怀,我就知道是你做的,快些还给我,你又不需要。”

殷予怀刚刚止住咳嗽,就听见那么一句。

他无奈笑道:“什么叫,我不需要?”

梁鹂轻声叹了一声:“字面意思啊,昨日~”她拖长音调,笑颜灼灼,望着殷予怀。

阳光从窗台洒下来,在软塌上洒下一片光。

而梁鹂,沐浴在那片光中。

殷予怀能看见她白瓷的脸,修长的脖颈,和衣裳松散之下的滑腻的白痕。

他忙转过头,白日同晚间,还是太不同了。

梁鹂从软塌上下来,从后面抱住了殷予怀。

夏日衣裳穿得单薄,殷予怀甚至能够感受到梁鹂透着热气的身躯,他眼眸不由得深了一瞬。

听见身后笑声响起的那一刻,殷予怀才知晓,鹂鹂又是故意的。

她像是知道他很爱她,知晓他心底受不住她丝毫的挑|拨。

殷予怀转过身,看向梁鹂,眼眸中满是温柔。

她没错。

他的确很爱她。

不再控制自己,吻上去的那一刻。

殷予怀想,他的确,也受不得,她丝毫的挑|拨。

作者有话说:

熬着头疼写的,我明天应该会改改,啾啾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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