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负手走在前面,什么也没说。
晏晏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冲上前,刚准备说话,就听谢屿说:“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你所认为的不平事吗?”
晏晏沉默不语。
“如果你件件都要管,管得来?”谢屿的目光里透着讥讽。
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晏晏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可明知道有问题就不管了吗?你们修仙之人不是都以匡扶正道为己任的吗?”
谢屿觉得好笑,偏头看她,“谁告诉你,修仙就是要以正道为己任?晏流云的师父可是星君,你觉得什么样的星君会收晏流云这样的徒弟?”
对待晏晏的态度,针对周鼎城玉林两家的手段。
这还只是晏流云诸多事情中最不值得说道的。
就这样的一个人,却有星君做师父。
“你的意思是,不是所有星君都是好人?但我和你讨论的重点在这里吗?”晏晏没有被谢屿带偏话题。
满脸倔强的挡在谢屿面前,“如果我不知道,那我肯定不会管。但现在我知道了,而且这还是一件大事。”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自己还被那个妖怪弄伤了呢!”
谢屿看着晏晏,好脾气的说:“可你一个人,改变不了。”
“你试了吗?”晏晏不明白,谢屿到底是得多硬的心肠,才能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知道原主是被连累的那个,也知道原主从出生就没有受到过任何来自晏家的温情。
却要为了晏流云的赌约搭上一条命。
知道周鼎城玉林两家是被挑拨,更是眼睁睁的看着林馥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现在就更加过分了。
那个妖怪为祸衡兵城,杀了人那么多人,还让不少人失踪,到现在都生死不明。
他竟然还无动于衷!
“你试都没有试,你修个什么破仙?你就知道看命书,难道这天下所有人的命运,都要凭着那本书写的走吗?难道我们这些普通人就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晏晏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要说通谢屿根本不可能。
但是要她憋着不说,又做不到。
见谢屿一点反应都没有,晏晏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埋头就往前一个劲儿的走。
也不管后面的谢屿了。
她不知道什么命书。
她只知道。
衡兵城闹妖已经很久了,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失踪。而那些人里,还有父辈曾经为了保卫衡兵城而牺牲的人。
谢屿可以说是最清楚所有事情的人,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晏晏不懂,他是怎么做到这么铁石心肠的。
如果他们不在衡兵城,也不在周鼎城,而是在其他地方,看不到,也听不到。
晏晏也不会多管闲事。
她又不是什么地球警察,这世界上的和平需要她来维护。
只是现在事情就发生在眼前,看着那两位大娘搀扶着去祭拜,只为求一个平安的样子,你能忍心下去当做没发生?
反正她做不到。
可不管晏晏再怎么生气,最后一股脑冲去的地方,还是司命星官庙。
谁让她现在也没有一个适合落脚的地方呢!
而且,外面还有妖怪,谢屿不做人,她却不能也这么任性。
惊悚片设定,到处跑的人,一定会出事!
她现在还是乖乖在司命星官庙里待着吧。
刚刚雄起,现在又怂起来的晏晏如此想着!
被甩在后面的谢屿看着晏晏离开的方向,结印召出星阵,从繁复精美的星阵中飞出一只袖珍小鸟。
造型看起来有点像丹顶鹤,但只有半个巴掌大小。
“跟着她!”
不多时,小鸟传来消息,告知晏晏已经在司命星官庙了,谢屿眉眼弯弯。
只是他没有回去,而是转身朝着城主府走。
以谢屿的修为,要潜入城主府而不被发现,还是很容易的。
但他没有。
和上次在周鼎城差不多,在城主府附近的面摊坐下,好似在看周围风景,又似乎是在看着城主府里的一切……
——
晏晏在司命星官庙的左隔间躺下。
气呼呼的用鞋底磨着地面,回来之后她心里也挺矛盾的。
站在谢屿的角度,这件事情好像就只能这么看着。毕竟,谢屿和晏晏说过,他要成功摘星,就要先得到命书的认可。
他也左右不了命书的内容。
晏晏虽然没有听谢屿说过修炼多苦多累,但她自己都算是开外挂了,还是吭吭哧哧的每天早上打坐修炼。
谢屿不会比自己轻松。
人家付出那么多,就为了早日成大道,凌空摘星,成为真正的司命星君。
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可晏晏还是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发挥好。
要是发挥好了,效果肯定还不一样!
“啊啊啊!”晏晏低声叫了几句,捏着小拳头轻轻捶床。
不等她发泄情绪,就听到外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又来?
她是不是和司命星官庙有仇啊!
上次在平道城的司命星官庙里,听到了大秘密。
昨天晚上被妖怪咬,现在又要听什么秘密了吗?
只是这次,不再是秘密了。
就是刚才晏晏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位大娘。
晏晏走路的速度更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那两位大娘的前面。
所以她在左隔间里都躺下了,两位大娘才走到了司命星官庙里。
“司命星君,保佑我家奎子和芬芬能平平安安!保佑我家奎子和芬芬兄妹俩早日回来!”
大娘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祈祷,上香之后又开始认真的摆放供品不说,从腰间摸出几张银票。
晏晏听到动静躲在门口偷看。
她也认出来了,这个世界的货币和她所了解的古代差不多,有铜板、银子、金子和银票。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天星石。
天星石的价值很高,一般也不会用作货币流通。
除非都像晏家那样不差钱,晏流云才会大手笔的拿出那么多天星石,只为了追杀晏晏。
大娘放进功德箱的那几张银票,晏晏用她5.3的视力仔细看了,一张最少也得有二十两。
粗略算下来,大娘至少投进去了四十两。
另外一边还有一位大娘跪在蒲团上摇签。
可是,不管大娘怎么求,签筒里的竹签就是没有一支要落下来。
大娘甚至把竹筒都快倒过来了,还是没有一支竹签要落下。
刚放了香油钱的大娘看到这一幕,想到自己在门口的时候和老邻居说好的流程,嗷的一声扑坐在地上,眼泪瞬间落下。
“这……这肯定是我手气不行,今日这司命星官不喜我这老婆子,你来!你是奎子和芬芬的娘,你来求签肯定更心诚一些!”摇签的大娘也红了眼睛。
她们进来的时候说好了,奎子娘去投香油钱,她就负责摇签。
可没想到,那签筒都快被她翻转过来了,今日一支签都不曾落下。
她求的可是奎子和芬芬那俩孩子的阳寿几何,是否还在人世。
往常,司命星官就算不会说一个人的阳寿如何,也会落下签子,是模棱两可还是明确指向,就看那天的人走不走运了。
奎子娘已经为了两个孩子提心吊胆了一个月。
城主府的人也去找了,周围的邻居她也一家一家拍门去求了。
可到现在都不曾有她孩子的下落。
奎子娘沉痛的闭上眼睛,眼泪却没有被闭上的眼睛挡住。
“娘的奎子啊!娘的芬芬!”奎子娘猛地捶着胸口,“娘对不住你们啊!奎子爹,我对不住你啊!”
哭声凄厉,嘶喊的声音里满是悲痛。
“没事!他们兄妹俩是一起被抓走的,奎子那么厉害,像极了他爹,肯定会没事的!”老姐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奎子娘,只搂着对方的肩膀,红着眼睛安慰。
兄妹俩当日是为了给要过寿的奎子娘买东西。
结果路上就被那妖怪给抓走了。
根据路人的说法,妖怪最先抓的是一个孩子,后来那孩子被芬芬救下来。
妖怪一气之下就带走了芬芬。
作为兄长的奎子怎么能眼看着妹妹被妖怪抓走?
原本是想把妹妹救下,却不想,兄妹俩竟然一起被妖怪抓走了。
“城主肯定会救他们回来的!”老姐妹最后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话了,只能这么说。
谁知,奎子娘竟然猛地抬起头,对着城主府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说:“不会的!虞不破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如果不是他,奎子爹怎么会死?还有桂花胡同的周家姑娘!他那个时候要是秉公处理了,根本不会有这只妖怪……”
不等奎子娘说完,一旁的老姐妹猛地捂住她的嘴巴,紧张的左右看看,生怕对方的话被别人听到了。
“你糊涂啊!城主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置喙的?再说,那件事不一定就跟妖怪有关系。”老姐妹也知道,这段时间穿得沸沸扬扬。
要说真的和城主没关系,也不可能。
有人近距离看过那个脑袋妖怪的模样,和桂花胡同的周家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奎子娘拉开老姐妹的手,冷哼一声,“他说没关系?他当然要这么说,就像当年对奎子爹一样!”
晏晏躲在门口,又听到什么周家姑娘,刚准备再探过去一点,面前突然出现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