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除夕的饺子年年有。
胤祚数着新年民谣过了一个繁琐劳累的春节,参加了几场没什么意思的宴会,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得到并发出红包若干,还得了康熙亲手写的福字一张,被何嬷嬷珍重地贴在胤祚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
大年初一康熙祭祀天地神灵、宴请百官并举办开笔仪式,意味着康熙二十七年成为过去,正式迈入康熙二十八年。
康熙二十八的头一件要紧事就是南巡。
初二,上谕吏、户、兵、工部,因治河事宜“宜修宜塞议论纷纭”,宣布再次南巡,亲作勘察,并兼观揽民情,周知吏治①。
出发时间定于正月初八。
胤祚开始忙着收拾东西和辞别亲朋,德妃自不必说,胤祚还专门去了一趟尚书房,同大年下还在哼哧哼哧读书的兄长们辞行,神情两分不舍三分得意五分同情,得到了一串白眼。
胤祚并不在意,总之接下来要出去浪的是他,他们只能留在尚书房读书,他允许他们合理的嫉妒。
他此刻过于得意,没注意到兄长们异样的表情,发表了一番凡尔赛言论后就溜溜哒哒回去继续收拾东西。
初八天才蒙蒙亮,胤祚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挖出来,洗漱好裹着厚厚的衣服出门,他将先去康熙处报个道,然后一起坐马车到通州码头,再换御舟顺河南下。
然而才走了几步,胤祚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四哥?”
四阿哥停下脚步,胤祚哒哒哒跑过去,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这个时辰尚书房课都上过一轮了吧?难道四哥睡过头迟到了?
稀奇了!四哥虽然脾气不大好,但认定了的事向来一丝不苟,胤祚还从没见他迟到过呢。
四阿哥淡淡道:“今日情况特殊。”
胤祚理解地点点头,安慰道:“正常正常,谁都有这一遭,这样你读书生涯才算圆满了。”
四阿哥:“……?”
胤祚决定不再提四阿哥的伤心事,转而说起别的话题,然而走到一半又碰到了五阿哥。
胤祚:“五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五阿哥眼神漂移:“额……我、我是……”
胤祚:“……难不成你也迟到了?”
“是、是啊”,五阿哥表情僵硬,语气坚定,“对!我就是迟到了!”
胤祚:……迟到就迟到,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胤祚已经发现不对了,四阿哥认真、五阿哥老实,两人平日都很让太傅省心,今日怎么就那么巧,两个一起迟到?
加上四阿哥言辞含糊,五阿哥更是一脸心虚,胤祚心里疑窦顿生。
接下来他着意观察,果然没一会儿遇见匆匆赶上的三阿哥,胤祚主动挥手打招呼:“三哥你要去干什么啊?”
三阿哥:“去乾清宫啊,你们不是也要去?快走快走,耽误了时辰汗阿玛不带我们南巡了!”
胤祚:“!!!”
胤祚用愤怒的小眼神看四阿哥和五阿哥:“怎么回事?”
四阿哥淡定道:“汗阿玛让我们去的。”
五阿哥弱弱地:“是的是的。”
胤祚:“那你们不告诉我?”
四阿哥理直气壮:“你又没问。”
五阿哥:“就是就是。”
胤祚气呼呼,一想自己得意了这么久,他们却一直在看笑话就气得不行,怒问:“那你们背书了吗?”
四阿哥和五阿哥:“背什么书?”
胤祚看着两张茫然的脸,只觉得悲从中来,每次他觉得和汗阿玛战成平手,对方都有办法胜他一筹。
太悲伤了,凭什么四阿哥他们不用背书?!!
康熙微笑着回答胤祚这个问题:“他们《论语》早就背熟了,若你平日读书用心些,自可不必背。”
胤祚:“……”我信了你的邪!
康熙试图叫胤祚用功读书,然而胤祚小聪明不中这个激将法,依旧我行我素地逃课。
是的,逃课。
莫以为随扈南巡就不必上课了,康熙只是想带儿子涨涨见识,但耽误功课就不值当了,所以他把太傅们带上了,一应作息规矩一如从前,等于把尚书房搬到了御舟上。
胤祚从前都不上课,出了紫禁城更不可能做个乖宝宝,船上有太医随行,又因环境不同有不少新鲜的病例,胤祚学得不亦乐乎。
启程第三天,胤祚在甲板上遇见了大阿哥。
这几年少见,大阿哥越发英武,自两年前大婚后看着沉稳了许多。
当然,只是看着沉稳,接下来大阿哥身体力行打破了胤祚对他的评价。
大阿哥:“听说你和太子处得不错,明明咱们俩一起南巡,怎么你就更喜欢他呢?”
胤祚:因为太子送我东西,还不会捏我的脸。
他努力摇头把大阿哥捏他脸的手甩开,换来对方一串“啧啧啧”。
大阿哥:“太子不就教你读了几天书吗,大哥也可以教你,你想学骑马还是射箭,拳法和摔跤我也会!”
胤祚: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我不要读书也不要练武,不要耽误我济世救民啊!
大阿哥:“不知道学什么?那你先试试喜欢哪个……不过船上不能骑马射箭,先学拳法和摔跤吧,其他的我回去再教你。”
大阿哥:“就这么定了!放心,我会好好教你的,不会比太子差!”
胤祚:……这是什么可怕的胜负欲啊!
请你们卷自己的,不要牵连无辜路人好吗?
一心想胜过太子的大阿哥定下胤祚以后的练武计划,并把胤祚的反抗当成对太子的忠诚,训练起胤祚越发用心和卖力,一副要证明自己比太子强的架势。
胤祚每天都被训练地筋疲力竭,夸大阿哥比太子厉害还被指责虚伪。更可怕的是,胤祚引以为傲的逃学技术也失去效果,大阿哥仿佛在他身上装了雷达,总能精确地找到他的位置并揪到练武场。
胤祚:“……”
当然,后来大阿哥解释说那是排查技巧,属于军事能力之一,胤祚对此倒是很感兴趣,他想着自己学了这个不就能反侦察躲开大阿哥了吗,大阿哥也乐意教胤祚,可惜他学了几天,一向聪明的脑袋瓜却仿佛生锈了似的,实在入不了门。
大阿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兵营许多将军士兵还没你学得快呢,你不用和我比,一般人都比不上我,人各有所长嘛。”
胤祚点头表示认可,他就最适合学医,既有天赋又有热情,相当完美。
大阿哥:“你就适合练拳摔跤,虽然一样没天赋,但勤能补拙嘛。”
胤祚:“……”
胤祚被大阿哥折腾地不要不要的,就连康熙都闻讯来看过一场笑话,在胤祚期盼的眼神中留下一句强身健体倒是不错就施施然离开了。
胤祚:“……”
强身健体是没错,但他很累很辛苦啊。
在胤祚苦不堪言的泪水和汗水里,御舟顺着京杭大运河过山东至苏浙,于二月初九抵杭州,驻跸八日,二月十七自杭州返京。
三月初一,御舟离开江宁,路过扬州时停驻半日询问盐政。
胤祚早早找了个借口赖在康熙这里,听了半晌听不懂的政务,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林如海提起黛玉的事。
康熙听到爱卿的请求,颇有深意地看了胤祚一眼,点头应了。
胤祚心里欢呼一声,见康熙还有话与林如海说,自己悄悄溜了出去。他站在甲板上,看着稍远些的码头上鳞次栉比的船。
黛玉在哪艘船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