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狼狗

这些天除了王府的侍卫们之间暗暗较劲, 王府之中还算风平浪静。

肃王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脸上也不戴面具了。

但是他眼眶子还是有些青,很显然当初佛莲一气之下给他揍得不轻。

顾蜜如这些天除了当值的时间, 就都是在和林钟对战, 帮他喂招,好让他能够尽快恢复。

上等的伤药也没有断过, 林钟渐渐也不觉得上等伤药多么稀奇, 顾蜜如当成糖豆给他, 他也就当成糖豆那么吃。

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每天自己恢复训练做完,当值也结束了, 还要抽时间教余光霁练习暗器。

余光霁没吃过什么苦, 但是相比在花楼里面每天都被打得爬不起来,他现在的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因此他肯咬牙坚持,整天除了吃喝就是锻炼腕力, 找角度,有时候练习多了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却始终没有叫过苦。

顾蜜如观察过他的练习, 虽然这样是临时抱佛脚吧,但是总好过什么都不会。

媚杀之术余光霁也在硬学,只是他到底出身不低, 又自小和傅瑜儿一起, 在礼部尚书府内长大,要他干魅惑杀人的活儿, 他总也是拉不下来脸的。

短时间内想要让一只小白兔变成大灰狼是不可能的, 但是顾蜜如可以设法给小白兔镶嵌两颗大钢牙。

这样等到用到的时候, 多少能够有点用, 否则没有了家族势力的护佑,傅瑜儿和余光霁两个小白兔要是在一起,那不就会沦为别人的猎物吗?

顾蜜如心中做的这些打算谁也不知道,就连系统都不知道顾蜜如在想什么。

它升级的方向很显然是不怎么健康的,它猜测了两次,总觉得顾蜜如是对余光霁有意思。

顾蜜如每次都只是笑笑也不辩解,毕竟余光霁确实是让人容易对他有意思的类型。

陌上人如玉,谁看了不想多看两眼。

“你怎么又在看他?”林钟走到顾蜜如身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会儿是傍晚,他们都换班回来,林钟和顾蜜如在演武场过招之后,林钟又自己去练刀。

余光霁也在演武场,他在练习飞镖、轻型弩.箭、等等体力不足能用技术来凑的技能。

林钟练武练得特别来劲儿,他余光中能一直看到靠在演武场旁边柱子上的顾蜜如,他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舒展到极致。

长刀仿佛和他融为一体,刀身无论是劈、砍、勾、刺、都如臂使指。身形似黑蛟腾空,游龙出水,所有的动作都苍劲有力,十分惹眼。

再加上他本身样貌便是凌厉逼人,看多了都要被割伤眼球一般。

他以为顾蜜如是在看着他的刀法,想要让顾蜜如看看他哪里有破绽。

谁料到一套刀法结束,顾蜜如没有在看他,反倒在看愚笨不堪的余光霁。

余光霁一身浅色长衫,此刻姿势刻板地端着一个弩,汗流不止眼神专注。

虽然十发要有九发要脱靶,但是不看成绩,只看他的姿态,确实是赏心悦目的。

林钟不干了。

他问顾蜜如为什么看余光霁,顾蜜如思索着利用余光霁的事情,没理会。

林钟直接站到了顾蜜如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眼中突然近距离闯入一张煞气逼人的俊脸,顾蜜如的思绪被打断了。

“你为何看他看得那么入迷?”林钟问顾蜜如:“你还是想要睡他吗?”

顾蜜如:“……”

林钟说:“他不行,太弱了。”

这逻辑顾蜜如不懂,于是她问:“睡不睡觉和他弱不弱有什么关系?”

“他满足不了你,连我都抓不住你。”林钟一本正经地说。

顾蜜如哈哈笑出声。

余光霁训练得很专注,都没有朝这边看上一眼。

顾蜜如收了笑,眯着眼睛说:“你觉得两个人睡觉是上床打架吗?哎,算了,你不懂。”

“我懂!”

“你懂?”顾蜜如疑惑。

林钟点头。

“我……见过。”

“你还见过?”顾蜜如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林钟皱眉说:“我杀一个人的时候,他正在和他的女人在床上。”

林钟用一脸纯真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的方式表述。

“他按着那个女人,不让她起身,那个女人一直叫,表情和声音都很痛苦。”

顾蜜如眉梢都要挑出脸皮的范围,系统在脑中说:【哎妈,这是我这种年纪不能听的。】

林钟似乎是对那种事情很厌恶,觉得很丑陋。

他杀的那个人刚巧也是个身材模样都不怎么样的人,因此他此刻的表情是不理解。

他简单粗暴地总结道:“余光霁按不住你。”

顾蜜如靠着柱子把自己调成震动的,笑得不行。

林钟顿了顿,又说:“我也按不住你。”

他说的是纯粹的武力值。

他觉得床上就是打架,是一方压制另一方。

这么理解倒也没太大的错。

顾蜜如不打算给林钟上生理课,于是她索性顺着他说:“对,没人能按得住我。”

“我看你刚才的刀法了,挥洒自如,很棒。”

“但是累赘动作还是多了,花儿不用挽,死士不用讲究花样,教你刀法的人一定长得很美。”

“你怎么知道?”林钟一听顾蜜如看他练刀了,顿时表情一松。

把什么妖精上床打架的事情都给忘了,追问顾蜜如:“你去过伏月门吗?我们的刀法教头,是个爱穿裙子的男人。”

“他长得很美。”林钟客观地说:“很厉害。”

厉害的人,林钟不觉得怪,男人穿裙子也不觉得怪,只觉得美。

他慕强都写在脸上了。

顾蜜如说:“我没去过伏月门,但是我见过的美人很多,美人要是知道自己美,就都有包袱放不下。”

“再有点能耐,就喜欢耍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

顾蜜如说:“你拿刀,刚才中间你挽花那里开始,我们过一下。”

顾蜜如说着,也抽出了一把刀。

林钟毫不迟疑冲上来,招招透着难以忽视的杀机。

林钟气势很强,他身高和长相都很有优势,心理素质不好的人,看到他这样冲过来,就会应接不暇自乱阵脚。

但其实这几招有太明显的破绽,顾蜜如双手抓刀,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等到林钟刀到了近前,习惯性在半空之中一挽,看上去像是在借力,实则是习惯性甩花的时候——顾蜜如长刀向前,顺着这刀花在半空之中一转。

而后刀尖强横地插入其中,狠狠朝前一劈——

林钟虎口冒出了血珠,顾蜜如的刀尖停在他的下颚处,再向前半寸,就能直接戳入他的下颚最柔软的地方,直刺入上膛。

凛然杀气扑面而来,林钟长发向后一掀,他眼睛微微颤动,竟是轻而易举地被顾蜜如破了招。

而他的长刀正从顾蜜如的侧颈穿过,插进了她散落的头发里面。

并未曾伤到她分毫。

不是林钟不肯伤她,是被顾蜜如的刀锋劈开了没伤到。

“知道毛病在哪了吧?什么花招都不要有,杀人就是很简单的,出刀,取最短的直径。”

林钟喉结慢慢滚动了一下,轻轻地贴着顾蜜如的刀锋划过,并没有受伤,他却起了一身层层叠叠的小疙瘩。

他不知道这心悸的感觉算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看着现在的顾蜜如,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份感觉有些像林钟熟悉的害怕,但是又实在不准确。

害怕是想要后退,林钟现在却想迎上去。

他想贴着顾蜜如冰冷的刀锋,他甚至在想,如果死,死在她的刀下,一定很痛快。

“愣什么,”顾蜜如翻转刀尖,用刀背拍了下林钟的侧脸,说:“要是我们真的是敌人,一照面,你就被我穿透脑壳了。”

“那也……不错。”林钟收刀,喃喃道。

“什么?”顾蜜如没听清。

林钟摇头,抿着唇没有再重复,只说:“我会把这些花招都去掉的。”

“那就对了,你的下盘很稳,但是有点沉,我觉得你轻功还是得练,尤其是耍刀的时候。”

“你的优势是气势大开大合,但是那只对和你同体型,同样用长刀的刺客有效。”

“你如果遇见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对方比你扎实,他再用宽背的厚刀,你这些小花招,都会被砍断。”

“所以你得足够灵活,不能对比你气势足的人硬碰硬,要像……”

“鸟儿啄水牛屁股上的蝇子见过没有?”

林钟点头。

顾蜜如说:“就是那样,不能被牛尾巴抽到,扎一刀换个地方。”

“我懂了。”林钟凑近顾蜜如,近距离看她。

顾蜜如:“你干嘛?”

林钟看着顾蜜如不吭声,又凑近了一些。

顾蜜如:“……还打?”

“今天不打了,我……”

她的话音顿住,因为林钟抬起手,把滑向她眉毛的一滴汗水截住了。

他因为练刀,手腕上缠着黑布,他用黑布截住了那滴汗水。

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怔怔看着顾蜜如的眉眼,看着她沉静的眉目,投入她眼中深潭。

两个人近得呼吸可闻,林钟身上戴着潮热的汗味儿和身上伤药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像他这个人一样的,给人非常重的侵略感。

他离得太近了。

林钟咽了口口水。

顾蜜如靠着柱子,撩起眼皮看了眼压在自己额头上还没撤走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你干什么?”

林钟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本能又咽了口口水,说:“我……渴。”

他嗓子和胸腔之中都要冒烟了,这和渴急了很像。

系统啧啧。

顾蜜如正要说什么,名画突然朝着这边喊道:“大小姐,王府外面有人找你。”

顾蜜如转头应了一声,就推开林钟说:“渴了就去喝水,我去看看谁找我,你盯着余光霁。”

林钟身体退开,眼睛还没退。

系统说:【他这哪是口渴,他这是饥.渴啊,他现在的眼神就像是牛屁股上的蝇子,扎上了哎!】

顾蜜如不理会系统的屁话,她觉得系统屁话越来越多。

她转身出了演武场,很快朝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顾蜜如在王府的外面,见到了多日不见的佛莲。

顾蜜如微微有些惊讶,佛莲会来找她在顾蜜如的推算之中,但是顾蜜如的推算可比现在要晚很多。

总要有一些纠结的时间,而且佛莲有可能就不来了。

她到底来不来,其实取决她对肃王的执着程度,顾蜜如私心里是希望她不要来的。

忘掉渣男人生才会好过。

但看佛莲来得这么早,顾蜜如心叹一声,这世上的痴男怨女可真多啊。

佛莲这样的天气披着个斗篷,而且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比之前在王府之中被打,不知道憔悴了多少。

她们一照面,佛莲就说:“我在聚欢楼定好了包房。”

这就是要和顾蜜如聊。

顾蜜如点了点头,对佛莲说:“我去王府当中交代一下……我可以带一个人吗?”

佛莲微微皱眉,但是很快她又点头应允了。

顾蜜如说:“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佛莲没什么犹豫,很快就离开了,顾蜜如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孤绝的意味。

其实顾蜜如很多的时候都不懂,爱情确实很让人痴迷,像男人一样令人着迷,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无论是哪一种都很美好。

但是顾蜜如从来都不会因为爱而不得而把自己弄得难堪,那么多的男人,选择永远不是单一的。

只是有很多人都想不清楚,非要把快快乐乐的事情搞得凄风苦雨。

顾蜜如很快回到王府之中安排了晚上轮班的事宜,肃王这个时间在太子府中,今天晚上不一定会回来。

顾蜜如安排好了就叫上林钟,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也催促林钟赶紧换。

等到两人都收拾好了,顾蜜如这才对林钟说:“带你出去玩一玩,但是有任务交给你。”

“嗯。”林钟跟着顾蜜如走,总是没有二话的。

自从两个人结盟一起摆脱剧情,林钟就对顾蜜如的计策言听计从,从来没有任何的怀疑。

尤其是在他察觉到顾蜜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以他为先,真心实意地对他好之后,林钟就已经把这些恩情都一笔一笔地记在心中。

他一定会报答顾蜜如。

并不是林钟特别地好糊弄,而是两个人的关系有些特殊,他们有些像在这世界上唯二清醒的人。

就好像一艘大船上只有他们两个,在风雨飘摇的世界之海里,寻找着靠岸的机会。

顾蜜如从王府走之前,让林钟先去准备马匹,然后跑到训练场中,在日暮将落得昏暗之中,第一次开门见山地问余光霁:“当初害礼部尚书的人都有谁,你当时也在礼部,应该有所察觉,提供一份名单给我,我需要查一点东西。”

余光霁脸上满是惊动,顾蜜如索性直接告诉他:“我打算查一查当时的那件事,最好能够取得一些证据。”

“但是并不打算帮礼部尚书洗清冤屈,我没有那个能力,我只是一个刺客组织的大小姐而已,我也并没有平天下不平之事的雄心壮志。”

“只是我和傅瑜儿相识一场,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姑娘,我想让她清醒地知道一切。她跟林钟和我们都是朋友,现在却被肃王欺骗,将来显而易见也会被肃王辜负。”

“我想让她知道一切,然后设法帮助她和你逃跑。”

“大小姐!”余光霁听到顾蜜如这么说,激动的整个人都在轻颤。

“可是表妹她现在失去了记忆……”余光霁俊秀的面容之上满是疼惜和自愧。

“我被流放,在路上……”

顾蜜如抬起手打断了余光霁的话。

“公子不必对我自揭伤疤,我知道公子沦落勾栏一定是经历了千难万险。”

“我之所以救出公子,只是因为你是傅瑜儿的表哥。我听傅瑜儿说过,她爱的人是她的表哥,是王爷将他们拆散。”

余光霁听到顾蜜如这样说,情绪更加的激动。

他的眼眶通红一片,却一直都在强忍着泪意。

余光霁和傅瑜儿确实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一同读书习字,在尚书府之中相伴长大,情谊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

就算被迫分开,余光霁也从来都没有怨过傅瑜儿,只怨自己太年轻,官微言轻,保不住尚书府也护不住自己的表妹。

顾蜜如不听他的那些过往,不让他自揭伤疤,这让余光霁觉得顾蜜如是一位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子。

但其实顾蜜如就是根本不想听,她对余光霁究竟遭遇了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蜜如觉得他长得好,气质好,又跟傅瑜儿有一点关系,当时在春风楼里面就想顺手捞他一把。

知道他是傅瑜儿的表哥之后,就更觉得自己捞的划算。

顾蜜如给他一些情绪激动的时间,然后就对他说:“给我名单吧,今天晚上我准备让林钟去这些人的府中转一转。”

这一次余光霁总算是没有再说什么,很快跟着顾蜜如回到了屋子里头,给了顾蜜如一份名单,都是曾经他觉得和礼部尚书被栽赃陷害一事有关联的人。

顾蜜如拿著名单,和林钟骑马一起去了聚欢楼。

两个人在聚欢楼的门口下马,被小二引着上了楼上佛莲所在的包房。

佛莲等在包房之中,看到顾蜜如和林钟进来,对顾蜜如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一起坐下。

有林钟在佛莲是不会开口的,顾蜜如也没打算现在就说什么,而是叫来了小二,开始点这家的招牌菜。

点了足以摆满一大桌子的菜,这才对林钟说:“一会儿菜上来了你多吃一点,吃饱了之后今夜有事情要干。”

林钟点头,不明白顾蜜如为什么要跟佛莲见面。

但林钟这个人是很单纯的,他和顾蜜如在某些事情上是一样的。

两个人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

当然了如果顾蜜如是出来见一个男人的话,林钟肯定会关心,至少会关心一下顾蜜如晚上是不是要跟这个男人睡觉。他说不定还会亲自测试一下,这个男人到底能不能按得住顾蜜如。

菜上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上菜之前三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顾蜜如端着一杯白水在那喝,佛灵面前也放了一杯白水,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动。

她的嘴唇干裂,明显已经很渴,但她却没有伸手去喝水,只是神色有些发怔的盯着杯子。

不去满足自己身体的需求,又这么神思不属,她很显然是在自苦。

顾蜜如问她:“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些?”

佛莲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但是顾蜜如有观察到,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微微攥紧。

顾蜜如说:“王爷一向脾气很差,你不该惹他。”

“你还喜欢他吗?”佛莲突然间开口问顾蜜如。

“你还喜欢肃王吗,想要嫁给他吗?”佛莲眼圈有一点红,看着顾蜜如的眼神有些不善。

她像一只突然间竖起了浑身刺的刺猬,对顾蜜如展现出了无声的攻击性。

刺客对于这种恶意和攻击性是最敏锐的。

本来正在吃东西的林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不善,立刻停下了,看向佛莲的眼神很锐利,手甚至摸到了刀上。

顾蜜如连忙伸手抓住了林钟放在桌子上的手,安抚性地搓了搓他的手背。

“吃你的饭。”顾蜜如轻声说。

林钟这才继续吃东西,不过余光一直关注着佛莲的动作。

顾蜜如并没有回答佛莲的话,而是一直抓着林钟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轻轻的搓着。

佛莲看着顾蜜如的手,片刻之后,她身上竖起来的那些尖刺全部都放下了。

顾蜜如对着佛莲笑了笑,转移话题说:“你知道吗,天罗山庄里面不光驯养死士,也会驯养一些犬类还有猛禽。”

顾蜜如一手抓着林钟的手,始终都没放开,一手撑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佛莲。

“我听说虎卫营当中好玩的比较少,大多数都是训练器具,但是天罗山庄就很多了。”

佛莲皱着眉,她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说,也是因为顾蜜如之前让佛莲找她,说她有办法的,说她知道怎么驯服一个男人。

但顾蜜如却突然间说起了天罗山庄,今天竟然还带了林钟出来。

佛莲有些想走,她觉得自己被顾蜜如给耍了。

顾蜜如说:“有机会真应该请你去天罗山庄看一看,那里特别好玩,不光有大名鼎鼎的天罗十三阵,其实还有各种驯狼犬的天坑。”

“你可能不知道,狼训好了比狗要厉害多了。”

“驯狼的人通常会把生下来的狼崽子,养到半大的时候,六七个扔在一起,给他们身上抹上鲜血,然后不给他们任何的吃食。”

“通常扔这些狼崽子的时候都不扔一窝的,所以一到天坑里这些狼崽子就会相互撕咬。”

“把天坑盖上,不透进一丝一毫的光亮,一个专门驯养的人会在外头吹哨子,定时定点地吹。”

顾蜜如笑着说:“等上十天左右,再重新打开的时候就会知道有没有存活下来的。”

“如果有的话将存活的那个带上来,它就会听哨子的音,只有哨音响起它才会进食,只要哨音响起……”

“无论在它面前是人是猎物还是猛兽,它都会疯狂地撕咬,因为不死咬就会死,这是它在黑暗之中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

“如果哨音不响,它就算活活饿死,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食。”

“而且这样驯养出来的狼,永远没有办法再回到狼群,离开驯养的人就会死掉,在死士出任务的时候特别好用。”

“你觉不觉得这种方法其实很残忍?”顾蜜如问佛莲。

佛莲皱起眉,她的手抓紧桌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顾蜜如继续说:“驯养猛禽就不一样了,猛禽需要和人一起熬着,一直熬到猛禽受不了了,它才会臣服于人。”

“可是臣服于人的猛禽也有可能会飞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的翅膀折断。”

“只要折断过两次,他们从今以后就算翅膀恢复了也就不会飞了。”

佛莲眼中通红一片,她看向顾蜜如的眼神比刚才可怕多了。

但这一次却没有攻击性,而是满满的震惊。

系统这时候在顾蜜如的脑中说:【宿主你不要说了,说好的不动主线剧情呢!】

【我只是在说怎么驯养猛禽和狼,跟主线剧情有什么关系?】

顾蜜如脑中回着系统,面上还对着佛莲笑,笑得沉静而温柔,眼中像一汪湖水。

看上去平静无波,但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平静的湖面下都是暗潮和漩涡,跌入其中,就会被瞬间扯碎。

“有时间一定要来天罗山庄做客。”

顾蜜如对佛莲说:“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王府中那些虎卫营的侍卫全部都不听话了。”

顾蜜如看着佛莲一字一句地说:“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安排,他们只认你这个头儿。”

“王爷真不应该打你,也不应该把你遣走。”

“我给他们排班他们都特别的不满意,总是说我不公平,有的时候甚至会缺席。还有王府当中那些家生的侍卫,在其中搅浑水实在烦人。”

“我也没有办法把这种事情告诉王爷,王爷最近焦头烂额经常跑太子府,想必应该是朝中有什么事情缠身,半夜三更的也不回来……”

“真是让人发愁啊。”

顾蜜如松开林钟的手,手指搓了搓自己的眉心,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散过。

佛莲不再看向顾蜜如,而是垂着视线,把按在肚子上的一只手垂下来,抓在自己的腿上。

她一直在抓,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腿上有一道伤疤还没有好,是鞭伤,肃王让人抽的,这些天每次恢复一点,佛莲都会无意识让伤疤重新血淋淋。

她干渴的一直咽着口水,却始终没有动桌子上的那一杯水。

她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整个屋子里面只有林钟咀嚼吞咽食物的声音,顾蜜如也没有再开口。

她言尽于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林钟这种大胃王都要吃饱的时候。

佛莲才终于抬起手,抓起前面那杯水,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她抹了抹自己嘴上的水迹,再次侧过头来看向顾蜜如。脸上已经恢复了她平时冷漠的样子。

没有脆弱,没有狼狈,也不再饥.渴。

她对顾蜜如哑声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然后起身迅速离开。

林钟这个时候也吃饱了,他疑惑地问顾蜜如:“佛莲谢你什么?”

顾蜜如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说:“嗯……可能是谢我请她喝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