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白湫的心疼半点儿不比他少,她哭得厉害,小小的身子抖成一团,“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若没有我的出现的话,你根本不用变成现在这样,你完全可以飞升,哪里需要压制修为。”

游封低下头,“说什么傻话呢,你和孩子现在是最重要的,压制修为哪里有你想的这么难啊,大不了我将自己的修为废了,找个地方重新修炼,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你哭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白湫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连贯,“你别乱说,好好的修为废了,你这些年的心血不也白费了!我没用,这些日子怎么修炼,都没办法突破瓶颈,我连六尾都修炼不出来,若想飞升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白湫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她是穿书来的,自然知道游封最后的结局是飞升神界,所以当时怀孕的时候一直犹豫着没有告诉他,也是因为能够预见将来的分离。

她是一个早该在原书当中消失的人物,因为穿书,掌握了一些先机得以活到现在。

虽然每天每天很努力很努力的修炼了,但是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有的情况下,她都只能到这个地步,这让白湫不由的开始思考。

是不是天道为了平衡,她只能修炼到如此地步?

是不是因为她穿书,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她便失去了飞升的可能?

这些念头今日来不断的出现在白湫的脑海当中,她每天看着自己毫无增进的修为时,都会想,也许她和游封是注定了要分开了。

也许他们的结合原本就是个错误。

特别是后来看到游封为了压制修为,每日脸色苍白,还得将沾了血的衣袍不动声色的处理干净,白湫就更加觉得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天道不容许他们在一起。

所以一个人的修为疯涨,一个人的修为便是拼了命都难以增进一星半点儿。

在听见游封说要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废掉时,白湫的负罪感到达了顶峰,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却很固执的说道:“游封,你发誓,你不会因为我废掉修为,我不希望你这样,你发誓你不会这么做!”

游封哪里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举起手来道:“湫湫不哭了,我发誓便是了,若我擅自毁掉自身修为,那就罚我再也见不到你。”

白湫在他的不断安抚下,总算平静了一些,可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有时候越想越难过,还会将脸埋在他胸口哭。

游封怕她再这么哭下去身子受不了,“湫湫不哭了,世界上办法这么多,总有一种可以将我的修为压下来,你想啊,别人想提升修为很困难,我想把修为压制住定然要容易很多的,前阵子是我用错了方法才会受伤,等我去古书上找找,肯定能会有法子的,你莫要担心了。”

白湫哭声渐渐止住,像是突然有了希望,“真的吗?”

她不想和游封分开,不想孩子出生便没有父亲,但这些都是以游封不伤害自己为前提。

游封信誓旦旦,“真的。”

大约是游封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哭得太累了,白湫窝在游封的怀里,抓着他的袖子总算慢慢睡着了。

游封侧着身,用手指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拨开,看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明日起床,这双漂亮的眼睛大约要肿起来了。

他附身上前,在白湫红肿的眼皮上亲了一口,然后退开,便这么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瞧。

她雪白的小脸蛋上最近都没什么肉了,想来为这事烦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游封用指腹描摹着她的脸,从额头到眉毛,再到眼睛鼻子,最后是小巧的嘴巴和尖尖的下巴。

每一寸都仔仔细细的看着,像是怎么也看不腻。

忽而见白湫皱起了眉,是肚子里的孩子又在伸展手脚了,游封便将掌心覆盖到那微微凸起的一块地方,小声道:“宝宝别闹了,让阿娘安心睡觉。”

腹中的孩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小小的拳头缩了回去,再没有动静。

游封将人抱紧,让白湫的脸蛋儿贴在他的心口,自己则盯着虚空出神。

这些时日,他何尝没有去翻阅典籍,每日早出晚归,为的就是找寻办法能够压制修为。

但是他将储物袋中与之相关的书籍都翻了个遍,找遍了所有与压制修为有关的文字,都没寻到哪种办法是能够在不损害自身情况下能办到。

游封将下颚靠在白湫的发顶,低头亲了亲她的发丝,定然是他找的还不够多,否则怎么会连一种简单的办法都找不到?

他闭上了漆黑如墨的眼,这一夜,犹如在烈火中反复煎熬。

这世界上怎么会没有一种两全的办法呢?

他不信!

第二日,憋了许久的雨终于倾盆落下,白湫在屋中看雨,扭头看向一旁的廊下,游封昨日其实没有完全骗她,他的确出去将前几日种的花都给搬了进来,没让这大滴大滴砸落下来的雨将那娇贵的花瓣打落。

大约是经过昨日游封的一番开导,二人开始合力想办法,一个想着怎么将自己的修为提上去,一个想着怎么将自己的修为压下来,有时候二人也会稍微交换一下。

话说开后,白湫的精气神要比之前好,但还是那副瘦瘦的样子,半点儿不像个怀孕之人该有的丰腴。

这雨一连下了好几日,然后总算放晴。

阳光能够驱散人心中的阴霾,但白湫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随着白琼愈发频繁的到天庭议事,这点子不好的预感就越发强烈。

大约是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谁都没有料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游封自从打定主意要将修为压下去后,便时常会到三界的各个地方去游走打探,一方面是为了收集更多有用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白湫过分担心,他有时上午出去,有时下午,但总会抽时间与白湫一道儿用膳。

白湫呢,因为身子重了,也不是很乐意四处去走动,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青丘,找白落或者白琼说说话聊聊天,但是最近她们都变得很忙,白湫好几回都扑了个空。

这日白湫去青丘没找到能说话的人,便独自往小院走。

他们住在青丘的边界上,需要走过一大块草地才会抵达住处,因无事可做,白湫便走得有些慢,全当出来散步看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了。

在快要到小屋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来,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空气中似乎有陌生人的气息。

正当她想判断这股气息是从哪儿来的时候,面前忽然多出了数道人影,为首的一个还是老相识。

游貉左手袖中空空,瘦了许多,使得他一张脸愈发狰狞可怖。

他舔了舔嘴唇,看向白湫的眼神中全是阴郁,“给我上。”

不欲多言,直接便让身后的人动手,目标直指白湫。

白湫登时警惕起来,红色油纸伞打开,挥退了攻击上来的几个魔族中人。

“你们想作甚?”

游貉似乎知道了现在不是多废话的时候,脚下用力,一个飞身便朝白湫袭去,他伸长了手臂,在快要碰到白湫的时候,被一道黑色的身影给拦了下来。

“黑鹰!”游貉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见到他而退缩或觉得奇怪。

被黑鹰击退几步,游貉手臂一挥,四周又出现了十几个魔界之人,白湫他们被团团围在中间。

见他这次带了这么些人来,且都是魔族的高手,黑鹰面容沉了沉,嗅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众人不再多话,上来便打,他们将黑鹰包围在中间,以游貉为首,开始疯狂进攻。

黑鹰到底是强,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之下招数丝毫没乱,还能够分出注意到旁边的白湫身上。

白湫也在与魔族交手,打伤了几个之后,余光陡然瞥见,草丛当中似乎还有黑影在攒动,那团气体朝她飞来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停下来定睛细看。

又是数个魔族凭空出现,朝着她抓来。

黑鹰那边虽然对付起来并不感到吃力,可是人数上的压制让他有些分身乏术,在察觉到又来了一拨魔族后,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周身魔气暴涨,将围攻他的魔族都给震得弹飞出去。

他从袖中抽出一物,正欲送上天去,就被游貉飞身斜插来的脚给拦下,那东西虽没有脱手,但到底没能将信息送出去。

游貉转身欲夺取黑鹰手上之物,二人飞速的缠打在一块,游貉厉喝,“速战速决!”

他们今日过来本就不是找黑鹰打架的。

黑鹰面沉如水,被一群人缠着,保护白湫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抽了个空,将袖中的一个符咒捏碎,却没注意和白湫之间已经隔了一段距离。

“撤!”

骤然听见这声撤退,黑鹰这才意识到不好,视线从包围他的魔族身上穿过,就见白湫不知何时已经落入了游貉手中,他面色大变,再顾不得旁的,几个利落的招数将四周的魔族杀了后,立马冲上前去。

游貉抛下一团黑烟,就这么带着白湫消失在原地,他走之前,留下句话,“告诉游封,若想救她,便到魔界来。”

眨眼间,方才的魔族便都化成了一阵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白湫带走。

而几人在此处打斗,居然没有惊动青丘的人,想来此次计划,魔族已经布置了很久,专门挑选了一个游封不在,且青丘无人的时候。

黑鹰一方面恼怒自己没将白湫护好,一方面又有些后怕,无法想象若是游封知晓的话,会不会将他给杀了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