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封在夜间视物没有丝毫障碍,他的目光从白湫那双杏眼滑落到她粉嫩的唇瓣上,知道对方没睡,于是开口,“能亲吗?现在是晚上。”
他还记着白天白湫说的话。
也许这样的夜里,总是能够让人头脑一热,游封这张脸本就鲜少有人能抵抗,更不消说他还刻意用这种压低的声音来询问,勾得白湫也生出了几分念头,“那就亲一下。”
几乎是她刚说完,游封就吻了上来,唇瓣相贴的瞬间,白湫就软了身子,让他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
游封带着一股凶狠劲,捧着白湫的脸像是玩着什么好玩的游戏,将白湫亲得气息混乱,脑子也成了浆糊。
只是这一吻着实漫长,“你……呜怎么……还没好。”
等游封好不容易将人松开,白湫这才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说好亲一下的!”
游封声音暗哑,“是一下,你没说多长时间啊。我亲得不舒服吗?”
白湫无话可说,用被子裹好自己,翻身面对墙壁。
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舒服得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你说还行,是因为我不会亲你吗?”游封凑到她耳边,“那我以后慢慢学。”
白天她说的那句“还行”让他耿耿于怀到现在。
白湫用被子将自己的头捂起来,自暴自弃,“我要睡觉了。”
她今天实在是有些奇怪,怎的会这么经不起诱惑!
说是要睡,实际上是翻来覆去到天快亮的时候,白湫才睡着了一小会儿。
本身在魔界就没有那么多规矩,游封这地方又偏僻安静,睡懒觉睡到午间都不会有人来打扰或者说闲话,况且游封也是个懒散之人,若不是被逼着要去监工,他一样能赖在床上一整天都不动,因此白湫睡得是相当安心。
这份舒坦,在她听见院落里头白琼的说话声时,一下子便没了。
她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昨日等了白琼一整日也没见人来,白湫本身闷闷不乐,今日躲在被窝里的她听见白琼的声音,还当是在做梦,辨认了一番,确定白琼是真的过来了,这才赶忙爬起。
白湫开门出去的时只是随手穿了件衣服,因动作太过着急,镜子也没照,衣领也一块压在脖里,瞧着不怎么齐整。
她见着白琼,眉眼一弯,露出个娇憨快乐的笑容来,“姑姑,你可算来了。”
人扑上前去,抱住白琼的手臂,像只兴奋的小鸟。
即便穿书后与白琼相处的时间算不上很多,但她仍旧是白湫最信任的人。
白琼板着一张脸,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无比,“多大的人了,衣服都不会穿?这样子跑出来像什么样子。”
听着熟悉的数落,白湫半点儿没觉得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姑姑你昨日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来?”
白琼将她的领口整理好,又细细地将人打量了一番,见她还是那副白嫩娇俏的模样,并未受到什么嗟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去办了点事,你过得可好?游封有没有欺辱你?”白琼如是问道。
白湫诚实地摇了摇头,却忽然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对我还挺好的。”
昨天晚上那样子,大概也算不上欺辱。
白琼见她不似撒谎的模样,彻底放了心,应了一声后,目光在院落中转一圈,心下暗道:游封这院子里头比她想象的还要寒碜不少,果真在魔界不受待见,连个好点的茶具都没有。
白湫也觉得今日有些奇怪,往常石桌上放置的茶具触手温热,但今儿个的,摸起来冰凉冻手不说,就连上头的花纹也粗糙了许多,甚至连这院子里的石桌都和原来的不太一样。
她正想给白琼倒杯茶,尴尬的是,茶壶里头空空如也,打开盖子一看,内壁还积了一层灰。
白湫挠挠脑袋,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
昨日她还在这儿喝过茶呢,再怎么样,一个晚上也不至于积攒这么多的灰尘吧……
白琼将她倒茶的动作拦下来,“别忙了,我不渴。这回来找你,是有件事情要告知你。”
白湫对上她严肃的双眸,点了点头,就听白琼接着说道:“这件事是与你的母亲有关,我找到了一些与你母亲有关的线索。”
白湫的手在听得这话时,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她是穿书来的,但记忆已经与原主相融合,白琼口中说的“母亲”,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小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原主总是在不停地追问着母亲的下落。
那时的白琼总是讳莫如深,并不愿意多说,甚至族里的其他孩子造谣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原主也为此与人打过不少架。
此时白琼突然提到“母亲”二字,确实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以前你小,我并未与你细说此事,本该早些告诉你,只是我先前一直不能确定你的母亲——是否还活着,便想着拖一拖,谁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白琼在院落四周设下一道禁制,确保她们接下来说的话不会被旁人听到。
“你母亲她原本也是我们青丘的一员,只是她性子活泼跳脱,老是不着家,喜欢在外头闯荡,加之她父母早逝,与族内的联系不多。我俩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她什么都爱与我说,所以成年后,我是为数不多与她还保持着联络的人。
那时她爱玩,我一心修炼,知道拦也拦不住,便与她约定好,每月都要在青丘见一面,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失约,但是后来不知因为何事,接连三个月我都没见到她。
那时候我急得不行,就差去求族长出面寻人了,在我决定最后等她一次,若等不来,就去求人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白琼的声音低低的,缓慢地讲述着这个故事。
“那次她回来,瞧着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高兴,与我说了很久的话。说她遇到了心上人,那人待她极好,她想永远和那个人在一起,不想回青丘了。我不知道你母亲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看她幸福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劝她不要意气用事,就此和青丘脱离关系。”
“我也不知她是否将我的话听了进去,我们说了整整一宿话,她才离开,并说下个月会如约而至。但在她走后不久,族内就传出丢了一样宝物,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你母亲的头上。
我竭力为她争辩过,但没人相信,在搜寻一番找不到你母亲的下落后,族内最终决定将她除名,并且不准任何人与之联络。”
白琼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垂下眼来,“我暗地里给她送过许多次信,却都如石沉大海,还险些叫族里的人发现,我一开始还盼着她能回来将事情说清楚,后来便只盼着她能好好活着。后来又过了一年,我重新收到了你母亲的消息,她还约我在老地方见面。
那日我偷偷溜出去,总算见到了你的母亲,她那时似乎受了伤,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也不说清楚缘由,只是将襁褓中的你交给了我。”
“小湫,她走的时候哭得厉害,却什么都不肯说,神情也异常决绝,这些年来,我对外宣称你是捡来的,实际上也一直在调查你母亲的下落。”白琼讲完这个故事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就在前段时间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了些许线索。”
白湫一直都在安静地听着,到这会儿才忍不住抬起眼眸看过去,虽然一面都没有见过,但白湫没办法做到不在意。
在现实生活当中,她的遭遇和原主很像,也没有见过母亲的面。
但她一直都愿意相信,母亲不是真的不要她,只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白琼在她鬓边轻轻抚了抚,“我找到一位当年曾见过你母亲的小妖,对方已是濒死状态,但到底回忆起了一些东西。他说,最后一次见你母亲是在仙魔界河之处,你母亲她想寻曼陀罗花。”
白湫并不知道什么是曼陀罗花,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白琼适时开口解释,“曼陀罗花是生长在魔界的一种奇花,传闻长在尸山血海之上,花海之下藏着一上古大能飞升成神之前留下的秘境,秘境中有一登天梯,可助人窥得神迹。”
说到这儿,白琼顿了顿,“我怀疑你母亲,就是进入了这秘境当中。”
白湫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过大,漂亮的杏眼缓慢地眨动了几下。
白琼知晓这样的事情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冲击,便道:“姑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冒险去寻找你的母亲或者怎样,是因为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你母亲她——并不是真的想抛下你,她不是那样的人。”
似乎是回忆了太多的陈年往事,白琼都觉得心里头闷闷的,“我过几日便要去妖族,总觉得不趁这个时候告诉你,以后便再难寻机会了。
你莫要因为我今日同你说的事情便有压力,该如何便如何。那小妖并不确定你母亲是不是真的进入了魔界,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等我从妖族回来后,会想办法与你联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白湫咬了咬唇,回忆着书中的剧情,奈何当初看的时候实在跳得太快,根本没有印象,“魔界似乎没有曼陀罗花海,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白琼点头,“若不是那小妖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三界还存在这样一个地方,据我推测,这样的秘事知晓的人定然是少之又少,且谁也不确定曼陀罗花海是不是真的还在魔界。”
所以白琼才一再叮嘱白湫不要擅自行动,她修为本来就低,可别再伤了自己。
在消化了白琼说的事情后,白湫心里头沉甸甸的,她正发着楞,余光瞥见自己身后多出了一根红尾巴,慌忙掩饰。
这段时日露出尾巴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些时候醒来都是以原型的状态,次数多了,白湫处理起尾巴外露这样的“意外”已经非常熟练。
纵使动作再快,白琼离得那么近,也不可能看不到。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盯着白湫讪笑的脸沉默,然后二话不说,将她的手腕抬起来,两指按压住内侧的脉搏。
“姑姑,我没事儿,这就是……偶然现象。”白湫想解释一番,但看见白琼肃穆的神情,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游封不知去了哪儿,白若也不在,院中就剩下她们两个,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说体己话。
但是看白琼现在的表情,白湫心中只有忐忑。
为什么姑姑给她把了这么久的脉?难不成真是她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她不是很懂药理,见白琼眉头越皱越紧,心也跟着一沉,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姑姑,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白琼指尖轻按着白湫的脉搏,然后慢慢松开,眉间愁云笼罩,听见她如此问,哼了一声,道:“差不多吧。”
白湫没想到自己从鄞尘剑下逃过一劫,却患上了绝症,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悲凉,“是什么病症?”
白琼没好气地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衣袖甩得“哗哗”作响,语气相当不爽,“你怀孕了!”
白湫穿着一身红衣,脸上没有涂脂抹粉,许是吓到的缘故,唇色显得有些白,丧丧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
听到白琼的话,白湫目光仲怔,“那是不是没救了?”
她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啊……
等等——
白琼刚才说什么?
怀孕?!!!
白湫本来低着头沉浸在悲伤当中呢,骤然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姑姑你说我……怎么了?”
她怀疑自己年纪轻轻,就得了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