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逸嘴角微掀, 将她往上抱,“你想拿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别自己动了, 小心滑下去。”
“拿香皂, 泡久了会头晕。”穆冰莹弯腰拿了过来,放到水里打湿, 再往身体上面抹, 揉出泡沫,看他躺在水里, 前额发丝微湿, 黑眸蒙上一层雾,看得她心脏怦怦直跳,“你是不是不想起来?如果我把肥皂泡沫放在水里,是不是能像洗衣服一样, 我们用水就能洗干净了?”
顾长逸闷笑出声,浴缸里的水因他胸膛而震动起道道波纹。
“你笑什么?”穆冰莹往他坚韧的胳膊上抹上肥皂,轻轻搓出细小的泡沫。
“笑你果然有天赋,以前吃个巧克力,会想着用巧克力包馒头, 现在洗个澡,又把我们俩当成衣服。”顾长逸拿过她手里的肥皂, 慢慢帮她打遍后背, “你在家不是会在浴盆里洗澡?怎么没有把肥皂打在盆里试试?”
穆冰莹任由他帮忙,“那不一样, 家里洗澡需要烧水再兑凉水, 一盆一盆倒到浴盆里, 这里很方便,开个阀门就能出来温水。
“如果把肥皂都放在浴缸里面,可能用掉一整块都不够,你确定要试试?”
“啊?不用!那不用了。”穆冰莹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往水里面放,“这一块得好贵呢,别浪费。”
“不浪费,我还有更省的办法,要不要用?”顾长逸继续往她身上打肥皂。
穆冰莹轻轻抬起腿,架到浴缸上,“什么办…”
话说一半,耳边听到他呼吸加重,穆冰莹转头看他,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她忙把腿放了下来,“这么难受了,还乱看。”
顾长逸坐起身体,浴缸里的水随着他起身,“哗啦啦”落在外面瓷砖上。
“怎么突然站起来了?”穆冰莹问完,自己也被抱了起来,刚站稳,就被他揽进怀里,“打肥皂呢,你干嘛。”
“打肥皂。”顾长逸抱着人摇晃。
“这是什么打法,你松开我。”
“你站稳了,这样更省肥皂,别挣扎了,小心腿。”
“你…你不难受吗?都这样了,还折腾。”
“难受,我能忍。”
穆冰莹被他逗笑了,“我可不帮你,你忍着吧,我洗干净出去了。”
顾长逸弯腰埋在她的颈间,“媳妇,你再泡一会,我哪都不碰,你就坐边上,我看着你就行。”
“不行。”穆冰莹呼吸微微急促,“看着你我也会,我也难受。”
顾长逸身体一顿,从她颈间亲到了耳畔,低哑着声音问:“你也会难受了?哪里难受?是这里吗?”
穆冰莹并拢双腿,脸红了,突然皱了皱眉,“好像牵扯到伤口了。”
顾长逸忙站直身体,往下看,“疼?这个创伤很小,能碰水了,应该没事。”
“难受。”
穆冰莹拧紧眉头,面色不像是装的。顾长逸连忙将她抱起,跨出浴缸,“等等,我先把你身上泡沫冲掉。”
顾长逸着急拿起喷头冲了泡沫,等冲干净之后,拿了浴巾正想把人包起来,看到穆冰莹眼里藏着笑,心头的焦急顿时一松,“好啊,你现在演技越来越好了。”
穆冰莹伸手接过浴巾,低笑着没说话。
“我来。”顾长逸抖开浴巾,将人从头到脚擦干水分,顺便给自己也擦干了,“要出去吹一吹电风扇,再穿睡衣吗?”
“好,热死人了。”穆冰莹指了指浴缸,“这水要放掉吧?”
“这里有个开关,转一下水就下去了。”顾长逸伸进浴缸摸索,很快花瓣便在水面上转圈晃动,水线慢慢降低,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等会我再来清理花瓣。”
顾长逸抱起穆冰莹,走出浴室。
穆冰莹坐在床上吹着电风扇,喝着杨梅水,感觉一阵舒畅,看着男人忙前忙后,露出笑容,“衣服明天再洗,你过来吹风。”
顾长逸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床边,喝了一口她杯子里的水,“你是不是打算身体好一点了回穆溪村?”
穆冰莹点了点头,“你不去?不是要通知穆炎穆晖?”
“去,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样能从李红姝那里拿到证据?”
“证据很难找,不抓个现形,她不会亲口承认自己抄袭,再说,就算当时承认了,等到让她去跟大众承认的时候,也很有可能再变卦。”
穆冰莹摆好枕头,躺回床上,“这件事先不想了,凭郝老师的办法已经可以让她名声臭掉,没有法律保护知识,承认抄袭不过也就是这个结果了。”
“那不行,你的东西被人抄去了,怎么能就这么轻易饶过她。”顾长逸知道媳妇是因为现世没办法,并不是真的不生气,不想让李红姝受报应,“我有办法在她承认一次的时候,就保留证据。”
穆冰莹闻言,转头好奇看着他,“什么办法?”
顾长逸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两个小黑匣子,正是下午傅景萧交给他的东西。
穆冰莹盯着看,正想问这到底是什么,忽然听到从里面传来了郝从云的声音,顿时瞪大眼睛,身体前倾,仔细看着这个东西。
房间里清晰响起下午客厅里的交谈声,详细记录了郝从云叙述的所有事情经过。
当里面传来一道温静的女声时,穆冰莹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
顾长逸关掉小黑匣子,看着媳妇惊讶瞪圆眼睛的可爱样子笑了,“这个东西放到海底,都能清晰记录到海面上船只的对话声音,虽然目前出了点小问题,但记录个李红姝,仍然属于大材小用,下午我拿它做了试验,正好把郝老师的话都记了下来,不过,他最后拿出了保证书,有了那个保证书,这段录音就没什么必要了。”
穆冰莹看着他,知道没他说的那么简单,一定好因为在楼上阳台,听她提前说了这件事,他有了心理准备,才会采取这样的措施,防止她又被郝从云摆一道。
“怎么这么看我,要哭了一样。”顾长逸将两个小黑匣子放回抽屉,转身上床抱住媳妇,捏着她的下巴摇了摇,“怎么样?能从李红姝那套出话吗?”
“不套出来,都对不起你这么细心为我做的准备。”
穆冰莹躺在他的怀里,深深嗅着他身上的香皂味。
同一种香皂,他用了,闻起来却是安心踏实。
顾长逸用胳膊撑着枕头,抚着她的背,“你别勾引我。”
“这样就算勾引?那你也太容易勾引了。”穆冰莹低笑着,平躺在枕头上,“这才几天,还有一两个月呢,你尽量别去想,想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顾长逸拿了薄被盖上穆冰莹的肚子,“我能不去想,现在会想,都是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生蚝,留下来的后遗症。”
穆冰莹又笑了,“都多少天了,还有什么后遗症,你当你没骗我吃过?”
得,提到心虚的事了。
顾长逸关掉顶灯,又关了两边床头柜上的台灯。
屋里陷入黑暗,只有风扇“呼呼”地轻微转速声。
穆冰莹提起被角放到他身上,“你连裤子都不穿,就关灯。”
“裸睡身体好,你也脱了吧。”顾长逸手脚不老实,把刚才媳妇硬要穿上的小衣服又给扒了。
“你干嘛?”
黑暗里,穆冰莹看着被子拱起来,他爬到下面,把她小裤子给脱了,又不敢蹬腿踹他,“烦人。”
“这么热的天还穿什么衣服睡。”顾长逸得逞了,回到枕头上,把滑溜溜的媳妇抱紧怀里,顿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舒爽的吼叫,“舒服~”
穆冰莹听到这声音,没忍住笑出声,“你像一条大狼狗。”
“狼狗会像我这么老实?”顾长逸贴着她动了动,“狼狗能像我一样忍耐力这么强?”
穆冰莹嘴角无声勾起,闭上双眼假装睡觉,不理他了。
这一理,又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她已经有经验了。
“媳妇长大了,不好骗咯。”
顾长逸将脸贴住她的脸,揽紧了闭上双眼,笑着入梦。
…
休息了两三天,穆冰莹不用人扶着,已经可以自如行走了。
这两天有她妈陪着,做好吃的饭菜,顾长逸也在家里,不论是体力,元气,还是精神,都恢复得很好。
但顾长逸却算不上好,他这两天除了忙着打电话挖人,被人家的领导骂,还要应付大院里和军区里凭关系找上门来的人。
吃完午饭,穆冰莹拿着苹果一边吃一边走路活动,听到顾长逸又坐在电话旁边吵起来了。
挖人这种事,连一向会说话,气场足够吓人的顾长逸,都不起作用,打人家的心肝宝贝兵的主意,人家可不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你,可不是要把肚子里骂人的词都搜罗出来骂你。
“老史,真没看出来,你以前蔫巴巴的,居然憋着这么多坏心眼,你上辈子是筛子投生的吧?”
“就说你筛子,人都要来了,你凭什么拦着!还追到货车上把人票给改了,你真行!”
穆冰莹听着客厅的话,再看着院门外又有人往这里走,笑着转身回屋。
“有人在家吗?”
“没人!”顾长逸朝外冷冷说了一声。
院外没了动静,过会有人走到屋里来,看到顾长逸立马露出笑脸。
“长逸你在家,怎么说没人。”
“里外大门都开着,你不是照样问有没有人。”顾长逸挂掉电话,看着自己老同学,“你来干什么?你都快四十了吧,还想当特战兵?”
“去你的,你才四十了,我们可是同班同学。”
穆冰莹端着一杯绿茶放到桌子上。
张岩立马抬头笑道:“谢谢弟媳妇,你看你还没恢复,就来打扰你,让你端茶倒水。”
“有事说事。”顾长逸语气上不客气,手上却把文件名单放下,摆出等他说话的态度。
“我这有个小舅子,哎哟,就一个字,牛!”张岩竖起大拇指,一脸宝贝的样子,“五团老许,七团老张,十九团老郑,那都不知道提着东西去我们家里多少趟了,就想把这好苗子抢走,我小舅子全对他们没兴趣,他老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对你特崇拜,知道你回来了,一直等着你呢,怎么样,把这好苗子收到你的特战营呗?”
顾长逸突然坐直身体,“特战营?”
“不会吧,你还不知道?”张岩往前坐,“上面来通知了,由上面亲自下达升你为正团级,特战计划为营级,你小子真是命好,都以为你要连降三级去带连队了,那些老团长这几天腿都跑断了,争着要把你的特战连划分到自己团里面,没想到你直接由上面升了团长,全军区头一个啊,你这团长成了含金量最重的团长了。”
顾长逸皱起眉,“我都不知道的事,你从哪知道的?”
“军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你成天忙着招兵,都几天没去过军区了,全指着司令回来告诉你消息。”张岩拍了拍顾长逸的腿,“哎哎,怎么样?让我小舅子去你们特战营呗?”
“你让他报名不就行了,特地跑来家里找我做什么,找了我也就是挂个号,该参加筛选还是得参加。”
“我知道,你的个性我还能不了解。”张岩从怀里逃出一张纸,“这是我小舅子资料,我现在交给你,可算报名了啊。”
顾长逸眼里带着一丝疑惑打开资料,“十六岁?”
“对,就是因为才十六岁,你们特战营要求最低十八,我这不才来找你。”张岩观察着老同学的脸色,生怕他下一秒就把资料丢回来,这也不是他不能干出来的事,“你们特战营不是能力强就行了么,为什么还弄个最低十八岁?军区十五岁当兵的都有。”
“为了给你们这些关系户设门槛。”顾长逸继续看着资料。
张岩大笑,“你这门槛不用设,都没几个人能迈得进来,那我这个小舅子行不行?我没骗你,你看看,我媳妇爸爸,爷爷,太爷爷,都是武术散打好手,他从小长得就跟牛犊子似的,力大无穷,举起两三个人不在话下,他是一门心思想跟着你,要不然放到哪个连队都会很有前途。”
顾长逸没将资料叠起来,放到旁边的文件袋里,“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岩端起茶杯喝茶,抬头的时候看到外面来人了,“咦,傅老家的丫头来了。”
穆冰莹往外看,一个穿着绿军装,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后,眼神有些局促。
顾长逸眉头瞬间拧得死紧,“傅明心?”
“明心,你别一张口就说,我要参加特战营啊?”张岩忙把杯子放下,“虽然你在女兵里是很拔尖,但特战营现在招的都是男兵,你去不合适。”
听到这话,傅明心突然抬起头,“男兵不一定就能胜过女兵。”
“是是,很多男兵都赢不过你,我知道,我对你很佩服。”张岩一脸怕她冲过来动手的样子,“我说的不合适,不是说你不如男兵,是说人家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待在一起,吃饭睡觉,还有洗澡上厕所,一训练起来,是吧,你一个姑娘家,肯定不方便。”
傅明心看向顾长逸,“我不会比他们差。”
顾长逸直接道:“现在不招女兵。”
“为什么不招?”傅明心顿了顿,“你可以不把我当成女的,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吃饭洗澡上厕所。”
张岩庆幸自己刚才把水杯放下了,就知道这丫头一来,就得说出惊人的话。
穆冰莹好奇看着眼前坚定倔强的女孩,知道她是电影院傅老唯一的孙女,也是傅景萧的侄女,看起来不过才十七八岁。
“你可以,别人不可以。”顾长逸冷着脸,眼里已经露出明显的烦躁,“等稳定下来招女兵的时候,你再来报名。”
傅明心不走,“傅景萧那样的二流子都可以参加,我比他强多了,我不能参加?”
顾长逸懒得应付了,站起身道:“出去。”
他一向平时待人那样,很多人都会承受不住他的气场,傅明心也不例外,丢下一句“不公平”,人就跑了。
顾长逸看向坐着的张岩,“你也出去。”
“行行,我也走。”张岩端起绿茶喝了两口才走,走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太上火了,要不然就把院门关起来,挂个牌子说这两天不见人。”
顾长逸挥了挥手,让人走。
等张岩走了,客厅就剩下两人时,顾长逸坐回沙发上,冲着穆冰莹招了招手。
穆冰莹走过去坐下,“要不要帮你捏捏肩膀?”
“不用,你才刚能正常走路,好好歇着。”顾长逸握着媳妇的手,放到自己额头上,“都是些什么人,妈呢?”
穆冰莹帮他揉着太阳穴,“妈去对面高政委家了,她们家西红柿秧苗没活,翠兰姑找我妈过去看看,恭喜你,升职了。”
“我成团长了,听了我都高兴不起来。”顾长逸闻着媳妇身上传来的味道,情绪缓缓平静,“不过营级单位,比连队更好挖人了,算了,该打的电话都打了,我也不能把人家逼得太紧,妈不是想着要回去么,我们明天早上回穆溪村。”
“好,我妈本来也是打算明天早上走。”
“那走吧,我们去一趟市里供销社,一直说去,都没抽出时间去。”顾长逸将她放在额头上的手拿下来,摩挲着她光洁的手腕,“正好去买手表,再给妈扯布做两套衣裳,她耽误地里的活,来城里忙了这么多天,我们得好好孝顺孝顺她,除了给妈买布,我们也再买些布,做一样的衣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