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莹因害怕, 身体下意识往后仰。
很快顾长逸就给了她满满地安全感,抱着她的身体很稳,将她安全无恙放在阳台内的地上。
穆冰莹轻喘着气,脸上除了惊吓, 还余留着鲜活自在的笑容。
顾长逸垂着头看她, “你胆子是真不小。”
他现在是真的确定了,并决定以后得多多尝试各种地方以及方法, 看看媳妇到底能接受多少刺激和惊险。
“长逸哥……”
“……顾大哥!”
穆冰莹正想说话, 下面突然传来两道不敢置信的女声,下意识看不过去, 发现隔壁院门口站着两个漂亮的姑娘。
漂亮各不相同, 但此时脸上的表情 却非常一致,一脸震惊,满眼不可思议看着他们。
被人看到了,穆冰莹脸红, 发现男人还在搂着她的腰,脸就更红了,慌忙想躲开,顾长逸却不让她走。
“有人来了!”穆冰莹小声提醒,虽然他之前说如果有人来, 他的耳朵能提前听到,但是刚才两人举高举得都很投入, 她刚才吓得都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更何况是在后面举着她,要把她安全放下来的他。
所以突然被人看到, 穆冰莹除了尴尬害羞, 没有怪他的意思, 但人家都说话了,叫他了,他还不放手,穆冰莹就有些急了。
他也太大胆了,有人看着,他还与她这么亲密。
顾长逸看媳妇脸上的急色越来越甚,觉得底下那两个人都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手,让她溜出去。
而他自己脸上的笑容与柔情,在两秒之间迅速消失,眼神脸色都变成能冻伤人的冰冷,看着楼下的两个人。
那两个女孩隔着老远接触顾长逸的眼神,大脑还没反应,就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不敢置信更深了,除此之外,还有些恍惚。
不知道她们刚才看到的,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全大院没一个姑娘能跟他说三句话以上,没有姑娘能跟他面对面,或是挨着他站着超过一分钟,也没有一个姑娘能逗他笑出来的冷面小阎王,刚才居然笑得那么开阔,那么爽朗??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愿意和女孩亲近?还在随时都能被人看到的阳台上,把人抱起来,举起来,一脸宠溺蜜意??
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吧?
童玥移开视线,看到阳台另一边站着的白衬衫女孩,嘴巴顿时扁起来。
都是真的!
刚听到顾长逸结婚了,她还不敢相信,听到他人回来了,立马就跑过来,结果就看到这幕让她心碎的画面。
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人,自以为很了解他,原来一丁点都不了解!
他也是会笑,会和女孩亲密,会疼人的!
时香薇过了刚开始的震惊之后,一看到旁边童玥的表情,顿时高兴起来。
前阵子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从梦里她知道了自己存在的世界是一本书,童玥是女主角,而她则是女主的对照组。
对照组,意思她就是为了衬托女主而存在。
刚开始,她和童玥都出生在军区大院,家里条件差不多,但随着长大后,就不一样了。
童玥天赋优越,会成为文工总团受重视培养的领唱,而她怎么努力都只能成为她的和声,改革开放后,童玥上春晚,火成家喻户晓的歌唱家,她还在文工团想着如何才能不被裁掉。
事业上这样,家庭方面也一样,童玥的父亲官职越升越高,她的父亲会因为站错队,犯错误,被降职调到其他偏远地方。
童玥嫁的男主,把她往骨子里疼,在婆家也备受宠爱。
她嫁的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大男子主义,一张口就要生儿子。
后来就是,童玥越过越光鲜亮丽,她最终还是被文工团裁掉,变成天天寻找生儿子秘方的黄脸婆。
刚出生时站在一条起跑线,结果人生截然相反成这样,时香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过既然做梦了,就不是白做梦。
她知道了对照组逆袭的方法 ,就是等顾长逸原配死了,她跟他二婚,嫁给他,当他孩子的后妈!
剧情里,顾长逸数次上战场担任总指挥,功勋累累,年仅三十九岁就成为了军区军长,能力是绝无仅有的出众,后来也成为了总军区最有话语权的人。
嫁给他以后,从此她的命运就改写了,出门受人尊敬,不但留在了文工总团,还成为了文工总团的团长,团里一堆人捧着她。
她当了团长,想送谁去演出就送谁去,童玥这个女主角天赋再厉害,没有演出机会,不被人看到,很快就被人忘记。
没了大明星的光环,童玥在婆家也就没那么受重视了,虽然她的丈夫依然对她好,但她的生活再无光鲜可言,逐渐变得郁郁寡欢。
看到这样的结局,时香薇就笑醒了。
今天听到顾长逸结婚,她立马就跑过来,想提前露个脸,留下一些好印象。
没想到一过来,顾长逸就刷新她的印象,书里描写和她认识的顾长逸,那就是跟大院里给他起的外号一样,因为他爸是黑阎王,他从小就被称为冷面小阎王,又冷又吓人的那种。
随着年纪上去,军职越来越高,军区的人都在背地里称呼他冷阎王。
不但全军区的人怕他,还在战场上出了名,敌国的人遇上他都能躲则躲,不跟他正面交战。
书里对于顾长逸和原配的描写很少,只写了他第一个媳妇身体病弱,是农村人,生了两个儿子后,身体日渐衰弱,早早去世。
她原本以为,顾长逸这个农村媳妇,就跟大院里很多人的农村媳妇一样,举止粗俗,张口闭口会带着脏话,皮肤黑黄粗糙,手指上都是干活的老茧,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打扮,对着这样的人,他肯定不会有什么感情,就是个生儿子工具人。
结果,先不说顾长逸有多让她吃惊,光看着阳台上站着的女人,就够让她吃惊的了。
那长相身段,别说是她和童玥,文工团里大部分女孩都追不上,气质更是不一般,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站在那就像是一株会散发冷香的昙花一样,要是和文工团的姑娘们一样会打扮,会保养,那就更不得了!
怪不得能让顾长逸大变样。
时香薇刚升起强烈的危机感,突然看到旁边的童玥哭出来了,危机感顿时又消散爽然了。
长得再好看,顾长逸再怎么疼,两个人感情再怎么好,也是个病秧子,早死命,她只要先结一次婚,再离了,等着这农村姑娘生完两个孩子死了,就能享受她没福气享受的一切了。
想到这里,时香薇露出笑容往前走,“顾大哥,听说你结婚了,这就是嫂子吧?长得真好看,嫂子好。”
穆冰莹怔了怔,刚才看两人受打击的样子,明显是对顾长逸有意思,没想到居然会和她友好的打招呼,不过对方态度这么好,她刚来,人生地不熟,当然也得友好的回应,“你好。”
“我们就是听到顾大哥结……”
时香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顾长逸突然搂着那女孩的肩膀走了,顿时目瞪口呆。
她以前根本就没和顾长逸接触过,见了他都只敢远远的看一眼,这还是第一次说上话,不是,是刚当着他的面说话,他根本就没回应,算不上真的说上话,结果,她正说着话呢,这就走了?
时香薇站在原地憋着一肚子气,太过分了!
等她以后嫁了他,定要让他好好道歉!
等进了房间,顾长逸拉上窗户,穆冰莹还在回头看,“她们来找你的,你这样可以吗?”
“不认识。”顾长逸将她的脸掰回来,“你也不用认识,在这里,你不用刻意去维持邻里之间的关系,不喜欢就不搭理,要是有人敢说你闲话,我去处理。”
穆冰莹抿着笑,“你在大院里很受欢迎吧?这两个女孩肯定只是个开始。”
“是还行。”顾长逸双手捧住她的脸,“你吃不吃醋?”
“你别老动手动脚的。”穆冰莹将他的手拿下来,“以后有人在,你得注意点,保持距离,要规规矩矩。”
顾长逸观察着她的脸色,“看来是没吃醋。”
他的语气里有些失望,穆冰莹感觉到后笑了,“你这么优秀,不受欢迎才是怪事,再说咱们都领证了,你再受欢迎也没用了。”
其实刚看到那两个女孩是有一点,但是他的反应让她很有安全感,那点不舒服便消下去了。
顾长逸突然说:“该养只狗了。”
“啊?”穆冰莹愣愣看着他,这正说着他受欢迎的事,怎么就突然提到狗了。
顾长逸想了想,又道:“得养两只凶狠的,我不在家,也让那些人不敢上门,不给你吃醋的机会。”
“什么呀!”穆冰莹推了推她,“我才不会。”
“你们俩没事吧?又是尖叫又是吵闹的,长辈们让我上来看看,外面是不是来人了?”穆炎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正伸着头,小心翼翼往里面,那样子像是生怕看到了什么不该怕的画面。
穆冰莹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顾长逸淡定的脸色,怪不得刚才轻轻一推,他的手就拿掉了,原来早就听到了动静,知道有人往这来。
“下去吃饭吧。”
顾长逸往前走。
穆炎见到两人动了,转身下楼。
等到穆炎消失了,顾长逸突然回头,穆冰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你又要干嘛?”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顾长逸眼里出现熟悉的坏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刚说让我以后在有人的时候规矩点,我立马就规矩了,我是不是表现得很好,很听话?”
穆冰莹松了口气,放在挡在前面的手,点了点头,“是。”
顾长逸飞快凑上去吻住她的唇,等看着她眼睛瞪大,手臂又要抬起来时,立马退了回去,得意道:“奖励。”
穆冰莹捂住嘴唇,脑袋里还想着刚才的触感,比起柔软,那种清凉的感觉更清晰。
她不经回想,刚才阳台上的风是热的还是凉的。
可是从指腹上传来自己唇瓣的温度,是温热的,并不凉,她不禁看向他的嘴唇,从视觉上看不出是冷还是热,只能看出他的唇形很好看,两边嘴角微微翘着,看着看着穆冰莹忽然发现,他的嘴角慢慢慢降下来了,接着眼前阴影越来越重。
听到他问:“你是在回味感受吗?”
“你们怎么没跟下来,菜都送来了!”
穆炎又出现在门口,下一秒又急忙退了回去,“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穆冰莹骤然醒神,发现下巴正被他攥着,立马伸手将他推开,刚才是她盯着他看的,此时一个字也出不来,慌忙绕着他跑下楼。
走到楼梯中间,双手捂住脸搓了搓,企图降温,结果却发现把脸搓得更热了,穆冰莹看向楼下卫生间,门正敞着,能看到里面的水龙头,想下去洗个脸,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她抬手按着唇,发现嘴角也在往上翘,尝试往下压,神经与肌肉却不停使唤,后面同时传来脚步声,连忙什么都不管了,继续下楼。
一家人都已经坐在餐桌旁边了,看到她,全都招呼着她坐过去。
穆冰莹选了母亲旁边的空位坐下。
顾长逸紧跟着过来,坐在对面,眼神牢牢锁定她不放。
穆冰莹躲闪着,看向桌子上的菜。
“冰莹,我和你爸妈商量好了日子。”顾昌巍看着儿媳妇,“因为后天是中秋节,正日子选在十六,你们家那边打算在十四办喜事,你们有没有意见?”
穆冰莹愣了愣,“这么快。”
“这有什么快的,你们证都领了,得赶紧办事。”董桂红看向女婿,“小顾,我们刚才都商量了,以前是有男女在办事之前不能见面,但是现在那些封建啊,风俗啊,很多都破除了,今天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明天喜宴过后你再回来,因为亲家这边人少,你得回来陪你爸过节,我们也想留莹莹在家里过最后一次中秋节,过了这节,她以后就是大人了,你看怎么样?”
顾长逸:“妈,既然你们都说好了,就照你们说的办。”
这一声“妈”,把全桌子的人都叫愣了。
穆冰莹也抬头看着他,耳边不断回想着他那声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妈”。
“哎哎哎!!”董桂红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应声,“是该这么叫了,莹莹,你快点改口。”
穆冰莹酝酿了几下,越酝酿越佩服他居然一下子就能那么自然喊出来,转头看向脸上有一丝期待的顾长逸父亲,轻声道:“爸。”
顾昌巍一张脸笑开了,连连点头,“好,好。”
顾长逸拿起旁边的茅台酒瓶,起身走到穆德厚身边,“爸,我给您倒酒。”
穆德厚慌里慌张抬手扶住酒杯,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哎哎。”
顾长逸给老丈人倒完,又给大舅子倒,“大哥嫂子,平时已经这么叫了,你们自己吃,别客气。”
“是是,我们就别客气了。”王雨娟笑着说完。穆江波笑着点头,“好。”
一桌子菜,鸡鸭鱼肉皆有,还有一半是海货,皮皮虾,小鲍鱼,炒鱿鱼等等,刚才勤务员一边摆菜一边说了,平时司令都是去食堂吃,除了其他军区来人,从来不会吃这么丰盛的菜,也不会去另外麻烦食堂大师傅。
这些都是特地为了亲家准备的。
穆家人听了心里熨帖,刚才进了这里她们路都不会走了,光知道小顾家条件好,真不知道居然好成这样,而且那当兵的小伙子一口一个司令叫着。
司令是什么,那是她们印象里最大的官!
她们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就连最会说话的王雨娟都不敢随便吱声了。
但是亲家给足了他们尊重,特地从他自己小时候参军前后的事情讲起来,都是特地挑的自己吃苦和受到农民百姓的点滴帮助,半字不提自己立了多少功,又完成了哪些功绩。
穆家人听了确实逐渐放松下来,也随着他那些在乡下躲藏吃苦的事情慢慢拉近距离,但人不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他一定是立了数都数不清的功勋,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这都是因为对方尊重她们,想拉近关系才会挑着拣着说。
穆家人心里满意,再看这桌菜,其他话就更别提了。
总之,人家没有一丝看不上她们家。
穆冰莹看着也高兴,低头吃着饭,忽然眼前多了两只剥了壳的皮皮虾仁,还没抬头,耳朵就红了,这人前面还说自己表现好,讨奖励,现在人这么多,他又不保持距离了。
顾长逸笑着解释:“这虾难剥,伤指甲,大家吃着都要注意点。”
“是难剥,难剥得很。”王雨娟知道小姑子肯定害羞,偷笑着拿起来一只开始剥。
穆冰莹抬头看向顾长逸,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她读懂了那眼里的情绪。
他在说,“我可没碰你,保持着距离呢。”
穆冰莹不敢看两边长辈的笑脸,夹起一块虾肉就要吃,顾长逸突然伸胳膊过来,指了指桌子中间的小碟子,“这是鲜酱油,沾着吃更有味。”
顾昌巍也跟着道:“是,这是食堂大师傅自己调制的酱油,搭配海鲜很好吃,亲家,你们都尝尝。”
穆冰莹夹着虾肉去沾了沾,顾长逸又说话了:“不要沾太多,会咸。”
董桂红笑了,“小顾,要不然我们俩换个位置?”
顾长逸老实坐好,“不用,莹莹估计不会愿意。”
穆冰莹瞪他。
这人,真是没一刻不闹人的!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你过来坐,这有好多海鲜,我们成天待在乡下吃不着,有些还是头一回见,都不知道怎么吃。”董桂红起身站了起来,“你过来坐着,教教莹莹,我坐到对面正好能看得清楚,看一遍就会吃了。”
“既然妈这样说,那我就坐过去吧。”顾长逸噙着笑起身,端着自己的碗筷快步走过来,坐到穆冰莹旁边,拿起一个梭子蟹,将蟹爪放到自己碗里,再去壳剥腮,连蟹黄带蟹肉放到穆冰莹碗里,“这个不能沾酱油,得沾姜醋吃,驱寒。”
“我们村就有螃蟹,这个我又不是不会剥。”穆冰莹感觉全桌子的人都在偷看偷笑,有点恼怒, “你自己好好吃饭,别再帮我了。 ”
“河蟹和海蟹不是一种剥法。”顾长逸睁着眼睛编瞎话。
穆冰莹没那么傻,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他碗里,“快吃。”
顾长逸笑了,把肉放嘴里嚼着。
“新婚小夫妻看着就招人喜欢。”王雨娟到现在还没把一个皮皮虾剥完,“这个虾还真是难剥的很啊,江波,给你吃,我还是吃肉吧。”
穆冰莹听了这话,看着碗里剥干净的虾肉,微微笑着。
一家人吃完了饭,又坐着喝了一会茶。
顾昌巍谈到军区现在还不能铺张,也直言家里现在有很多人盯着,表示婚宴不能过于铺张,得一切从简。
穆冰莹和家里人都很理解,如果不是李红姝,大家现在都一样,很多时候提着篮子,装点原来在家里用的东西,小两口就走了。
哪有什么大摆宴席,请多少多少亲朋好友的事。
顾昌巍又说知道这样对穆冰莹很抱歉,所以又让人厨房准备了一些不值钱的海货,带回去给穆溪村的喜宴上添几道菜。
穆家人拒绝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收下了。
茶喝完了,已经下午两三点,再不走到家就天黑了,一群人起身告辞。
顾昌巍:“小陈,你开车把亲家送回穆溪村。”
董桂红连忙拒绝,“不用,我们开拖拉机来的,支书他们还在民政局门口等着呢。”
顾昌巍笑了笑,“我把这事给忘了,那就让小陈开车送你们去民政局吧。”
这次穆家人没拒绝,不然出去都不知道往哪里走。
一辆车少了顾昌巍,穆炎就不用当电灯泡坐到另一辆车上了。
但穆冰莹建议:“还是让穆炎坐这边吧,公社那边修了新的路,绕得很,原来的路拦起来了不能走,让穆炎坐你的车,给你指路。”
“用不着。”顾长逸打开副驾驶门,“实在不知道,找个人问就好了。”
穆冰莹挪过去,“那何必这么麻烦呢,我们到的时候地里差不多都下工了,不一定找得着人。”
“车上有指北针,就算没人,我也能找到穆溪村。”顾长逸看着她的表情,“怎么?不相信?那我们打个赌?我要是不问人找着了,你得给我奖励。”
“又是奖励。”穆冰莹脸不自觉红了,没有回答他,拉住扶手,踩着踏板,坐上副驾驶座。
“我就当你默认了,同意了。”
顾长逸笑着关上车门,走向另一辆车,跟老丈人丈母娘打完招呼后,回到自己车上,又是一套发动,倒车,转动方向盘,让穆冰莹很喜欢看的帅气动作。
她想,就算到了,也是荒郊野外,他做不了什么。
要是到了家里,还有家人在,办事前父母不会让两个人住一间房的,他更做不了什么。
就没再和他争执关于奖励,默不默认,同不同意的事。
车子空间小,气氛很容易就暧昧起来。
穆冰莹为了不再让他变得像房间里那么闹人,主动谈起了村里这两天发生的事。
从他走了以后,她去开证明,砸祠堂遇到的纷纷阻碍说起。
话题一挑起来,就停不下来,顾长逸几次感到惊讶,又几次感到心疼佩服。
说着话时间过得特别快,等穆冰莹反应过来,车子已经过了公社,往村里开去了,顿时吃惊,“你,你都没看,怎么就找着路了?”
“认路是军人的必备技能。”顾长逸扬起笑容,“我说用不着穆炎吧。”
看着他的笑容,穆冰莹知道他后面一句话想说的不是穆炎,是想说他赢了,顿时有些坐不住。
随着车子往前开,不知道他到底会做什么,要什么样的奖励,这种等待的滋味非常难熬。
穆冰莹开始觉得,他还不如突然凑过来,一下子就结束呢。
车子忽然减速,接着慢慢停下来。
穆冰莹一颗心却与之相反,高高提起,心跳加速。
从前车窗看到夕阳铺满了天,连玻璃和人的皮肤发丝都被染上了橘黄色。
周围绿树葱葱,有野鸟野鸡在咕咕叫,却不觉得吵,反而有一种宁静的氛围,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一群下工的人扛着锄头,说笑着归家。
“这是哪里?”穆冰莹发现夕阳似乎离得很近,往他那边车窗一看,这才发现车子几乎与很多树梢持平,“我们在山顶上?”
“正好看到太阳往西走了,便忍不住开到山上来,想跟你一起看个日落。”顾长逸伸了个懒腰,手臂往下落时,右手担在了穆冰莹的椅背上,左手则撑着方向盘,呈一种包围式,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穆冰莹本就紧张,看他这样更紧张了,情不自禁往窗户边挪,几乎快贴到了车窗上。
顾长逸笑了,“你这行为很容易让我误会啊,我会觉得你在暗示我要对你做些什么。”
穆冰莹几乎是弹起来坐正,“没有,你不是看日落吗?你往前看。”
“冰莹。”顾长逸忽然很认真地叫她。穆冰莹一怔,“嗯”了一声。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依赖我。”顾长逸摸着她的头发,“刚才听到你带人砸祠堂的事,我很担心,一路上都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想,越想越感到害怕又庆幸,我知道你很独立,你可以自由去做想做的事,但也别忘了依靠我,只要你想往后靠,就尽管往后倒,不用担心摔倒,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一直在。”
穆冰莹看着他,想要点头,却还是没点下去,“我们是结婚了,但对于我来说,我们才刚认识不久,我还没有完全习惯,而且,我也不想因为的我家这边的事,麻烦到你,我是有把握,才会去做。”
“我明白,我理解。”顾长逸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她的手背,“你不用划分我们之间的界限,你就是我,你家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不用担心会麻烦到我,没人会嫌弃自己麻烦,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但从现在开始,你要去尝试,去习惯依靠我,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存在感很低。”
前面听到她和别人一起把祠堂砸了,他差点连方向盘都握不住,村里人那么重视祠堂,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把她围起来,让她不能往外传消息……要不是她说得起劲,人还好好坐在这里,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再听到她和村支书等公社的人斗智斗勇且赢了的事,他真是捏了一把汗,感到无比庆幸。
“我会的。”看他这么紧张,穆冰莹无声笑了,“等喜宴办完,就要去市里住了,我人生地不熟,去哪里买菜都不知道,别说大事,可能虾米大的小事情都得依靠你,你到时候可别烦我。”
顾长逸又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怎么会烦,再麻烦我都甘之如饴。”
被他忽然变深的眼神盯着,穆冰莹开始不自在了,想抽回手,不出意外,他不肯放了。
顾长逸握着她的手慢慢凑近。
穆冰莹下意识想往后缩,“你想干嘛?”
“我把你的手还给你。”顾长逸将她紧张握成拳头的手,轻轻还回到她的腿上,而后顺着她的腰际慢慢往上看,经过胸口,长颈,下巴,视线停在她嫣粉的嘴唇,“我刚才赢了,可以得到一个奖励,对吗?”
穆冰莹被看得浑身发热,尤其嘴唇越发干燥,不自觉舔了舔唇,突然感觉他的视线更灼人了,咽了咽口水,“我说不对,你同意吗?”
“肯定不同意。”
顾长逸看着穆冰莹被晚霞染红的脸颊,伸出手,用食指指背轻轻抚摸她皮肤上细细软软,几近透明的绒毛,感觉她的瑟缩与轻颤,“我们说好的,你同意了,默认了,不能不作数。”
穆冰莹被他抚摸得耳根发痒,侧脸往肩膀倒,却将他的手也压在中间,感觉他手指动了动,顺着她的锁骨往前伸直,变成捧住她的脸颊,接着用拇指指腹摩挲她的唇角。
穆冰莹更觉得痒,双肩耸起想躲,他的拇指又挪到了她的唇瓣上,轻柔抚着她的唇珠,就像是对待刚盛开的花瓣,生怕在花瓣上留下一丝痕迹,所以动作放得极轻极柔,柔得她神经绷紧,头皮止不住发麻。
她真的宁愿他突然凑过来,也不要这样慢。
顾长逸凑得更近,鼻息几乎钻到她耳朵里,“作不作数?”
穆冰莹想说,你快点,却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怎么快,怕一张口他的手指就会伸进来,胡乱点了点头,表示作数。
顾长逸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笑了,笑声顺着耳道滑到了她的心里,心脏一阵阵酥麻。
穆冰莹细白的胳膊上汗毛全立起来了,双眼忍得逐渐湿润,“你……”
“什么?”顾长逸吻住她的耳朵,顺着她耳垂下的轮廓,一点一点游移到拇指按住的唇瓣,呼吸交织,他几乎贴着她的唇,又保留一张纸片的距离问:“你说什么?”
穆冰莹连呼吸都不敢太急促,更不敢讲话,怕一张口,就会主动贴上他的唇,后脑已经陷进靠垫里,退无可退。
顾长逸盯着她棕色的瞳孔,平时很冷,此时不但染上了晚霞的颜色,还充满了湿意,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他看着,眼底深处起了火,用很轻很轻的语气,几乎是用气声开口:“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来要奖励了。”
穆冰莹看着他,用眼神传递给他,她很着急。
顾长逸眼底的火瞬间燃烧起来,凑近覆上她的唇。
穆冰莹闭上双眼,紧绷的弦终于微微松了松,然而不过一秒,便再次紧绷起来。
他的奖励与之前并不一样,不是贴上来就松开了,她感觉到有更软更湿的在探索,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强势。
穆冰莹瞬间睁开双眼,看到他着了火的眼眶,顿时心脏一缩,呼吸变得急促,让他有了探索的缝隙,她吓得又闭上双眼。
他没了先前的耐心,变得有些莽撞。
穆冰莹紧紧抓着坐垫边缘,浑身僵硬,不知拿他怎么办。
夕阳穿透前车窗,将两人包围,他们的身上都被染上了红色,红色是火,火会越烧越炽热,若是没有外界阻止,会一直烧下去,直至焚烧殆尽。
刚开始穆冰莹觉得他的唇,真的是冷的,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吃的点心,柔软细腻,但她吃的是玫瑰香,味道不一样,她又想起了哥嫂分吃的那块,他们说很清凉,是放了薄荷。
穆冰莹觉得她大概就吃到了那个味道的糕点,细腻清凉。
但这个糕点的清凉时效太短,短到她根本都还没有细细品味,就变成一团火热,烧得她觉得口里的薄膜都化了,连舌头都失去知觉了,只剩下一种感觉,就是热,热得她真的快要喘不上来气了,他突然松开。
那一刻得到的空气,让她理解了为什么鱼回到水里会那么欢快摆着尾。
穆冰莹正喘着气,调整呼吸,发现顾长逸突然打开车门下车。
她心下彻底松了口气,这奖励太折磨人了。
刚这么想,就看到他大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浑身充斥着压迫感看着她,下一秒直接踩上踏板,猛地扑上来。
穆冰莹觉得像是被一只凶猛的猎豹压在座椅上,这只猎豹擒着狂风暴雨而来,堵在她唇齿间搅动,她感觉五脏六腑都着了火,大脑一篇晕厥时,尝试鼻息换气,以及尝试将他推搡出去。
然而后面这个尝试,却让他变得更疯狂,更猛烈。
她顿时不敢再动。
不知过了多久。
穆冰莹微睁双眼时,看到了绮丽的晚霞,很美,很难忘。
一吻持续到了晚霞散去,天色暗下来,月亮从云朵里浮现。
穆冰莹的位置被顾长逸抢了,她被抱坐在他的怀里,后背被他轻柔抚着。
看日落,最后变成了赏月。
“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路的?”
顾长逸听她还在好奇,眼神幽深,收紧怀抱。
怎么会找不到。
别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连这条路上晨光什么时候出现,晚风什么时候吹拂,鲜花什么时候盛开,野草什么时候发芽,都能精确至分秒。
这一条尽头不会再有穆冰莹的路,他后来走过数千上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