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很想有骨气地签了, 但是她的手就是握不住笔,一种一旦签下就会一无所有的恐惧深深笼罩着她。
姜鸿义的嘲讽几乎要满溢出来。
“只要我和我妈签了,你就不追究我的转移公司财产的事情, 是不是?”姜嘉树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想坐牢,在外面姜鸿义多多少少有顾忌, 可在牢里,姜鸿义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白梦惊慌望着姜嘉树,嘴角颤抖,似乎要说什么。姜嘉树按住了她的肩膀, 离婚势在必行, 闹出这样大丑闻, 姜家绝对容不下他们母子,就是打官司也会离婚, 真彻底撕破脸,他们母子绝不是姜家的对手, 所以他们必须识时务。
姜鸿义盯着脸色苍白的姜嘉树:“是。”
“万一我和我妈签了字, 你转头就报警, 怎么办?”姜嘉树不相信姜鸿义会轻易放过他, 姜鸿义是那么的愤怒, 眼神里再没有之前的一丁点温情,只剩下憎恨,深入骨髓的憎恨。
不巧,姜鸿义就是这么想的,送给母子俩的钱他要拿回来,人也要送进去。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所有眼睛都盯着他们姜家的一举一动,他想暗中对付姜嘉树,容易被人抓到把柄,那就不暗地里报仇,他光明正大的报仇。监狱那种地方,对姜嘉树这种公子哥而言就是地狱。
“我们补签文件,证明我不是私自转移资产。”姜嘉树说出自己的条件,这个把柄他要彻底消除,他绝不可以坐牢。就算没了钱,他也能离开港城重新开始。
姜鸿义定定看着姜嘉树,忽尔讥笑一声,“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就冲你和你妈做的事,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白梦,你不是从来都看不上我的钱,现在为什么又把着不放。”
“我没有,只要你不为难嘉树。”白梦哀求看着姜鸿义,她真的怕了,怕儿子坐牢,怕到都忘了坚持要孩子。
“他犯法坐牢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转移资产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被抓,还是以为只要你施展美人计,我就会晕头转向不跟你们计较,放任你们搬空公司。”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一定会阻止嘉树。”白梦的确不知道姜嘉树暗中转移公司的资产,至于知道后会不会阻止,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姜嘉树声音紧绷:“我妈真的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干的,是我鬼迷心窍。”
“不知道,你还把钱都转给她,真以为我相信还赌债。”姜鸿义讥笑。
“我妈真的不知道,我妈把钱给我是因为有人利用这件事敲诈我。” 姜嘉树目光一闪,“你让我把钱都给你,不是我不想,而是钱都被人勒索走了,要不是那个人一直在敲诈我,我怎么会铤而走险动公司的钱,我怀疑就是这个人把事情闹大。”
姜鸿义眯了眯眼:“你们被敲诈了?”
事已至此,姜嘉树也没必要再隐瞒,何况姜鸿义以为转移出去的那一个亿是被他们转移到自己的海外账户,海外账户的确有,可不是他的,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的?也许姜鸿义能帮他把那个人揪出来。
姜鸿义半信半疑,不知道是真的存在这个人还是姜嘉树想隐匿资产,毕竟他们转移出去的可是一个亿。清点白梦和姜鸿义名下资产时,他都觉得匪夷所思,自己这些年居然给了他们这么多钱,说着不图他的钱,却收了他近十个亿的珠宝房产。
“你们确定不签这些文件?”姜鸿义提高了声音。
白梦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习惯被姜鸿义护在身后挡住所有的疾风骤雨,然而现在所有的风雨都是姜鸿义带来的。
姜嘉树强装镇定:“补签好文件,我们就签。”
姜鸿义站了起来:“真以为你们不签,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你们配和我谈条件吗?吃我的穿我的,还背叛我,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今天你们要是爽快点签了,我还能觉得你们稍微有点骨气,留几分情面,你们就是不签。也是,你们母子那么贪得无厌,怎么可能愿意放弃到嘴的肥肉。可我告诉你们,我们姜家的肉没那么好消化,之前能吃到,那是我傻,愿意给你们吃,现在我不愿意了,不想吐也得给我吐出来。”
撂完狠话,姜鸿义大步离开,到有几分豪百年豪门大少爷的款了。
被姜鸿义的王霸之气喷了一脸的白梦和姜嘉树有些反应不过来,显然这样的姜鸿义是他们从未见过,格外陌生以及恐惧的。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刻骨的恐惧。
半个小时后,这种恐惧化为实质,警察上门带走了姜嘉树。
被姜鸿义抛弃,儿子被警方带走,白梦崩溃了,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过来就白梦哭喊着要见姜鸿义,保镖打电话通知姜鸿义,姜鸿义晾了白梦三天,待白梦惊惶无措到极点之后,才施施然上门。
无情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白梦的心,她怎么都没想到姜鸿义居然可以冷酷至此,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爱她,却这样对她,这算什么爱,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姜鸿义是,冉游也是。她打电话去找他,那个男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惊恐欲绝,一点担当都没有,还把责任都推给她,说是她勾引他。一听嘉树被抓了,他什么主意都没有,只有更加怨怪她,念念叨叨都是她害惨了他。分明是他害惨了她,她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回来,自己怎么就会鬼迷心窍跟他和好,不然哪有今天。
白梦悔不当初,却为时已晚。
见到姜鸿义,白梦忍不住放软了身段哀求,求姜鸿义放过姜嘉树,模样楚楚可怜极了。
姜鸿义不为所动,还觉得她的模样真丑。
近五十的人,保养的再好,也就是看起来像三十多而已,可三十多的白梦压根就不是什么美人,就是一个稍微漂亮点的女人而已。姜鸿义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被这样的女人迷惑,模样身材都一般般,说是画家其实没有一点才华,花钱都捧不起来,只会无病呻吟,所谓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就是双商低还故作清高,他怎么会迷恋这种要什么没什么女人的三十年。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周围人也纳闷,可他就是执迷不悟,被下了降头一样。
“把文件都签了,我还能留一份情面,不然你猜猜姜嘉树在里面会遭遇什么,还有冉游,你家里人,你自己,你自己猜猜看。”
白梦悲愤:“你放了嘉树,我就签。”
姜鸿义冷笑一声就要走。
“姜鸿义,你敢走,我就打掉这个孩子。”白梦深怕姜鸿义不信,捶了一把自己的腹部。
姜鸿义目光阴冷:“你确定这个孩子是我的。”
白梦眼底的难堪一闪而逝:“万一是呢,姜鸿义你不想要儿子吗?你这辈子唯一的儿子。”
姜鸿义直勾勾盯着白梦,白梦心跳如擂鼓,忽见姜鸿义似哭似笑咧开嘴,“我死精,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子。”
本来还寄希望于那万里出一的希望,甚至为了确保胎儿的健康和安全,他们都想等出生后再去做鉴定。可他在薛医生建议下做的身体检查摧毁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根本就没能力让白梦怀孕,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
晴天霹雳打在白梦天灵盖上,她眼睑剧烈颤抖:“万一呢,万一呢。”
“要是我儿子,那可能是你唯一的护身符。不过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掉好,省得生出来和你一起遭罪。”
“不,你不能这样,孩子是无辜的。”白梦猛地捂住腹部往后退,彷佛前一刻还在威胁要打掉孩子的那个人不是她。
姜鸿义觉得讽刺极了,“你可真是一个好母亲,既然这么心疼孩子,那就签了这些文件,省得你的大儿子在里面受苦。”
心如刀割的白梦泪如雨下:“姜鸿义,你不能这样,嘉树是你亲手养大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姜鸿义:“是你怎么忍心,不管你签不签,我都一定会告姜嘉树,区别就是他坐几年牢在里面受多少罪。你们识相点,他就能少受点罪,你不识相遭罪的就是他。哦,忘了告诉你,姜嘉树进了医院,在看守所和人打架,被打掉了两颗牙齿,手也骨折了。”
白梦惊骇瞪大双眼。
姜鸿义:“白梦你口口声声不爱我的钱,不会宁肯看着你儿子受苦受罪,也不肯把我的钱还给我吧,这就是你的不爱钱。”
这种嘲讽给白梦带来巨大的伤害,自欺欺人久了,连自己都会相信。在姜鸿义面前立了二十三年不爱钱的女神人设,一时之间,白梦还真难以卸下偶像包袱。加上姜嘉树在看守所被人打带来的刺激,白梦颤颤巍巍地拿起笔,签下离婚协议书,净身出户。
姜鸿义大松一口气,律师说了,姜嘉树名下的资产可以追讨回来,咬准了他不知道姜嘉树非亲生这一点,就能取消赠与。加上那桩案件的补偿金和罚金,应该能掏空姜嘉树。但是白梦是他妻子,给出去那些钱却很难讨回来。幸好,白梦被他养傻了,过了二十几年不差钱的生活,根本就不知道签下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没钱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